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湾村里的失踪案:生命河(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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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树湾村里的失踪案:生命河(全本)-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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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茅屋里很静,一片朦胧,唯有灶火口还闪着柴禾的亮光。吴石柱眼巴巴地看着躺在杏花她妈身边的杏花,不紧不慢地走到炕棱边,把旱烟锅撂到炕崖跟,脱了脚上的两半切鞋,解了身上的柴草树皮,赤条条地爬上土炕,紧挨杏花悄悄躺下了。
  吴石柱躺在两个女人身边,说什么也睡不着,眼睛在暗夜里一闪一闪。
  对面的树林里,野兽一声接一声地嚎叫开了。在这样的夜里,在这样的土炕上,杏花怎能睡得着呢?她睡不着,像吴石柱一样,心里不停地翻腾,只是她把她那两只极好看的眼睛紧紧地合在一起,而心里却明镜如水。唯有杏花她妈,累得什么也不顾,躺在土炕上睡着后,像死了一样。
  起先,吴石柱在光板土炕上一动不动地躺着,觉得躺在他身边的两个女人像两条花蛇一样使他胆战心惊,害怕不操心触动了这两位女人,这两位女人便会像毒蛇一样狠狠地咬他一口。渐渐地,他的胆怯荡然无存,而且胆大地翻过身,眼看着平静如水地睡在他身边的杏花,一只手偷偷地伸过去。
  吴石柱的手触摸到了杏花的腰里,杏花就像蝎子蜇了一下地身子一颤,并且很快把她的头缩了缩。杏花的不言不语,更加使吴石柱胆大起来。于是他立即抬起头,大胆地朝杏花身边挪了挪,很快把手伸到了杏花身上就解杏花的扣子,一颗扣子解开以后又一颗扣子被他赶快地解开了。吴石柱毫不费力就把杏花身上的衣服像剥水萝卜皮皮一样地剥下来。

生命河 第二章(7)
杏花害怕得不敢吭声,死死地抓着她的裤腰,哭丧着一副脸对吴石柱偷声缓气地说,好你哩不敢,我妈在跟前睡着哩。
  吴石柱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喘着粗气,使劲地拨开杏花死死抓着裤腰的手,把杏花的裤子像蛇蜕皮一样地退下来,他便像树林中饿疯了的一条大灰狼遇上了一只小白兔一样地扑上去,把杏花赤条条地压在他的身下。
  杏花只觉得天崩地裂一般,仿佛身上被天上掉下来一块石头死死压着,压得她几乎连口气也喘不过来,不一会儿,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吴石柱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从杏花身上滑落下来,躺在杏花的身边,再连动也不动一下了。
  好长一阵时间,吴石柱还是不动。这时候,杏花清醒过来,清楚地知道这间破茅屋里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时,便恶狠狠地看了几眼在她身边像蛇吃了雀一样躺着不动的吴石柱,强支撑起自己散了架般疼痛的身子,摸黑拉起了裤子,穿好衣服,眼里不由流出了几颗泪水。杏花她妈在那个时候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醒着,反正这破烂茅屋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却连动也没动一下,好像睡下以后就彻底地死去。
  其实当吴石柱动手动脚的时候,杏花她妈就知道了这一切,只是她装着什么也不知道似的没有吭声。她觉得吴石柱把她娘俩引到这一道沟里,她只好把杏花交给这男人,既然杏花终究要跟吴石柱,那么他俩干什么事,她绝对不会干涉。
  天临亮的时候,茅屋外的山雀叫唤得惊天动地。吴石柱被惊醒,揉搓了几把瞌睡的眼睛,扭头看见睁着眼睛不吭声的杏花,惊得一骨碌从土炕上爬起来,赤条条地溜下炕棱,在脚地上拣得几块烂布绺子,遮住他的羞丑,三步两步就从茅屋里溜出去。
  茅屋外一片朦胧,一缕淡淡的薄雾从石鱼河滩里慢慢升腾起来,绕过对面月镜疙瘩的树林子,一直朝天空中扑去。吴石柱踩着带露水的荒草走到荒坡上,趷蹴在地畔上,十分无聊地想抽锅烟,但他一时慌乱,竟忘了拿旱烟锅。
  薄雾过后,天彻底地亮了,一轮红日绕过月镜疙瘩上的树梢,照得荒坡上那间破茅屋一片鲜亮。杏花她妈和杏花一前一后从茅屋里走出来,她们全当昨夜里什么事也没发生,一直走到吴石柱趷蹴的地畔上,看着几乎被树笼罩着的石马坬,说什么也不走了。
  此时的吴石柱并不像杏花和杏花她妈那样坦然,看见从茅屋里走到他跟前的母女俩,觉得很不自然,差怕杏花她妈质问他昨晚的事。因此吴石柱见她娘儿俩站在他跟前,他的头一直没敢往起抬,很想偷偷地从地畔上溜开,但他现在想溜也溜不开了。于是他装得一本正经地从地畔上站起来,没敢看杏花地只看了眼杏花她妈,然后对她老人家说,起来了,我给弄点水去。说着,吴石柱一扭身就回他那间茅屋。
  吴石柱回到那间茅屋,心仍在不安地狂跳,他在茅屋的脚地上愣怔了一阵,觉得心脏稍微平静了,便端起一只破盆子,慌里慌张地走出那间茅屋,到石鱼河里端水去了。
  他端着一盆水,抬头看了看站在地畔上的杏花和杏花她妈,仿佛看见杏花和杏花她妈紧盯着他,好像要在他身上寻找什么似地。吴石柱慌得急忙低下头,总以为杏花一定是把昨晚上的事告诉了她妈,不然就是杏花她妈知道了昨晚上他骑了她女儿而仇视地盯着他。

生命河 第二章(8)
当吴石柱没精打采地端第三回水刚刚跨进那间破旧的茅屋时,杏花和杏花她妈也一前一后地从门里进来了。
  吴石柱颤抖着,慢慢放下手里端的那盆水,不知道自己在这时候该对这娘儿俩说几句什么。他偷偷地用眼角瞅了一下杏花,看见杏花好像怀有一种仇恨地看着他时,吴石柱慌忙低下头,再也不敢看杏花了,他知道杏花从心眼里恨他,他在这时候才觉得有些后悔和害怕。
  然而,杏花的这种仇恨只能深深地埋在心里,只是一个劲不停地把怨气全使在她那细条条手指头上。
  咯嘣!一声。咯嘣!又一声。
  杏花扳手指头的声响很大,像炸弹在吴石柱身边爆炸了一样。吴石柱看着杏花她妈说,你娘俩在这屋里歇着,我到后沟收割还没收割完的庄稼。吴石柱说完慌慌张张就要从门里往出走。还没等他走出去,杏花走了一步说,我也去。
  吴石柱扭过头,看着要跟他去的杏花说,你别去,跟你妈在这屋里歇着。
  我要去,杏花又说。
  杏花她妈看着吴石柱,然后说,她要去,你就叫她去么。
  站在门口的吴石柱一阵惊喜一阵害怕,他不明白杏花为什么非要跟他到山里去,是不是害怕他跑了?
  吴石柱无法拒绝杏花,只好带着杏花一路欢喜地到山里去了。
  雾气仍然在树林间缠绕,云雾在天空中游荡。吴石柱和杏花踩着草上的露水,穿行在雾气中,时隐时现,飘飘如仙,不大一会儿,他俩来到沟掌里,上了一道缓坡,就到了吴石柱要收割庄稼的地边。
  吴石柱走到地头,把裹在他腰里的那些烂布条子和茅草树皮挽结到大腿上,刚准备下地给杏花逞能一阵时,扭过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杏花,眨动着一对毛格闪闪的眼睛看他,看得他心里直发痒。
  嘿嘿。吴石柱傻乎乎地给杏花笑了笑。
  杏花绷紧的脸被吴石柱这么一笑,便像含苞绽放的一朵牡丹花一样喜笑颜开。于是吴石柱忘掉一切地猛朝杏花跟前跑去,激动得一把抓住杏花的手,像牛叫一样地拉开声调在山沟沟里给杏花唱开了。
  崖畔畔开花一朵朵红,
  人里头就数你妹妹好。
  初开的花儿水格淋淋,
  妹妹你手巧人样儿俊。
  酸汤荞面辣子儿红,
  大女子吊辫子爱死些人。
  清水水河里捞白菜,
  妹妹你梳了个短帽盖。
  黑豆地里带芝麻,
  我爱妹妹海棠花。
  骑马要骑花点点,
  我的妹子是花眼眼。
  白格生生脸脸花扑愣愣眼,
  妹妹的人样儿赛天仙。
  绵格楚楚的胳膊俏格溜溜的手,
  人里头就数你*。
  三道道毛韭菜缯把把,
  妹妹你足顶兰花花。
  五格端端身子直通通体,
  走遍陕北也挑不下个你……
  吴石柱捉住杏花的手什么也不顾地唱得十分足劲的时候,杏花却泪水淋漓地把头依偎在吴石柱怀里哭开了。吴石柱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惊呆了,急忙用他粗糙的双手捧起了泪格盈盈嚎哭的杏花的脸,问她怎了?
  杏花揩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珠儿对吴石柱说,我心里难受。
  怎了?
  杏花摇着头不说话,泪眼朦胧地望着晨雾缭绕的山沟沟。
  眼看快到晌午了,杏花她妈还不见杏花和吴石柱从山里回来,急得杏花她妈爬在那间茅屋的门框上照了一回又一回。
  此时的杏花和吴石柱,就像新婆姨新汉一样,成双成对地坐在草地上,唯独冷落了大娘。
  正在老大娘急得坐卧不安上蹿下跳的时候,突然看见后沟里的草林里,杏花和吴石柱亲热地走出来,老大娘提在嗓子眼上的一颗心放下了。
  当吴石柱和杏花怀着一脸的喜悦刚刚走到那间破烂的茅屋时,杏花她妈跌跤马趴地从门里走出来,心疼得一把将女儿杏花怀里抱着的大南瓜接到手里,踉踉跄跄地就进了茅屋。
  吃饭的时候,向来不爱说话的杏花口若悬河地给她妈说吴石柱如何如何能行,说得她妈咧着豁牙露齿的嘴一个劲地笑。
  一吃毕饭,老大娘就把吴石柱和杏花叫到她身边,没有拐弯抹角,就把杏花许配给了吴石柱。吴石柱一扑跪在茅屋的脚地上,美美地给老大娘磕了几个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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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河 第三章(1)
石柱的生活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一年里,他在山里播种和收割,间或狩猎一些狐狸和野兔,然后把狐狸皮剥下,带到华池和正宁换些盐巴或布匹,但这种一成不变的单调和苦闷生活实质上慢性地扼杀着他的生命。他想从深山里走出去,寻找一条活的生路,他不能让刚刚点燃的希望之火就这样在他的手中熄灭。
  眨眼间就要到冬天,虽然没有下雪,但是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起来了,荒坡上孤零零的那间茅屋,由于没有任何遮挡,而且又少铺没盖,一到夜晚,西北风呼呼直叫,冷得他们三个人没一点招架。在这样恶劣的环境和孤寂的日子里,杏花又不凑巧地怀上了娃娃,这娃娃也怀得真不是时候。
  夜里,躺在土炕茅草上的吴石柱左盘右算地睡不着,看着躺在身边可怜巴巴的杏花和杏花渐渐隆起的肚子,身不由己地从冰冷的土炕上一骨碌爬起来,把他要从深山老林里走出去的想法全部说给了还没有睡着的杏花。
  杏花瞪起眼睛看着吴石柱,以为吴石柱给她说梦话。
  吴石柱说这话也真不是时候,杏花和杏花她妈就是在睡梦中,一次又一次地被山坡野兽的嚎叫惊醒,那时候土炕上还有吴石柱,她们娘俩多少有一些依托。可是杏花和杏花她妈还没有从恐怖中缓过神地白天也不敢单独出门时,吴石柱却要弃她俩去山外,杏花就在心里不得不怀疑吴石柱是不是把她娘儿俩丢在这深山老林里不管了。
  吴石柱实根实打地说,我还得出去一回,不然这样下去就完蛋了。
  为什么?杏花眼巴巴地问吴石柱。
  不为什么,要想活下去,就得想方设法弄些东西,光有几颗粮不行,再说娃娃生下怎办?连件衣服也没有。
  杏花和吴石柱的拉话惊醒了睡梦中的杏花她妈,老人家用惊愕的目光仔细看着坐在土炕上一副忧心忡忡的杏花和吴石柱,没牙的嘴张了几张:你俩怎没睡?问毕,老人家便看杏花和吴石柱的脸。但是她看到一片朦胧。灶火口上的火快熄灭了,茅屋里便冷起来,杏花她妈不由地身子一抖。
  吴石柱在土炕上迟疑了一阵,便溜到脚地,拣了根干柴塞进灶火口,灶火口里的火很快旺起来。
  杏花她妈一直看着吴石柱爬上了土炕,他从炕棱上抓起了旱烟锅,爬在土炕上有滋有味地抽起来。
  杏花仍然低着头,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你俩怎没睡?杏花她妈扑闪了一下她老人家那两只皱巴巴的眼睛又问。
  杏花这才抬起头,看了眼爬在土炕上抽烟的吴石柱,有些惊慌地对她妈说,他想走。
  什么?杏花她妈显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她那一双皱巴巴的眼睛问杏花,你说什么?
  他要走。杏花大声地又说了一声。
  杏花她妈这回听清楚了,惊讶地问,为什么?
  这时,爬在土炕上抽烟的吴石柱往起直了直身子,看着土炕上呆若木鸡的杏花和杏花她妈,长长地出了口气说,不走不行。
  为什么?杏花她妈问。
  吴石柱说,这样下去能行么?眼看快到冬天了,再不出去弄一些防寒的衣物,咱们就累不过去。
  老大娘再没说什么话地和杏花一起坐到天亮。
  天一亮,吴石柱取了一把柴刀别在腰里,看了眼坐在土炕上呆呆的杏花和杏花她妈,扭身便从茅屋里走出去。
  太阳还没出,天地间一片朦胧。吴石柱挥舞着手里的柴刀,全然一副将士出征般地走进了阴森森的深山老林。

生命河 第三章(2)
杏花已经是三个月的身孕了,虽然没有臃肿得步履维艰,但是明显地感觉到不像原来那么灵便了。杏花她妈什么也不让杏花做,让她一心一意地保护好身子,安安全全地把娃娃给生下来,这不仅仅是吴石柱的一条根,而且与她们有着不可分割的牵连。
  无所事事的杏花她妈,呆呆地坐在土炕上。不由地想起了她那可怜的男人……
  她男人的命真苦,没过一天好日子,就惨死在屠刀之下。她记得清清楚楚是那天早上起来,天和往常一样,蔚蓝的天上万里无云。然而到了晚上,天色骤变,乌云翻滚,眼看一场暴雨就要从天而降的当儿,村子里突然间乱成了一片,当人们在混乱中清醒过来时,一群土匪杀进村口。顿时,鸡飞,狗咬,人哭地乱成了一锅粥,村里的人要想躲藏也来不及了,只好手持棍棒、斧头、铁锨迎上去。这时候,狂风大作,暴雨倾盆,电闪雷鸣。村民们一会儿杀出村外,土匪又杀进来,杀出杀进,进进出出,惊天动地,喊叫声震天。那时,雨大天黑,也分不清是村民还是土匪,捉住人就杀,杀着杀着就杀红了眼,不分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像砍高粱割谷子一样,一片片倒下了,又一片片倒下了,死人满地都是,血流成河,一村人在那天夜里,几乎杀光了,唯独杏花和杏花她妈没死。
  杏花和杏花她妈之所以能够活下来是因为杏花她妈抱着杏花在死人堆里挣命地跑的时候,突然被脚底下躺着的死人绊倒在死人堆里,紧接着又有几个死人倒在了地上,死死地压住了她娘俩,她娘俩连惊带怕,说什么也从死人堆里爬不起来,不一会儿,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天微明的时候,杏花她妈才醒过来,她侧耳聆听村子里的动静,没有一点声响,杏花她妈艰难地侧起身子,低头看了看身底下的杏花,杏花此时睡得正香,而且身边全躺的是有头没身子,有身子没头的死人,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
  杏花她妈知道杏花她大和她的儿子统统死在这场恶战中。
  雨在什么时候住的,杏花她妈一点也不知道,天上逗留着的几颗星星,一眨眼就跑得不见踪影。杏花她妈紧紧地抱着杏花,艰难地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摇摇晃晃地朝村外走去。
  她不知道她该去什么地方,她也不知道什么地方才是她母女俩的最终归宿。尽管母女俩的归宿很渺茫,但是她俩仍然一刻也没有停息地向前走去。
  跌跌爬爬地走过了漫长而艰辛的十六个春秋,正是民国十三年,天荒像晴天霹雳,从春到秋,点雨不下,光秃秃的山峁沟洼上,寸草难生;满山遍野,一片荒凉,逃荒逃难的人成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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