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ybe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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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be的故事-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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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好,工作勤力,近期有升职希望。

    ——节哀顺变。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要更加努力。

    不管是哪一种,都需要莫大勇气。对老太太来说,谎言或是真相,都残酷至极。

    思嘉头往后仰,靠倒在座位上。

    方健边开着车边说:“要是阿栋在这就好了。”

    开心果多么重要,任何事到他那里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如果不开心,他就讲冷笑话,冷笑话不行,就搞怪扮丑,总有一款奏效。

    电光火石间,思嘉忽然明白,这亦是方健不舍得离开张栋的原因之一。

    说曹操,曹操到。

    张栋打来电话,家中装修师傅已到,一屋子人都在等方健。

    他邀请思嘉:“我家里书房装修,你要不要过来看看,顺便提些宝贵意见。”

    思嘉恍惚点头。

    到家时,书房里面的东西已经全数搬到客厅,见到方健,张栋一声令下,“ok了,主人回来了,可以动工了。”

    方健啼笑皆非,“既然你办妥一切,干嘛催我回来。”

    张栋肉麻兮兮,“你不在我身边,我六神无主,什么都做不了。”

    思嘉对此习以为常,这种鹣鲽情深的戏码,她从不多加理会。

    她在沙发上寻了一方空位坐下,脚边有一箱杂物,她顺手捡起一件速写本,第一页是张栋的画像,第二页、第三页、第四页,都是一样。

    “怎么都是同一张素描?”她问。

    “你往后翻,后面不一样。”方健说。

    又翻了几页,是一个下雨天,画中画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没有带伞,躲在屋檐下频频张望,另一个人撑着一把伞从他身后走来。

    思嘉猜测:“依我看,是阿健忘了带伞,张栋去接他下班。可是这样?”

    “不对。”方健说:“画这张图时,我刚跟他大吵一架,差点分手。”

    “发生什么事,这么严重?”

    “这得从两年前说起了。”

    张栋虚咳几声,“我去书房看看,你们慢慢聊。”

    他借故逃走,分明是心里有鬼。

    思嘉立刻问:“是不是他犯了不可原谅的过错?”

    “他玩失踪。”

    又是这招!

    全天下男人起码有一半以上都热衷用这个招式,他们以为无言即是分手的代名词。从来不曾想到,对于他们莫名其妙的人间蒸发,另一半将如何担惊受怕。

    方健也坐下,将往事娓娓道来:“那会我刚出来实习,每天忙得要命,学校、公司、家里,三点一线地奔波,很难抽出时间陪阿栋。恰好有个学妹看上他,时时找借口接近他,我听到一些流言蜚语,说阿栋和学妹已经在一起,可是我一直都没有和他对峙。”

    他接着说:“我怕那是真的,索性一头扎进工作。阿栋开始玩失踪,起初我非常担心,以为他出意外,电话一通通拨过去,手机都发烫。后来我渐渐接受事实,他没有出事,他只是有了别的故事。很奇怪,明明最开始千方百计试图找到他,却忽然好像被雷击中,只想避得远远的。”

    思嘉轻声回应,她知道故事不会到此结束,一定还有后续。

    “阿栋消失了近半个月,某天逼近下班时分,忽然天降大雨,我苦恼地躲在屋檐下,盼着雨势变弱。”

    思嘉已经猜到后续,她接下去,“然后张栋撑着伞,若无其事地出现在你面前。他一定说,我没有消失呀,是你想多了。我只是看你工作繁忙,不想打扰你,所以暂时离开。”

    巧言令色是张栋的强项,他马上从三心二意的花心大萝卜变成情深款款的琼瑶剧男主角。

    方健笑出声来,“对对,是那样没错。见我怨气未消,他又说起甜言蜜语。”

    那天下着磅礴大雨,方健看到陡然出现的张栋,并无惊喜,只冷冷说:“你还活着。”

    张栋搂住他的肩膀,“最近很累吧?你都不来找我,小气鬼,我忍不住,只好上门寻人啦。”

    方健冷哼一声。

    张栋循序善诱,“阿健,别生气了好吗?下次我一定会准时接听电话。”

    方健看他一眼,张栋知道事情有转机。

    继续哄,“最近外面有一些流言蜚语,那些都是假的。我只喜欢你一个。”

    “继续编。”

    “阿健,我不能阻止天气变坏,但是我会常备雨伞。有我在,你不必害怕下雨。”

    听罢,思嘉觉得那些情感专家都可以退休,由张栋出一本爱情指南,一定会大杀四方,毫无悬念成为畅销书。

    任何一个人都抵挡不了这般甜言蜜语。

    思嘉感慨:“阿健,我现在完全了解你的苦衷了。”

    方健无奈苦笑。

    他嗜甜,就要承担蛀牙的风险。

    不得不说,上帝有时公道得让人抓狂。

 43番外之开到荼靡

    赵寅成是赵家讳莫如深的话题之一。

    自幼丧母;赵寅成跟着父亲长大。那时老赵还没有转业,每天在天空飞来飞去,十岁不到的儿子无人照料。

    赵寅成就是在那会开始寄人篱下的生活。

    第一次寄宿的是舅舅家。他至今记得;父亲领他去舅舅家,舅妈在客厅看电视;舅舅在厨房做饭,见到他们父子俩;舅妈只看一眼,又把目光放在电视上。

    “来了?”舅舅自厨房探出半个脑袋。

    老赵客客气气地打招呼;“以后成成就麻烦你们了。”他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愣着干嘛;快叫人。”

    赵寅成乖乖地叫了一声舅舅、舅妈。

    舅妈淡淡应一声,熟练地磕着瓜子。

    接着老赵就走了,他赶着去开工,临走时递给舅妈一个厚厚的信封。

    连口水都没有喝。

    赵氏父子是穷亲戚,所以不必热忱接待。

    卧室忽然传来婴儿的哭泣声,舅妈连忙放下瓜子,穿上棉质拖鞋,跑去照看小孩。

    赵寅成呆呆站在玄关处,手里拎着书包,很累,却不敢随便坐——爸爸告诉过他,在别人家里要有礼貌。

    他抹了把汗,听见舅妈轻声哄小孩,霎时明白,舅妈并非没有爱心,她只是没有多余的爱心。

    大约过了1o分钟,婴儿的哭声渐渐没了,舅妈又折身去了厨房。

    赵寅成隐隐听到舅舅和舅妈的谈话内容。

    ——好了,开饭了。

    ——可是红烧排骨还没有做。

    ——有这几个菜就够了,又不是摆酒席。

    这时他才得以坐下来,站得有点久,右腿有些酥麻。

    舅舅厨艺很好,一道素炒白菜,四季豆炒肉,榨菜肉丝汤,做得有滋有味。可是赵寅成却觉得难以下咽。

    他吃力地咽下口中的食物,一边告诉自己,男儿有泪不轻弹。

    晚上,舅妈敲了敲房门,走进他的房间,“男孩子洗澡别花那么长时间,你看你舅舅,有五分钟足够了。”

    赵寅成低低应“哦”。

    “去把你自己的衣服洗了。”

    “哦。”

    “别说一下动一下,男孩子勤快点。”

    “晓得了。”

    那夜,他第一次学会洗衣服。

    不是不委屈,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小孩子比大人学得还快,只得从床上下来,到浴室,开了水龙头,抹些肥皂,洗净衣服,而后轻轻挂在一根尼龙绳上。

    第二天早上,他刷完牙,刚准备在餐桌坐下,舅舅便一半解嘲一半真心地说:“阿成,你说你是不是我的克星,你才住进来,我就跑了一个客户。”

    舅妈很高兴,眯眯眼,发自内心笑出来,仿佛只要舅舅有意为难他那边的亲人,哪怕是孩子,都合她心意,笑得合不拢嘴。

    赵寅成如坐针毡。

    当下便说:“舅舅,我先去上学了。”

    舅舅一边翻阅报纸,一边喝粥,“去吧。”

    饿着肚子,披上外套,赵寅成就出去了。走到半路上,他改道回家。他没有钥匙,只好大力捶打房门,片刻后,熟睡的老赵被吵醒,睡眼朦胧地开门。

    “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老赵打个哈欠,“说了多少次了,这么大个人,还丢三落四的。”

    “爸,给我一把钥匙。”赵寅成伸出手。

    “你要钥匙做什么?”

    “我要回来住。”

    “回来?”老赵清醒大半,“你回来做什么?我可没闲工夫照顾你。”

    “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你会洗衣做饭?”

    “我可以学。”

    从儿子坚定的口气中,老赵明白一切。

    他蹲下来抱住儿子,“你想搬回来就搬回来吧。”

    赵寅成拨电话同舅舅打招呼,说晚上不再去留宿。

    茶几上摆着还未收拾的快餐盒,到底是自己家,无论什么都有些温馨,赵寅成躺到自己床上,觉得惬意多了。

    过了几天,老赵飞完一轮航班。

    “这样吧,”他皱着眉头,“要不你去姑姑那里住。”

    赵寅成非常固执,“我不去任何人的家。”

    老赵叹息,“你且过去看看。”

    赵寅成去了。

    姑姑年纪比老赵大一截,已经做了外婆,对他十分亲善,一个劲叫他坐,斟一杯开水给他。

    姑姑家环境窄小,似乎不甚注意卫生,无论是窗帘、垫褥、甚至是衣服、头发,都明显看出有一段时间没有清洗过,多亏天气冷,闻不到气味。

    正在闲聊,忽然跑进来一个两岁左右的幼儿,脸蛋脏脏,身上穿着臃肿的棉袍,却打赤脚。

    这样冷的天气,幼儿竟光着脚站在冰冻的地上。

    他抱住外婆的腿,笑嘻嘻,看来他并不觉得冷,已经习惯不穿鞋袜。

    赵寅成再坐了一会告辞。

    他没有把那副场景告诉父亲,只是无论如何,再也不肯到亲戚家居住。

    投靠亲友,一生一次,已经太多。日后赵寅成牢牢守着这个教训,再也没有向任何人开口求助。

    时间走得飞快,一下子赵寅成就摇身一变,成了大学生。他和父亲二人度过最艰难的那几年,这期间他学会洗衣做饭,收拾东西,任何家务都做得手到擒来。父亲则改行经商,先从房屋中介做起,一步一步往上爬,变成经理,最后自己创业。

    选取专业时,父亲建议:“要不你选土木工程,将来子承父业,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已经吃过太过苦头,捱过许多艰辛岁月,赵寅成深深知道捷径的优势。

    就这么定下来。

    在大学,赵寅成结实了苏进。

    那是一个黄昏,他去美术学院做旁听生,该节课讲的是欧洲建筑,他勉强听懂几成,不经意间,看到旁边有一个男同学昏昏欲睡——很显然,该内容不对他胃口。

    那名男同学十分有趣,在课桌上支一本书,侧着脸,如小鸡啄米般脑袋一上一下打着瞌睡。

    讲台上,老师讲得兴起处,音量放大数倍,惊醒台下打瞌睡的一干人等。赵寅成注意到,那个男同学也在这一刻惊醒,心虚地望望讲台,又看一看时间,离下课还早,他揉揉眼睛,左顾右盼,看到赵寅成,四目相对,他友善笑一笑,继续睡过去。

    他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及一口整齐的白牙。

    赵寅成有意认识他,待到下课,他故意留到最后,整个教室只留下他和那名男同学。

    “嘿,下课啦,别睡了。”赵寅成敲敲课桌。

    “啊!”男同学惊呼出声。

    “我叫赵寅成,做个朋友?”

    “我叫苏进。”

    赵寅成朝他伸出手,苏进却不理会他,拎起挎包就大步离开了。

    怪人。

    但是他想和这个怪人做朋友。

    赵寅成追上去,二人一路直行食堂。

    苏进回首,双手撑着墙,姿势颇为诱人。他问:“干嘛一直跟着我?你打算请我吃饭?”

    赵寅成笑笑,“行啊,你想吃什么?”

    苏进舔一舔舌头,阳光明媚地笑,如一只吸血鬼,“吃你。”

    赵寅成觉着,全天下恐怕只有他一个人可以把这些动作做得这般优雅好看,完全不令人生厌。

    苏进爽朗地笑出声来。

    他的吃相很难看,粗鲁,不拘小节,速度极快。没几分钟,他就搁下碗,“饱了。你好了没?”

    他显然没什么耐心。

    赵寅成匆匆扒几口饭,利落买单。

    苏进这下和他勾肩搭背了,在他耳畔悄声说:“我最近练习素描,少一个模特,你有没有兴趣?”

    赵寅成一口应下来。

    苏进含蓄地笑。

    “那就这么说定了,改天见。”

    他们互留了号码,短短两个小时,已由陌路人变为朋友。

    临到上场,赵寅成才明白苏进口中的模特有何深意。

    “要、要脱衣服?”他颤巍巍地问。

    “当然。”

    苏进似一只偷腥的狐狸。

    随即两个人默契地笑出声来。

    这一天,他们离开教室时,手是相互牵着的。

    正月时,苏进班上组织聚会,赵寅成也被邀请加入,一群人先在其中一位同学家中集合。已经是初八,那家人还在过年,喜气洋洋,糖果瓜子花生样样俱全,花瓶里插着杂锦花,什么颜色都有,土里土气,看上去却说不出的可爱。

    伯母十分和蔼,待他们如上宾,还给他们每人发派红包,赵寅成苏进二人受宠若惊,他们很久没有得到这种待遇,差点手足无措。

    同学亦是单亲家庭,家境说不上多好,但是人家有人家的乐趣,借用影视剧台词,他们一家人之间充满爱,不怨天尤人,甘愿承受命运的安排。

    他们真想化身为那家一份子。

    当然会苦,也许永远都不能成为人上人,但是其乐融融,吃白面馒头也能尝到温馨。

    事毕,赵苏二人各有感慨,他们都过早失去亲人的关爱,因为身份特殊,家人心有余而力不足。

    苏进艳羡地说:“李家真可爱,那种老房子已经绝无仅有,伯母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窗明几净,虽然地板只涂了一层油漆,且颜色已经落得七七八八,但是依然光滑,可见平日一定勤于打扫。非常具备家的味道。”

    赵寅成深有同感。

    天气寒冷,苏进穿很多,裹得似只小熊,赵寅成跟在他身后,觉着此时此刻异样美好,有种难以言说的惬意。

    他忽然停下来,回头说:“喂,要不要亲一个?”

    赵寅成吓得目瞪口呆。

    “看都看过了,你害羞个什么劲。”

    赵寅成语塞。

    “我说,你不会还留着初吻吧?”

    赵寅成扑上前,恶狠狠瞪他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亲吻他的嘴唇。

    这次轮到苏进受惊了。

    他推开赵寅成,涨红着脸,“喂喂,怎么办?你抢走了我的初吻。”

    后来,赵寅成和苏进处处形影不离,无人注意时,他们会偷偷摸一把彼此的手,或是亲吻一下彼此,随即迅速分开。

    但也仅限于此。

    他们从来没有更进一步的接触,赵寅成尚未开发,而苏进,苏进有他的苦衷。

    这苦衷是一场灭顶的灾难。

    苏进身上带有潜在的hIV因子,不知何时,生命便会终结。二十几年来,家里对他一直实施放纵政策,只要不犯罪,便不多加管束。

    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苏进身上总有一种令人艳羡的优雅和潇洒。

    在他自己看来,却是死亡前夕最后的放纵。

    他似昙花。

    后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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