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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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妾-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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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大人物,竟是没有一人提及。就连被逼到死路上的米大竟也没有攀咬任何人,竟把天大的罪行一力抗下。也没人去问米大那座远在山西的铜矿究竟是怎么得来的。

整个杭州府衙或者说是整个刑部,以前所未有的神速,毫不拖泥带水的以快刀斩断麻的彪悍之态把整个案件了结清楚。在整个杭州府百姓都为之振奋欣喜的同时,李玉娘却暗自在心底胆颤。隐在米大身后的究竟是谁?会不会不知什么时候就又冒出来作恶?每当这样想时,她都觉得浑身发冷。

六月中,米大行刑。据说原本是定在秋后处决的,可不知为什么竟提前到这时候。

行刑当天,蒲安一大早就起哄要去凑热闹,就连不太爱热闹的陈伯也说这样大快人心的事是要去看的。李玉娘阻止不了他们,却严令顾昱和可儿一步都不准出门。可儿倒没什么,顾昱却是撅着嘴直生闷气。

“砍人头有什么好看的?白姨做好吃的给你。”白薇笑着伸手去拉顾昱,却被顾昱闪开,脸上的笑便有些僵住。

李玉娘一旁瞧着,却没有说话。如果要想被认同成为真正的家人,只能靠自己的努力。虽然不知道顾昱什么时候才会接受白薇成为家人,她却不能去干涉。更何况,就象白薇所说的一样,就连她自己也并未完全认为白薇已经是家人,又怎么能去强求顾昱呢?

自那晚后,她与白薇便始终处于一种很微妙的状态。都想努力去修复,想让对方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家人。可成为家人毕竟不是嘴上说几句亲热的话就可以的事,她们,也只能在一次又一次的磨合里慢慢向彼此靠近或是疏远……

似乎所有的人都把米大行刑这一天当成了节日。李玉娘原本只打算去街上买些吃食,便回去的。可是一到街上就被混乱的人群挤得身不由己。

隐约听到身前身后有人议论着米大的事情,除了做了什么恶事外更多的却是一些香艳的小段。什么夜御七女,强占民妇,遭了报应老婆偷人,戴了无数绿帽云云……

无心细听,李玉娘逆向往人群外挤,挤了几次却都没挤出去。行刑所在的菜市口几乎就成了一个白天营业的大瓦市,触目所及,都是人。

无奈地随着人群向前。李玉娘偶尔抬起头,正看到斜对面一间铺子正在欢门上换幌子。起先,她并没有留意,看到那换下来的幌子上 有个“米”字,她才意识到那竟是米大的一间赌坊。

她有些傻傻地看着那人手上展开的新布幌。看着那上面一个鲜亮的“朱”字,不知怎么的,竟是打了个寒战。这个“朱”是不是她所知道的那个朱呢?

咽了下口水,她只觉得心里发慌。脚步便慢了下来。在她身后不知是什么人便猛地推了她一下,幸好身边有人及时扶了她一把她才站稳了脚。

扭头道谢,才说了半个字她就顿住。虽然已经有些习惯了萧青戎的神出鬼没,可李玉娘还真没有想到他竟然大胆到这种时候也敢出来。毕竟菜市口附近都是衙役,随时都可能有人识破他的行藏。

瞥了他一眼,李玉娘也懒得说话。萧青戎却是一副感慨万分的模样,“换招牌还真是快!也是,为富贵做代理这种事,人人都喜欢。谁又为嫌钱少呢?”

指甲扣入掌心,李玉娘忍不住低问:“是为谁做代理?京里的那位大人?”

萧青戎低下头看着她,笑了,“之前你并不关心这些的。”

是,之前她避如蛇蝎,生怕多知道一点秘密,可是现在……

李玉娘抬起眼远远地望着街对角,只觉得那随风摆动的布幌上一个“朱”字格外地刺眼。

萧青戎看了看她,正要说话,就听得一阵喧哗。抬头看去,却是米大正在身后刽子手的押解下缓缓走上菜市口中心搭起的台上。

认真说起来,不过只是近距离看过米大一次。可这会这样远远地看着,李玉娘心里却是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这看似安静阴郁的男人真的是那个做恶无数,被那么多人恨着的米大吗?

是知道必死无遗的坦然还是什么让他竟然这么平静地面对死亡。相较于身边的徐管事的干嚎与挣扎,米大竟似个慷慨就义的烈士。

抬起头来,目光淡淡地扫过围堵观看的人群,米大竟然挑起嘴角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这样的笑容激怒了围观的众人,不知是谁,猛地丢出一个鸡蛋狠狠地砸了过去。可惜瞄得不准,只落在了米大的身前。但有人开了头,接下来就有无数的鸡蛋、烂菜叶什么的东西砸了过去。不过片刻,米大和徐管事就已经被砸得看不清楚脸。

徐管事一径哭嚎,又大声喊着“我不该死”的话,只是没喊两声就被衙役过来塞上了嘴。原本还要塞上米大的嘴,可米大却是抬头淡淡瞥了一眼,那衙役一个犹豫,扭头去看后面的孟成。孟成偏着头想了下,见米大一直闭着嘴,也就挥了挥手作罢。

米大不声不响地用阴沉的目光看着台下叫嚣喝骂的众人,目光一点点地移动,似乎是想从人群里找到什么人似的。突然,他的目光一滞,竟是震惊得连身子都挺了起来,骇得他身后的刽子手立刻上前猛地一脚踹在他的腿弯上。仆倒在台上,米大却仍是没有移开目光,死死地盯着台下。

手捏着衣襟,李玉娘的呼吸有些急促。明知道米大所看的并不是她,可是她却仍有些惊惧。没有回过头去看萧青戎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又是在以什么样的目光与米大对视,她只是把衣襟越揪越紧……

目光渐渐地游移开,米大唇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似乎是释然又似乎是了悟。

目光,最后停顿在远处随风摇摆的布幌上便没有再离开过,说不清的惆怅与无奈。

耳边,听到脑后有风的声音……

第六十四章 谁的喜谁的忧

第六十四章 谁的喜谁的忧

仲夏,天气渐热。荷塘里的荷花也都打了花苞,有性急的,一早就已经绽开两三花瓣,含羞带怯地一展风情。

小小的水榭,丝竹渺渺,间或夹杂着少女的轻笑娇语,让坐在对面荷塘畔亭中的少年心痒难耐。只是在偷眼看过对面的年轻男子后,再是心痒,他也还是端出一本正经的神色。

“很好听?”没有抬头,低头翻看着帐本的男子低声问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调笑道:“若是进了水榭,看到那些小妖精的脸,只怕你是要迈不动步了吧!”

少年愣愣的,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初来金家,他实不知这位金家得了进士之名却拒官从商的大官人究竟是个什么品性。虽然也听人说过这位是个性子随和的人,可这样的调笑却是让他无所适从。

没有听到回答,金同仁抬起头来,微微一笑。“你不用这么拘紧的。虽然我算是老板,可我这人一向随和,你向跟在我身边的人打听打听也便知了……”

少年呵呵地陪着傻笑了两声,却到底不敢太过放肆。之前有学过,老板就是老板,哪怕面上再随和,可却有一道不可逾越的线。

金同仁淡淡地看着他,“王通是吧?我听鲁掌柜的说你是从那个培训中心出来的,之前一直是和那位神算子学数术了。”

王通脸上现出一丝怪异之色,迟疑了下才点头应是。

目光一直落在王通脸上,没有错过半分,金同仁轻轻扣着指下大理石的桌面,笑道:“看来你们中心那位李娘子和神算子的关系算是不错啊,竟能让他一直留在中心不另谋高就。”

“他?”王通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但立刻就反应过来放缓了声音道:“我们李娘子对请来的老师都很好。她说中心里有一位名气大的老师对我们这些学员有好处。所以对谢先生格外的好。”

“是吗?”金同仁淡淡应了声,也不再问别的。又闲话了几句便笑着让王通退下了。

略低了头,他垂着眼,食指一下一下地扣着桌面,直到肩头搭上一只手,轻轻晃了他下。他才扭过头去看着把下巴靠在他肩上的王香萃微微一笑:“怎么样?李玉娘教出来的徒弟怎么样?”

王香萃淡淡一笑,目光越过荷塘,望着已经息了丝竹之声的水榭。不答反问:“那些小妖精可曾让夫君你也迈不动脚了?”

金同仁失笑出声,回手轻捏了下王香萃的下巴,“!没的吃这么没用的干醋。”

王香萃一笑,也不再纠缠,只笑道:“还年轻着呢!不过,算帐倒真是一把好手。”

金同仁点了点头,忽奇道:“说来也怪了,这李玉娘从前我也曾见过几次,竟是没发现她有这么大的能耐。老朱这回可是看走眼失了宝……”

话还没说完,王香萃已经笑着拧住他的耳朵,“怎么?你瞧着心动了?”

金同仁扑哧一声笑声,揽着她道:“若是她什么时候能干过我家娘子,说不定我会考虑考虑……”

王香萃伸指点在他的额上,已笑倒他怀中。偶尔拈酸吃醋是情趣,聪明女人知道什么时候该适可而止。

“别看李玉娘现在只做着荐人馆的生意,可是现在城里重新开的那几家,竟是没有一家比得上她的。虽然算是小生意,可城里这些大商家她却是都有了来往。如果她一直这样做下去,早晚会和老朱碰上的。到那时候……”一双眼亮晶晶的,透着一股子促狭的味道。王香萃低笑了两声,便不再说下去。金同仁却是直接大笑出声。

笑后之后,他神情一正,正色问道:“娘子,京里那边的事你打听得如何了?米大背后那人可真是……”

王香萃垂下头,没有说话,反倒是抬手在面前的茶杯上沾了点水在桌上划出一个字来。“我听着那意思,这人也未必就是了,只不过现在露出来的多些罢了。”

金同仁眯起了眼,沉吟片刻后才道:“若真是这人,老朱也未必真就能讨到好去。此刻风光又如何,这主儿可是个六亲不认只问利的人。连老相公那样对他有知遇之恩的人尚且要弹劾,何况随时可弃的棋子?我看老朱这次是太躁了,不知道自己搭上的是一艘随时都可以丢他下水的船呢!”

王香萃一笑,平声道:“你又怎么知道他不知呢?夫君,若换了是你,那位派人找到你头上,你是应还是不应呢?或者说,你敢不应吗?”

她只这样一说,金同仁立刻便明白过来。之前这人一直没有惊动杭州的商户,反倒选了米大那样不起眼的市井无赖,固然是因为赌坊这些捞快钱容易,又可以做许多明面上不方便做的事。可也不无低调保密之意。现在既然这样明着在杭州寻了代理,那就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拒绝的事了。

偏着头想了想,金同仁便笑了起来,“可亏得是没找咱们,要是真找上了咱们金家,怕你夫君我是要愁白了头的。”

王香萃闻言只是笑,在金同仁笑着拧她的脸时才腻声道:“夫君若真是白了头才好,那样便只我一人喜欢夫君了。”

金同仁挑眉轻笑,只把她这话当是寻常的甜言蜜语。笑着拉她入怀,正要凑过去亲她的脸颊,却突听远处传来鼓乐之声。

低哼了一声,他恼道:“哪户人家这般不识趣,竟把迎亲队伍绕到咱们府来了。”

王香萃笑着撑起身,“你啊!真当自己是杭州的霸王吗?人家迎亲路过都不成吗?”嗔了一句,她细听了片刻忽然想起来,道:“我倒是忘了,今个儿是邻街的孟家嫁女。这新嫁娘的兄长却是衙门里的孟都头。”

“孟?莫不是那个长得和张飞一样的武夫?”金同仁闻言却是失笑出声:“那孟成也快四十了,他家妹子怎地竟是才出嫁?莫不是也长得和她兄长一样,所以才一直嫁不出的。”

王香萃笑着打了他一下,“我听说那孟家娘子是寡妇再嫁的,连女儿都快十周儿了。”

“寡妇再嫁?这倒是一桩好事。”金同仁笑笑,也来了兴致,“只不知这寡妇新娘可生得好不好看。不如这样吧,娘子。总是街坊一场,叫花叶或是花萼去随个礼,也顺便瞧瞧那新娘子生得什么模样。”

王香萃啐了他一声,果真扬声唤了一声。早在远处垂柳下候着的花叶忙应声过来。脆生生地应了吩咐下来的事,目光一垂,扫过桌上,隐约可辩那半干的水渍竟似半个“蔡”字。只是一眼,她便立刻抬头浅笑,竟似根本就未曾看到什么似的神色如常。

待领了命,花叶转回去,在垂柳下闲得打扇的花萼便笑着迎上前,“姐姐,娘子吩咐你做什么?嘻,可听到娘子和大郎说了什么?有没有提到之前答应咱们的事儿?”

“呸,你个小蹄子,老实听差便是,打听那么多做什么?不该你知道的瞎问个什么劲儿……”啐了一声,花叶也不说话,径直拐去帐房领了银子,便慢悠悠地往邻街晃去。

远远的,便听到喜乐齐鸣。鼓声、锣声还有唢呐声,交织出一片喜意。花叶脸上原本淡淡的笑意便多了几分真心,眼中也露出些许憧憬之情。

对于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来说,再也没有比喜乐和这满眼的红更能勾起心底的悸动。只是,对她这样的婢女来说,竟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有这样的机会着这样的大红衣裳风光出嫁。

心中郁郁,被一众迎亲送亲的青年男女拥着挤着笑着,花叶也有些神思恍惚。也便由着脚步跟在送亲的队伍里往前走去。

目光转处,看着被笑着簇拥着往高头大马处走的男人。花叶眨了下眼,隐约觉得这男人竟是有些面熟。听到身后有人提起这新郎官是衙门里的文吏,姓顾,却是初婚时,她才猛地想起这新郎官是哪个。可是巧了,今天一连见到的两个男人竟都是同那李娘子有关系的。

正在暗自称奇时,那新郎官已经跳上了马背。也不知是不是不会骑马,他刚一上马,还未拔动马头,那马就一声长嘶,竟是一跃把新郎官掀下马来。

周围的人吓得半死,慌忙上前去扶。却偏有人拍手大笑,竟是指着新郎官嚷嚷“真是个傻蛋!竟连马都骑不得……”

花叶眼见那新郎官涨红了脸,看着那拍手大笑的女童。虽是气坏了,却不敢责骂。倒是旁边有人不悦地斥了一声,那穿着一身大红的女童便扮了个鬼脸,扭身往后面的花轿跑去。这一跑,塞在腰上的弹弓便一晃一晃的露了出来。新郎官气得手都发抖,却到底还是忍下了气,一瘸一拐地上了马。后面的喜娘见他上了马,忙挥手喝道:“起轿起轿,别误了吉时……”

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缓缓走出巷子。花叶站在一旁,看着花轿慢慢自身后擦肩而过。却是突然听到轿中一声脆生生的轻笑,竟传出女童嚣张的声音:“娘,你莫要理那混帐,等过了今天,女儿自然会帮你好好出了这口恶气的……”

花叶听得一呆,愣了下才知那用弹弓打马的女童竟就是新娘子的女儿。想想刚才那新郎官狼狈的模样,便忍不住低笑出声。不知是不是听到笑声,那走不出多远的花轿竟是一掀帘,露出一张清秀的小脸,却是凶狠地瞪了她一眼。

花叶一惊,再也笑不出来。半晌才低喃出声:“果然,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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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风帆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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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听到远处的喜乐之声。

李玉娘放下手里的炭条,侧耳倾听,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来。坐在对面正在绣一块帕子的沈三娘抬起头来瞥见她嘴角的笑,便啐了一声嗔道:“那混帐东西娶亲,你倒是高兴个什么劲儿啊?莫不是还为他开心了不成?”

“嫁娶之事是人生大事,我自然是为人开心的。”李玉娘莞尔一笑,实在撑不住笑出声来,她睨着沈三娘道:“你可曾看过顾二要娶的那位孟家娘子?”看沈三娘摇头,她笑得更欢,“你是没见到,且不说这位孟娘子,单只她带过来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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