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经典名著:基督山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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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经典名著:基督山伯爵-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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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悯强压下去,板起脸来,在办公桌前坐下。
  过了一会儿,唐太斯进来了。他脸色苍白,却仍然带着镇定的微笑,从容地向法官行了个礼。他像在莫雷尔先生的客厅里一样,四下看了看,想找个座位坐下。就在这时,他接触到了维尔福的目光,那种法官特有的目光,似乎要看透嫌疑犯脑子里所有的罪恶思想。
  “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维尔福一边问,一边翻阅手里的文件。这些资料是他进来时那个宪兵给他的,里边有和这个犯人有关的材料。
  “我叫爱德蒙·唐太斯,是三桅帆船法老号上的大副,这条船归莫雷尔父子公司所有。”唐太斯镇定地回答。
  “多大了?”
  “十九岁。”
  “被捕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我在请人喝喜酒,先生。”唐太斯的声音微微颤抖,从欢乐突然陷入痛苦,巨大的反差让他感觉一切都那么虚幻。他没有注意,维尔福阴沉的脸色和自己满脸红光相比,反差很大。
  “你在请人喝喜酒?”维尔福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是的,我要娶一位我爱了三年的姑娘,今天我们订婚,先生。”唐太斯用颤抖的声音回答。
  维尔福脸上波澜不惊,却因为这个巧合暗暗吃了一惊,不免有些同情这个人。这个人和他一样,就要结婚了,却在幸福时刻被迫到这里来,不同的是,自己是来破坏这个人的幸福的。这样的巧合,在圣梅朗侯爵家可是一个非常好的话题,可以大谈特谈一通。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心中已经初步拟定了一个演讲稿。想到这篇演讲会产生的效果,维尔福不禁微笑了一下,然后对唐太斯说:“接着说,先生。”
  “您让我说什么?”
  “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至少您得告诉我,您要知道哪一方面的事,我才能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您。不过,”唐太斯苦笑了一下,接着说,“我得事先跟您说明,除了船上的事,别的事我知之甚少。”
  “你在逆贼、篡权者拿破仑手下服务过吗?”
  “我还没来得及编入皇家海军,他就已经垮台了。”
  “有人说你的政见很极端。”其实并没有任何资料显示这一点,维尔福却说得煞有介事,他只是想看看唐太斯的反应。
  “我的政见!”唐太斯难以置信地说,“先生,我还不到十九岁,能有什么政见?我这么年轻,什么都不知道,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如果我能得到法老号船长的职位,也只是因为莫雷尔先生的抬爱。我没有什么所谓的政见,我的全部见解,不出这三个范围:亲爱的父亲、尊敬的莫雷尔先生,还有我深爱的美塞苔丝。先生,这就是我能告诉您的一切,我想,您不会对这些事感兴趣的。”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7章 审问(3)
唐太斯说话时,维尔福一直盯着那张柔和又不失俊朗的脸,越来越确信他是无辜的。他还说不上是个成年人,只是个单纯的孩子,说话时的理直气壮充分显示出他内心的坦然。因为非常幸福,他对每个人都抱有好感,尽管是在这种情形下,面对维尔福锐利的目光和严厉的口吻,他仍然像对朋友一样温和亲切。
  这时候,蕾妮的话似乎在维尔福耳边响起来。蕾妮虽然不认识这个嫌疑犯,却替他求过情,请求维尔福宽大处理。维尔福心想:“这是个不让人讨厌的小伙子,看来要完成蕾妮第一次请求我做的事并不难。完成了这件事,我就可以当众吻她的手,还可以私下讨一个甜蜜的吻。”想到这里,维尔福阴沉的色脸变得晴朗起来,当他转向唐太斯的时候,唐太斯也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不禁也微微笑了起来。
  “你有什么仇人吗,先生?”维尔福说。
  “仇人?”唐太斯诧异地说,然后笑了笑,“我的脾气可能有点急躁,这我一直在努力改正。不过我想以我的地位,还够不上说有仇人。我手下有十几个水手,如果您去问他们,您会知道,他们都喜欢我、尊敬我,虽然我很年轻,但他们都把我当做兄长来看待。”
  “就算没有仇人,也说不定是有人嫉妒你。你看,你刚刚十九岁就要当上船长,这可是个不错的职位,你又要和一个深爱着的姑娘结婚。这两件幸运的事,可能引起了你身边什么人的不满和嫉妒。”
  “您说得不错,确实有这种可能性。您对人情世故的了解要比我深刻得多。但是如果嫉妒我、对我不满的是我的朋友,那我宁愿不知道这些人是谁,我不想去憎恨他们。”
  “这种做法并不可取,盲目地相信别人只会让自己受到伤害,你应该随时随地尽可能地看清你周围的人和事。我看你是个品德高尚的小伙子,破例让你看看这封告密信,我可以帮你查出写这封信的人。信就在这儿,这笔迹你认识吗?”说着,维尔福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封信,递给唐太斯。
  看完信,一片疑云浮上唐太斯的心头,他皱着眉头说:“这笔迹是伪装过的,我认不出来。但是信写得很流畅,不管是谁写的,写信的人一定很擅长文字工作。”说到这里,他激动地看着维尔福,“我很幸运,遇到您这样正直的法官。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我还真有这么一个仇人。”从他眼里射出来的光芒中,维尔福看到了温和下蕴藏的巨大而又惊人的力量。
  维尔福把唐太斯还给他的信轻蔑地扔在办公桌上,友好地说:“忘记这是一个嫌疑人在面对法官,就当是一个受委屈的孩子面对关心他的人,现在你是否可以坦白地告诉我,这封匿名的告发信里写的到底有多少是实情?”
  “不要管那封信了。我以水手的名誉、以我对美塞苔丝的爱、以我父亲的生命起誓,现在我要把实情全都告诉您。”
  “说吧,先生。”维尔福温和地说。他心里默默地想:“如果蕾妮看到现在的场景,一定对我的表现很满意,不会再认为我是滥杀的刽子手了。”
  “嗯……”唐太斯整理了一下思路,从头说起来,“法老号刚离开那不勒斯,莱克勒船长就得了脑膜炎。他急着要去厄尔巴岛,沿途没在任何港口停靠,船上又没有医生,以致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第三天快要过去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把我叫过去说:‘唐太斯,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委托你去做,你要发誓一定把它完成,因为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回答说:‘我发誓,船长。’船长说:‘很好。你是船上的大副,也是个值得信任的小伙子,所以我把这件事交给你去做。我死后,你指挥这条船到厄尔巴岛去,在费拉约港靠岸,然后去见大元帅,把这封信交给他。也许他们会另外给你一封信,让你再当一次信差。这件事本来应该由我去做,现在我把它委托给你,你一定要完成,这件事带来的一切荣誉和利益也都属于你。’我回答说:‘船长,我一定照办。但是,如果到了大元帅那里,他不见我怎么办?’船长给了我一只戒指说:‘你拿着这只戒指去,一定可以见到他。’跟我说完这番话不到两个小时,他的意识就不清醒了,第二天就去世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7章 审问(4)
“你是怎么做的?”
  “我做了我应该做的事。不管何时何地,一个人临死前的最后请求都是神圣的,我想无论谁处在我的位置上都会那么做。尤其对一个水手来说,上司最后的请求就是命令。我指挥着船,第二天就到了厄尔巴岛,我让所有人都留在船上,自己一个人上了岸。在我求见大元帅的时候,果然遇到了阻拦,我把船长给我的那枚戒指交给他们,元帅看过之后,很快让我去见他。元帅问了一些有关莱克勒船长去世的事,并像船长预料的那样,他给了我一封信,让我送给一个住在巴黎的人。我接受了这个任务,因为这是船长吩咐的。回到马赛后,我把船上的事务安顿好,就立刻去看望我的父亲,之后见了我的未婚妻,她更加可爱了,比以前更加爱我,我们决定今天就订婚。得多谢莫雷尔先生,在他的帮助下,结婚的一切手续都提前办好了。然后,就像我刚开始对您说的那样,我今天在瑞瑟夫酒家请人喝喜酒,本来再过一个小时,我就可以结婚了。我本打算明天动身去巴黎,可是突然发生了这件事。您现在的感觉和我一样,很鄙视这次毫无根据的告密。”
  维尔福点头说:“看来你说的应该是真的,那么即使你有错,也是疏忽所致,况且你是奉了船长的命令,这种疏忽也算不了什么。你要向我保证你所说的这些都是真实的,再把那封从厄尔巴岛带来的信交给我们,就可以回到你的未婚妻身边去了。需要的时候,我会再叫你来。”
  “这么说我自由了,先生?”唐太斯高兴地喊道。
  “是的,不过你得先把那封信交给我。”
  “他们早就从我身上搜去了,和别的信一起都在那个包里面。”
  “等等,”维尔福叫住了正要去拿帽子和手套的唐太斯,“那封信写给谁的?”
  “给巴黎鸡鹭街的诺瓦蒂埃先生。”
  维尔福如遇雷击,他本来已经站起来,听到这个意外的消息,又颓然坐回椅子上,而后匆忙翻出了那封信,像看魔鬼一样看着它。他脸色白得像纸一样,念道:“鸡鹭街十三号诺瓦蒂埃先生收。”
  唐太斯也吃了一惊,问道:“怎么?您认识他吗?”
  “不,国王忠实的奴仆怎么会认识一个叛贼?”维尔福赶紧回答。
  唐太斯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自由了,现在却比之前更加惊慌:“这是个谋反案吗?先生,我已经告诉过您了,我根本不知道这封信的内容。”
  “但是你知道收信人的姓名和地址。”维尔福说。
  “我要去送信,当然会知道这些啊。”
  维尔福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了:“这封信你让别人看过吗?”
  “我发誓,一个也没有。”
  “这么说,没有人知道你从厄尔巴岛带了一封信给诺瓦蒂埃先生,对吗?”
  “是的,除了给我这封信的人,没人知道。”
  维尔福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缓缓地说:“够了,这就够了。”这种神态让唐太斯充满了疑惑。读完信,维尔福低下头,双手捂着脸。
  “先生,您怎么了?”唐太斯有些胆怯。
  维尔福抬起头嘘了一口气,又低下头看着那封信,对唐太斯说:“你能向我发誓,保证你不知道这封信的内容吗?”
  “我发誓。先生,您怎么了,是不是病了?要不我拉铃叫人进来帮忙吧?”
  “你别动,也别多嘴,我才是这儿发号施令的人。”维尔福神经质地站起来。
  唐太斯有些不知所措地说:“先生,您看起来像是病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叫人进来照顾您。”
  “不需要,我只是一时不太舒服。先管好你自己吧,回答我提出的问题!”
  唐太斯等着维尔福往下问,然而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坐回椅子上,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又把那封信读了一遍。
  这时候,维尔福的思绪极度混乱,心想:“如果他知道了信的内容,知道诺瓦蒂埃是我的父亲,那我就完了!”他盯着唐太斯,似乎要把唐太斯的心思看穿。突然,他大声喊道:“不用怀疑了,他肯定什么都知道了。”
  唐太斯吓了一跳,马上说:“先生,如果您对我刚才的话表示怀疑,就尽管问吧。”
  维尔福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镇定下来,用尽量平稳的口气说:“很抱歉,先生。现在看来,我无法马上让你回到未婚妻的身边了,我必须和预审法官商量后,才能决定是否还你自由。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态度怎么样。”
  “先生,您对我就像对待朋友,而不是法官对待犯人。”
  “那好,虽然不能马上放了你,但我会尽可能早些让你恢复自由。这封信是你主要的罪证,现在……”维尔福说着,把信投进壁炉里,看着它慢慢烧成灰烬,“现在,我已经把它销毁了。”
  唐太斯感激地说:“先生,您实在太公正了,对我太好了。”
  “刚才我所做的事你也看见了,你相信我吗?”维尔福说。
  “当然,有什么吩咐您就说吧。”
  “那好,今晚之前我会把你扣留在法院里,不管谁来审问你,你都不要跟他提起这封信。”
  “好的,先生,我会按您吩咐的做。”现在的情形好像是法官在向犯人求情,而犯人反过来在安抚法官。
  “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有这封信的事,信也被我销毁了,如果有人问起来,你就可以矢口否认。”维尔福说。
  “放心吧,先生,我会否认有这回事的。”
  “你只有这一封信吗?”
  “是。”
  “你可以发誓吗?”
  “我发誓!”
  维尔福点点头,拉响了铃。警长听到铃声后走进来,维尔福低声对他说了几句,警长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维尔福又转身对唐太斯说:“跟这位警长走吧。”
  唐太斯感激地向维尔福行了个礼,跟着警长走了出去。
  看着他们走出去,维尔福再也支持不住,精疲力尽地倒在一把椅子上。就这样过了一会儿,他喃喃地说:“天哪,如果检察官在马赛,或者刚才他们没有找到我,而是找到了预审法官,这封告发信将会把我打入地狱,我的一切就全完了。父亲,难道您曾经的所作所为要一直阻碍我成功吗?”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办法,犹豫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微笑:“就这么办,这封信本来要让我完蛋,现在我要用它来飞黄腾达。”他向四周看了看,确信犯人已经离开,立刻向未婚妻家里快步走去。
  

第8章 伊夫堡(1)
警长和唐太斯从审讯室里走出来,穿过客厅时,警长向两个宪兵做了一个手势。他们立即跟上来,一左一右把唐太斯夹在中间。通向法院的门已经打开了,他们一行人从这个门走出去,穿过一条阴森而又漫长的走廊。即使最大胆的人走过这条长长的走廊也会不寒而栗。
  维尔福的房间和法院相通,法院的另一个出口则通向监狱。和其他监狱一样,这也是一座幽暗的大建筑,从它的铁格子窗口向外看,可以看见阿库尔教堂钟楼的尖顶。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一扇铁门终于出现在唐太斯面前,警长在门上敲了三下。沉重的敲门声,每一下都像敲在唐太斯的心上。门应声打开,两个宪兵轻轻往前推了一下唐太斯,唐太斯顺着这股力迈了进去。门猛地在他身后关上,一种混浊又略带臭味的空气扑面而来。唐太斯被带进一间屋子,屋子打扫得还算干净,门窗上装的铁栏杆也没有让他怎么害怕,因为代理检察官刚才好像对他很关切,言谈中似乎答应要给他自由。
  唐太斯在下午四点钟被关进这个牢房,因为还是初春,天很快就黑了。黑暗使唐太斯的听觉敏锐起来,只要听到一点动静,他都以为是来释放他的,立刻站起来走到门边,但是声音总是渐渐沉寂下去。他只好颓然坐在那个木凳子上,继续等待。
  等到十点钟左右,唐太斯几乎已经绝望了。就在这时候,一把钥匙插进锁孔,转动了一下,之后门闩嘎嘎地响了几声,笨重的大铁门打开了,两只火把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不期而至的光亮把唐太斯的眼睛刺得有些睁不开,短暂的适应后,他看清楚有四个佩有军刀和火枪的宪兵,这让他有些意外,于是迟疑地问:“你们是来带我走的吗?”
  “是。”士兵的回答简短有力。
  “是代理检察官的命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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