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店里,野瞳吩咐交代了要好好保护骆薏汐,不许怠慢之后便打算离开。她不知道今天这一番所作所为是不是让薏汐真的会讨厌她,至少她不想听她亲自讲出口。
“小雪。”薏汐却叫住了她,带着浅浅的笑意。
“还有什么事?”野瞳身形微僵。
“谢谢你,真的。”薏汐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虚假,“我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好,虽然你的态度恶劣了那么些,但是我还是很高兴能有你这样的朋友。”
野瞳的嘴角咧开了大大的弧度,因为是背对着,所以薏汐没有看见:“我知道了。小衣,我还有事,先回岛上了。你好好照顾薏汐吧!”
回到听风岛上,所有人都看到了野瞳毫无消褪之意的笑容--呃,可怜的飞雪,脸上抽了整整一天的筋吗?
第五十七章 及笄
宗祺瑶的生辰就在七月十八号,距离她原本的生辰倒是一点也不远。野瞳刚刚安置好薏汐,处理了一会儿听风阁的事物,便被信鸽带来的内容叫回了相府。
“灵儿,到底有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地叫我回来?”野瞳冷然问道。
“小姐,明天就是你及笄的日子了,你怎么还在外面瞎混呐?”灵儿不赞同地回答道。
“往日我又不是这一天没有在相府过,你在紧张什么?”野瞳略有些不耐烦,听风阁的事物再有半天她就可以处理完了,还可以安排好下个月的计划。看到灵儿的信她匆匆赶回来,还以为相府里出了什么事情了,没想到却是为了这样的小事。
“小姐……”灵儿察觉出了她的不耐,无奈地叫道,“这次可是有及笄的大礼的,最重要的是,老爷叫灵儿过去,吩咐灵儿一定要在这一天把小姐叫回家呢!”
宗修国终于想到要来管她了吗?野瞳的嘴角勾出一个讽刺的弧度,她还以为宗修国准备一辈子都假装不知道她出府的事情呢!
“然后呢?明天有什么特别的?”野瞳问道,她从来不在意这些女儿家的事情,对那些繁文缛节虽然都有了解,但是如果有人可以现讲的话,就懒得回忆了。
“明天有笄礼,小姐只要听从那些吩咐,一步步地照做即可。”灵儿一脸的担忧之色,“二小姐和三小姐的笄礼小姐你都没有去看,万一明天出了岔子可就不好了呢!”
“唔……笄礼呀……”野瞳低低地念道,“你确定我也要去?”
“明天是小姐的生辰,小姐怎么可以不去呢?”灵儿反应激烈地说道。
真麻烦呀……野瞳低叹,不过明天该是宗祺雪出风头的日子,她只要在一边乖乖地扮演她的七小姐就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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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正地坐在东房内,野瞳悄悄地忍下了一个呵欠。真惨,前一个晚上没有睡,今天早上很早就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沐浴。好她没有什么起床气,不然说不定她的闺房里现在已经见血了呀!
偷眼看了看身旁的宗祺雪,她坐的绝对要比她端庄,双腿并得拢拢的,不像她,肌肉极为的放松。再看宗祺雪的脸上,绝对的严肃之色,而不是像她这样睡意朦胧的。
不过,也不能怪她,她可不像宗祺雪一样对外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她不过是个任性无礼的家伙罢了,想来也不是今日的主角。
“七妹,坐得直些,过一会儿走出去的时候要优雅。这笄礼上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你若像现在这样,只怕要丢了我们宗家的颜面。”作为赞者的是她们的三姐宗祺妍,出嫁之后,她的江湖气息明显被磨去了不少,一举一动间都有着她的思虑。
“是。”野瞳恭敬地回答道,稍稍坐得直了些,却仍旧是比不上宗祺雪的端雅。
宗祺妍看了她一眼,微微叹了口气:“三姐要先出去了,七妹你跟着八妹做,只要不出错就好了。”说完她便掀开了帘子走了出去。
唔,对她的要求降低了吗?野瞳瞅了瞅宗祺雪,不屑的撇了撇嘴。
以她练武之人的体力,支持到这笄礼结束完全不是问题,而且若是她想要做的比宗祺雪还要好,也绝不是什么困难。麻烦就在于她不是那种会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而折磨自己的人,若是说为了练武而扎整整一天的马步,她绝不会有怨言。但这算什么?一个将自己展现在那些贵妇面前,任人品头论足的仪式罢了,她又何苦勉强自己做些不自然的动作呢?
外面传来了宗修国的声音:“今天,小女宗祺雪和宗祺瑶行成人笄礼,感谢各位宾朋佳客的光临!下面,成人笄礼正式开始!请宗祺雪和宗祺瑶入场拜见各位宾朋!”
宗祺雪缓缓起身,回头用警告的眼神看了野瞳一眼,然后婷婷袅袅地走进了家庙里。野瞳跟着起身,乖乖地双手交握地放在身前,一同走到了家庙里,随着宗祺雪作揖,然后跪坐在铺在地上的席子上。
视线看似不经意的扫过了在座的人,果然如她所料,都是些有着适婚年龄儿子的贵妇们,视线灼热地看向宗祺雪,而她这个同样站在场中的大活人就被无视了。
宗祺妍这时走了出来,拿了把木梳,先为宗祺雪梳了头,然后再为她梳头。
野瞳安静地任由她们摆弄,心里却是在冷笑。这些人,觉得让她参加了这场仪式已经是她沾了光了吧!从道理上说,她是宗祺雪的姐姐,应当是为先的。但刚才宗修国说名字的时候她的名字就在后面,而且,照这个情况看来,之后的各种动作,她都应该是后一个做的。若不是她心知肚明这宗祺瑶并不惹眼,她都会以为是他们故意给她难堪呢!
她的视线看向她的生母四夫人,坐在下位,眼神始终是灼热地看着宗修国,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女儿也是今天的主角之一,还真是……
心不在焉地听着耳边的古乐,加上严肃的祷辞,野瞳低眉顺眼地跪着,认真地起着一个陪衬的作用,只是内心的嘀咕若是说出来绝对可以叫在场的宾众投以鄙夷的眼神。
感觉有人动了,野瞳微微抬眼看向主位,上面坐着宗修国,大夫人和二夫人,再有,就是一个眼生的妇人。看着那妇人向她们走来,野瞳很快便想到了她的身份。
宗戴婕,婕妃,是宗修国同父异母的妹妹,育有三皇子楚齐云和五皇子楚齐远。楚齐远为定远大将军,久在边关,却很得军心,再加上背后有这丞相撑腰,她这贵妃之位便坐得很稳。这宗修国家里本来不过尔尔,是这妹妹带来的荣誉,再加上后来娶了平南王的女儿,才渐渐爬上了这丞相之位,是以和这位婕妃绝对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女儿及笄所请的正宾理所当然是这位家里的贵人。
野瞳察觉到她的目光,急忙躲过,快得宗戴婕只觉得是自己的错觉,继续帮宗祺雪梳头加笄。
这婕妃倒是保养得很好,三十多岁的妇人脸上看不出丝毫岁月的痕迹,眉眼弯弯,满是慈爱的笑意,好一副无害的样子。
野瞳微微低头,让她能够帮自己戴上发笄。那双如美玉般的手触上她的发端的时候,她忍不住微微一颤,然后马上忍住,看到那宗戴婕微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神情肃穆地进行着仪式。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让这个人碰到自己。
野瞳终于等到她做完动作,返回座位,微松了口气。作为听风阁阁主,她自是知晓,从一个普通的宫婢爬上那般的高位,手上总不会干净到哪里去。当然,也不是她觉得自己的手就是干净的了,她手上沾染的血腥绝对不会少于那个女人。
但,她绝不会为了博取一个男人的怜惜而手刃自己腹中的婴儿,不会为了想要得到权势而强迫自己的儿子做些栽赃陷害的事……这样的人,完全玷污了母亲这个神圣的称呼。
随着宗祺雪一同回到东房换了件与头上发笄相匹配的素衣襦裙,向主位上的父母行跪拜礼,野瞳瞟了眼四夫人,心里产生了丝丝怜悯。
看着宗戴婕再次向她们走来,野瞳的视线却不着痕迹地固定在四夫人的身上。好吧,她承认,她两世的母亲同样让人失望,或许是因此她才会尤为的厌恶那些不配身为人母的女人们吧!再次感觉到那双手,野瞳暗暗祈祷这仪式早些结束。
换衣,再拜,加钗冠,再换衣,再拜……野瞳机械的跟着宗祺雪,脸上的表情粗看是严肃,在定神一看,会发现那只是麻木不仁罢了。
她微微动了动手,那些裁缝倒是学乖了,这次连量身都给免了,就按照上次的尺寸做了这些礼服。倒是叫她有些怀疑,自己上次绑的布条是不是稍微多了那么一点点?这么热的天绑着这么多布条伪装身材,还……真热……
这次出来面对的终于不是那些竹席,而是换成了醴酒席。这叫野瞳终于松了口气,终于不用让那女人再摆弄自己的头发了!
接酒,行礼,野瞳倒是完全不用动脑,一切随着宗祺雪的动作来即可,她可以继续神游。
视线打量着宾客,野瞳看到了那个很早就被她“抛弃”了的那位家里的教书先生,还看到了宫里的一些其他妃嫔,呵,面子真大。眼神微转,看见家里的下人们都在忙碌着,她不用动脑子都可以想到,在这笄礼之后,肯定会有一场家宴,嗯,下午想办法出去吧!
跟着宗祺雪跪在双亲面前,聆听着宗修国的教诲,心里盘算着下午要做些什么。
终于等到了宗修国宣布此次笄礼结束,她急忙回到了东房,换掉了身上累赘的礼服,换上了平日里穿的更加繁杂的衣衫。
对灵儿匆匆交代了一声,她急忙去找了宗修国。
虽然她不怎么重要,但毕竟也算是她的笄礼,还要家主点头她才可以光明正大的消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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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度娘纠结了许久,才看出了这笄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什么错的话鸢儿也不管了。反正笄礼貌似不是重点,重点还是我们家小瞳儿的心里活动,耶!
嗯,话说小瞳儿终于成年了,可以嫁人了呀……哇咔咔……
第五十八章 家宴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入宗修国的书房,这里放置着一些古玩用以装点,野瞳轻轻瞟一眼就可以看出那些东西价值不菲。但典雅的装饰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关键在于那个背对着她的男人,让她进来之后久久没有出声,野瞳轻咳一声,和他这样耗着总不是个办法。
“父亲大人,祺瑶略感到有些劳累,还望父亲大人批准瑶儿下午可以在房里歇息。”野瞳的口气略有些虚弱,除此外就是满满的恭顺。
“宗祺瑶,你在这相府难道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了吗?”宗修国没有转过身,口气微凉,带着一股上位者特有的势压。
“父亲大人怎么会这么说呢?”野瞳的声音显得极为的惶恐,虽然他看不到,但她的头却是压得更低了--要明说了吗?
“宗祺瑶,昨日,你在哪里?或者,可以这样问,这一年之中,你又有多少日子是在这府中的呢?”宗修国转过了身,神情极为的严肃。
“这……瑶儿当然是一直在府里啊……”野瞳的视线紧张地乱瞟,手也不自觉地捻着自己的衣襟,完全是一副做了坏事被家长抓到的孩童模样--好吧,她承认,事实也正是如此。半晌,没有听见宗修国再开口,她暗自思讨,她还不至于做得太过吧!
“一直?”宗修国冷冷的问道,微微向前跨了一步。
嗯,不错,先用沉默带给人紧张之感,再以行动给以人压迫之感。不过,一般她这么做的时候,最让人觉得威胁的是她手中的毒药或者形形色色的刑具。
“没……没有……”想归想,野瞳的声音一点点的低了下去,脸上也适时的出现了心虚的表情,“瑶儿……不过是偶尔……到府外去看看……”
“瑶儿似乎很喜 欢'炫。书。网'青楼呀!”宗修国冷不丁又说了一句,用那种意味深长的语气。
“这……瑶儿只是……只是喜 欢'炫。书。网'那里的糕点罢了……”野瞳惶恐地回答道,看着宗修国的眼神,不由微微瑟缩了一下。
宗修国冷笑了一声:“糕点?”
野瞳低叹了一声,说真的,自家的青楼里糕点做的还真的很不错:“嗯……”
“瑶儿,你到底出府做了什么,为父又怎么会不知呢?为父只是怕你受了歹人的蛊惑,伤在儿身,心疼的还是父母呀!”宗修国一副极为关心她的样子。
野瞳一脸的惊讶,心里却不以为然。这种拙劣的套话,若真的是一个闺阁小姐,倒是可能中套。她以宗祺瑶身份在外也只是在青楼出现过,还是知道身后有暗卫跟着的情况下。想来这宗修国查不到她的踪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呀!
“师父怎么可能是坏人呢!”野瞳冲动地开了口,随后懊恼地垂下了头,微微后退了一步,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说过。
“哦?师父?”宗修国玩味地问道。
“这……”野瞳满脸懊丧,口气里略带些倔强,“是,师父。”
“瑶儿的师父是男是女?都教些什么?”宗修国淡淡地问道,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魄。
“师父她自然是女的,瑶儿原来身体不好,师父就教瑶儿学些功夫好强身健体……”言语间略有些呆滞,突然意识到自己讲了些什么,野瞳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脸上懊恼的神色更浓,小声嘀咕道,“完蛋了……”
“嗯?瑶儿的师父名号为何?”宗修国已经听到了答案,大致也在他的猜测范围之内。他的这七女儿遇到了一个世外高人,一时兴起,就教了她些功夫。至于府里的暗卫都无从勘得她的行踪,看来她学的还不错。
“师父不让……不不不,瑶儿的师父从来没有说过。”野瞳慌乱地回答道,意识到自己已经说漏了嘴,用力咬着唇,低头,不敢抬眼看宗修国。
“嗯?”宗修国又微微向前似不经意地走了一步。
“瑶儿不知道。”野瞳坚定地回答道。开玩笑,她怎么可能会“知道”这种信息?若是在这里告诉了他,自己还得回岛上找人把这个局布全了--她没这么好的兴致!
“唔……”宗修国看着野瞳倔强地紧闭双唇,反正想知道的大概也知道了,倒也不再逼问,口气也缓和了些,“瑶儿及笄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请师父来呢?”
“师父在给瑶儿炼药。”野瞳垂下眼睑,轻声回答道,“瑶儿小时候落下的病根,并没有痊愈,每隔几天还要服用师父炼的药。”野瞳开始瞎掰,反正她随身带的药很多,有些是自制的,就算是宫里的御医,一时半会儿估计也讲不出它们的效用。她有“病根”这个条件她还不想放弃,万一有什么麻烦,这还可以用来挡挡。况且,就冲着她“身体不好”,宗修国也不能不让她去找能给她治病的“师父”。
“瑶儿现在的身体可好?”宗修国问道。
“……尚好……”完了,把自己绕进去了。野瞳在心里哀叹着,她若是说不好,宗修国肯定得怀疑她“师父”的药是不是有效。而且如果她的身体都可以练武,怎么会连一个上午都支持不住?她只能承认自己说身体不适只是个借口了。
“笄礼在女儿家一生中也算是大事,瑶儿若是撑的过去,还是参加的好。”宗修国口气温和却又不容反驳,“若是瑶儿的师父找来,瑶儿一定要好生接待,不要失了礼数才是。”
“师父她不喜热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