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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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公-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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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

  白慕秋心里微微也有些感动,大声高喝:“谢过陛下信任。微臣愿做陛下耳目,监察百官,如有犯上,定斩不饶。”

  “好好,小宁子!朕等着你!如今朕啊,那是眼不明,耳不清。你回来了,朕就可高枕无忧了。”

  赵吉高兴的走上两步,却是歪歪斜斜,撑着桌子,断断续续道:“朕要让那些老东西看看,离了他们,朕还有你们,小宁子放手去干,对了,朕差点忘记,往后小宁子大可不必坐在宫里,朕已经把当年濮王的那座王府赐予你了,有空去看看。”

  白慕秋拱手道:“微臣先谢过陛下,官家如要做那气吞万里如虎,微臣当然愿意做那俯瞰山河之鹰。”

  可是,他说的话,那人却是没有听到,而是伏在桌上,呼呼大睡了过去。白慕秋一摆长袖,冷声道:“扶陛下回去休息。”

  角落里连忙跑来数名内侍,搀扶着醉醺醺的皇帝匆忙往寝殿龙榻过去。

  白慕秋出了宫门,脸色从恭敬一下变的冷漠,如今他长高了不少,俯视着一旁等候的海大富,对他道:“你的伤势如何?”

  “回公公的话,奴婢恐怕一两月是动不得内力了。”海大富小心跟在身后苦笑道:“当日若不是有公公赠穿的软猬甲,估摸着那一掌,奴婢恐怕此时已死透多时。”

  白慕秋‘唔’了一声,走了一截,又问道:“那太监身份可有查明?”

  海大富点点头,语气唏嘘道:“查清楚了,从武贤先帝的宫人名册当中,确实有过一位内务总管,只不过此人在先帝大行之后便失踪了,现在奴婢才知,原来此人是为先帝守节数十年,也是个忠义之人。”

  “叫什么?”白慕秋站定,回头问。

  “叫王渐。”

  白慕秋沉吟片刻,沉声道:“厚葬。”

  。。。。。。。。。

  二人一前一后,路过皇仪殿,远处一个女人站在那里。

  “是如妃娘娘。”海大富提醒了一下。

  白发下,白慕秋那张脸犹如万年冰川盯着那女人,良久,拱手道:“微臣。。。。。见过如妃娘娘。”

  “哟。。。。。”那女人拖着长摆,扭着腰肢过来,人未到,一股异常好闻的香味却是先到,“四年不见,当初那个俊俏小太监,如今更是英武挺拔啊,啧啧,可惜啊。。。。可惜依旧是个宦官,四年了,一出来还能得到官家的荣宠,真是厉害,已经敢自称微臣,厉害啊。”

  “四年不见,娘娘的嘴上功夫却是长进不少。”

  白慕秋冷言冷语,讽刺道:“娘娘不是也恩宠有加,一介西夏蛮女不也爬到了贵妃位置?”

  “呵呵,别以为你练就了一套邪门武功,奴,就怕你。”

  赫连如心咬牙切齿道:“当初若不是你出言诓骗,奴何必委下身段去迎合一个小小顽童,可知这四年里,奴,可是日思夜想怎么折磨你吗?”

  白慕秋闻言,冷笑一下,背着手抬脚便离开,两人错身之际,他说道:“赫连大家还是好好照顾自己,摩云教在东南一带,改名明教一事,洒家还是清楚的,那方腊拥众恐怕已不止十多万之数,他举旗那一天,便是洒家拿你祭旗的那一天,好自为之。”

  “你如何知道?”

  赫连如心眼里闪过恐慌,一瞬,又掩饰过去,“你的那些探子到底隐藏哪里?如何知道的这样详细。”

  前世网络上就有,难道白慕秋会说?

  可惜的是,他的眼线虽然多,但大多都分布在北方中原一带,东南、西垂还未发展过去,有的只是寥寥几人而已。

  他举步不停,声音不断,“有人在做,自然有人看着。洒家随时恭候赫连大家上门讨教。”

  说完,两人已是离去。

  雨持续着,却是小了许多,昼夜变换,今夜过后,天蒙蒙发亮,一个庞然大物就要苏醒过来。。。。。。。。。。。。

  PS:今天第一更

  

第五十八章 捉刀(一)

  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绵绵细雨。

  初阳还未透射人间第一缕光亮,雨中,空气不再如前几日那般干燥酷热,而是随着降雨,渐渐转凉,大院内的梧桐树下,一人淋着秋雨,看着第一片枯黄的梧桐叶子,落下来。

  身后。

  一个胖大的身影将一件披风披在对方满是银丝的肩上,“公公,时辰不早,该是出发了。”

  “大富啊。。。。。。”

  白头银丝垂下,那人拾起那片梧桐叶,举过头顶,一缕阳光穿破云层透了下来,照在苍白的脸上。

  “今日。。。。我心里有点仿徨。。。。。。”

  “可来日。。。。要发生的事。。。。。没人会知道。。。。。我却知晓,为他们心痛啊。。。。。。”

  海大富躬身,“是。”

  那人丢下枯叶,转身离开,叶子飘然落在雨水里,一片乌黑。

  “你不会知道,你也不会懂的。”

  。。。。。。。

  “驾!”

  数十缇骑从宫门、从三衙蜂拥而出,甚至更多缇骑在出动。西华宫门外,文武云集却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眼睁睁看着这些骑卒四处游动,不知去了何处,眼尖的发现这些缇骑穿着有些特别,一律戴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绦,腰挎长刀。

  “这不像是府衙捕快,更非三衙缇骑。”

  “老夫眼拙,也是看不出是哪个衙门的。”

  “怕是今日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唉,可怜城外饥民还嗷嗷待哺啊。。。。。”

  此时,城门打开,蔡京等一干文武心中带着疑惑到了紫宸殿等候上朝,期间王黼、蔡京等人发现今日盘查比以前严厉了许多,刚刚有宦官过来搜查了第三次,顿时心中大感不妙,可那李彦并未出现在这里,也没有只言片语传递出来,无法从他口中得知今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没有准备,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蔡京想罢,于是叮嘱身后一系朋党,“今日早朝,多看多听,少说。恐怕会有大事要发生,刚刚老夫说的话,可曾记住了?”

  “记住了!”群臣低声呼应。

  就连王黼那边察觉到了今日的不同,听到蔡京的话,心里是认可的,便也不多说什么,人群当中慢慢变的鸦雀无声,有种莫名的压抑气氛在里面传播扩散,不少人浑身不自在,但多少还是见过风浪,还不至于吓得浑身发抖。

  。。。。。。

  皂衣缇骑在街道奔行,十数人为一队,马蹄踏着石砖传来疯狂的‘踏踏踏’声,其中一骑,看了眼手里的纸张,又看了下眼前的宅门,冲同伴点头。

  十多人齐齐下马,过去以后,也不敲门,将数根绳索系在了门扣上,拽着上了马,马蹄骤然发力,嘶鸣一声,奋力往前狂奔,嘭的一下,两扇红漆大门爆开,剩余十来人蜂拥而入,此时宅院的人才听到动静出来,部分还端着饭碗不知所措。

  “奉东厂督主倾查,伍家走私贩铁器,预私通外国,国法难容,经由东缉事厂奉命捉拿归案,如有反抗,就地处决。”

  “什么东缉事厂,我听都没听说过。。。。。”

  噗!

  一个赤膊汉子话还没说完,一柄快刀就将他人头砍下,尸身倒在地上不时抽搐,断颈不停的喷血。挥刀那人,扫着在场所有伍家的人,说道:“此人诋毁国之重器,已处决,伍家家主何在,请随我们走一趟,切莫耽搁了时辰。”

  。。。。。

  这样的场面,在汴梁城各处开始逐一上演,砍头被杀有之,束手就缚的也有之。当中有商家、也有官宦之家,无一例外,他们都有罪案在列,罪名也可大可小,皆缉拿至东华门驻地。

  一时间,皂衣缇骑肆虐,被绳索捆绑之人排列长长一条街道,一袋袋米袋又从那些人家中被运出,清查登记,再发往城外。

  。。。。。

  “上朝!”

  一声高喧打破了紫宸殿的寂静,百官快步跟上簇拥着到了垂拱殿,按照排列井然有序的鱼贯而入。走在首位的蔡京一看到御阶下,立着的却不是往日的李彦那宦官,而是昨日雨幕下的白发阉人,脸上不由微微一愣。

  众官脚下不停,很快入了垂拱殿内,排列站好。

  此时,才有太监喧了一声“上朝”侧殿门口,赵吉这才龙跃虎步走了出来,表情严肃深沉,回到龙椅上说了一句“众爱卿平身。”

  便开口道:“今日早会,朕有事要宣布,不管你们是否已有人知道,或者不同意,都没有关系。因为这是朕的事,小宁子,喧圣旨给他们听听。”

  “是!”

  一身黑金描边,鱼龙出水服的白慕秋捧着圣旨躬了躬身,眼里闪着莫名的兴奋,展开黄绸,银丝下,表情阴沉,高声喧道:“敕门下,百官跪听!”

  这一声跪听,念的出奇震耳,蔡京等人浑身一抖,犹豫了一下,还是跪了下来,那白发太监声音缓慢而沉重,可听在下面人的耳里却如洪钟金鸣。

  “朕,主政以来,常思国家振兴之道,屡屡走来,力求探索,然每听民间疾苦,奸妄当道,心里便是痛彻斐然,今日,朕决定设东缉事厂,驻东华门,稽查百官,体察民情,但有所作奸犯科、造谣滋事、作乱造反、通敌叛国者,东厂皆有缉拿审讯之职,刑部审讯、各地县衙问案,皆有东厂干事旁听过问,归纳记载。若有包庇嫌犯,颠倒黑白,不分是非者,可由东厂干事全权主事问案。即日起,东缉事厂设提督一名,总领东厂,由后庭内务总管白宁,担任此职。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圣旨念完,阶下跪听的文武百官汗流浃背,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大殿内如同死一般寂静,喘气之声尤为清晰。

  一个身影突然爬了出来,跪道:“陛下,臣不服!此乃祸国之举啊,还请陛下收回皇命,体恤百官黎民啊,如若此旨一下,宦官之祸将复起,甚至更为甚之。”

  PS:今日二更。

  

第五十九章 捉刀(二)

  “唉。。。。”

  跪着的蔡京心里微微一叹,早叫你们不要出声,对方敢如此行事,怎能没有后手?视线微微向上斜,龙椅上,赵吉闭眼不见,心里不由更加肯定了想法。

  爬出来的那人说的话慷慨悲愤,可到得一瞬,被人打断。

  “何大人。。。。。”

  白慕秋收起圣旨,交于身旁黄门,覆云靴踩着光洁的地板走过去,一缕银丝从额前划过,那双冰冷的视线盯着对方,启口,却是先叹了一口气。

  “哎。。。。。。你为什么要急着跳出来啊。。。。。”他低声着,绕着对方走着,面朝殿门时,白慕秋问道:“西华门时,你说‘城外还有嗷嗷待哺的饥民’是吗?”

  “老夫说过。”

  何中宿猛的抬起头,看向他,“你监视我们?”

  白慕秋转过身,背对了光线,阴影下看不见表情,他说:“何大人,忧心城外数万饥民,可慷慨解囊啊?”

  “怎么没有?”何中宿愤然站起来,与他对持,“老夫家里粮仓已去十之有七,家中老幼也是每日两餐果腹,而你这阉人,又做了什么?凭什么监察百官体察百姓?”

  白慕秋也不答,回走两步,拍拍手掌,“把何大人昨晚的记录找出来。”

  “什么意思?”

  “连家中也有人监视?”

  “怕是不可能的吧,这阉人多半在诈我等。”

  百官交头接耳,骇然的看着立在那里的白发太监,心下顿时忐忑不安,自己做过什么,通常自己很清楚,家中有什么,家中的人自然也清楚,如果家里有了东厂视线。。。。。。那,所有人包括蔡京和王黼两人忍不住打了寒颤。

  ——哗哗。

  大殿左侧,有张案几,上面纸张堆积,四五个小黄门动手在翻动,大殿内,气氛极为紧张,只听到纸张哗哗翻动的响动,不多时,一个小黄门捧着一页纸过来,呈于龙椅上那人面前。

  赵吉哼了一声,问道:“何卿啊,朕问你昨夜晚饭吃了什么啊。”

  “家中如今比较拮据。”何中宿又跪了下来,“所以昨晚,臣家中一律素食,每日只吃两顿,节衣缩食啊,陛下。”

  “呵呵。。。。。”

  赵吉失望的笑了一声,将纸页让黄门送到他面前,“自己好好看看吧——朕失望啊。”

  捏着那张薄薄的纸页,何中宿彷如拿千斤之重的东西,双手微微颤抖。只听呯的一声,哗啦一下,数支御笔、砚台扫下,摔的粉碎。

  他咆哮道:“前日,朕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真以为朕年少好糊弄?把自己陈粮换官仓新粮,又用陈粮运到城外糊弄朕的子民。”

  气急,赵吉指着跪下的人,说道:“一日两顿,粗茶淡饭,呵呵。。。。你自己看看那纸上写的什么!一桌十五道菜,山珍海味啊,还有美姬喂酒,晚宴间还吟了一首诗,要不要朕念给你听啊。”

  白慕秋走到何中宿身旁,低头看他,语气清冷,“何大人还有要说的吗?”

  “陛下。。。陛下。。。。”

  何中宿的脸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流淌,往前爬着,“纸上写的都是他们诬陷与我啊,陛下明察,是他们诬陷的啊。”

  “朕不想再见到他。”赵吉闭上眼帘坐回到了龙椅上。

  白慕秋招招手,早有在殿门等候多时的甲士过来将瘫软在地的何中宿架起拖了出去,寂静的大殿内,只听的他在哀嚎、哀求,可无人敢上前保他,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他完了。

  当血淋淋的人头被呈上来时,想法终于变成了血腥的现实,不少没见过血的大臣,忍不住干呕出声。白慕秋这时又拿了纸页过来,却是厚厚的一叠,不少大臣看见那叠纸页时,面如死灰,膝下一软,顿时跌坐下来。

  “本督十六岁时,与陛下在这里见证了濮王在这里杀了一批大臣。”白慕秋慢慢举起手里的纸页,一字一句清晰的说给他们听。

  “今日,本督不介意再杀一批。”

  此时,过来一名小黄门接过纸页,按着上面的顺序开始念着上面的名字,从低到高,所犯何罪,无论是贪污还是受贿,杀人夺地,欺男霸女,一桩桩一件件在这大殿上,如同珠玉落地,清晰脆响。

  “甄文。。。。。。兴和二年,受贿一万五千贯,释放一名死刑犯。”

  “赵御。。。。成化十六年,毒杀原配,埋于自家后院。另,奸1杀少女七名,尸骨皆埋于后花园花圃当中。”

  “成文兴。。。。。。兴和三年,运送花石纲,以至于十五名船夫落水身亡。”

  。。。。。。

  每念到一个名字,一条罪状,便有甲士将那人从大臣堆里拖了出来,再进来时,只剩下一颗惊恐扭曲的头颅安静的摆放在那里,这当中,有文臣,有武将的脑袋已到达十多颗。

  “朱勔。。。。。。”

  念到这里,白慕秋刻意看了过去,那人浑身一抖,吓得浑身发软,陡然趴在地上,连滚带爬跑到中间,失声道:“陛下。。。。陛下救救微臣,微臣就算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啊。。。。。”

  “够了!”

  赵吉站了起来,看着下面数排人头,闭目想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

  “今天杀的人够多了,朕很累,退朝!”

  看着拂袖远去的皇帝,白慕秋垂下了手,转过头看了过去,“朱大人,这次你运气稍好了一点,下次多注意一下。”

  “是是!”朱勔早已经被地上的人头吓得三魂飞了两魂,脑袋点的跟啄木鸟似得,“谢提督大人不杀之恩,谢提督大人不杀之恩。”

  白慕秋将纸页还给小黄门,抬步往外走,“尔等,给本督听好,今日是陛下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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