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心头一片苍凉,可悲啊,可笑!可笑之极!自己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傻帽!
“王承恩,这件事情,朕就不治你的罪了,还不谢过袁大人?”
王承恩连连擦拭着冷汗,好悬,如果不是袁啸的两句话,即便是皇上不砍了自己,也绝对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谢谢袁大人,多谢袁大人!”
“王承恩,立即给朕传旨,着御林军将御膳房所有的执事全部缉拿,我一定要看看这其中到底藏着多少猫腻,偌大的一个皇宫,都成了什么?藏污纳垢的地方!不光是御膳房,还有其他的浣衣坊等地方,都给朕查个遍,给你十天时间,十天内,不要你管朕的任何事情,我只要一个水落石出,胆敢有半点差错,朕就将你凌迟!”
王承恩吓得差点拉裤子里,凌迟啊,那是凌迟!这滋味想想就两条腿打哆嗦!
“皇上,还请您稍安勿躁,切勿意气用事,如果短时间内对皇宫各部大动干戈,只怕皇宫上下都要被惊动了,没有了各个机构的正常运转,皇宫只怕都要瘫痪了,皇上您的安危都会存在隐患啊!老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孙承宗连忙跪倒在地,向着崇祯说道。
孙承宗老成持重,自然是以稳为主,一旁的卢象升也是苦苦相劝,动手可以,那就先只拿御膳房开刀,有御膳房做例子,其他的部门自然就会老实下来。
但是,现在崇祯都要被气疯了,你还想让他稳重下来?这不是贪墨多少银两的问题,而是皇上的脸面问题,堂堂天子,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就有人如此不知收敛,把自己死死的蒙在了鼓里,这朝堂上呢?地方上呢?到底还有多少问题隐藏起来,不被人知的?
“不要说了,朕意已决,朕是九五之尊,能够有什么安危的问题?如果不将皇宫彻底整顿一边,那真还是一国之君吗?所谓亲小人,远贤臣,说的就是朕了吧,这一次,朕就是要大开杀戒!”
崇祯怒声吼道,“王承恩,立即给朕宣旨,先将御膳房所有的执事、太监全部监押,着内务府与工部给我严查,告诉单连海,如果出了半点纰漏,朕杀他全家!”
单连海乃是内务府的总管大臣,这一次御膳房除了这么大的问题,他算是罪责难逃了。
袁啸低声道:“皇上,还请暂息雷霆之怒,查办时一定要查办的,但是如此的雷霆万钧之势,只怕整个皇宫都要人心惶惶了,而且内务府二十四司也不一定全部都是坏人,还需分别出来,以免屈枉了好人。”
崇祯恨声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袁啸答道:“皇上,臣以为可以先查御膳房,所有人只要是有贪墨的,罪加一等,从中处置,杀鸡儆猴;然后让其他各司不法之徒主动坦白,给予宽恕,臣以为,大部分还是能够看清形势的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皇上可以将对其他各司进行暗查,一旦发现有人新欢侥幸,那就不要吝惜屠刀了,一路砍过去!让所有心怀侥幸的人,知道,贪赃枉法到底是什么代价!”
崇祯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好,王承恩,就照着袁啸的办法传旨,御膳房所有的人都先给朕监押了,所有作奸犯科的严惩不贷!”
“是!”
王承恩心中已经将御膳房所有有职分的人判了死刑了,这一次啊,老子差一点就被给牵连进去了,先不说皇上要重处,即便是不重处,老子也绝对不会罢休!不杀,不足以泄老子心头之恨啊!
王承恩一路走了出去,交过御林军值夜将领,喝道:“云重,传皇上的旨意,着你立即率领军兵,包围御膳房,所有人员全部监押待审,胆敢反抗者,就地格杀!”
云重闻言,吓得直接尿了裤子,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皇上要将御膳房所有人都给干掉?难道皇上或是后妃们安全出了问题?自己可是负责皇上安危的啊,可别把老子给牵连进去!
王承恩看到云重有些发呆,怒道:“云重,你傻了吗?还不快立即调动御林军捉人?误了事,小心的脑袋!”
云重这才反应过来,答道:“遵旨,末将遵旨!”
云重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调动兵马,整个皇上陷入了一片混乱,御膳房更是鸡飞狗跳,呼喊连天,一个个太监、执事被捆的跟粽子一般!
王承恩来到了总管太监赫德钱面前,伸手就是十几个耳光,将赫德钱所有的门牙几乎都给扇了下来,太狠了,王承恩的手太黑了,作为崇祯的贴身太监,王承恩可是有几下子的,功夫着实不错!
可怜的赫德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被王承恩彻底给打晕了过去!
王承恩咬着牙关怒吼道:“该死的,狗曰的,就是你个狗奴才差一点还得老子丢了小命,在皇上面前丢尽了脸,你小子死定了!”
云重看的一阵阵的心惊肉跳,王公公这是怎么了?竟然如此大的脾气,平日里温和的性子今天竟然暴虐至此,看看可怜的赫德钱,云重腮帮子也有点发酸,自己以后可是要离着王公公远点啊!
第一百一十章 一个鸡蛋引发的血案(三)
皇宫里。
崇祯依旧脸色铁青,紧紧的盯着袁啸,说道:“袁啸,你跟朕说说,为什么这么多的人竟然胆敢瞒着朕坐下如此无法无天的事情?六两银子一枚鸡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王承恩给朕说这句话已经是三年以前了吧?三年时间,他们到底贪墨了朕多少银子?一个小小的皇宫就这样,那朝堂之上呢?那天下的州府呢?朕为了这个国家夙寐难安,废寝忘食,他们竟然如此来回报君王,让朕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啪!
崇祯说道怒处,再次狠狠的将手中的酒杯摔得粉碎!
这已经是他摔掉的第五只杯子了!
孙承宗与卢象升两个人战战兢兢,不敢言语,天子之怒啊,不是那一个人可以随便承受的了得,也只有袁啸这个从后世穿越而来的人才有那么粗大的神经!
袁啸苦笑着摇摇头,答道:“皇上,您真的以为朝廷真的穷到一年可以仅仅收上三十万两的白银的商税了?皇上,臣有一句话送给您,希望对您能够有所助益!”
崇祯怒哼一声,说道:“你说!”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袁啸淡淡的答道。
“胡闹!”
孙承宗喝道,“袁啸,皇上每日里日理万机,累的骨销形瘦,你竟然想让他事必躬亲,难道你以为皇上长着三头六臂?真是岂有此理!”
“孙阁老!”
崇祯低吼道,“你不要插言,我要接着听袁啸怎么说!”
袁啸沉声道:“皇上,不错,您日理万机,但是您每日里只是批阅奏章而已,所有的判断、知识都是来源于朝臣们的奏章与身边公共们的奏报,当这些奏章一旦出现问题的时候,你能够察觉的出来吗?很显然,您发现不了这其中的问题,就像你无法发现一个鸡蛋六两银子之中的问题一样!所以说,臣子们给你说什么,您只能听什么,不管对错,哪怕是错的,在您看来,也是对的,因为你的判断,建立在了错误的认知之上,想要改变这种境况,那就只有躬行了……”
崇祯问道:“怎么一个躬行法?真的向阁老说的那样,我即便是累死,也躬行不了几样事!”
袁啸答道:“当然,那样的话,您有十头二十臂,也徒叹奈何,我所说的躬行是,您需要走出紫禁城,你需要到民间去看看,才能知道大臣们递上来的奏章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您去一趟菜市场,那整个皇宫的御膳费用,谁还敢这样弄虚作假?你去一趟酒馆或者茶肆,那对天下的商业情况有了初步的认知,一个中等酒馆一年利润三百两银子,整个京城三百家酒馆,上万家商户,这利润起码就是三百万两,整个北直隶,所有商户的利润就应该不下五百万两,更加繁华的江浙,商户利润就不会低于八百万两,甚至一千万两,整个大明朝的商业利润,就不会低于三千万两,按照所有的商业利润两成计算,大明朝商业总量不会低于一万万两,即便是五十税一,至少也有两百万两银子的商税了吧?阁老,您是三朝元老,请问大明朝一年商税最高的记录是多少?”
孙承宗答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在万历年间,万历爷二十多年的时候,曾经到达过一年商税三百万两,其中包括茶税五十多万两,盐税八十多万两,其余商税一百七十万两左右……”
袁啸看看崇祯,答道:“皇上,看出来了吧,如今虽然兵荒马乱,然则,与万历爷年间相比,也差不了许多吧,一百七十万两,而现在了,我听说一年茶税不过数万两,一年盐税,不过十余万两,商税三十几万两,加在一起,已经不足数十年前的六分之一了,其中的商税都哪里去了?不言而喻!”
崇祯心头拔凉拔凉的,原来,原来自己就是天字号第一大傻蛋啊,还天天响应那群大臣们给商人们加税呢!他妈的,减个屁的税!老子都要喝西北风了,也没有见谁心疼一下朝廷!去年,向勋贵们开口征收一部分捐献,结果一个个都往死里哭穷啊!
崇祯咬咬牙,答道:“好了,袁啸,今夜你不要出宫了,明天一早随朕微服私访,朕要见识一下京城之中的风物!”
孙承宗心头一惊,问道:“皇上,不知道您的安全怎么处置,安排何人保护?要不,我与建斗在一旁相随?”
“不用,这件事情,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连王承恩都不告诉,如果消息泄露出去,朕为你们二人试问!”
卢象升吃惊道:“皇上,你九五之尊,岂可轻易犯险,京城之中鱼龙混杂,万一有不长眼的……”
“住口!建斗,这是天子脚下,如果在京城朕还会遭遇危险,那九门提督马文瀚就该提着他的脑袋来见我了!就这么定了,明天,让袁啸陪我微服出巡,你们两个名声在外,认识的人太多,袁啸刚刚入京,还没有几个人认识了,既然是微服,自然不能让人给认出来!”
崇祯主意已定,哪里还会给孙承宗与卢象升辩驳的机会?两个人只得不断的瞪视着袁啸这个始作俑者,袁啸无奈的摊摊手,是以无可奈何。
崇祯答道:“好了,你们两个人不用担心了,我可是听说袁啸武艺绝伦,在战场上斩杀建奴如探囊取物一般,难道有他在我身旁,害怕那些宵小之辈?这一次,朕一定要看一看,到底问什么朝廷一年年都收不到商税!看一看,那群蠹虫一年要贪墨朕多少银子!”
如果眼光能杀人的话,现在的袁啸已经被卢象升跟孙承宗杀死一百遍了,这个混蛋啊,给朝廷捅出来多大的篓子?该死的,只怕接下来,不光是皇宫啊,连朝廷上都要一片血雨腥风了!
孙承宗与卢象升两个人出了皇宫,面面相觑,这可是怎么办?两个人从来就没有面临过如此复杂的局面,明日到底会出现什么状况,就是老天爷只怕也不清楚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抠门皇上
北京城,西直门,如今满洲鞑子尽退,北京城稳如泰山,这商铺与做买做卖的再次兴盛起来,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崇祯换上了一身藏青色的儒衫,头上戴着逍遥巾,走在北京城的大街之上,十一年了,整整十一年没有来过西直门了,自从自己当上皇帝以后,就被群臣们给圈在了紫禁城之中,如同笼中的鸟儿一般,不得自由,今天终于自由自在的走了出来!
后面,袁啸一身武士服,腰间佩剑,随身护卫,原本崇祯想要袁啸打扮成书童的,但是看看袁啸接近一米九的个子,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念头,天底下有这么威武摄人的书童吗?
君臣二人在大街上不断地扫视着叫买叫卖的人群,不时的驻足观望,甚至在一个包子铺面前站了足足半个时辰,观看生意的好坏,还不错,包子铺仅仅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卖出了十多屉包子,还有一大桶豆腐脑,看样子怎么收入也会有数百个铜钱了!火爆的很!
崇祯叹口气,说道:“看看,看看!仅仅半个时辰而已,这个包子铺就卖出了数百铜钱,折成银子,也有六七钱了吧,一天下来,岂不是要卖出十余两银子,一年的话,天啊,数千两的银子,这仅仅是一个包子铺而已!”
袁啸一脸的苦笑,答道:“皇上,账可不是您那样算的啊,这包子铺也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做买卖啊,他们的包子铺,也就早上,中午以及傍晚,卖上两三个时辰而已,一天下来,收入二三两银子,都不得了了,一年光景,也就是近千两的银子而已,刨除他们买面、买菜的成本,应该可以挣上三百两的银子吧,这在北京城已经算得上小康之家了,普通人家可是没有这么好的日子……”
崇祯脸色一红,擦,在臣子面前竟然丢人了!袁啸说的是啊,一个包子铺而已,哪里可能一天到晚不断的卖包子?即便是他想卖,也得有人买才是啊!
袁啸稍稍躬身,说道:“好了,先生,咱们继续向前走吧,再去看看其他的地方。”
崇祯点点头,两个人继续前行,一路上,崇祯算是开了不少的眼界,没有想到袁啸年纪轻轻竟然对于风土人情如此精熟,果然是一个干才!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到了正午时分,崇祯叫道:“袁啸,咱们两个也出来了不短的时间了,朕有些累了,找上一家酒楼,咱们坐下歇歇,正好看看酒楼的生意如何。”
袁啸连忙答应一声,带着崇祯来到了一个装潢不错的酒楼,上下两层,紧挨着转河,游船如织,二三月的光景,垂柳刚刚吐出鹅黄的嫩芽,随风摇摆,风景倒是好得很。
两个人进入了酒楼,酒保连忙跑了过来,笑道:“两位客官,请为你们是要品茶,还是要用饭?是坐在外面,可是要楼上的雅座?”
来到了世俗之间,崇祯自然要万事由袁啸做主了,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懂得酒楼里的规矩?
袁啸答道:“好了,给我们找一个靠窗户的雅间,能够看到河上的风景的,先泡上一壶上等的碧螺春,至于吃食,过会再点,将你们的菜单拿过来就好!”
酒保连忙引着两个人上了楼,不得不说这座酒楼客人可是不少,还没有到午时,八成的座位都已经满了,仅仅楼上的雅座,还有几个空余的房间。
两个人做了下来,酒保问道:“两位,我们这里的茶水有免费的,有收钱的,不知道您要什么样的?”
袁啸笑骂道:“你小子在寒碜我们吗?既然进了雅座谁还能够要免费的,我说了上等的碧螺春,最好的,给我和这位先生来上一壶,不差你这俩钱儿!”
酒保连忙答应一声,沏了一壶碧螺春,端了上来,给两个人跑了两杯春茶。
崇祯拿起茶杯来,轻轻的撇了两下,送到唇边闻了一下,叹道:“不错,正宗的碧螺春,绝对是新茶,温润、清澈、幽香,颇得茶中三昧!”
酒保笑道:“这位先生是个行家,我们这雅致酒楼最有名的就是这个碧螺春了,没到阳春三月,前来品尝碧螺春的人络绎不绝,单单这一壶茶,价格就已经到了五两银子,绝对物有所值!”
崇祯的手一哆嗦,茶水差点洒出来!
“小二!你说什么?一壶茶五两银子!你是在抢劫吗?”
崇祯怒喝道。
袁啸的脸色登时就黑了,擦,这个皇上也太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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