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男性嗓音嘎哑得几乎听不清楚。
思寒垂下眼睫，而后飞快地扬起，对他露出疲惫的微笑，轻轻摇头。
“为什么救我？你明知道可能……”他并非全然不知，靠在马车垫上，目光朝她的小腹打量过去。
思寒皱拢双眉，情不自禁将手抚摸自己的腹部。
最近几天，她时常在不经意间做这个动作，仿佛真的可以摸到可爱的孩子。不过，这会她忘记了，自己的掌心有着一道深刻的伤口，血迹一下子沾染在裙子上。
她怔怔地盯着那血迹，心跳骤然加快，而后恐慌地裂开了。
似一道魔咒，难道在预示着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吗？
不会不会……
她迅速安慰自己——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若芙姑娘说，以血救凌大哥只是可能会引来毒蛊而已。就算是引来了，如果我不将毒气都刻意汇集到腹部，孩子也不会有事。
不会的！
我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寒儿……你的心里，其实还爱着我，对不对？”
“你不要误会，我救你……只是愧疚和不忍。”思寒擦拭着他唇角的血迹，眼中有痛，这种残酷的言语为什么他非要逼她说出来呢？
“呵……你还真说得出口？”凌楚的嘴角裂开一抹笑，大手用力，将她的双腕都扣住，拖到自己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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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同样虚弱，但男人的力气终究大过女人许多。
思寒望着他，低低地喘息：“你不要这样……我不想骗你，骗自己，我们都该面对现实。”
凌楚咬牙道：“该死的现实！现实就是你爱我……你的心里从来没有放下过我，你只是被慕容赫欺占了，不敢再回到我身边……”
“不是……”
“你再敢说一声不是看看！你还爱着我……所以，你愿意冒着生命危险，甚至不惜牺牲腹中的胎儿来救我……你还敢说你不是？”
“我……”要怎样解释他才明白？他难道不知道这样的话语，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她，都是中不可弥补的伤害吗？
就在这时，马车的帘子猛然被一把锋利的长剑挑开。
慕容赫森冷阴寒的面容出现在他们眼前。
如果说，听到他们最后的对话让慕容赫血液逆流，那么马车里的画面更教他全身的血液霎时降到冰点。
是真的！
原来眉儿和凌楚说的都是真的……
思寒白色的衣裳上沾染着血迹，身子紧靠在凌楚的胸前，一只手握着帕子停在凌楚的下巴，一只手被凌楚握住手腕。
他们的姿态那么亲密，看上去就像一对共经患难的深情夫妻。
慕容赫握剑的手猛地颤了一颤，剑尖发出幽寒的幽芒。
这是一柄杀人的剑，杀气在他的眼瞳里凝聚，也在他的剑尖上凝聚。
“赫……”思寒在极度惊愕中猛然惊醒，如遭电击般弹跳起来，娇小的脸蛋上瞬间变幻了好几种表情。
可是，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气将她骇住了！
凌楚却在同一时间扣住她的腰，且是用双手环住，不容她挣开。
ps：今天两更完毕，大家早点休息，晚安好梦。
正文 321 表白心迹
“寒儿……为什么惊慌？他来了不是更好吗？让他看明白你心里爱的人是我……不是更好吗？”
凌楚轻易看出了慕容赫内心翻滚着的嫉妒，他真感谢老天，让慕容赫出现得这么及时。
“住嘴！”思寒用力推开凌楚，焦灼的制止声脱口而出。
凌楚的表情被钉子钉住般愣了一愣，向来对他温顺的女人，竟然这样吼他？他的心被她的两个字狠狠划过。
卡薄唇扬起嘲讽的弧度，按住她的腰：“思寒，你就这么怕他吗？你放心，就算是我们现在虚弱到毫无抵抗之力也没关系……因为，你爱我，我也爱你，我们俩死都可以死在一块……”
慕容赫的眼中卷过狂猛的风暴，剑尖闪电般抵住了他的颈子。
思寒震得浑身颤抖，不能接受地盯着凌楚。
桄他为什么要这样说？怎么可以这样说？
他爱她，她负了他，可是他难道不能尊重她的选择吗？
而赫……赫一定是误会了，天啊！她不要他误会啊！经历了这么多，好不容易认清楚自己的心，赫怎么可以因为几句话而误会？
虽然……虽然她逼不得已献血去救凌楚，但是，她是那么相信赫，相信只要再回到赫王府，他一定可以有办法帮自己度过难关。
她是如此地相信他啊！
慕容赫的眼睛没有看思寒，如死神般的目光直射在凌楚的脸上。
凌楚则带着嘲讽与轻蔑的神情，对抵在颈前的利剑视若无睹般。
思寒挣不开凌楚的箍制，怯怯地惊恐地朝慕容赫看去。
这几日，总是刻意地不去想她与他之间的伤痕，不去想以前的恩怨情仇，只一心想着她要回到他的身边，连同孩子一起回到他身边……
“赫……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思寒的腰蓦然被箍得生疼，她吃痛地倒抽了口凉气，嘴唇立刻发白。
慕容赫握剑的手刹那间变得沉稳有力，锋利的剑尖将凌楚的颈子刺出一道血痕。
他压抑着疯狂的嫉妒和极致的失望，咬牙切齿道：“你没有什么？你没有用你的血去救他吗？你没有想过要牺牲自己和孩子去救他吗？”
低沉的字眼一句一句从嗓子里吐出，气息那么冰冷，快要将她冻结。
于是，她所有的解释如死灰般全卡在了喉咙里。
是……
这一点，她没有办法否认……
可是，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在面对凌楚蛊毒发作以及眉儿犀利指责的言辞下，让她怎么选择？真要放手不管，然后任由自己在良心不安中一辈子后悔吗？
她的沉默让慕容赫不自觉加重了剑的力道。
血丝沿着凌楚的颈子渗了出来。
凌楚在笑，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痛。或者说，这一刻，他丝毫不畏惧死亡，一点的疼痛又算什么？
慕容赫下手越重，说明他的内心越痛苦。让慕容赫这种不可一世的人疯狂痛苦，比战场上打赢一仗更教人觉得痛快！
何况，凌楚在赌——
赌慕容赫不敢在思寒面前真杀了自己！
但若是真的死在这一剑之下，那么，思寒会一辈子记住自己，会一辈子怨恨慕容赫。如此想来，死亡又怎算是真正的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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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啊！赫，你应该相信我！”思寒从未这样害怕过，像是有人将性命悬在自己的一念之间，只要自己不小心说错一句话，一个字，就会害对方万劫不复。
美丽的水眸里泪光婆娑，她哽咽着，带着恳求又说了一遍——
“相信我……赫，相信我！你们两个人……我现在爱的人是你！”
慕容赫的目光终于有了转动，极慢极冷地转向她，却是落在那被血迹沾染的白色裙子上。
“为给他解毒，你不惜牺牲我们的孩子……”他闭了闭眼，忍住被毒虫嗜咬似的痛苦，“现在为了我能放过他，你还不惜编造这样的谎言吗？”
“我没有……我没有说谎，我说的是真的！”
思寒奋力挣扎，双手扳开凌楚的大手。
可是凌楚那么坚定，颈子上的疼痛越来越深，血丝越流越多，他也不愿意放手。
“真的？呵，你教我怎么去相信你？”慕容赫紧绷着下颌，额头青筋不住地跳动，已到忍耐的极限。
“你不信……你要怎样才信？”信任自己爱的人真那么难吗？
思寒从他的表情里意识到了什么，冰冷的危险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的心已经装载了太多苦痛和无奈，而眼前这份疼痛，真的快无力负担。
天空刮起了冷风，墨色的浓云在空中快速卷动。
他们的发丝都凌乱飞舞，踏在死亡边缘的凛冽气息却将他们三人紧紧包围。
她看清了慕容赫眼底的绝望与狠厉。
正文 322 澎湃的爱
俊面却一瞬间变得极为平静，好像没生气，也没责怪，只是很阴沉，他的眼睛因为过于复杂的情绪幽黑无底。
思寒张了张唇，听到凌楚不由自主发出的微弱的呼吸声，眼瞳猛然收缩。
慕容赫手指一紧，那剑尖终于不再犹豫。
凌楚猛然纠拢了英挺的双眉。
卡剑尖不留余地进一步往前刺去。
背后传来上官眉惊恐到撕心裂肺的急呼：“不要－－！”
她扑上前，慌乱地不顾一切地推开慕容赫的手，那力道又快又猛，让他高大的身躯震得微微退了一步。
桄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思寒惊吓得闭上眼睛，双手也同时急猛地抬高，下意识要抓住那柄剑。
剑尖落空，却猝不及防地划过了思寒的手背。
凌楚颈上的血迹沾湿了领口，看到思寒受伤后，飞快地握住她的手腕。
“思寒你……你还是爱着我，对不对？你刚才是真的担心我……呵呵，现在你还怎么否认呢？”
思寒苍白的脸色与受伤的殷红映照成了鲜红的对比。她看到慕容赫绝望悲戚的眼神，这样的眼神从他这样的男人眼中浮现，让她心痛莫名。
“我是担心你……”她喘息着，以无比坚定地态度推开他，“那是因为我更担心他。他若是在我面前杀了你……我跟他之间便永远有一道不可愈合的疤痕，而我……我不要跟你有这道疤。”
最后一句话，她是面对慕容赫说的。
不管他信不信，她都没从这么坦诚地面对自己的心。
凌楚有些恼怒了，可是，思寒就在这瞬间朝马车帘外跳去。
眼睛直直地生怕错过一瞬地望着慕容赫，她跳出马车的动作出人意外，虚弱的身子差点摔落。
“你做什么！”慕容赫怒极地低吼，脸上却只见受惊后的慌张。
剑“铛”地一声落地，他稳稳地用力地抱住她。
思寒落到他的怀里，眼睛弥漫着雾气。她就知道他会接着自己，她就知道他内心还是那么爱自己，就算是再愤怒，再不信任，也不会丢下自己……
“赫……”
“闭嘴……你这个愚蠢的女人！”慕容赫将她娇小的身躯压进怀中，小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口。
她听到了他的心跳。
多么熟悉的让人安心的心跳啊！
“赫……相信我一次！就相信我一次……好吗？”
上一次，她说她愿意留在他身边，她对天发誓，她求他相信他一次。而他，没有给她机会。
这一次，她所乞求的还是一样，请他相信她。
她是割了血去救凌楚，可是她没事，她也不会让腹中的孩子有事的。
“相信我的心，相信我……”
“不准再说一个字！”慕容赫呼吸沉重，粗暴地打断她。
上官眉愣在原地，看到这两人一副忘我情深的模样，分不清盘旋在心底的是什么滋味。但嫉妒和羡慕是最深的感受，为什么？
为什么她苦苦追逐着的凌大哥不能这样回报她？
凌楚伸手，轻轻抹过脖子，那血迹沾染了手指。
满手都是血，他的目光落在思寒淌血的手背上。那只柔软白嫩的小手啊！曾经被他温柔地握住，他们互相给予过温暖，互相传递过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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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却是……
满心的伤害和悲哀……
凌楚只定定关注着思寒，不经意中忽略了正痴痴注视自己的另一个女人。
慕容赫急急将思寒的手抓到眼前，眉宇狠命地拧在一起。
那血肉模糊的样子染红了他的眼，愤怒夹杂着心疼，让他从未如此挫败过。索性一把横抱起这个女人，二话不说，箍住她的腰便纵身上了马。
“驾！”他厉吼一声，夹着马腹奔向村子外面。
她没有问他要带自己去哪里，在他结实有力的臂弯里，天涯海角，都是她的归宿。
彻底想明白了——
一个人，若没有勇气和决心抛弃过去，又怎会有新的未来？
她的未来就是他。
她没有抗拒，没有疑问，将脸蛋埋进他的胸膛，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双手合抱着他的腰。
马儿没跑出几步，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极为紧要的事，脸色骤变，小手死死地抓住他的胸襟。
“慢……慢一点！你慢一点，不能骑太快！”她急巴巴地喊着，手心手背还在流血。
对她的请求，他浓眉微挑，却没听到一般。
“孩子……不能伤到孩子……”思寒并拢双腿，努力靠紧他，深沉的恐惧感层层包裹着她的心。
天空中立刻响起烈马的嘶鸣声。
马儿因突如其来的紧勒而抬高了前蹄，发出嘶吼。
慕容赫全身的肌肉绷紧着，抱住她的腰，飞身下马，像怀里抱着世界上最珍贵易碎的宝贝一样，快步来到一棵树下。
（PS：祝所有阅读本故事的读者亲们，中秋节快乐，举家幸福团圆。）
正文 323 惩罚
薄唇抿得死紧，牙根紧咬，他绷着脸偏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没有安慰，没有斥责，也没有说信不信她。
但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分外轻柔。
当看到那只满是血迹的小手后，他漆黑的眼瞳暗沉到不见光亮，奋力撕下一条襟摆。盯她一眼，动作变得近乎粗鲁，擦拭着她的血迹。
开掏出金创药，洒在伤口上，不理会她骤然吃痛的抽气声。
冷冷地再盯她一眼，迅速将那前后两道伤口裹上。
然而，急促的呼吸和微微颤抖的动作泄露了他内心的情绪。
效“活该！”他终于吐出了两个字。
思寒始终注视着他，摇摇头，重新扑进他的怀里。双手抱着他的腰，不让他推开自己。她低声地混乱地说：“骂我愚蠢也好，活该也好……我都不要再离开你。”
慕容赫僵直地坐着，表情分不出是悲是喜。
天边浓云被狂风卷得更加迅速移动，一场大雨随时都会到来。
男性的喉结滚了滚，大手慢慢地伸过去，落在她纤瘦的肩上。
“赫……赫……对不起，对不起……”感受到他掌心温度的那一瞬，泪水潸然而下。思寒的脸埋进他的胸膛，不停哽咽，“对不起……我不该……”
大掌拍着她的肩，想彻底地揽她入怀，又硬生生地克制住，终究什么都没有做。
只是他的薄唇抿得那么紧，承载了千言万语不能说出口一般。
“对不起……但是，请你相信我一次，我就算是自己死了，也不会伤害我们的孩子……”
双肩猛地被人扳正，她被迫对上他暗沉的眼睛。
慕容赫狠狠地吸着气：“你死了？你死了，还要孩子做什么！”近乎咆哮地对她低吼，震得她忘记了回答，耳朵嗡嗡作响。
他忽然咕哝低咒一声，极力压低了声音，重复道：“你死了……要让孩子怎么办？难道你以为我会替你带孩子？”
“可是……可是那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啊！”毕竟是对不起他的事，思寒很小声很小声地辩驳。
“可恶！你也知道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那你还敢拿孩子来做赌注？”
“我……没有……”
“你再敢说一次试试看！”
“我……”
他迅猛地俯头，喷着怒火的双唇狠狠地吻住她。
思寒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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