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是继续棋局,两个人一下便是一天。
待送走段世子之后,揽月和罗绮齐齐恢复了原来的身份。
她们双双垂手静立在萧慕白的后面,良久,揽月先开了口,“公子,那刺客不审就杀,会不会不妥?”
“我自有分寸,你不必担心。现在唯一要防的便是段世子,刚才你们差点就露马脚了,罗绮,你以后行事要小心了。切莫再漫不轻心。”萧慕白的声音很淡,没有半分威严。
但罗绮娇颜一红,却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奴婢该死,奴婢刚才确实是失了意。请公子责罚!”
萧慕白淡淡地又说了一句,“这个地方你暂且留不得了……”
“是!”罗绮答道。
第四十一章 突如其来的大火
八月刚进,天气连着晴了大半个月,一滴雨都没有下过,空气干燥而又炎热。荷塘里的荷叶已经大半枯萎了,荷花花瓣早已经谢尽,只剩结结实实的莲蓬晃头晃脑的在荷叶丛中冒头,宛如一个个顽皮的小童躲藏其间,不时地探出头来观望。
秋蝉的嘶鸣平添了几分燥意,午时刚过,房间里闷得坐不下人。许是大少爷很久也不来探望牧若惜的缘故,下人们便见风使舵,这冰块的福利也一并取消了。兰西和叶田茶两个人轮番着,从井里打上来稍凉的水,隔一会,便将青石的地板擦上一遍,以缓解暑闷之气。
这本书牧若惜已经抄了大半部分了,她算计着,如果有合适的地方,自己也养几条蛊虫来玩玩。上一世,阿奶对巫蛊提到的非 常(炫…书…网)少,这在牧若惜心里反倒留下了许多空白,人都是这样,越是对自己不懂的东西,越想去弄清楚。那样小小的一条虫子,是怎么控制人的呢?牧若惜越想越兴奋,反正自己也懂一些解蛊之术,不如养几条来试验一下。
她合上书本,对翘着屁股擦地板的兰西笑道,“你知不知道哪里有蛊虫出售?”那翘起的屁股顿时一僵,良久,才转过来一张惊愕的脸。
“小姐,你怎么最近迷上这个了?”说完还补充了一句,“这是在赵府,可不能由着您的性子来玩。万一给赵夫人知道,还以为上次少爷中的蛊是你下的呢?”
兰西的话倒是提醒了牧若惜,她点了点头,只好将这个念头暂时收起来。
百无聊赖地托着腮,将脸转向窗外那片荷塘,望着那摇摆的莲子,顿时生出了盎然的兴趣。她扔掉书本,将罩在身上的外衫脱了下来,只剩一片湖绿色的心形肚兜。下面是一条长腿的白色丝质中裤,她将裤腿卷到大腿膝盖以上。
转身,拿了一把剪刀,另一中手顺便操起一只圆形的小木盆。
冲着兰西一笑,“快点,出去帮我看看有没有人……”
兰西一脸愕然,“小姐,这是?”
“快,快,一会田茶回来了又该罗嗦了。她最见不得我穿成这样……”在牧若惜的崔促,兰西跑出去打了一个照面,很快便回转来,摇了摇头,“这中午大太阳的,哪里有什么人在外面!”
牧若惜等她说完,便蹦达了出来。她自己也觉得奇 怪{炫;书;网,自从进入到这个年幼的躯体之后,她的心智似乎变小了,忽地感觉到了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孩提朝代,那种孩子气的大胆冒险像兴奋剂一样,让她觉得很开心。
在兰西惊讶的目光下,牧若惜已经走到了岸边,她将剪刀将在木盆里,再把木盆放在水里上。然后用力一推,木盆便是呼悠呼悠地飘到水中央去了。
接下来,牧若惜扑通一声,一个猛子扎入了水里。
“小姐……”兰西一阵惊呼,在她的印象中,小姐似乎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游过泳。看着小姐整个人没入水里,她开始惊慌失措起来。想大声喊,却又敢不喊,怕被别人看见,但很快,小姐的头又冒了出来,她甩着湿淋淋的头发,冲着傻呆呆的兰西笑了笑,然后奋力向水盆游过去。
这下,兰西紧张的心情松懈了,抚了一下胸口,谢天谢地嘀咕了一声。
牧若惜一边游,一边拖着水盆在荷叶之间穿梭,虽然天气炎热,但池底的水仍然凉爽,游一下,整个人舒服多了。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然后开始寻找成熟的莲蓬。遇到饱满的莲蓬,乌压压的莲子头都垂下来,她便取出剪刀来,剪下一枝就放进盆中。
无意中她转过头,向藏书楼那边瞟了一眼。竟感觉在窗口的位置,有一道人影,正在注视着她。再认真看时,却又是看不见了。
她冲着那条人影莞尔一笑,便不再关注,反正她身上除了背,也没有露啥不该露的地方,继续采着莲蓬,将莲蓬采完,就上了岸。
在她刚刚从水里爬起来,拧在自己的长发,就听见兰西低低的惊呼了一声,“小姐……”
牧若惜愣了愣,随着兰西的眼神看过去,在她正前方十步远,有一个男人,正威视眈眈地看着她,就这么看着她,一脸的铁青。
牧若惜眨了眨眼睛,确认并不认识他以后,便瞪了他一眼。
然后抱着木盆,在他的视线下,若无其事地走了。
回房之后,擦干了身子,又换了一套干爽的衣服。牧若惜看着兰西一脸的故作深沉,一把将她抓了过来,“不要糊弄我了,如实招来……”
兰西作无辜状,然后望无不语。被牧若惜拧了一下屁屁,这便跳着叫道,“小姐,饶命!那人是……”
两个正逗着玩,叶田茶带着一身暑气走了进来,看见满屋的热闹声,笑道,“有什么事情这么乐?”
兰西趁机逃脱,拉着叶田茶的手问道,“有没有给我带花生糕?”。叶田茶勾了勾她的鼻子,笑道,“当然有,不过是给小姐买的。小姐,金珠子已经交给她了,她说卖出去了就把银子送过来。”
牧若惜追问了一句,“蓝茜有没有说要把金珠子卖给谁?”
叶田茶将糕点放在桌面上,接过兰西倒过来的凉茶,喝了一口,边摇了摇头,“她说是一个朋友,你不认识的!”
“那房子的事情有没有跟她提起?”
“说了,她说,如果小姐想离开赵家,可以先搬去她那边住。”
牧若惜淡然一笑,摇了摇头,“她自己都跟姐姐合住,我怎么好去打扰她。再说了,我最起码要呆上一年……”
叶田茶是个聪明的姑娘,从小姐这一段时间的办事手段来看,她已经决意要离开赵家了。尽管她非 常(炫…书…网)不情意小姐离开赵家,但是,她却希望小姐能快乐,只要她能快乐,自己便是快乐。
但是为什么小姐说呆上一年,她有点不明白,难道一年以后,小姐要回大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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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天气依旧闷热,兰西睡得一身是汗,她辗转反侧,愣是睡不着。突地想起,昨晚小姐摘的莲子,还搁在后院,不知道晚上有没有老鼠来偷吃。便披着外衫爬了起来,才走出门口,就闻到空气中有股焦臭的味道。她下意识向后院看去,黑暗中,有一闪一闪的火苗窜出,还夹杂着噼噼啪啪的声音。她心中一慌,赶紧叫醒了同屋的叶田茶。
“走水了,田茶,快,我去叫小姐……”
第四十二章 火场逃生
“小姐,小姐……”兰西推开牧若惜的房门,屋内黑漆漆的,她踏入房间之后,整个人便如同进入了蒸笼之中,呼唤了几声,牧若惜却是一点反映也没有。
“小姐,小姐,兰西,快闪开……”
兰西侧过身子,叶田茶将一盏灯笼塞在了她手里。指尖触及她身上,竟然是湿辘辘流着水的外衫。她瞬间已经冲入了房内,兰西提着灯笼紧跟其后。
很快,她便焦急地呼唤,“兰西,这里,快点,小姐在这边……”
兰西冒着炙热冲进去之后,叶田茶已经将湿衣服包在小姐的身上,正往外拖,她冲过去,然后两个人一起将小姐拖了出来。
在她们前脚刚踏出房门,就听见后墙轰隆一声被烧塌了。
很快,火焰便席卷了房间的一切,顿时,整个房子成了一火海。
借着这明亮的火光,兰西看到了昏迷不醒的小姐,她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叶田茶立马抽了她一记耳光,“哭什么,快点用力,火要烧过来……”
兰西这才醒悟过来,拼命拖着小姐远离这座眨眼被烧成火海的小院。
两个人一直把牧若惜抬到水塘边上才停下。借着熊熊的火光,可以看清楚叶田茶的脸上,被烟熏得黑乎乎的。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大大乱。来玩。万一真“这是在赵府,可不能由着你自己半边脸,她急促地喘息着说道,“你赶紧去叫大少爷,然后一路上要通知大家,走水了……”
她不等兰西回答,便拖着牧若惜靠近水塘一点,用衣服沾着水湿润着她的脸上,身上。
“走水啦,走水啦……”兰西飞快向前院跑去,一路上惊呼的声音回荡在赵府上空。
但是,过了半晌,没有一个人冲过来扑火。她焦急地站起来,又呼唤了几声,仍旧没有人应答。这也难怪,她们所处的这个地方是赵府最偏僻的角落,这里又没有住着什么人。所以此刻,并不能唤到什么人前来。
叶田茶叫了几声,便又蹲下来,帮着小姐擦试身子。她试探了一下,小姐的气息若有若无,喊了几声都毫无反映,只怕是被烟给熏晕了。这可如何是好,尽管心里一直叫自己冷静,可是始终是冷静不下来。
兰西一路疾跑,一直跑到红锦院门口,连气都来不及喘匀称,便急促地敲门,“大少爷,大少爷……”
敲了半天,却见一个陌生的小丫头打着灯笼出来,将门拉开一条小缝,从里面往外面瞧着。
“开门,开门,我要见见大少爷……”兰西如遇救星,大声呼道。
谁知这小丫头看清楚她以后,便是脸色一沉,“哐”地一声将门重重地合上了,然后传来插楦的声音。
“开门,你开开门,我要见大少爷……要出人命了!”再接下来,任凭兰西怎么呼唤,那边便没有半点声响。兰西累得扑倒在大门上,然后惶然地滑落了下来。
不行,不行,小姐还等着救命呢!兰西惊醒过来,赶紧向着赵夫人的院子里跑去,既然大少爷不肯出手,那只好求助夫人了。
这一路,她几乎是玩命地冲过来,由于天黑,有两次撞到院墙上,摔得鼻青脸肿,可是,她顾不上了,她的小姐,她相依为命的小姐命在旦夕。眼里的泪,一直往下流,一次又一次地模糊了视线,一次又一次地擦干,爬起来,再跑。
赵夫人的院子就在咫尺了,兰西站定了下来,看着前面。
一个人从赵夫人的院子里走了出来,她手里提着一盏桔红色的灯笼,向着兰西走了过来,近了,兰西看了清楚,原来是麻婶。
麻婶眯着眼看着她,“这大半夜的,瞎嚷嚷什么?”
“后院,后院走水了,小姐快不行了……”兰西头一次如此紧张,说出来的话语不成句。
“埃油,那可不好,你怎么不早说。现在夫人已经歇息了,走,去我的房里,那边有一些药,你先拿去给小姐试下……”
此时,兰西的脑子里早已经一团浆糊了,见麻婶这一次,便点头答应。
然后跟在麻婶身后,向着侧边的厢房快步走去。
一盏茶功夫过去了,兰西没有来,一个扑火的人影都没有看见。叶田茶望着冲天的火光,颓然地坐了下来。她摸了摸小姐的额头,烫得要命,她一边用清水帮小姐降温,一边放声大哭起来。
头一次,她感觉到了绝望,如此深刻的绝望,兰西这么大的呼声,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来,看来这一次,赵家是真的下狠心想置小姐于死地了。
擦了半天,一点效果也没有,叶田茶抱着牧若惜的头,哭得十分悲恸。
“不要哭了,跟我来……”有个人在拍着叶田茶的后背,她一个激灵,回过头,是一张熟悉的脸。
“赵冲哥!”叶田茶喜极而泣。
“不要怕,没事了,我来帮你的……”
赵冲在她面前蹲下来,叶田茶扶着牧若惜趴在赵冲宽厚的后背上面上,然后由叶田茶扶着,两个人向前院走去。
赵冲哥一路飞跑,穿过大花园,长廊,水芙蓉池塘,直奔着玥瑶院而去。叶田茶只顾着小姐,也没有在意到赵冲在往什么地方去。
只到眼前出现玥瑶院的院门洞开,她抬头看着守在门口,一脸关切的二姨娘时,她才醒悟过来,连礼都来不及行,张口便是一阵哽咽,“呜,呜,小姐她……”
“没事的,不要怕!”二姨娘轻声宽慰了她几句,然后吩咐赵冲将牧若惜搬到了一间偏房内。
“小玲,你连夜出府,将保安堂的温大夫请过来。对了,如果他不在,换别的大夫也行。记住,拿着老爷的腰牌,就说是老爷吩咐的……”二姨娘吩咐着身边那黄裙的小丫头。
小丫头玲珑地应了一声,飞快地出了房间。
“赵冲,你可以走了,回头喊醒众人去后院救火。记住,千万不能让人趁乱进了藏书阁……”
“是,二姨娘!”看着赵冲利索的背影,叶田茶心中一暖,想不到这个家伙原来还有人在背后撑腰呢。
可是,这种暖意很快便消失了,躺在床上的牧若惜圆乎乎的小脸被烧得满脸通红。紧闭着双眼,鼻孔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叶田茶吓得脸色煞白,腿脚一下子就失去了力量,顿时瘫倒下来。
这时候,一条黑影从门口跃了进来,几乎是叶田茶惊呼的同时,他已经窜到牧若惜的床前。
叶田茶惊醒过来,慌忙爬起来,扯着那道黑影道,“你要干什么?”
那黑影缓缓转过身,顿时,叶田茶愣在了当场。
第四十三章 二姨娘出手相助
二姨娘伸手拍了拍叶田茶的后背,轻声安抚道,“不要着急,刚才要不是子墨过来跟我说,恐怕你们……唉!”
叶田茶自是明白,二姨娘在这个家里,虽然博得赵老爷欢心,但在赵府并没有实权,地位也不算高,处处被赵夫人压着。此翻敢出头来救她们,还不知道冒着多大的危险。
想到这里,叶田茶便向着二姨娘跪了下来,“通通通”磕了三个响头。“奴婢感激二姨娘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待小姐醒转之时,叶田茶必定知恩图报……”
“你这傻孩子,还真是个忠实的奴婢,你家小姐真没有看错人哪!”
叶田茶稳下神来这才想起兰西竟然音讯全无,当下便又担忧起来。她想出去看看,又不敢离开小姐,她怕的是,自己一离开小姐,便就再也没有机会看到她了。
想到这里,眼泪又是簌簌地流了下来。
“多谢二少爷!”叶田茶回过神来,朝着像一尊石像似的凝固在床边的赵子墨弯腰下去,深深地福了福。
赵子墨冷冷地望了她一眼,然后转身退了出去,在门外,恰好遇到刚刚赶到的温大夫,两厢并没有多话,直接入内堂诊脉。
二姨娘静静地守在远处,赵子墨依然像块冰冷的石头,站在门口。唯独叶田茶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绞着一双手,走来走去,一双纤眉快要绞成八成字形了。
温大夫诊脉足足诊了一盏茶功夫,退下来,二姨娘便走了上去,“如何?”
温大夫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借一步说话!”
叶田茶望着二姨娘和温大夫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她的一颗心又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过了许久,那叫做小玲的丫鬟便走了进来,
“姐姐,二姨娘叫你过去一趟!”叶田茶点了点头,又望着床上的牧若惜看了一眼,这才紧步跟着她走了出来。
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