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医煞(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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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医煞(GL)-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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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作也十分娴熟。

突然,一个颇有些东倒西歪的锦衣男子一手提着酒瓮,醉眼朦胧地从一条小路上拐出来,眼也不看地往路中走去。边走边仰头往嘴里灌上一口酒,醉态显眼。

马车方拐过弯来,车夫没想到会半途冒出这么一号人物来,眼看马车就要撞上去,他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将马车往旁边扯了扯,准备从男子身边擦过。正往前走的男子却突然身子一顿,随即脚下一个趔趄,竟整个人好巧不巧地往马车方向倒下来。手里的酒瓮也跟着“啪”的一声落地,砸裂成几瓣,里面微黄的酒液缓缓在青石路上蔓延开来,再次濡湿了地面。

驾车的马夫见状一惊,眼看马蹄就要踏上倒在地上的男子,一时也顾不得客人之前吩咐的平稳要求,连忙猛的一拉缰绳,打算急止住马车。马受痛,“律——”地痛叫了一声,半个身子都高高地扬起来,不仅车夫,连身后的车厢都大幅度地被带的抬起来,让人几乎要怀疑整辆马车都会翻倒一般。

周围看到的行人都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只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白皙的手忽然自倾斜的车窗里探出来,随即往下按了按,随即攥住了车窗下边缘。

被扬起的车厢便在这作势的一压里竟平稳落地。前面的马被后面落地马车一扯,大力之下被攥得往后退了几步,车夫反应过来,紧跟着将缰绳扯得绷紧,马烦躁地打了几个响鼻,终于只是踏着脚,没有再大幅度地动作。

车夫的心还一阵后怕地在剧烈跳动着。他瞥了一眼躺倒在地浑然不知捡回一条命的醉酒男子,随即低声朝车厢里问道:“对不住姑娘……”

里面静默了片刻,对方冷冷的声音才传出来:“你可是忘了,我之前嘱咐的话?”

“我……”车夫一张粗犷的脸微微涨红,木讷得不知该如何解释。

“算了。”女子语气颇有些不耐烦,却毕竟没再追求,“走罢。”

车夫的视线却落在横隔在前方的男子,一时有些踟蹰。

路并不大,这一个大活人横在路上,占去了大半,留下的余地并不够这马车通过。两边又是摆摊的商贩无法避让。车夫踟蹰过后,正待跳下马车先将男子拉开,女子的声音已从车厢里再次传出来:“怎么还不走?”

“姑娘稍等……这人躺在路上,我先下去将人搬开……”

车夫话至一半,眼前突然探出一只手来,随即将车帘撩了开,露出一张轮廓略显深邃的年轻面容来。

正是华以沫。

华以沫视线冷冷地扫过车夫,随即落在地上的男子身上。面色不耐。她伸出手,衣袖一挥,有劲风自车夫鼻前扫过,将他惊得下意识往后仰了仰,随即便看到男子的身子猛的往旁边飞去,跃过摊贩,然后一声巨响,“砰”地落在不远处的屋檐上。

在车夫的目瞪口呆里,华以沫的声音淡淡响起:“走。”

“是,是。”车夫连忙应了,扯过缰绳就往前驶去。

被扔在屋檐上的男子,只觉身子似散架般的一阵痛楚,惊得酒意微微醒了些。他迷糊着眼揉了揉,下意识地往旁边望去。

眼前蓝天白云,入目清朗,甚是美景。加之晨日气息爽快微凉,将他的神智一点点拉回来。

“唔,这是哪里……”男子半撑起身来,话至一半,却惊得猛的睁大了眼,倒抽一口凉气。

身旁屋檐飞翘,瓦砾漆黑,层层叠叠高低起伏地在视线里蔓延开去。而身下……人群如蚁,车马如犬,连那街道,都似绸带般细细窄窄穿梭在视线里。

身下触觉粗糙不平,随着他仰起上身,还有滑动的趋势。

这下,男子的酒猛的醒了过来。仰到一半的上身极快地重新贴了回去,一动也不敢动。

太……太高了……

冷汗满背,倒霉的男子急的几乎要哭出来。

这边,处理完挡路的路人,华以沫又钻进车厢里,低头去望躺倒的苏尘儿。眼底的冷冽渐渐融化成水。那水里波光点点,跳跃着点点怜惜。

那一日之后,苏尘儿就病倒了。

绝症好救,心病难医。纵是她华以沫医术超群,也无法抚平失去亲人带来的切肤之痛。那伤寒早被她轻易拔除,余下的郁结华以沫却只能束手无策。

听到华以沫重新回了车厢,苏尘儿缓缓睁开了眼,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被华以沫伸手扶了住。

苏尘儿半个身子靠在华以沫身上,神色有些倦怠,只是强撑着精神,低声道:“到哪里了?”

“再两三日应该就能到海域了。”华以沫放柔了声音道,“尘儿觉得身子可有好些?”

“嗯,好些了。”苏尘儿点点头,眼底掠过一丝忧色,“雷振云应也快到阮家堡了,怕是这几日,江湖又要起了风波。希望在那之前,能先到海域再好好计划罢。”

“雷振云这厮,当真阴险。”华以沫的目光冷了冷,“亏他们雷家堡和阮家堡的世交,眼看着兄弟赴死,竟连尸体也不忘记利用。”

苏尘儿闻言,唇角泛起一丝无奈的笑意,通透的目光似是欲勘破滚滚红尘:“不过一个利字当头罢了。之前两堡结交,有助扩展势力。到如今两人势力不相上下,义父一死,阮家堡必定有所弱势,这对雷家堡自是有利不过。”

“正道之人,不过如此。”华以沫神色嘲弄,“这雷振云还死抓着我们不放,口口声声喊着报仇,却连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苏尘儿缓缓摇了摇头:“江湖比你所想还要复杂许多。其实雷振云并非听不进去。相反,事实上,他早就起了疑心。那日他之所以离开,正是因为心里猜到了几分,也疑上了刺影楼,才不愿与你争斗下去。他知道即便能杀了你,自己也难免有所折损。只是之前雷家堡动静闹得太大,你不死,雷家堡的声誉就无法得到挽回。即便他确认了凶手是刺影楼,你也依旧要继续背着这个黑锅。”

华以沫的神色在苏尘儿的话里一点点冷凝成冰。

苏尘儿叹了口气,继续道:“唯一的好处,是这事之后雷振云会对你有些收手,用阮家堡的仇恨来转移江湖人的视线,自己却不会再亲自出马了,至多派无关紧要的手下与阮家堡一起对付我们。这样既正了名声,又得了江湖美誉,可谓一石二鸟。”

“果然和他儿子一样阴毒。”华以沫不屑地嗤了一声。

“算了,随他们去罢。”苏尘儿轻轻拍了拍华以沫隔在膝盖上的手背,软言道。

“可是若是阮家堡真的寻仇而来……”华以沫的眼底闪过一阵踟蹰。那个时候,当真是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阮天鹰因她而死,华以沫心底除了对苏尘儿的怜惜,难免也存了一分疚意。她向来不喜欠人恩惠,如今欠了一条人命,还是苏尘儿视若亲人的命,实在更加棘手。阮家堡若派人杀来,她难免多几分忌讳。

苏尘儿听懂了华以沫的意思,一时平静的眉眼间也难得添了些烦乱之意。她思虑的比华以沫还要多上一层。如今义父一死,膝下只有阮君炎一子撑起整个阮家堡,若是得知了这个消息,也不知会不会失了理智。而风茹那里……苏尘儿眼底忧色更重。她是清楚义父与风茹夫妻感情甚笃的,这死讯一旦传入她的耳朵,怕是不啻于巨锤砸心,后果不容乐观。

可是,刺影楼到底为何又要杀华以沫?之前明明都是以她为目标,为何如今转向了华以沫?更奇怪的是,竟然还在暗杀时特意避免伤了自己的性命。听红烛的意思,对方似是要留着的自己命。若对方当真恨自己到绞尽脑汁布下这一个个局,又为何不干脆下杀手?除非……杀了自己,对幕后之人不利。

一个个谜团浮上苏尘儿心头,近的几乎伸手就能触碰到之后的,却像是隔着水中花镜中月,总是差上这么一点。

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少爷,少爷……”

一个人影匆匆奔进阮家堡,神色慌张无措,眉眼间还带着不敢置信的惊惧。突然,他脚下一个踉跄,被身前的台阶绊住,整个人都往前猛的摔出去,狠狠落在地上,膝盖与手肘传来火辣辣的痛意。男子却恍若无觉,看也不看被磨破的膝盖渗出血来,继续往少爷的院子奔去。

阮君炎正在院子堂前与管叔商量着阮家堡的琐碎事务,远远地便听到呼唤声,不由抬起头来,略带诧异地望向门外。

视线里,很快出现了那个奔跑的人影。只见他在众人诧异的目光里跌跌撞撞地跑进门来,目光瞥见阮君炎,忽然脚一软,几乎是摔着跪在地上。

“少……少爷……”男子话语颤抖,夹杂在喘息声里几乎听不分明,“大……大事……不好了……”

阮君炎见状,不知怎的心里突然一沉,有不详的预感泛上来。他强压下不适,镇定着声音道:“别急,发生什么事了?慢慢说。”

“堡……堡主他……”男子的头伏在地面,手看起来快要撑不住身子。

闻言,阮君炎神色一沉:“我爹怎么了?”

跪在地上男子喉咙里蹦出一声哭腔,声音如雷般在众人耳边炸开:“堡主他逝世了!……”

“砰!”

椅子翻地声在男子话语方落的时候轰然响起。阮君炎脸色苍白如雪,不顾身后被自己撞翻的椅子,怔怔地望着身前跪着的手下,脑海里一片空白,竟说不出话来。

房间里只有禀报人的喘息与泣声,其余人都寂静得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震惊,似是无法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

堡主……死了?

☆、180不死不休(五)

众人正静默间;一阵脚步声忽然在门外响起,与此同时,风茹的声音飘进来:“炎儿,娘帮你做了件冬衣……”

话音至半,却突然顿了住。

走到门口风茹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哽咽声,惊讶地张了张嘴;视线落在地上跪着的阮家堡手□上。她敏感地察觉到房间里气氛有些不对劲,不知怎的眼皮突然跟着跳了跳。下一刻;风茹有些不解地望向站立着阮君炎,在目光触到对方惨白的脸色时;心也跟着提了提。随之便瞥见阮君炎身后翻倒的椅子,直觉地觉出了有什么坏事发生了。

“炎儿……?”风茹踟蹰着迈出一步,却发现自己胸腔的心竟莫名地开始越跳越快;手心里有虚汗一点点沁出来。她飞快地望了身旁同她一道前来的风茜一眼,眼神无端带了些许不安。

风茜收到风茹的目光,上前一步,了然地帮她接着问了下去:“炎哥哥,发生什么事了?你们脸色很是不好……”

阮君炎在看到风茹出现的一瞬间心头剧震,本就惨白的脸色更是完全失尽血色。他紧抿着唇没有开口,思绪混乱成一团。潜意识里,阮君炎并不愿让娘知道这个消息。这在风茹出现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这一场变故最大的受害者正是自己的娘。只是……眼前的情况,这么大的事,如何瞒?事实尖锐,似乎什么样的言语都无法斟酌成圆滑的刺。

风茹望着没有回答的阮君炎,心里的不安愈发重。她缓缓偏头望向一旁沉默站立着的管叔,声音僵硬道:“管叔,怎么了?”

管叔有些染了霜色的眉轻轻颤着,不忍地偏过头去,强忍住眼眶的湿润,也没有说话。

死寂里。忽然一声清脆的木头断裂声传来。众人目光寻去,见被阮君炎按着的红木桌案竟然被硬生生掰下了一个角。阮君炎却恍若未觉。

他想开口告诉娘,但是所有言语都堵在喉咙出不来。甚至连一声娘都无法发出声音。

这样的压抑里,风茹脸上的惶恐一点点加深。她颤着声音,去问地上的人:“你,你来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说到最后,风茹忽然似失控一般喊道,“你说啊!”

趴在地上的男子身子一震,抬头望了身前的阮君炎一眼。

在阮君炎轻轻的颔首同意后,男子带着哭腔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在死寂的房间里响起:“禀……禀夫人,是堡主……堡主他……”说到后来,已泣不成声。

“堡主?天鹰他怎么了?”风茹猛的往前跨了几步,眨眼就到了男子身前蹲了下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死死盯着他道:“到底怎么了?”

不管是阮君炎还是管叔,都在男子接下来的话语里不忍地闭了闭眼。

“堡主的尸体……被,被雷堡主带回来了。堡主他去了!——”

雷振云静静地等在堡外,身子站得笔直,神色平静里带着一丝悲戚哀叹。

一旁守在门口的守卫从刚才起就一直是一脸震色。他怔怔地望着雷振云身后的棺材,仍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棺木乌黑似铁,散发着淡淡香气,是上好的乌木棺。制作精良,线条利落,一眼望去便能瞧出手艺极好。

里面躺着的,正是阮天鹰。

雷振云带着四人手下以及一具棺木,在阮家堡外面整整等了一炷香,视线里才出现几个人影。

不过眨眼间,对方已飞快奔至身前。

最先到的那个人影却似完全没有看到雷振云一般,停也不停,直接往地上摆放着的棺木扑去!

雷振云神色如常,也不计较,反而悲戚之色愈发浓。他叹了口气,让开半个身子,望着风茜一阵风般刮过自己身旁,到了棺木前却陡然顿住了脚步,脸色似悲似痛,颤抖着手想要抚上去。

“娘。”略带沙哑的低声呼唤响起。风茜跟上前,在与雷振云擦肩而过时,余光正瞥见对方望过来的视线,她并不理会,几步间已走到了风茹身后,神色沉痛,手扶住了她,“娘,保重……身体。”

风茹却似没有听到一般,摊开手心,贴到乌木棺之上,那凉意便一路顺着指尖穿过身体,直达心口。手心之下,有熟悉的气息弥漫缠绕,似也贴着心,一跳,一跳。

泪水模糊视线,哽咽声塞在喉底,风茹手滑落在棺沿,微一用力,棺木发出轻微的“咯噔”声,启开了一条缝。

众人望着这样的风茹,都没有阻拦。

就连阮君炎,也只是唇动了动,出口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爹与娘的感情,他自小就懂。许是耳濡目染,在感情上,他也一直十分执着专情,只觉爱人就应当如爹娘般荣辱与共,不离不弃。而此刻,他虽知并不适宜开棺,但望着娘的神色,却根本说不话去阻止。

乌木的摩擦声在众人瞩目里响起。那条缝随之越来越大,露出越来越多的空来。风茹的目光一点点顺着棺木下移,任由熟悉的面容慢慢填满自己的视线。

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安详宁静,唇角似笑非笑,柔化了坚硬的脸部线条轮廓。下颔则因这几日的奔波比离去前多生出了些胡茬未清。衣衫是自己一年前挑选缝制的墨蓝色长袍,胸口绣着乌色兽纹,衬得那魁梧的身子挺拔高大。只是那乌色兽纹已被鲜血浸渍染红,干竭成一大片血褐色,模糊了上面的图案,只能依稀辨出轮廓。

一旁的阮君炎,望着悲痛欲绝的娘亲,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落下泪来。

如今的阮家堡,已经轰然落在了他肩上,身后有数百人等着他去撑起。他告诉自己,谁都可以脆弱,唯有他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行。

阮君炎在身侧攥紧到微微颤抖的手,忽然覆上了一只柔荑。

他下意识地低头望去。风茜不知何时已走到了他身旁,抬头望着他。眼底光影重重,有水色在上面掠过,映着发红的眼眶,投下他的清晰倒影。

阮君炎的心忽然软了软。

“炎哥哥。”风茜声音极低,带着哑意,担忧地望着阮君炎。

阮君炎紧攥着的手缓缓松了开,将风茜的手一点点包裹进去,朝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关系。这才重新将视线投向风茹。

风茜垂下眸去,掩去眼底晃动的神色,再抬眼时,只有在眼眶里将落不落的泪水与泛红的眼梢。她往阮君炎身侧靠了靠,被握着的手缓缓贴上了那温暖的手心。

“雷堡主。”阮君炎忽然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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