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歌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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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歌凝-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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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话?”他饶有兴趣地问道。
  “‘面带猪相,心里嘹亮。’”说完我站了起来,对他福了福身,“奴婢告退。”
  “哎你给我站住,”他明白过来后急忙叫住了我,“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也不怕挑明了跟他直说,“十四阿哥,我不得不说你看人真的很仔细。你看得出我和四阿哥和七阿哥的纠葛,还处处好意指点我—可你敢说这里面没有你自己的目的么?”
  “你再说一次,什么叫‘我自己的目的’?”他复又笑了起来,但注视着我目光冷冷的,让我有寒风过境的感觉—不得不说,不愧是一个妈生出来的,冷笑时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我定了定神,还是觉得直说比较好,柔柔地冲他一展笑颜,“十四阿哥,您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是怎么着?您可是八爷党,您多次好意的提醒我四阿哥对我多么多么的好,我又是如何如何的薄情—说到低,不就是为了让我成为你们掌握的爷的一个把柄么?”
  “呵,”他冷笑一声,“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枉费我好心想要提醒你,也罢,是我眼瞎了,才会觉得你配的上四哥!”说完径直甩袖离去,再不曾看我一眼。
  我有些发楞,为他这样激烈的反应。呆了呆又重新躺下去,闭着眼睛想着玉锁的事儿。不知不觉就开始哼起歌来……“爱真的需要勇气,去面对流言蜚语,拉拉拉……”
  一个人影蓦地罩了我眼,我一惊,赶忙睁开……纯黑的瞳仁,弥漫着幽深的冷意……猛然发觉自己的姿势是极为不雅,忙站了起来,“奴婢君寒请四爷安!”
  “起吧,”四爷随意挥了挥手,“你刚才唱的曲子……叫什么?”
  “啊?”我一怔,敢情自己刚才唱的歌被他听到了?微微有些窘,“回主子,曲子名叫‘爱真的需要勇气’。”
  四阿哥默念了一遍名字,淡淡点了点头,“很好听。你,”顿了顿,“再唱一次给我听听。”我立刻傻了眼,欲哭无泪,只得无可奈何地又唱了一次……
  “……四爷,皇上那边还有事,奴婢先告退了。”好不容易在他的注视下唱完了曲子,我汗水直淌。他没说什么,微微颔首,示意我可以离开。我福了福身子,经过他的旁边……
  “啊”我浅呼出声,转头望着他面无表情地猛然伸手扯过我袖子,心下诧异。“四爷,还有什么吩咐……”
  “为什么你没有勇气?”他背对着我,静静问道。
  我楞了楞,心里登时涌起一股子酸涩……侧过身子背对着他,淡淡道,“四爷请自重。”
  他似乎有些惊讶,手停了停,我又重复了一遍,他这才缓缓放开手……
  我挺直了背,快步往营地的方向走,他的低沉的音仿佛又在耳旁响起,质问我为什么不敢爱……泪珠潸然…… 不是不敢爱,而是,不能爱啊!不能!!
  喧闹的篝火宴会。
  明早就要启程回京了,各蒙古部落的王爷都齐聚到了营地,与皇上共宴。
  营地中心升起一堆雄雄大火,舞女们围绕着篝火载歌载舞,言笑宴宴。蒙古世子们和那些阿哥们争着劝酒,结果每个人都喝了不少。我一直默默地站在皇上身边看着四爷,他今天身子好象不是很'炫'舒'书'服'网'的样子,频频抬起左手按着太阳穴,但蒙古世子来敬酒他还是豪不推委,举杯就喝。看得出那些世子们对四爷颇有好感,一直劝酒劝个不停,到了后来四爷明显有些醉意了,他们才放过他。
  忽然,他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抬起眼向我看来,我一惊,忙移开了眼,不想又对上七阿哥淡漠的眸子,干笑了两声,有点郁闷的转过头,但见小竹正端着茶向这边走来,暗想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忙招呼她帮我应着,说自己去解决内急,才从宴会中溜了出来。
  又跑去找了太医要了颗解酒的丸子,定了定心,这才向四爷的篷子走去……到了门口,守卫拦住了我,我解释说自己是奉四爷的令拿了解酒的药送过来的,又把自己的腰牌给他们看了,这才准我进里面去。
  看着帐篷里别无他人,我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把药丸放在桌上,立刻开始翻箱倒柜……
  怎么会没有呢!我已经翻遍了所有的柜子,甚至连枕头底下也找过了,还是没有玉锁的踪影。
  正在疑惑的时候,猛然发现书案掩映下有一个小匣子,不仔细看是绝对发现不了的。我兴奋的把书挪开,拿起来打开一看,满心以为是玉锁,却失望地看见匣子里是一条做工极其精美的链子,是上好的碧翡冷翠,吊着一朵用牛骨做的莲花,莲花雕刻得极为精细,一点都没有破坏原来牛骨的纹理,玲珑细致,看上去大方又怡然……下意识的用手贴了贴腰,荷包安然贴在身上,没来由地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何,这链子给我的感觉是极像他送我的簪子的……忙把匣子关上重新放回书案里,又把书摆好了。这才退后两步,盯着那格书案发着楞。
  “主子,您回来了。刚才有个皇上的侍女,到您这来,这会子儿还在里面……”
  “恩,我知道了。”
  随着低沉的应声儿,我猛然回过神来,刚转过头就看见四爷正进篷子里来,他一见我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主子,奴才去给您找颗解酒的……”小邓子跟在他后面,还没看见我,自个儿自语着,四爷停了步,他才猛然抬起头来,毫不掩饰惊讶地看着我,我张了张口,还没等我说出话来他脸上忽地掠过一抹古怪的笑意,登时噤了声,退了出去。
  “请主子安。”我福了福身,四爷径直坐到椅子上,自己倒了杯茶喝着,“起吧。”
  “是,谢主子。”我应了声儿,离他不远地站着。
  “你不好好的皇上身边伺候着,跑这儿来干什么?”他抬眼瞄了我一眼,神色有些古怪。
  我走过去把丸子拿出来,低声道,“回主子—奴婢拿了解酒的药来,方才四爷不在,就在这儿等了会儿。现下小邓子回来了,奴婢这就让他进来服侍主子吃下这解酒药。”说罢正欲出门去,他却忽然冷冷开了口,“站住。”
  我只得转过身子,垂眼问道,“主子还有什么……”
  “你动过我东西?”我一楞,他怎么知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赫然是刚才我翻过的书案,我仔细看了看,没觉得有动过的痕迹啊,刚想分辨,他冷哼一声走到书案前,指着一本书对我说,“这两本书的位置放反了。”
  “啊?”我顿时傻了眼,刚才拿下的时候又没注意,将书放回的时候也没长个心眼,这……
  “奴婢不小心碰掉了书,捡起来的时候……”
  我还想继续狡辩,他定定看了看我,似笑非笑,“也罢。来了就来了罢,顺道拿给你。”说完便挪开书,从书案中捧出一个黑色的小匣子来……
  四爷把匣子端回桌子上,正对着我打开盒盖,拿出我早些时候见到的那条链子……
  “过来。”他淡淡命令道,语气丝毫不容人分辩。我硬着头皮走到他面前,还没来得及拒绝,什么冰凉的东西已经挂在了我的脖子上。我猛然抬起头,惊讶道,“四爷,这是……”
  “怎么不插上那支簪子?合着这链子,很配你。”
  他置若未闻,低头拨弄着链坠,“四爷,这链子太贵重了,奴婢承受不起。”
  他忽地伸手按住我欲取下链子的手,微微有些迟疑,“你,不喜欢?”
  “不是……”我使劲低着头,想掩饰已经润湿的眼角……我怎么敢接受,怎么能……
  “回主子,奴婢既无什么得赏赐的理由,怎么能奢望爷的赏赐呢?”
  “在我面前,你也是奴婢?”他玩味似的抬手抚弄我耳陲,我不得不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的动作。他垂下手,唇角挑起一丝弧度,“连比这更亲密的动作都有了,还羞这个?”
  “我没有!”我惊诧地抬了头,毫不掩饰震惊地望向他,“你怎么能这样说……”
  看着他漆黑的眸子有了些许迷茫,蓦地忆起刚才他和蒙古世子们劝酒的样子,定了定神,淡淡道,“四爷,您怕是喝醉了,奴婢这就去叫小邓子进来服侍您。这链子,委实太贵重,奴婢承受不起。”说罢取下链子,往桌子上一放,又向他福了福身,转身……
  “啊”我惊呼出声,顿时羞红了脸……他怎么能这样!适才我刚转身,他猛然上前一步,从背后牢牢搂紧我……
  “放开我……”我极力挣扎着,奈何他紧握住我的腰,使我动弹不得;我的背紧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灼热的呼吸喷在我耳后,我的心底倏地闪过一抹悸动……使劲咬了咬唇,让自己镇定下来,不再动弹,他一怔,“四爷,您这是酒喝多了想泄火吗?奴婢这就去找人来……”
  “我喝多了?”他冷笑一声,将我转了过来,面面相对,近在咫尺,漆黑的眸子定定地望着我,一字一字,“我没有醉,我在做什么,自己最清楚!”
  “唔”我刚想出声,冷不防他的唇直接袭上堵住了我的,唇上一片冰凉。有着最熟悉的味道和微刺的触感,让大脑都瞬间空茫了……
  “你放开我,我不是你泄火的工具……”他肆意在我唇上碾转蹂躏,闻言用力咬了我一口,顿时有丝丝缕缕的血腥气弥漫进嘴里……
  “你的确不是,”他移开了唇,额头抵着我的额,眼里像是大雪弥漫,冷风过境。“单单只是发泄的工具我就不会这么痛苦!”
  他眼里的神色蓦地让我的心口好象被谁用尖锐的针刺入一般,隐隐作痛,“我……啊”随着他一甩手,我完全没有意料地被他甩在了地上,委屈化作一股子酸楚直往上涌,我低着头,咬住牙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然而眼里已是水气漫漫……
  “你到我这来,不单单只是拿解酒药过来吧?”他背对着我,长身俊立,昏暗的烛光投影在他的身上,像是要把他与凡尘隔离起来似的,孤绝卓然,“你是趁机想找到什么?还是说,”他缓缓地从袖子里拿出一样东西,一点点举了起来……“你要这个?”
  我看着他举起的东西,惊呼,“玉锁?!”怪不得我翻了那么多柜子都没找到,原来……
  “果然,”他转过头来,唇角一缕似是而非的笑意,“为了这个,所以找借口说给我送药,好进了我房里来寻,是不是?”
  “不……”我下意识地抬首想要解释分辩,虽然送药是借口,但那也是……眼神却是缓缓黯淡下来,“对,四爷说的没错,奴婢就是为着玉锁才来的。”
  既然知道结果,就不要有什么想头啊。不禁摇头苦笑,这就叫现时报。
  他唇边的笑闻言一僵,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紧紧抿了唇,缓缓抬起一只手,指着门帘处,声音冷冽,“你滚,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我慢慢撑起身子,对着他遥遥一福,“奴婢这就滚……可奴婢在皇上身边当着差,这……”
  “你给我滚!”
  我深吸了口气,“奴婢告退。”
  刚出了毡房,小邓子就迎了上来,急急地问,“主子……”
  “爷心情不大好,你小心伺候着—方才我把解酒的丸子放在桌子上了,你去端点热水来,服侍主子吃下。我回去了。”“君姑娘,你等等。”说罢转身便要走,听到他惊讶地呼声又转了回来,微有些不耐烦,“还有什么事么?”
  “你……”他突然一副欲言有止的样子,对着我脖子一个劲地猛瞧,半晌,“没……没事儿。”向我打了个千儿就进去篷子里了,我有些心烦,也没怎么在意他的举动,径直回去了。

  第三十八章 路途

  本选在晴空万里的天儿启程,却不料刚走到半路,乌云就在天边聚集起来,黑沉沉的,眼看就要下起瓢泼大雨,只得令所有人马原地扎营休憩,等着急风骤雨过去。
  小柔一直都在皇上身边伺候着,鲜有休息的时候。现在好不容易可以休憩一下,自然午睡的正酣。我在旁边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就去了七爷的篷子。
  “你们要寻找的玉锁,果真就是昨儿个皇上赏赐给太子和四哥的那两把?”隔着热茶散发的渺渺清雾,七爷淡淡的问。
  “恩,我可以确定,绝对就是那两把玉锁,可是,”我微微有些踌躇,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他一副了然的样子,悠闲地喝着茶。我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我昨天偷偷溜进四爷的毡房,想找到玉锁,但是,他却带着,寸不离身。太子那边就更不用说了,把玉当宝贝一样,时刻都要拿出来炫耀一番。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拿到玉锁。你……”
  “我和你的约定,是我帮你查到玉锁的下落。并没有说要帮你拿到—拿不拿得到,那得靠你的本事了。况且……”
  我深深吸了口气,这才接着道,“况且,我们的约定是以四年为期,这是第三年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们从来没有把握拿到玉锁就真的能够回去,因此……我只是想要试试,说不定玉锁并不能带我们回去呢?所以,我想求你……”
  “让我帮你拿到玉锁?”他抬起眼来,眼神淡漠,“你难道不会以为,我可以不帮你,可以让你永远留在这里,做我的妻?”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清明坚定,“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相信?”他嘴角微微挑起,却是一种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奇异的笑,“你为什么会相信我不是那样的人呢?你对我,又了解了多少?这样信誓旦旦,这样肯定?我只是一个人,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我想找一个能陪我一生一世的妻,都不可以么?”
  我张了张嘴,想要分辩什么,却终是无力地垂了头,“我很抱歉,但是,你有侧福晋了啊,她难道不可以……”
  “她?”他淡漠的眸子里忽地闪过一丝清冷,端起杯子的手几不可见的抖了抖,“她不是她。”
  “什么……”
  “我是说,”他清雅淡漠的笑着,却让人觉得他神情恍惚……
  “我原本奉皇上的旨意不得不得娶的人,和身边的丫鬟交换了位置—所以,现在我府邸里的那位‘侧’福晋,只是那家小姐的丫鬟而已。”
  我倒吸了口凉气,“怎么会?敢欺瞒皇亲国戚,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啊!”这是什么样的奇女子,居然不管不顾一家子,抗旨逃婚?
  “那其实不是她的错,她只是不愿嫁给我,嫁给一个残废。”
  “不是,”我激动的扑了过去,跪在他身边,抬手握住他微微颤抖的手,一个劲地摇头,“你不要这样说啊!你不需要这样自卑!”他微微有些讶然,随即淡淡回我一笑,温暖的手轻轻覆住了我的,“那个时候,我的确是这样认为的。后来……当我问起那丫鬟的时候,她流着泪说她家小姐是有苦衷的。我并不是个刨根问底儿的人,但我只是想要知道那苦衷是什么。当我查到她的下落的时候……”他忽地收了声,直直地看向我,有了一丝哀伤的神色,“她那时候的年纪,和你现在差不多吧,豆蔻年华的女子,却已是……‘洛阳名妓’。”
  我啊了一声,楞楞地望了他好一会儿,才颤抖着道,“花魁?她是……”
  “□,而且,大名鼎鼎到,整个洛阳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她……她怎么会……”我实在不敢相信一个好好的官宦人家的女子,放着好好的侧福晋不做,跑去当□?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她爱上了一个穷书生,她阿玛是户部尚书,是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因此便去求皇阿玛指一门亲事给她,好彻底断了她的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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