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助大明,他能获得足够的资源补充,以新军现在的军力,和大明的精锐配合,清国的袭扰不会再是威胁大明根本的问题,如今大明的军兵能够和清国的军队,维持在对峙的状态,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大明虽有劣势,但是这劣势并不是非常的大,有了丝毫不逊于清军军力的新军的加入,扭转劣势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但是,做出这样的决断,对大明自然是好的,但是,对于余风来说,却是百弊而无一利,为此,他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若是再战场上余风的军队出现,这就意味着,他和清国那脆弱的盟约,立刻就宣告破裂,那么,他的发家之地,毫无疑问的要面对着清军铺天盖地的报复。既然已经确定余风投靠了大明,那么,清国哪怕暂时不对大明用兵,也势必要先剪除余风这个在他们的卧榻之侧的猛虎,这个,稍微有点眼光的君主,都会这么做。
所以,一旦做出这样的决断,余风就没有后路可以走了,也就意味着,这些年他所拥有的一切,所做出的一切努力,他都全部作为赌注押在大明朝廷的身上,而一旦朝廷兔死狗烹的话,他的下场,将会相当的惨。
但是,如果不相助大明,余风却是知道,很快,内外夹击之下,大明就已经抵挡不住了,先是李自成要进京,然后,清国的辫子兵就会挥师入关,成为中原花花世界的主人,到了那个时候,取得了政权的大清,连台湾郑家都容纳不下,又怎么会容得下他,他的结局,照样不可观。
“我不是来和大明为敌的!”这句话,余风却是从心里说出来的,但是,这也并不意味着,他要彻底的投靠大明,在余风的心目中,有限度的合作,这才是他的底线。
大明内忧外患,归根结底,崇祯从上台起,干的就是拆东墙补西墙的活,但是,若是他只需要对付一堵墙呢?
既然清军势大,为了自己的生存基础,自己不合清军直接冲突不就是了,将清军直接交给大明,而自己专心对付那些流民军,这样,大明就有更多的军力抽出来,去对方这些异族的入侵者。以自己的数万强军,去对付李自成张献忠之流,给大明减轻压力,这难道会比和清军对阵更凶险吗?余风默默的思忖着。
布润的亲笔信,第二天就送了过来,余风看了一下,直接交给侦缉司送了出去。信中正如他所言,布润竭尽所能将他的意图表现出现,至于这些收信的人,把这些信慎重看待,那就不知道了。这些收信的人,虽然没有如内阁大学士一般位高权重之人,但是也都是大明朝廷的中坚力量,甚至包括布润的坐师,这些人,若是联合起来,发出同样的声音,也是不容忽视的。
当然,指望人家白白的为你说话,而什么代价都不付出,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过慕诗熟知官场惯例,这些人,该怎么打点,用什么方式去打点,自然是不需要余风去操心的。
余风要做的是,安安静静的在天津等待。不要做出令北京恐慌的姿态,相信用不了多久,朝廷对他的态度就会明朗起来,而他到了那时候,也许就可以直接上书,给天子表明自己的心意了。大明天子如果不傻的话,就不会有这几万兵马不用,反而调集军马来剿灭他们的举动。
……
余风在天津按兵不动,在北京城里,却是乱成了一团。局势远远没有余风想的那么平静。本来外有鞑子,京城就已经是人心浮动了,现在突然在腹腋之地,又出现这几万“叛军”,若是北京城里上至皇帝,下至朝臣安心得下来,才是怪事呢。
老百姓倒是暂时不用担忧,戒了严的北京,消息还没有流传得那么快,绝大多数的老百姓,关心的是城外卢督师和鞑子的大战,几乎没有人知道,在天津还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
但是朝廷中的,几乎每天都在有人为这个事情发愁,争吵,甚至有人上书,请天子考虑迁都的事宜了。
崇祯毫不犹豫的将这份奏折给打了回来,上书的那个大臣,直接就在午门外挨了三十廷杖。在崇祯年间,挨廷杖绝对不是读书人出身的官儿骗声望的好办法,午门外直接被廷杖打死的,也是一个两个了。
所以,在这个倒霉的家伙,被打死在午门之外以后,这个话题,就没有人再提起了,这些天,朝中一轮的就是两件事情,第一是卢象升和鞑子的战局战报,第二,就是如何处置天津的局势了。
即便是京师军力再为吃紧,也不得不在天津方向,部署了近两万人,这已经是差不多京师的一半的留守军马了,若是和清军对峙的卢象升一旦大败的话,这鞑子骑兵面对的,见识一座防卫极为空虚的大明京城。这个时候的京城,简直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这一点,崇祯知道的很清楚,但是,他却是没有任何的办法。近一点的军队,都调集过来对付鞑子了,远一点江南勤王的军队,还不知道什么才能到,而天津的叛军如果发难,不用三日,就可以到达北京城下。
“剿是暂时剿灭不了的,只能安抚,以平远将军属下两千之众,悍然攻城,老夫总举得,只怕其中有蹊跷之处!”
“据说这些人都是一些番外蛮夷,为平远将军所用,只怕,这其中真有曲折,如今无论圣上有何圣裁,当务之急,都是先将其稳住,待到击退了鞑子,再徐徐图之!”
今天的朝会,这样的议论,突然之间,多了起来,虽然没有人正式上书,但是只要这种看法,占了主流,自然会有人将他们的言论动向禀告上去,当今圣上可不是容易糊弄的人,糊弄他的人的结局,不是在菜市口,就是在午门外呢。
“诸臣工都是这般议论?”崇祯几乎是在下午,就得知道了这些消息。
“是,有人还倡议,那马全有办事不利,逼反朝廷臂助,当问责以平那余风的愤恨!”
“那余风如今有何动作?”崇祯问道。
“按兵未动,其兵马未出天津城畿三十里!”回话的是锦衣卫指挥使朱子初,亦是崇祯最为得利的爪牙。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朱子初悄然无声的退下,崇祯却是陷入了沉思之中,余风的这种状况,陷入不会持续太久,一城之力,供养不了这么多的人马,而余风率众渡海而来,其粮草不给,肯定不会太多,也就是说,从天津之乱到现在,足足够了二十余日,若是他再不做出决断,只怕这余风为了手下兵马的吃喝,再也不会这样约束部下了,这些兵,士兵要像四周蔓延,或者,直接兵指京师都是有可能的。
“这余风,到底是忠臣良将,还是乱臣贼子?”崇祯有些看不清楚了余风的举动了,若是乱臣贼子,如今京师空虚至斯,他岂会不知,这等良机,简直是千载难逢,当初成祖靖难,不就是得南京得天下,这和当初有多么的相似,但是他按兵不动,分明是对皇家有敬畏之心,或者,他更是用这种举动,表明自己并无异志?
但是,又怎么解释他斩杀天津官兵,占了天津呢?这般行为,用跋扈来说,可是远远不够,不管在怎么看,这个“谋逆”的帽子,那是怎么都跑不掉的,他到底在想什么?
“那个侍郎,叫马什么来着的?如今何在?”
“陛下,在诏狱!”朱子初悄无声息的出现,回答道。
“放出来,带一队锦衣卫,让他去天津,看他余风到底要干什么?”崇祯说道,言罢,他想了想,“先叫他到宫里来吧,朕有话问他!”
第四百二十八章 补墙大业 一场虚惊
余风看到马全有的时候,着实吃惊了一下,这人还是当日意气风发到汉城砸桌子摔板凳的那位吏部侍郎吗?这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
马全有却是仿佛没有看到余风微微有些诧异的眼神,中规中矩和余风见礼,然后两人坐了下来。
诏狱的这段日子,对于马全有来说,称作是梦魇也不为过,虽然没有对他直接造成肉体上的伤害,但是,那整日里阴暗沉沉的牢房,不时被拷打的犯人发现的撕心裂肺的喊叫,让他在里面也足够度日如年了。而且,诏狱易进难出,这是所有的大臣们都知道,要说在牢里的时候,马全有没有怨恨过余风这个罪魁祸首,那他也未免太豁达了。
所以,当他出了诏狱,又立刻被皇帝召见,他就知道,他这下半辈子会过得如何,他或许不是太清楚,但是,若是皇帝给的这最后的机会他不抓到,那么,也许他就根本没有下半辈子了。
有了这个认识,他见到余风,就是再有满腹的怨恨,也要收敛起来,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情的决定权,并不是在他的手里,而是在面前这个人的身上。
“老夫被你害的惨了,余总兵!”见面他就是这样的话,“这辈子还没有进过诏狱,托余总兵的福,总算尝到了诏狱的饭菜是什么味道。”
“马大人吉人天相,没准还会公侯万代,这点小小的磨难,算得了什么,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吗?”余风微微一笑,这个老头逃到京城,遭遇到了什么,他也是有着几分了解的。
“废话我就不和余总兵说了,反正老夫这条命算是捡回来的,余总兵想要拿走,随时都可以拿走!”马全有这是破罐子破摔的做法了,在他心中,最好是先用言语将余风挤兑住,这样,他就踏实多了。
“马大人言重了!”余风却是不上他的当,两人都在试探,但是,总会有一方先沉不住气的,而这一方,很明显是马全有,余风才不着急呢,你要是喜欢白话,陪你说一天都行,有本事你不提正事。
马全有将手中的茶碗轻轻的捧在手里,摩挲了一下,然后将碗盖盖上,正色问道:“言重不言重,暂且不说,你我都知道这是实情,其实,此番我来,就是想问一句余总兵!”
他凝视着余风,一句一句的问道:“余大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余风丝毫不畏惧他的眼光,顺着他的眼光,看了过去,脸上居然带着淡淡的微笑:“这话,是你替当今天子问的吧!?”
马全有看着他,却是一句话都不说。目光有些复杂,这让余风想起了等待骰盅揭晓之前那些赌徒的眼光。
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甚至可以听到外面街道上传来的人声,慢慢的,似乎连屋子里的空气,都受不了这诡异的寂静,变得稠密起来。
“当然是报效朝廷,为君父分忧!”余风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寂静,紧接着,是马全有长长吐出的一口气。
“所以,马大人什么性命是余某的,这种话,以后休要再提,大家同朝为官,以后余某仰仗大人的地方,还多的是呢?”
“好,好,好!”马全有连叫了三声好,听到这个答案,他已经下定决心,不管余风对于天津之乱,拿出一个什么样荒谬说辞啦,他都一定全盘毫无保留的相信。只要余风不反,那他马全有就是对朝廷有着大功的。
至于皇帝给他的旨意,什么叫若有机缘,说动余风离开天津去剿流贼,这事情,谁有本事谁来吧,他马全有自问是没有那个本事,探明的余风的态度,弄清楚,要他出兵,朝廷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他这一趟就算是完美的完成了任务了,以后,就算是天津就是人间仙境,他也不想再来了。
“先前我的那些不懂事的属下,的确是和朝廷的兵马闹出了点误会,不过,这次天津贼人作乱,我那些属下,还算是得力,及时进城,平息了叛乱,这一点,还要请马大人,上书为余某辨白几句……”
“余总兵,这个,老夫可就不能代劳了,余总兵最好还是自己上书给圣上,我想,以余总兵如今在圣上心里的位置,怕是内阁见到余总兵的奏折,也是不敢有丝毫耽搁的!”
“也好,不说这个!”余风倒是没有计较,他也就是这么撇清的一说,既然马全有看起来,似乎有点任他发挥的意思,他再纠结这个就没意思了。
……
天津和京师之间的距离,在平常时节,用大车也就是一日一夜的路程,若是快马,这速度自然是更快。
马全有和余风的会谈,非常的愉快,第二天在宫门落匙之前,这消息就送到了宫里。等到次日几位阁老从皇帝的嘴里,得到了这一消息,朝中顿时大安,若不是在外面,还有卢象升率着兵马还在和清兵苦战,朝臣们就只差没有欢呼雀跃了。
余风还是听从朝廷的调遣的,这么说来,朝廷不仅仅没有了心腹大患,反而多了一只可以用的军马,据说这余风的兵马,有三四万之众,连山东总兵刘泽清的兵马,只怕都没有这个数字吧,这些兵马,拉出去,号称个十万,那是没有丝毫问题的。
当然,如何调遣这些兵马,靠着兵部一纸公文,那是肯定不行的。有兵的武将是多么的跋扈,这在大明朝,可不是一个秘密,这余风更是跋扈中的极品,仅仅是因为和朝廷的军马有些冲突,居然就将驻地的驻军全部都杀散了,这种人,若是老老实实的听从调遣,那才是怪事呢。
眼下朝廷有求于他,他还不狮子大张口?几乎是每个能够知晓余风的事情的臣子,都是这般的想法,当然,这好处,除了军械粮草,只怕只有皇帝能够给他一些他想要的东西了。
“余风接了出兵的旨意?”
“是的,陛下,不过,平远将军说,他的士卒渡海而来,其间病弱体虚着甚多,需要休整一番?”面对这皇帝的提问,马全有一丝不苟的应对着。
“哼,都是这样,说吧,他要什么!”这样的借口,崇祯不知道听过几百几千遍,总之,对于这些军头们调用,二话不说,立刻就出兵的,眼下出了他寄以众望的卢象升,他还真的想不出来。对于得到这样的回答,他一点都不感觉到奇怪。
“平远将军还真的没有提什么要求,只是天津之乱到时候,粮库被焚烧了不少,平远将军又约束部众,没有纵兵四处钱粮,目前他军中,粮草有些接济不上了,他知道京师卢督师也在用兵,所以,他就不像麻烦朝廷了,恳请圣上,允许他征用天津诸县的义仓。”
“恳请?”崇祯不是低智商的人,这话里的猫腻,他听出来才怪:“只怕此刻这些义仓,都已经在他的手里了吧,告诉朕,不过是报备一下吧!”
他很恼怒,而且浑身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样跋扈的臣子,在太祖成祖的时候,只怕立刻就是缇骑四处,将他提拎到京师来发落了吧。但是,此刻他却只能在宫中,暗自生着闷气,任由这样的臣子猖獗。
“这个……微臣不知!”马全有偷偷觑了一下崇祯的脸色,此刻,那脸色铁青得犹如刚刚出了染坊的青布,仿佛还在淅淅沥沥的往下滴着水。
“准了!”崇祯说道,“许他自行取用这些义仓中的粮食,但是,河运衙门运粮的漕船,自今日起,一粒粮食都不许运往天津!”
他顿了顿,“既然是我大明的军马,军中岂能没有监军,叫司礼监拟出人选,不日前往军中,催促他出兵!”
……
有了崇祯的首肯,余风自然更加名正言顺了,虽然紧接着从京中来了一大批的官儿,还有个阴阳怪气的太监,但是,余风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至少,现在他可是名正言顺的在大明立足了。
天津下属几县的义仓,都被他派兵接管了,加上原来天津城里的存粮,足足有十多万石,这些粮食,足够他这些人马吃很长一段时间了,谁说天灾人祸,大明缺粮的,这缺粮的,不过是那些苦苦挣扎的百姓而已,对朝廷来说,可没有缺粮一说。
卢象升还在和阿济格较劲,不过,如果余风不打算搀和进去的话,卢象升的下场,他是知道的,因为那个不给力掉链子的监军,卢象升最后还是要陨落的。但是,与此同时,清军也是精疲力尽,此后,各处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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