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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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当歌-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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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岚一进皇宫,就看到齐越把那封信函甩在自己面前,他心中本就已有预感,此时倒也不显得惊慌了。
  反倒是齐越,见齐岚神色如常,心中更是不快,张口便问赵燕君的下落。
  齐岚心中盘算,齐越早就不是当初的他了,如今他手握重权,一班老臣不是告老还乡,就是受到老丞相的牵连,万一齐越一时气愤狠下杀手,到时候就连能够劝阻的人都没有。念及如此,齐岚哪里肯回答。任是齐越怎麽威胁,齐岚都不肯吐露半字。
  齐越见状,更觉得只有自己被瞒著,心中一时气愤,便以勾结叛臣的罪名将齐岚打入大牢。
  闻言,齐岚不气不恼,只觉得可笑而已。他已是两次入牢房,全都是为了赵燕君,待到将来和赵燕君谈起,应该如何向他索取回报呢?
  齐岚心里虽然这麽想,其实也知道,这一次与前次不同,恐怕是待得久了,如今,齐越的脾气越发古怪,就连自己也猜不透,谁又晓得什麽时候能有转机。
  想到天牢如此阴寒,齐岚心里也有些害怕的,好不容易养好了身体,不知这次又得折腾成什麽样。万一真的丢了命,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陈三。
  忆及陈三,齐岚也明白这两次究竟有何不同。
  原先那次,自己无牵无挂,孑然一身,就算死了也不觉得遗憾。可是,如今心里有了惦记的人,即便未必是两情相悦,但是,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齐岚挨著牢房之苦,陈三也不好过。在得知齐岚进了天牢时,陈三就知道情况不妙。齐岚的身体虽已无恙,但毕竟底子差,哪里受得天牢的阴寒和湿气?
  原本,他是想冲进天牢救人的,上一次走过一回,大致的路线他也记得。
  只是,一来是天牢守卫森严,光他一个就不见得能够全身而退,更何况还要带上一个齐岚。二来,他也不知齐岚是如何想的,万一齐岚另有打算,岂不是坏了他的事?
  一连十多天来,陈三都待在王府,听候宫里的消息。乘风多次打探,仍旧没有半分进展。
  渐渐的,陈三也看出了端倪,齐岚向来不与朝臣结交,哪里能有打算。只是即便他心里再怎麽著急,仍不敢贸然行动,陪著乘风到天牢打探,一来是混个脸熟,二来也好知道齐岚的近况。
  天牢的环境就算是个普通人都熬不住,更何况齐岚毕竟体弱,哪里能熬得下去?不出半月,已传出安宁王病倒的消息。
  这一次,齐越是有心给齐岚吃苦头,狠下心肠不派御医治疗,只让狱卒弄些汤药。
  狱卒也不知如何是好,皇上的命令不得不从,可是,天牢里的人可是安宁王,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如今皇上是对安宁王有气,可是万一哪天皇上气消了,想起这桩事情了,到头来倒楣的还是自己。
  听到齐岚病倒的消息,陈三更是坐不住了,就连乘风也心急如焚。他也知陈三身手好,便一再恳求,说是先把王爷救出来再说,若是皇上不饶,大不了远远地逃去邻国。
  听到这话,陈三立马来了主意,只要能把齐岚带出来,他就不必惧怕皇帝。
  天下之大,难道没有他们可以藏身的地方?凭著师父的关系,陈三在夏国还是有些势力,要藏住齐岚并不是难事。
  如此一来,一旦有了打算,陈三便觉得心里安稳多了。
  自从齐岚被带走後,他便是心神不宁,走到哪里都觉得不舒服,看到什麽都觉得不顺眼,心里就好像是有一股火在急窜著,烧得他一肚子的憋闷慌乱。
  陈三心想,齐岚是他的人啊,怎麽能被其他人欺负了,就算是皇帝也不行。
  他向来随性惯了,又是武林中人,哪里会把皇帝放在眼里,而眼下又有了主意,就连胃口也好了起来,特地让总管到东风楼里买几罈好酒,拉著乘风作势要大喝一场。
  乘风哪里晓得陈三的为人,以为他根本不把齐岚当回事,又气又骂地不给好脸色。
  陈三倒也不在意,接连十多天没有好好吃饭,今日他的胃口尤其好,兴致更高,不喝个够哪里有力气行事。
  好在总管是个明白人,知道陈三看似荒唐,实则却是靠得住的,陪著他又吃又喝,两个人倒把乘风晾在一边了。
                
        

  翌日,陈三睡到午後才下床,他独自一人去了天牢,不费功夫就正大光明的进了牢房。要问陈三是怎麽进去,那就再简单不过了。
  原先陈三就陪齐岚去过天牢一次,当时就与牢房守卫打过照面。这半个月来,陈三更是没少陪乘风前来打探情况,言语间更是提点狱卒如何照料齐岚的身体。
  当时狱卒听了也觉得受用,毕竟全京城都知道安宁王体弱多病,上一次在天牢时更是被人抬出去的,後来更没少受责罚,他们哪里还敢再惹出事来。
           
        

  关在大牢的这些日子以来,齐岚倒是不担心赵燕君他们会被发现,山中住所极其隐秘,那次出入又很小心,齐越总不见得会把整个燕国翻遍。
  倒是陈三的情况让他极担心,他既是希望那人已经腻烦了离开了,总好过做出什麽荒唐事。又想著若是陈三真的走了,自己恐怕更会失望吧。
  那天陈三的话,他虽然没有全信,但也是放在心里了的。
  不管如何,齐岚都想著,至少自己身边曾经出现过这麽一个人,为他平淡的生活里添了几分不一样的滋味。
  如此一想,心里踏实不少,陈三是一时兴起还是真情真意,他便也不那麽在意了。
  只是偶尔想起这里,心里总有些担忧,忆起过往种种,也是欢喜多过哀愁。
  只是,齐岚如何也想不到陈三竟然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甚至还是大牢守卫亲自把他送进来的。
  「王爷,小人替您把脉。」说罢,陈三走向了齐岚,不著声色地朝他眨眨眼。
  齐岚顿时明了,心里既是欢喜,又是担忧。
  陈三能够冒这麽大的风险跑来这里,是否能说明那日的话是有几分真心的?
  心脏不停地狂跳著,齐岚从未有过这样的激动和紧张。
  他是为见到陈三而激动,也为陈三接下来要做的事而紧张。
  「你太大胆了。」待到陈三让狱卒去拿厚棉被的工夫,齐岚叹了口气,肃然说道。
  陈三仍旧是嬉皮笑脸的模样,满不在乎地说道:「王爷,我可是来救你的,还没说我一句好,倒先责怪起来了。」
  齐岚刚要开口,陈三眼眸微凝,扬唇一笑,低声道:「等会儿再问你要奖赏,闭上眼睛。」说罢,不容齐岚阻止,陈三一把搂住他的身体,抽出腰带里暗藏的软剑,三两下就击退了赶来的人。
  「你……」
  齐岚刚要开口,陈三不禁一笑,答说,「放心,我没有刺中他们的要害。」
                
        

  从牢房到外面,这一路并不算艰难,陈三招式凌厉而又凶狠,江湖经验又不是寻常守卫可以比得了的,更何况他心里挂念齐岚,哪里敢手下留情。招招狠毒,虽不致死,但也足够让那些人休养段日子。
  只是,天牢外面的层层守卫才是最难突破的,纵使陈三轻功再好,来者都是高手,岂是这麽容易就能杀得光的。
  在层层夹击之下,陈三渐渐讨不到便宜了,他既要护著齐岚,又要护著自己,哪里会有这麽容易?转角处突然冒出了三把利剑,统统都是冲著他们来的。
  陈三目光微凝,更加大力地搂紧了齐岚的腰部。他的招数极其凌厉,犹如行云流水一般地朝著那三人袭去。
  可惜,他向来擅长攻击,而不擅长防卫,为了保护怀里的齐岚,陈三不得不小心闪躲。正当他落了下风的时候,忽然逮到了一个空隙,剑势狠绝的一下子刺向其中两人。
  「不要杀人。」看到陈三眼里的杀意,齐岚连忙出声阻止。
  陈三顿时清醒过来,软剑刚好从他们的身边滑过。那三人抓住了这个机会,齐齐朝著陈三刺过来。
  眼见利剑快要刺中齐岚的肩膀,陈三忽然想起了猎场的那一箭。他将齐岚紧紧地抱进怀里,剑刃从他的手臂刺过去,狠狠地划出一道伤口。
  当初一句愿意为齐岚挡箭的话,如今竟然成真了。
  忽然,远远跑来一匹马,陈三知道是乘风赶来相助,心中顿感欣喜,全然不顾手臂的剑伤,纵身一跃坐上马背,一手紧搂著身前的齐岚,另一手纵剑迎击。
  一旦身上染了血,陈三的招数更加凌厉,没多久,陈三就带著齐岚杀出重围。眼见两人已突破围墙,没有想到竟然迎面撞上了齐越的人马。
  听说有人胆敢劫狱,齐越立刻出宫赶来,为的就是惩戒齐岚的胆大包天。此时,齐越眼见他们竟能杀出天牢,更是气恼万分,一声令下,身後重兵即刻迎上。
  「你走吧,如果只是你一个人的话,要从这里逃走并不困难。」
  陈三还未想到对策,就已听齐岚如此说道。他心头一颤,说不出是有多生气,自己千里迢迢地赶来救人,非但没听到一声谢谢,竟然还被他往外赶。
  就算陈三知道齐岚的心意,他偏偏就是讨厌此人的这般模样。
  齐岚此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从前也猜到陈三武功极高,亲眼所见才知道,确实非常人所能比的。
  一路从牢房里杀出来,陈三一身沐血,剑气飞虹,招式狠毒而又凌厉,神色间更是笑得得意狠绝,宛如嗜血修罗。
  这样的陈三让齐岚感到害怕,但是,当他看到那人不顾一切地将自己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剑,他又感到欣喜,既然陈三愿意豁出性命与自己生死相随,难道还不够感到满足?
  陈三闷头生气,不愿意与齐岚多费口舌,他故意越发搂紧齐岚,就连齐岚叫他小心伤口都不理睬。
  齐岚眼睁睁地看著那些刀剑在陈三的身边擦过,衣袖被割出了一道道的口子,内心的慌张已经让他忘记了一切,向来从容冷静的人第一次如此的害怕。
  「陈三,你走吧……」
  齐岚的声音因为焦急而颤抖,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却不知该不该抓住陈三。
  这一次,陈三甚至顾不得转头看他,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路,他趁势马鞭狠狠一抽,驾马飞奔而去。
  「齐岚,我告诉你,我可以救你两次,以後就会有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这辈子都不会让你死在我的面前。」
  齐岚大惊,陈三的坚决让他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他慢慢地松开了拳头,放松身体靠著陈三的胸口。
  御前侍卫统领李莫迎面阻挡,他武功极高,骑术更好,陈三的手臂受了伤,更没法讨到便宜。眼见身後十多人纷纷围上,陈三心中正焦急,盘算著该如何突破重围。
  忽然,就在陈三奋力迎击身侧的五六骑兵时,李莫抓到了他的空隙,长矛刺来,直逼陈三的胸口。陈三目光一凝,眉头皱起,手间软剑一转,正欲侧面迎上。
  就在这时,李莫拔出马上长剑,竟从另一方向又猛然砍来,陈三刚刚反应过来,还来不及闪躲,齐岚已挡在他的面前。
  陈三一愣,只看到鲜血飞溅,刺痛了他的双眼。
  「齐岚……」他手臂一紧,不敢让齐岚跌下马背,一时间心乱如麻,只觉得心脏被狠狠的揪起,当初种种浮上心头,痛得他几近窒息。
  记忆里的齐岚和此时的样子重叠在了一起,那人仍旧是温和而笑,不见丝毫痛苦,可是明明长剑刺穿了他的肩头,怎麽可能不会痛呢?
  陈三心里不禁暗骂,怎麽会有这麽笨的人,明明知道他可以躲过的,为什麽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挡,难道不明白自己刚刚以身挡剑就是怕刺到他的旧伤?
  陈三从未有过这样的慌张,齐岚对自己究竟有何意义,如今也容不得他不明白了。
  那种揪心和苦痛是连师父死在他面前都无法比较的,他甚至想到,若是齐岚死了,还有什麽事情值得自己活下去?陈三赶紧点穴止血,手里的剑也不容迟疑,目光狠绝地看向李莫,招招直逼他的要害。
  「不要……」齐岚躺在陈三的怀里艰难地喘息著,身体的疼痛并不能阻止他对此人的关切。齐岚明白,他们已经逃不出去了,若是李莫死了,齐越更加不会放过他们。
  也许陈三不怕齐越,也不怕死,但齐岚不能不怕。先前挡在陈三的面前时,他根本没有多想,只是脑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陈三出事。
  当年,齐岚以为自己可以永远置身於一切之外,没有想到他还是逃不过世俗情爱,也躲不了陈三。
  「住手,全都给我退下。」眼见自己的弟弟身受重伤,齐越忽然脑中一片空白,哪里还能看得下去。「快,先给阿岚止血。」
  陈三抱著齐岚飞身下马,他刚要扯下布料替他包扎,却被齐岚推开了手。
  陈三一愣,见齐岚笑著朝自己摇了摇头,若非他脸色惨白,衣衫上已满是鲜血,谁人能看出他受了伤?就连陈三也不禁心中佩服。
  齐岚推开陈三,慢慢地挪到齐越的马前,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臣弟犯下大错,愿意一人承担,请皇上饶过臣弟的属下,饶过……」
  话到後头,齐岚已没有力气,不顾身上鲜血直流,他仍是跪在那里,不肯站起来,也根本站不起来。
  这一次,陈三没有上前阻扰,他心中稍一盘算,便明白齐岚有何用意。
  齐越刚才显然是心软了,若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岂不是平白错过?他虽然担心齐岚的伤,但他更明白,要是现在坏了齐岚的事,恐怕齐岚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若是齐岚真有不测,大不了陪在他的身边,横竖也是自己的人,不管是生是死,都得和自己在一起。
  果然,见齐岚身受重伤,却仍是不肯医治,齐越也不免心软了。
  姚锦离远在冀州,赵燕君更不知身在何方,当年的四个人,如今也只剩下齐岚而已了。更何况,齐岚还是自己的亲弟弟。
  齐越到底还是没能狠下心肠,他深知齐岚的脾气,就算打死了他,他都不会吐露半个字。自己原本就是想藉以惩戒,难道现在的惩罚还不够吗?
  「皇上,安宁王已经认错了,念在你们兄弟一场,安宁王又素来不管朝事,所谓勾结一事恐怕是流言蜚语,并不能作数的。」
  华迟忽然下马,跪在了齐越的面前,以自己的人头担保齐岚的清白。
  齐越见有了台阶可下,顺势便说,「爱卿说的是,此事乃是一场误会,至於今日的事,恐怕也是安宁王的下属担心他的病况。既然天牢里没有损伤,也就作罢吧。」
  说完,华迟赶紧吩咐属下把齐岚送回宫。
  不料,陈三赶在了他的面前,抱起齐岚骑上马背,他道:「安宁王的病,我比谁都清楚。皇上尽管放心,小人断然不会让王爷有丝毫损伤。」
  齐越见陈三如此担保,便也放心,派了几个侍卫跟随,浩浩荡荡地回到了王府。
                
        

  接连三天,齐岚都没能清醒,陈三不眠不休地守在旁边,不敢有丝毫耽搁。宫里送来了不少药物珍品,恰好可以治疗刺伤。
  王府上下都知道是陈三把齐岚救回来的,即便陈三日夜待在齐岚房里,也没有人胆敢有半句蜚语。
  到了第四天,齐岚总算醒过来。他睁眼就看到陈三守在旁边,笑嘻嘻地看著自己。
  「王爷,你总算醒了。」
  看到的是陈三,声音却是乘风的,齐岚心头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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