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我,我没有赶她离开,她也不开口说话。有的时候我看着这个安静的小姑娘会想起藿香。很长的一段时间下来,我几乎都要将她忘记,却又硬生生的想了起来。我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许久,回头朝身子看起来异常单薄的满儿笑道:“进屋休息吧!”
接下来传会在水面上连续行驶两天或者三天后,再最靠近的城市或者小镇上休息一宿,补充些食物继续上路。终于在许些日子的奔波后,穿在扬州靠岸,这次却不打算停留,因为扬州离杭州已经很近。云双第一次来到扬州,高兴的跟在我身边去扬州城里去玩。原本不应该去玩,可是来迎亲的木然看出了我对扬州那似有若无的一种渴望,便派了几个侍卫跟在身边,让我带着云双满儿一起进了扬州城。我们约定好,傍晚时分回码头上船。虽然扬州城离那个让我留下太多记忆的地方很近,我却依旧选择再在扬州城走走看看。对于扬州城的记忆,似乎已经没有多少。只是看着扬州最有名气的制糖世家汤家的糖店,就会开始想念某一个人。那个印象中,总是带着如糖般甜腻笑容的少年,是不是依旧喜欢糖?“小姐?小姐?”云双的手在我的面前晃动,我却在许久之后才回神。“怎么了?”我问云双。“没什么,只是看着小姐一直望着糖店,所以想问您是不是想吃糖?奴婢可以进去买。”云双也看向汤家糖店。我看了汤家糖店的招牌一眼,走了进去,后转身对那些侍卫道:“你们呆在外面,不用跟进来了。”里面有各样的糖,有的竟然精致无比。可我看中的却是最不起眼的糖。没有华丽唯美的雕刻,只是最平淡的麦芽糖颜色,带点黄,微略透明。我没有多想,买了一些这种糖后,又买了许多漂亮的糖。云双问:“小姐,买这么多吃的完吗?”我回头笑睨了她一眼,笑道:“准备分给你们。”再看满儿,她向来安静的脸上既然也有了渴望,我忍不住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甜腻的诱惑力果然很强。出了糖店,又在扬州的集市上逛了很久,云双买下许多中意的东西,就连安静的满儿也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反观我,除了事先买的那些糖之外就没再买什么东西了。走的时间长了,难免会有些累。回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些人,大都和我一样略带疲惫之色。我见大家如此,笑道:“我们回去吧!”话因落下,就见那些侍卫们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我轻笑,对他们来说,逛街比平时的训练还是辛苦。转身,准备回码头,却在转过身来的那一瞬间忘记了呼吸——一位男子从前面不远处的一家药店里走了出来,手上拎着几包药,我看到了他的侧脸,那熟悉的轮廓弧度让我浑身颤抖。我惨白着脸色冲向他,有些清凉的风吹过耳边让我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不少,可是脑子的清醒却没来得及阻止我,我还是朝他跑了过去。“夫人——”跟在身后的丫鬟侍卫见我如此很是惊讶,大叫着跟上我。我没有理会他们,继续朝那男子跑去,他们见我如此,只得紧跟在我身后。我和那男子越靠越近,终于,我的手从身后紧紧的拽住他的衣服,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阳光落在我的手上,照出近乎苍白透明的颜色。那男子转身的的时候,我的眸光定格在他的脸上,那是一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的脸。
“姑娘,你有何事?”他眉眼尽带冷漠。我在下一秒松开了紧拽着他衣服的手。看着眼前这男子陌生的眼神和冷漠的脸庞,心在顷刻间揪紧。不,眼前这人不是那个他。即便是有同样俊美的脸和同样低沉好听的的声音,可眼前这个人不会是他。那个他,不会拿如此陌生的眼神看我,更不会是如此冷漠的表情。是啊,我则么还在幻想着会有一天能再见到他呢?他已经死了不是吗?死在那鲜血淋漓的地方。
我不应该在事情过去那么久后还在心底存在着幻想。我边摇头边后退,眼角有泪悄然滑落,在顷刻间消失。宛如流星,滑落后能留下的只有瞬间。那男子看了我一眼后,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我看着他自我的眼前走过,微张嘴唇,却说不出话来。他手中的药晃动着在空气中划出优美的弧度,有股心痛自心底蔓延全身,长长的指甲掐进了肉里,恁是没有感觉。身边的丫鬟侍卫见到我苍白的脸和失神的模样,都识相的站在一边什么话都不说。我一直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出了神,久久不能回神。天边的骄阳散发出柔和的橘黄色光芒,提醒着我该回码头去。
我其实很清楚,人死了就是死了,永远也不可能再见到。就如同岁月流逝不可能重新来过一般。
我终于,还是再一次接受了他已经死去的事情。“我们,回去吧!”我们回到码头的时候,木然立在一边等着我们。见到我们,他笑着迎了上来,道:“夫人,我们可以动身了吗?”“走吧!”我率先上船。木然笑着跟在我身后上了船。所有的人都上船后,船缓缓的开动,和扬州城渐行渐远。对于今天的事情,云双和满儿不会说,那些侍卫也聪明的不提起。从扬州去杭州,不过是很短的一段距离。如此之后,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新婚
一大早我就被丫鬟叫醒,她们给我上了精致的妆容,换好了嫁衣,我还迷糊的在打瞌睡,大概是过了一个多时辰,船在杭州的码头靠岸。船才刚在杭州靠岸,慕家在已经等在那儿准备迎亲的人就迎了上来。我坐进了花轿,一路在热闹的鞭炮声中被抬往慕家在杭州的别馆。慕家别馆位于杭州西子湖畔,景色优美。不过慕家虽然有钱,但是宅子和云州的柳家差不多,不算特别的华丽,比起那些官家的宅子来,逊色很多,里面却布置的很优雅,这是那些恶俗的人家无法相比的。婚礼因为我事先的要求,人不多,慕家有许多的亲戚都没来。不算热闹,就如我说的那般没有铺张。因为我不知道这个身份会伴随我多久,慕腾骞也不知道他想要的人什么时候会回来。甚至,没多少人知道慕腾骞今天娶妻。和慕腾骞拜完堂后,在一群人的咋呼声中被送进了洞房。离开大厅的时候,莫小牙凑到我耳边笑着说:“多多,恭喜你踏进了婚姻的坟墓。”我听了她的话轻笑,身边的喜娘赶忙悄声提醒,我只好讪讪的闭上了嘴巴。嫁人的确是一个很累人的事情,所以说婚姻是坟墓这话也没什么错。被喜娘扶进喜房后,她们都退了出去,四周也就安静了下来。门外的一声声响都能听到。隐约听到外面侯着的小丫鬟们在悄悄的讨论起她们主子和我。坐了一会儿后,我掀开自己头上的喜帕丢到床上,打量起四周,和我想象的大都一样,大红蜡烛在那边闪着火光,衬得四周更加的红艳艳。桌上还摆着一些精致的小点心,全都有着吉祥与祝福的意思。四下无人,我走到桌边一个人吃起那些东西。从今天一大早折腾到现在,我还没吃什么东西,到现在还真饿。好在这里还有些东西可以填肚子,虽然只是些小点心,但有总比没有好。
过了一会儿,我填饱了肚子,又重新坐回了床上。方才门外的那些丫鬟们说我是一个得体大方的大家闺秀,我好歹也装装,别辜负了人家对我的期望。回到床上重新坐好,又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听到门外传来声响。“喝,再喝。我还没醉……”慕腾骞被喜娘搀扶着进来,分明就是一副醉了的样子。
“主子,您小心点儿。”扶着他的喜娘见他步伐不稳,忙开口道。我从床上起身,拉开了自己头上的喜帕,喜娘惊讶的看向我,我则端着笑朝她走过去,并扶住了慕腾骞。笑道:“你先下去吧,我来照顾骞哥就好了。”喜娘对于我拉开喜帕的举动虽然有些惊讶,却还是恭敬的点头退下,并带上了新房的门。看了那被关上的门一眼,我扶着慕腾骞,略带吃力的扶他朝床走去。走了一半,原本一大半重量压在我身上的慕腾迁忽然站好,面带笑的看着我。我这才惊觉他那醉醺醺的样子是装出来的。没什么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自己朝床走去。慕腾骞语带玩笑之意:“夫人,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我“哼”了一声,拿起床上的喜帕重新盖回自己头上,而后再床上坐下,假笑道:“夫君,妾身还等着你来掀这喜帕呢!”慕腾骞识相的走过来掀开了我头上的喜帕,又笑道:“夫人,是不是该喝交杯酒了?”
“别说的那么古董。该省的礼节我们就省了。”我微微扯动了下嘴角,抓起床上的绣枕丢向他,他则轻巧的闪过,然后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看着我。“省了也好。夫人想上床休息了?”慕腾骞一脸邪气的靠近我。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一巴掌推开了他那张能拢惑一大片姑娘芳心的俊美脸庞,一眼瞪过去。“我睡床,你睡地板。”“不是吧?地板是人睡的吗?”慕腾骞哇哇叫。我看向他,庆幸自己对他完全免疫,笑道:“地板是给很想爬上树的那种动物睡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慕腾骞走到床边,开始动手剥自己的衣服,用及其简短的一句话就驳倒我。我看着慕腾骞脱衣服的动作发愣。也不是没见过男人当着自己的面脱衣服,健美先生也看过不少了,没什么好害羞的。倒是眼前这个某人,似乎对自己的身材很有自信。不知道那衣服底下是什么样的货色——“怎么?被我的美貌倾倒了?”慕腾骞有模有样的朝我眨了眨眼,让我一时之间更是无法回神。
一开始怎么会觉得他像记忆中的那个男人呢?现在一想,果然是当时眼睛干涩,产生了错觉。他和他,其实一点都不像。“你不要迷恋上我就好了。”我在许久的呆楞后笑道。慕腾骞瞥了我一眼,问:“那衣服和头饰看起来很重,你准备就那样在床边坐一个晚上吗?”
“是又怎么样?”我瞥了他一眼,开始动手解放自己的头发。再望向他的时候,他已经将身上的衣服脱的差不多了,看的出来平时经过训练——忽然想起古代会武功的人很多,随口问道:“骞哥,你不会也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吧?”“不是。”慕腾骞站在一边看着我,“怎么,觉得我身材很好?”“我记得前两年,你这个慕家大少爷还没成为主事者的时候,可是一个病涝子。”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好身材?“要改变其实很简单,你说对吧?我亲爱的夫人。”慕腾骞嘴角一抹笑,眸中闪过一抹讽刺的光芒,在下一秒又消失不见。我低头思考着是不是真该当着他的面脱衣裳……手碰触到自己的腰间以丝带编成的“宫绦”时,忽然有点儿下不了手。当着男人的面脱衣裳,这还是第一次。抬眼,刚巧接触到慕腾骞嘲笑的目光,乍然豪气了起来,不就是脱衣服嘛,当初还穿过咏装,现在里面还穿着单衣。索性就开始脱起衣服,然后朝慕腾骞抛去妩媚一笑,趟到了床上抱着被子滚成一团。慕腾骞也躺到了床上,拉开了另一床被子,我怒目瞪他,压低了声音吼道:“你去睡地板。”
“让我去睡地板?”慕腾骞凑近我,呼吸之间,热气在我的耳边环绕,让我的心跳的比平时都要快一些,“除非我们俩一起去,顺便履行一下夫妻义务。”我闭上嘴,用眼睛瞪他。我发誓他绝对是故意的。忽然觉得自己可能也被骗了,也许现在的才是他的真性情。他是科班出生的演艺天王慕腾迁,演技当然不在话下,要瞒过众人扮演好一个角色还不是小菜一碟?我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的侧着脸看着他,他偏头对上我的眼睛,和我交换了了然的一眼。无论是谁基于谁,在这个世界上都是朋友,那种信的过,值得以命相交的朋友。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他与我一样,享受过权利和金钱带来的喜悦,至此已经麻木,明白“朋友”是一个什么样的定义。
沉默气氛让我开始有点儿昏昏欲睡,手不知不觉从被子中探出来,慕腾骞在这个时候用力掐了我的手臂一把,我大叫:“啊——好痛。”然后就听见慕腾骞大叫出口,我正要开口骂他,却见他做了一个让我闭嘴的姿势,然后凑到我耳边轻声道:“配合点。”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事,于是配合的叫了出来。“痛、痛痛死了,你放开我——”他依旧掐着我的手臂,我想上面肯定已经青了一大片。
“不放。”慕腾骞一脸坏笑,让我忍不住怀疑我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呜……好痛……”我的心在滴血。“等等就不痛了。”某人似乎还是不打算放过我脆弱的手臂。“……”“……”等到新房外面的脚步渐渐散开,一切恢复了平静,我可怜的手臂才从慕某人的魔爪下解放,而那罪魁祸首竟然笑道:“痛过了才算得到成仙。”我敛眉,看向那只刚才蹂躏我的爪子,想也没想抓过来狠狠的咬了下去。咬到一半,自己僵住。脑海里那久远的记忆又开始涌上来——那时候,我也曾狠狠的咬过一个人的手背。
怔然的松开了慕腾骞的手背,躺好,思绪又开始飘散。慕腾骞硬是将我从那些回忆中拉回,我没有看他,不过感觉到他的目光正注视着我。“睡吧,这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我【炫】恍【书】然【网】失神了一会儿,笑出声来。这可是一个有趣的洞房花烛夜——不过明天,要割谁的身体来流点血做样子?
次日,慕府花园的花儿一簇簇的绽开。我从慕腾骞的怀里转醒,才发现自己居然将他抱的很紧。抬头看他的眉眼,那段记忆又从心头涌起。门外传来敲门声,伴着莫小牙的大嗓门。我爬起身来,穿好衣裳,走过去拉开门,莫小牙跨进来,身边是一个由小丫鬟搀扶着的老妪,而她们的身后则是端着洗脸水的丫鬟们。我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那老妪,她身着一袭颜色偏暗的绸缎衣服,看起来不像一般的下人,可她又没有当主子的贵气,便在心下猜测她是什么人。此时的慕腾骞也已经起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后。他见到那老妪伸手去扶她,笑道:“吴妈,您怎么来了?”我不解的看向慕腾骞,他见我不解,便解释道:“多多,这是吴妈,我的乳娘。”
那吴妈看向我,状似恭敬道:“少夫人安好。”我望向她的头顶,笑道:“吴妈,辛苦了。”吴妈点头,在慕腾骞的搀扶下没再理会我进了屋子。我看向莫小牙,见她不屑的撇嘴。她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小声说道:“多多你别理那老女人,我讨厌她。”我点点头。我也的确是不大想搭理她,通常这样的人都以居功自傲,一副主子的样子。那吴妈明显是不喜欢我,我又何必强迫自己去喜欢她呢?我们跟在慕腾骞的身后,只见慕腾骞扶着吴妈走到了床边,而吴妈则上前一步,掀开被子,检查起床单来。我明白她想干什么,担心的顺着吴妈的目光望去,竟然在床上看到了那些干涩的血迹,刚才还高悬着的心就安了下来。吴妈没多说什么,走的时候瞥了我一眼,然后朝那些丫鬟冷声道:“好好伺候主子梳洗。”
我望着她被一个小丫鬟搀扶离开的背影心下冷笑。我不是笨蛋,她口中的主子怕是单指慕腾骞。想来我这个新进门的少夫人对她而言还算不上主子。一会儿后,丫鬟们全都退了下去,房中只留下我、慕腾骞和莫小牙三人。
现在的莫小牙,叫慕腾婉,慕家大小姐,不过我还是习惯叫她小牙。她望着那被丫鬟带上的门轻叫道:“那个老女人真讨厌。”“小牙,她好歹也是长辈。”慕腾骞皱了皱眉头。“就是因为有你的纵容,所以她才会那么目中无人。”莫小牙冷哼,“话说回来,你还要纵容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