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生！”康岩激动地跨前一步，被狐小莉阻止了。
“哟，我当是谁，这不是笨女人吗？”狐小莉一脸的尖酸刻薄，紧抓住康岩的手臂，制止他的蠢动，“穿得人模人样的，我差点认不出来呢，啧啧。”看不出总是邋里邋遢的苏宜生穿上合身的天蓝色小礼服，化上精致的淡妆，倒也清灵脱俗颇赚人眼珠嘛，至少康岩眼睛就已经看直了。“不过，别以为换了身衣服，脸上抹点脂粉就脱胎换骨了，丑小鸭就是丑小鸭，永远变不了天鹅！”
苏宜生的身子缩了缩，下意识地又往简捷的身后躲。
“你说谁是丑小鸭？”苏宜生受伤、胆怯的表情让康岩心痛，立刻对准狐小莉开炮。
“还有谁？当然是不自量力敢和我抢男人的丑女人！”抬起下巴一点苏宜生，“也不照照镜子，小老鼠一只，又胆小又没用，还敢出来丢人现眼？也不怕人笑掉大牙！”“啪！”左脸一耳光，是怒不可遏的康岩。“大哥！”“康岩！”
康凯和高骏骐抓住他的手，可是晚了一步，狐小莉的头被扇得偏到一边，好半天没有抬起。喝，男人的力气就是比女人大，这一巴掌比刚才简捷赏的疼多了。
“小莉，让我看看，疼不疼？”康凯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察看她的脸，粉嫩无瑕的脸上，左右各有一个红红的五指印。
高骏骐跨上一步想把她揽进怀里，却因康凯而煞住了脚。她为什么不推开康凯？她究竟把他当什么？
“没……什么……”嘶，好疼！这下子可亏大了，苦肉计演得太过头，没想到康岩也来这么一下子，这笔账怎么也要讨回来。
“大哥，看你干了什么！”康凯心疼地扶着狐小莉。
“我，”他从来没有动手打过女人，刚才一时冲动就……康岩脸上掠过一丝愧疚，但立刻消失了，“谁叫她侮辱宜生！”侮辱他的女人就是侮辱他，不，比侮辱他更严重，更不能容忍。
“那也不能动手打女人！”
“我……要你管！”康岩被质问得恼羞成怒。他虽然也后悔向女人动手，但总不能让他堂堂康威董事长当众向一个女人道歉吧？
“你不对我就要管！”康凯也激动起来。大哥的女人被骂了几句他就心疼，那他心爱的女人被打了，他就不会心疼吗？
“二哥，你怎么和大哥说话的？”康伶不满康凯的态度。真是反了，为了个女人，一向对大哥最尊敬的二哥居然也大呼小叫起来，这个女人真不简单！
“我怎么了？难道大哥动手打人是对的？”
“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因为一个外人对大哥不敬！”
“小莉不是外人，她是我的女朋友！”
“你的女朋友多了，有什么了不起！”
“小莉不一样，我对她是认真的，我还打算和她结婚，我们就是一家人。”
这个消息够霹雳！震得人头晕眼花。
“什么？我不准！”康伶尖叫。刚赶走一个笨女人，又来只狐狸精，她决不允许！
“我不准！”康岩也怒吼，那个女人进了康家，宜生不是要被她欺负了？
“我不管你们准不准，总之我娶她娶定了！”康凯也百年难得一见地发了犟脾气。
“休想让那只狐狸精进康家！”康伶撕破了冷静的面具，激动地尖叫，“大哥要娶那个笨女人，已经够糟了，我好不容易想办法把她赶走，没想到引狼人室，引来一个狐狸精、浪女人，我不答应，死也不答应！”
“康伶，原来是你在中间捣鬼，你究竟对宜生做了什么？”简捷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质问康伶。
“什么？你说什么？”康岩一把抓住康伶，“是你赶走宜生的？你做了什么？快说！”
“我……”康伶自知失言，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岩，别这样……”康岩的脸色实在吓人，苏宜生也顾不上胆怯了，上前拉拉他的衣角，生怕他一个失控，会像对狐小莉一样给康伶一个耳光。
场面乱成一团，先是声讨狐狸精，然后兄弟于墙，现在又成了家庭矛盾大冲突了。
“你给我说清楚，你究竟对宜生做了什么？”康岩怒火万丈。
“大哥，你必须向狐小莉道歉。”康凯不依不饶。
“我就知道你早就看宜生不顺眼，除了那只狐狸，一定也有你掺一角！”简捷的食指快戳到了康伶的鼻子尖上。
“岩，别这样……简，冷静点……”苏宜生拉一下这个，又劝一劝那个，可惜她小猫一样的声音被埋没在众人的吵嚷声中。
宾客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乱成一团的场面，高骏骐在中间劝阻，可惜失控的人谁也不睬他，康凯不理他，康岩差点一把把他推倒，康伶的尖叫声差点震破他的耳膜，而那个红衣女人一肘打在他胸口。乱了，全乱了，看来只有宣布晚会提前结束，让宾客先离去，结束这混乱的场面。
麦克风呢？想宣布晚会结束，连麦克风也不见了，四周张望一下，却见一个人手拿麦克风冲他晃晃，手指还勾一勾，示意他过去，正是双颊印着红红的掌印、笑眯眯的狐小莉。亏她笑得出来，高骏骐摇摇头，走到她面前。
“你找这个？”狐小莉摇摇手上的麦克风，虽然双颊红肿，依然笑得眼角弯弯、嘴角弯弯。
“是的。”高骏骐伸手去接，谁知狐小莉手一松，“咚”，麦克风落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摔坏了，不能用了。”笑嘻嘻的，分明是故意的。“你……”“算了，别气啦。”轻拍拍他的脸，“走吧，咱们夜游去。”“不行，这里……”这场面乱成一团，他怎么能走开？看看吵成一团的康家人，还有聚在一起看热闹的客人狐小莉无所谓地耸耸肩，“他们爱吵，就让他们吵好了，人家是家务事，你姓高不姓康，你这个外人不好插手吧？”
“可是……”难道他能不管，任场面乱下去。
“喂，你到底有没有当人家男朋友的自觉？不陪女朋友，反而去管别人家的闲事。”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质问。
*****
“男朋友？你的男朋友不是在那儿吗？”手一指正吵得不亦乐乎的康凯，语气酸得冒泡。
“他那个男朋友是自封的，你这个男朋友可是我封的。怎么，不想要？想把我转让给康凯？那好……”
高骏骐一把拉住她，免得她真的跑去找康凯，“我去找侍者要冰块，你脸上的伤需要冰敷。”她难道不知道她这样子他会心疼吗？
“走，今天是平安夜，城里到处都有精彩节目，咱们别错过了。”拉住高骏骐的手往门口走，开玩笑，她煞费苦心，好不容易才搅成这一团乱，瞒天过海、苦肉计都用上了，为此还不惜牺牲自己，和康凯打情骂俏，给酷女郎打电话透露笨女人的下落，自己掏腰包特制了一张和康岩订婚的请柬给酷女郎，还被打了两巴掌……牺牲这么多才换来今天的混乱场面，怎么能让人轻易摆平呢？说什么也不行。所以一定要把高骏骐拐离现场。
“我……”他知道是自己惟一还有理智的人，应该留下来控制场面，应该努力维护公司的形象，可是被她嫩滑的小手牵着，被她独特的馨香牵引，他的脚不自觉地跟着她朝门迈。不，他和其他人一样，也没有理智了。
第九章
老天并不因为是平安夜而格外关照这个城市的人们，天上飘起了绵绵细雨。
把车从地下停车场里开出来，询问身边的狐小莉，“送你回家？”
“不，今天是平安夜，狂欢夜，哪有这么早回家的。”
“早？已经过了午夜了。”
“午夜夜生活才开始啊……左拐！左拐！差点开过这个路口，绕回来就费事了。”
“到底要去哪儿？”从后视镜里看着她一脸兴奋的表情，配上红肿的双颊，还真有点……滑稽。
“听说今晚珊瑚公园有狂欢活动，咱们去凑凑热闹！”
“不是说沙坪公园吗？”
“沙坪公园是有呀，不过肯定早就爆满了，咱们还是去珊瑚公园碰碰运气吧。”想知道哪有好玩的，问她准没错。
“好吧。”HONDA驶下立交桥，钻进隧道，速度渐渐慢下来，因为前面的车已排起了长龙。
“堵车了。”高骏骐回头看看，想调头换条路，但不过片刻，后面也排起了长长的车龙，陷在车阵里动弹不得了。熟悉的场面让高骏骐恍惚想起了什么，“大约两个月前吧，我去伦敦出差，赶去机场时，也是在这儿遇上塞车。”
“是吗？”狐小莉心不在焉地回头看看排成长龙的车阵，足尖不耐地轻点。
“那天不知是什么节，很多人化着古怪的妆。有一个女人装扮成京戏里的女鬼，脸白白的、唇红红的、眉眼黑黑的，很美、很艳。”
狐小莉的目光悄悄从窗外的车龙移到他的专注凝视前方的侧脸。
“她对着后视镜扮鬼脸，还自言自语地感叹：我真是太美了！”想到那一幕，他的唇角微微上弯，柔和了脸上的线条。
“嗯……”
“发现我在看她，她竟然用京腔念白，说‘奴家住丰都府、公子有意请来提亲’什么的，呵呵。”笑容越来越大，连眼睛都在笑了。
“然后呢？”他究竟想说什么？
“然后，”转过脸面对她，敛起笑容，“因为要赶时间，我和她就此错过了。我一直遗憾，不知能否再见到那个有趣的女人，直到——”
“什么？”秀眉高高挑起，难道他已经认出她了？
“直到，”他伸出手指轻触她红肿的脸颊，深邃的目光紧锁她，似乎有她看不懂的炽热和怜惜，“我又看到那张美丽的脸，可是令我失望的是，她只是个烟市媚行的花瓶……”
狐小莉没有打断他，只是斜睨着他，等着下文。
“她千变万化，时而疯狂，时而端庄，时而娇媚，时而清纯，时而放浪，时而优雅，时而痴傻，时而精明，让人眼花缭乱。这样多变的女子，怎不让人迷惑？”他被她多变的面貌迷惑了，他精于逻辑的大脑全用来分析她的言行了，他的理性，他一向自诩的理性，也全用在破解那个狐一样的女人上了。
“那你迷惑了？”像只猫儿一样眯起眼，享受他温热的手指轻抚，好舒服。
“是的。但更让我震憾的是她的聪慧，她的才华，”轻点她的胸口，“这里，她是与众不同的。”
邪邪一笑，“这里与众不同？比别人丰满？比别人性感？”
“你这丫头，明知道我的意思，故意曲解。”笑着摇头，眼里有着宠溺和纵容。
媚笑着凑近他的脸，轻轻吹口气，娇声低语：“人家那里真的与众不同嗳，想不想见识一下？”
“小莉……”高骏骐的呼吸因她温暖芳香的气息、暧昧的话语而急促起来，车里的空气似乎也变得燥热。
“你可别变成大野狼，人家好怕哟。哈哈哈！”狐小莉娇笑着，推开车门，一脚踏在雨水湿滑的地上。
高骏骐失笑，这爱搞名堂的女人不会有一刻的安分，点了火就想跑？没那么容易。
“高骏骐，快出来！半夜雨中漫步，好浪漫哦。”狐小莉拍着车窗喊。
叹口气熄火下车，只好把车子扔在这儿等着被拖吊，明天再去领回来了。从告别学生时代，他已经有多少年不曾这样疯狂了，今天居然被这个疯女人影响，抛开了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冷静、理性，像个愚蠢的大男生，陪着她半夜雨中散步。
欢呼一声，狐小莉绕过车子，跑过来给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然后拉着他的手，“走，夜游去！”
高跟鞋哒哒地敲击着水泥地面，清脆的声音在隧道中回荡，格外响亮，高骏骐有点尴尬地发现，一个个脑袋从摇下的车窗探出，看着他，还有他身边故意重重地踏步、拉着他的手摇呀摇的女人。
“狐……”他刚开口想说。
“啦啦啦……”她大声唱起歌来。
一扇扇车门打开了，一对对情侣手牵手漫步。
坐在出租车里、等得不耐烦的人们也开始下车步行。
隧道里或轻或重、或快或慢的脚步声混响成一片。
隧道中、公路上，除了长长的车阵，三三两两步行的人也成了平安夜的一道独特风景。
走出隧道，一阵冷风挟着雨丝扑面而来，狐小莉打了个冷颤。
“冷吗？”高骏骐敏锐地察觉到。
“不冷，我有穿着大衣呢，”拉拉身上的羊绒长大衣，大衣里面只有单薄的礼服，露在外面的脚，只有一层薄如蝉翼的丝袜和一双系带的高跟鞋，走在湿冷的雨水中，还真的有点冷！
“穿我的衣服吧。”高骏骐动手脱外套。
“不用啦！”狐小莉放开他的手向前跑，“啪啪啪”踩的路面上水花四溅。“喂，你走错路了！”高骏骐喊。“没错！”“去珊瑚公园走下面那条路！”“没看见那条路挤满了车吗？公园里一定也爆满了！”回过头，边喊边倒退着走。
“那去哪儿？”
“我们就沿着滨江路走吧！”回过头，又迎着冷风寒雨大步往前。
“好吧。”这就是她，率性自由的狐小莉。无声地笑笑，他大步追上。
“啦啦啦……我爱麻烦，我爱麻烦……”唱着最爱的歌，她努力伸长颈项，用脸去迎接冷风寒雨，让丝丝凉意冷却两颊的火辣。真舒服呀，狐小莉忍不住格格笑着。
“你唱的什么歌？”好像从没听过。
“我爱麻烦……啦啦啦……我爱麻烦……”大声唱着，用歌声和冷风对抗着。
什么跟什么呀，还有人爱麻烦，连唱的歌都与众不同，高骏骐笑着摇头。
“啦啦啦，我要飞……”张开双臂，假装自己是一只飞鸟，迎风张开翅膀飞翔，“……翅膀的命运是迎风……呜……”歪歪扭扭地在路上跑出曲线。
像个小孩子一样，高骏骐笑看她展露率性可爱的疯狂举动，保持着距离跟着，不去打扰她。
“呜，飞呀——哎哟！”一个踉跄，狐小莉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脚。
“怎么了？”高骏骐急切地上前蹲下身察看。
“脚扭了。”狐小莉把脚伸到他面前。
一看那高达五寸的细跟鞋，高骏骐倒吸了口气，“你居然穿这种鞋在街上跑？而且还是下雨天，路又湿又滑。”大冷天的，她腿上居然只有宛如第二层肌肤的丝袜，在深夜的冷风中行走！
“这双鞋是为了搭配晚装嘛，人家先也没想到会出来夜游啊。”谁叫她个子不高，只好穿高得吓死人的鞋来增加点高度，像她这么完美的人竟然在身高上有小小的瑕疵，真是心中永远的痛啊。
看她嘟着红唇，一脸委屈，楚楚可怜，高骏骐心莫名地柔软了，“疼吗？”手指按一按她小巧的脚踝。
“疼！疼死了！”惨叫连连。
*****
“用不着叫那么响，别人还以为这儿出了命案呢。”口中虽揶揄着，高骏骐却不敢再碰她的伤脚，背过身蹲下，“来，我背你。”
“好啊。”狐小莉一点都不客气地爬上他的背，拍拍他的肩，“走吧。喂，你往哪走啊？”
“回车上。”高骏骐背着狐小莉，掉转头往回走。
“不，我不回车上，我还要夜游呢。”
“你的脚受伤了，还游什么，回车上，我开车送你回家。”
“不，不，我不回家，我还没玩够呢。”狐小莉用力拍打着他的背。
“小姐，凌晨一点过了，你还要怎么玩？你就不能安分点？摔到地上可别怪我！”
“我不管，我要沿着滨江路散步！”
“你脚伤了怎么散步？”
“你背着我走！”
高骏骐朝天翻个白眼，终于确定自己揽上了一个大麻烦，她可爱的率性有时也会让人头痛呢。“背着你散步？你真想得出来。”而且是在深更半夜，刮着冻死人的风、下着冰死人的雨的冬天。
“你不背我就自己走，放我下来！”狐小莉猛烈地挣扎起来，“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好，你走吧。”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