太皇太后深深望着她,缓缓道:“哀家的意思就是停止纷争、消除战乱。而你,有条件为我青翊国的安稳尽一份力。”
无需再细说,姚菁莹恍然已知她所说的“条件”是指什么了。愣神间,手腕已被紧紧抓住,抬眼,只觉自己看错了,太皇太后的眼中竟满是乞求
“哀家已经老了,答应哀家,也看在君家小姐的面儿上,好好替皇帝保管玄水令……青翊国再经不得一丝动荡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
出门、赏灯、猜谜以及……艳遇,几乎在所有提到它的穿越小说里,上元节都会被描绘成一个无比美好的节日,尤其对于女子。
于是姚菁莹很郁闷,突然接到太皇太后的懿旨,被邀去宫中看戏,就注定了不能在穿越后的第一个上元节当晚尽情玩耍。
其实自上次与太皇太后分别,姚菁莹的心情一直很郁闷,没别的,只因她老人家那句“好好替皇帝保管玄水令”。
貌似玄水令是苏晓媚冒着生命危险保下来的,虽说苏晓媚最初是给蔚家出力,可人家把东西交给姚飘渺的时候都没这么表态,总不能因为太皇太后一句话就把别人的**果实轻易移交给蔚文轩吧?这是没找着子母锁的钥匙,真要找着了还不得直接一道圣旨,把玄水令强制充公啊?
当时听了那话就各种的吐槽无力,对太皇太后本人的印象也立时降了两个档次,今儿专门邀她看戏,不知又有什么好点子了。
身在马车里,姚菁莹很清晰地听到街面上的喧闹,越发感到心烦,搭眼看看对面的君宇泽,人家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今儿被一道邀进宫的还有君明忠、叶凝凤两位长辈,这厮一点都不好奇太皇太后这般折腾的用意吗?
宫门外换乘轿子,片刻的颠簸之后眼前出现一座外形精巧的阁楼,宫灯盏盏亮着,披红挂彩的也给这里添了些许节日气息,然,不少人领了恩典到宫外玩耍,这里总归不如外面大街上热闹。
进门,穿堂风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发颤,宫人们都聚在楼上,见客到了才停止嬉戏,(www。87book。com)整 理了姿势陆续下楼迎接。
须臾太皇太后也到了,除去身后的一众宫女,身边还跟了个着华服的女子,女子正处妙龄,虽面容姣好,周身却萦绕着一种盛气凌人的气息,从进门便一直搀着太皇太后的胳膊,似正低声说笑什么,形态举止都极为亲昵。
姚菁莹不懂依服饰判断一个人的身份,只猜那女子或为未嫁公主,或为受宠妃嫔。只是大好的节日,却因为要陪太皇太后看戏而不能到宫外玩耍,若非出于自身的孝心,大概也跟姚菁莹一样命苦。
略一走神,君家两位长辈已与太皇太后醒了大礼,君宇泽拉着姚菁莹叩拜,太皇太后似乎心情不错,眉开眼笑地虚让着,“今日并无外人,都免礼吧”
NND每次都等大礼行完再讲这种话,典型的没诚意说什么并无外人,貌似一屋子除了她老人家和那位女子,其他都是外人好不好
实在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把,听得太皇太后身旁的女子问道:“皇祖母,这位就是您说的君家大少爷?”
女子声音倒也好听,只是语气不减倨傲。太皇太后笑着“嗯”了声,又朝君家几位,或者君宇泽一人介绍道:“这位是长乐公主,当今九王爷的亲妹妹。”
两句简单的对话,却听的姚菁莹禁不住一凛,长乐公主,蔚儒枫的妹妹……太皇太后曾跟她提过君家大少爷,并把君家几人一同邀来看戏?
心里生出一些不好的预感,未及散开,太皇太后便命人安排她们就座了。
戏子陆续登台,依依呀呀唱了些姚菁莹根本听不懂的东西,太皇太后似乎看出了姚菁莹心不在焉,挂着一幅和蔼的笑容跟她解释,“这出唱的是《锦春》,讲一位叫锦春的女子,出嫁二年未能生育,性情却十分剽悍,因百般阻挠丈夫纳妾,最终被公婆赶出家门的故事。”
姚菁莹兴味索然地“哦”了一下算是回应,心里却一阵恶寒,想说她老人家是不是深宫里闷太久了,闷成了心理变态,大好的日子那么多喜庆节目不选,非选这么一出悲剧,是天生带着自虐倾向还是看着扮演锦春的戏子被休后哭哭啼啼的摸样就能获取一种畸形快感呢?
瞥眼迎上太皇太后意味深长的目光,心下却猛地震惊,联想上次去“安乐街”的路上,她老人家说了那些没头没尾的话,今晚又摆这出戏码,意图似乎没那么简单
心念电转,回过神来太皇太后已转了方向,朝着叶凝凤叹道:“要我说,这锦春就是自找的,肚子不争气,就该认命地安分过日子,大丈夫三妻四妾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何苦算计着,最终落得这般下场”
叶凝凤小心点头,似乎话都被太皇太后说满了,正不知如何接下去,长乐公主吩咐一人发了个暖手炉,便与其他人一起向她道谢,过一会儿又吩咐端来元宵,几人一边吃着,又随口赞了几句长乐公主为人体贴之类的恭维话。
长乐公主倒没什么,依旧保持着居高临下的姿态。太皇太后听了却眉眼含笑,好像刚刚赞美的话都是对她的,接着神色一肃,正色朝两位长辈问道:“君家老爷夫人,你们真觉得长乐公主有那般的好?”
君明忠和叶凝凤不约而同地抽了抽嘴角,拜托您老人家在面前坐着,俺们还说长乐公主半个不好?是嫌活的长了咩?
叶凝凤陪着笑,“公主容貌性格样样都好,又会照顾人,确是个人见人爱的好女子。”
太皇太后跟着笑了,眼底掠过一抹微光,轻描淡写道:“如此,哀家便做主将她许配给君家大少爷吧”
……
漫长的沉默当中,大家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直至君明忠第一个反应过来,噗通跪倒了地上,“太皇太后圣恩使草民惶恐,犬子不肖,怕委屈了公主”
“嗯?听你的话音,似乎不满意哀家的指配?”
见太皇太后猛然板脸,叶凝凤跟着跪到了地上,“太皇太后圣明,公主是金枝玉叶,怕多少人日日盼着得您这份眷顾,只是我们老爷觉得犬子无能,实在配不上公主……”
叶凝凤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君明忠倒是淡然,不卑不亢地补充道:“何况犬子已有姚氏为妻,倘若公主进府……”
话未说完,太皇太后便不耐烦地打断道:“这个你不必担心,长乐公主出身高贵是不假,性子却淡薄的很,细枝末节的东西最不爱计较,只要你们真心待她好,名分不重要。”
“可是……”
君明忠还想反驳,却被太皇太后一个凌厉的眼神瞪了回去。
直到出了正月,姚菁莹依然觉得上元节那晚所发生的只是一场清梦。
若不是梦,那可真够讽刺的。凭太皇太后金口一开,就把长乐公主许配给了君家大少爷。两位长辈反对无效,但总算参与了,最可悲的是真正涉及其中的三位当事人,竟没人开口问问他们的意见
当然,长乐公主那边有可能是太皇太后提前安排好的,毕竟是蔚儒枫的亲妹妹,就算蔚儒枫有心觊觎玄水令,也总该顾及一下亲妹夫家里的稳定。把君宇岚接进宫,把长乐公主安在君府,也许是太皇太后所能想到的用来牵制君家和蔚儒枫两方的最佳办法。
正如她时常感慨的那样,太皇太后真的老了,只希望在有生之年尽最大的努力,多替皇帝打点一些,稳定压倒一切。
而长乐公主当晚也没有太过激的反应,只是唇角微微上扬,看向姚菁莹的眼中多了几分若隐若现的挑衅。姚菁莹是完全蒙了,合着太皇太后先带她到长乐街参观,路上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来做铺垫,再邀她进宫看戏,好一顿折腾就是为了这个所谓《锦春》,怕也是她老人家自己杜撰出来,刻意安排到那晚上演的吧
那么太皇太后的用意很明显了,只要她姚菁莹敢对丈夫“纳妾”有任何干涉,下场便和戏里的锦春是一样的,只不过能让她有那般下场的不是公婆,而是“妾”的娘家——皇室
每每想到这些,姚菁莹就忍不住浑身发冷。
这几天,本来话少的君宇泽更不怎么开口了,两人还是分房睡,姚菁莹其实很想知道他的想法,他却有意避着一样,总是尽可能地减少与她的接触。
心里莫名的烦躁,也没精力打理流香居的生意,便全权交给杨凤仪,姚菁莹暂时当起了甩手掌柜。好在杨凤仪是个靠谱的人,基本的瑜伽动作已学的差不多了,自己又很有心地画到纸上,装订成册,再不厌其烦地教给客人们。三楼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好,打算过段时间,等天暖和些就再在二楼装修出一间瑜伽房来。
这也是情场失意商场得意吧,姚菁莹手里捏着杨凤仪捎来的汇报单,嘴角不由地泛起一丝苦笑。
人就是这样,身边许多东西或人,非得得等着有人来抢,才能意识到重要,也会因此激发强烈的保护欲。君宇泽对她来说,便一个想保护,甚至想独占的对象,不愿与任何女人分享
可她没办法,虽然君明忠和叶凝凤忠于自己的小算盘,也不愿把长乐公主接到君府,无奈太皇太后太强势了,事情根本没商量的余地。
浑浑噩噩出了正月,这天姚菁莹百无聊赖,正守着火盆发呆,外面便有人传话——叶姑娘来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第一百五十章
虽有数月未见,两人倒都不觉得生分,相对坐着聊了一些,姚菁莹注意到裹着大氅的叶玖爱身形照比从前更显单薄,间或掩嘴咳嗽几声,像是染了风寒,因此说话时不忘朝火盆里频繁续炭。炭火烧的极旺,烤的二人周身发暖,双颊都红扑扑的。
大约嗓子不舒服,抑或烤火的缘故,叶玖爱耗了不少茶水,姚菁莹一面看着房里的丫鬟给她添水,恍惚想起上次一别,她说的那些没头没脑的话,不觉失笑,随口道:“妹妹曾说不希望太快与我见面,一晃却又坐在这里与我闲话,可见世事难料,不会总向着常人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后面的感慨,似在说给叶玖爱听,又似对自身经历的一种总结,说完跟着叹了口气,谁都不希望长乐公主进到君府,可谁有那个力量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呢
叶玖爱闻言,表情不太明显地滞了一滞,递到嘴边的茶杯又放了回去,沉吟片刻,低声道:“表嫂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顿一顿,又道:“我说过,下次见面也许会跟表嫂讨些礼物。”
“呃?”
姚菁莹哑然,随即轻轻击掌,很是不好意思地垂头自责,“你看看,原应想到出了正月你们要过来探亲的,我该提前准备才是……”
“没要紧的。”叶玖爱咽下一口茶水,盯着杯子打断,“我要讨的礼物,表嫂本来就有的,怕只怕舍不得送我。”
“嗯?”
姚菁莹挠头,越发的云里雾里,未及接话,只见叶玖爱牵唇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眯眼道:“表嫂有一支发簪,据说以青翊国极南处的千年雪山顶部的玄冰石为原材料,便是二表哥纳淳熙小嫂为妾,设宴当日所佩戴的那支,妹妹自知珍贵,此刻不自量力地想要讨来,表嫂若肯慷慨相授,便当做给妹妹补了一份见面礼,妹妹自当准备丰厚的回礼。”
听罢,姚菁莹着实默了一会儿,思绪流转间脑海中陆续闪过许多画面,细想那支簪子,打从君宇岚手里接过来至今,她只佩戴过两次:第一次见到苏晓黎,他曾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支发簪,之后淳熙还以此为论据,想在叶凝凤面前证明苏晓黎对于君家的一切发难都是因她而起,好在另一位证人上官静怡没做回应,叶凝凤才没仔细追究。
第二次是君宇荣婚宴当日,东方琪从她跟前经过,突然没头没尾地跟她说,“以后你这簪子,能不戴就别戴”……
“如何?”
回神,抬眼迎上叶玖爱的眸子,但见她目光中有期待,又有一些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想想,轻轻摆了摆手,“妹妹稍坐,我这便与你取过来。”
说起来,那根簪子虽是君宇岚所送,又貌似很珍贵的样子,却从未给她带来任何好运,今日若非叶玖爱重新提起,她几乎要把这茬儿有意无意地忘掉了。于是边起身往里屋走边忍不住腹诽:一支平淡无奇的簪子而已,真不知为何有那么多人对它感兴趣,转送出去也好,顺便把我的霉运统统带走。
“表嫂都不想知道那支簪子的来历么?”
因为内心正酝酿着比较不道德的想法,就这么被突然开口的叶玖爱吓了一跳,姚菁莹慕地站定,几乎是本能地惊愕道:“什么来历?”
“就是,它原来的主人。”
叶玖爱细声细气地回答,姚菁莹对这种故意卖关子的行为很是鄙视,然而无可否认,她那颗活跃度本来就很高的好奇心被充分调度起来了,忍下微微的懊恼问道:“是宇岚妹妹送我的,难道在她之前,那簪子还有别的主人?”
“苏、晓、媚。”
叶玖爱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吐出苏家姐姐的名字来,然后眉梢微挑,似在饶有兴致地静观姚菁莹的反应。
姚菁莹却很令人失望,她听了那三个字,只是稍稍愣了一下,表情都没怎么变化就挪步进了里屋。若非自信眼里极好,叶玖爱几乎要怀疑自己所见的一切是否幻象了,眼看姚菁莹的身影被门板隐去,一时站在那里,心底竟隐隐生出了些进退失据的慌乱。
一扇门,隔着两个世界。
姚菁莹从首饰堆里翻出那根簪子,却并未急着送给叶玖爱,而是走过去打开窗户,斜倚着窗台,迎着从屋外投进来的缕缕阳光仔细把玩起来。
也许夏天不曾注意过,又或眼下是冬天的原因,那簪子握在手中,竟有丝丝凉意渗进肌肤,握了一会儿仍是如此,好像永远暖不热一样。
“玄冰石?”
姚菁莹笑声嘀咕了句,眼底突然闪过几丝情绪,想起什么似的,快步走到床边,打开床头柜看了一眼,勾了勾唇便又重新关上。须臾,朝着卧房的门口叫道:“妹妹进来吧”
这间屋里没放火盆,温度明显比外屋要低,原本抱恙的叶玖爱推门时不由自主地发出一串咳嗽,带动削薄的双肩跟着颤抖。姚菁莹却双目炯炯,犹如两簌火苗在里面燃烧,与叶玖爱对视的过程当中,方渐渐冷却下来。
自己坐到床边,伸手指了指就近的一张椅子,波澜不惊地朝叶玖爱笑道:“簪子在我手里,只是还有些个疑惑,问完了便送与妹妹。”
“妹妹知无不言。”叶玖爱的声音亦如沉寂了千年的枯井,没有任何起伏。
恍惚间,两人不约而同地有种错觉,往昔种种,对彼此的好感、相惜,甚或倾慕,都不过是她们自作多情的错觉。她们,从未真正了解过彼此。
想我一个外人,在这世上本没几个朋友,问完这些,也许又要失去一个了。姚菁莹这般想着,嘴角不禁泛起一些苦笑,想想问道:“妹妹可否告诉我,要了这簪子是作何使的?”不等叶玖爱回答,又急急补充,“莫说是绾头发的。”
叶玖爱莞尔,“若真那样说,怕表嫂对我的信任便止于此了。说起来,表嫂可还记得那次到清玄斋找我,问了些木材的问题。”
姚菁莹凝眉回忆一阵,下意识地点头,还记得那天见叶玖爱双眼红肿,似有哭过的痕迹,然询问之下,却被她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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