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已成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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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已成晚-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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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儿,你去帮离辰。”打斗之中的君夜突然向着晋楚嫣红喊道。
她也听出来了,离辰那边定然是遇上了什么事,而能让离辰这般的,只有君黯。晋楚嫣红心中清楚,君黯出事了。
未有迟疑,晋楚嫣红向着落月楼的方向而去。
当晋楚嫣红赶到落月楼之中,场面已然混乱得不可控制。离辰跌坐在地失神的看着她面前沉睡的那个男子,那男子秀美如同女子,似乎是在沉睡,胸前却有着大片大片的鲜血,渐渐流出染红了地面。
在另一边,站着一个精瘦的黑衣男子,脸上似乎带着些许得意的看着离辰。
看着这一幕,晋楚嫣红知道自己来迟了。
“这一切,是你做的?”晋楚嫣红不去看离辰与沉睡的君黯,径自看向那个冷笑着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视线转向晋楚嫣红,脸上突然有了一丝恐惧。
五夜宫血姬,他自然听说过她的名字。
犹疑片刻,黑衣男子终于还是轻哧一声,道:“不错,就是我伤了你们五夜宫视为神话的君黯宫主,你又……”
他一句话未曾说完,晋楚嫣红已经扬起了右手,手中的织血丝如蛇一般向着男子而去,男子在一瞬间的惊诧之后仍是闪身堪堪躲开了那致命的红色丝线。原以为避开了晋楚嫣红攻势的男子狂跳的心还未来得及放松下来,却见红影闪过,晋楚嫣红的织血丝竟已再至身前!
黑衣男子手中长剑出鞘,竟被晋楚嫣红逼得连连后退。
他有一种感觉,眼前的血姬似乎已经没有了其他的任何想法,只为杀人而杀人。
在血姬的眼中,似乎他已经成为一具死尸。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一种自己必死无疑的感觉。
而晋楚嫣红的确如他所想的一般,此刻她的心中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杀了眼前这个人,炼成血茧。
她离开侧雪楼的时候梅晚不听呕着鲜血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仅是想着便让她心中一沉恐慌。
时间已经不多了,她要杀了眼前的人,她要救梅晚。
手中的织血丝再次飞射而出,眼前的黑衣男子胸口被织血丝贯穿,睁大双目的神情与先前的叶戎一模一样,是不甘,是恐惧,是后悔。
晋楚嫣红几乎是发了疯一样的杀了这个人,收回织血丝的时候,那丝线似乎在秋阳下闪着奇异的光亮。
只差最后一个人。
晋楚嫣红微微不忍的看了仍然抱着沉睡的君黯流泪的离辰一眼,举步便要向着逝夜阁的大门而去,她要去杀凌似月,尽管那个人被牧月崖看作了神。
只是,便在她要离开落月楼的时候,她的视线捕捉到一道人影向着逝夜阁的东侧而去,那个方向,是侧雪楼的方向。
梅晚在那里。

第一百人

而此时的侧雪楼之中,在明月的注视之下,梅晚缓缓地撑起身体站了起来,然后脚步虚浮的向着明月走来,脸上仍旧是柔和的笑。
只是明月心中清楚,这看似无害的笑容之下,有着多少的城府。
他原本应该冲过去杀了梅晚,或是立刻掉头离开,可是他的理智却不容许他这样做,若是他想得不错,在夕墨的面前若是他这样做了,便是必死无疑。
他曾经听人说过,夕墨若想杀一个人,能够在他手中逃生便绝无可能。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明月开口道:“你不会杀我的,若是让人发现我死在你的房间里,你的身份便没那么容易继续隐藏了。”
梅晚唇角的鲜血仍在缓缓淌下,他脸色惨白,一手微微按住腹部,语气却依旧平静:“我自然是不会杀你,不过……”他话音未落,眼中突然显出一丝微不可见的愤怒。这一瞬明月有些疑惑,如夕墨这般的人,竟然也会愤怒。
然后他看见梅晚袖袍微扬,明月自认功夫不差,但梅晚的动作他竟然也无法看清,只听得一声轻响,竟是梅晚为明月挡下了一把暗中袭来的匕首,那匕首被梅晚震开,直直没入了地面,可想来势必定十分可怕。
明月只觉得头脑一阵发麻,若非梅晚突然出手,他此刻已经成为一具尸体。
然而面前的梅晚似乎也因为这一出手而耗尽了力气,按着小腹的手微微用力,另一只手慌忙间紧紧扶着墙壁。
明月还未来得及反映,梅晚便已轻喘了一口气道:“夕照,你希望我怎么样?”
随着他的话音,暗处里走进了一个人,似乎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眉目清秀如画,只是那一双眼睛里有着不符年龄的沧桑。他便是夕照,精通易容的天下武功第一人,幽岚庄庄主夕照。
“我不过是想替你杀了他。”夕照漠然道,“然后你随我回幽岚庄。”
此时的梅晚眼中终于没有了笑意,他的衣服几乎被染成了血色,他扶着墙站在那里,看着夕照的眼神却有着浓浓的失望。机智如他,又怎会看不出夕照的想法。只是他倦了,要如何折腾,便也由着他了。
轻轻闭上双目,梅晚只是轻叹一声,似乎是终于无力再支撑自己的身体,靠着墙面缓缓倒下,惨白的脸上满是汗。
夕照也懂了他的意思,梅晚已经不愿再争执了。
没有开口,夕照原本冷冷注视着梅晚的眼光突然看向明月,眼中全是杀意。
那瞬间明月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似乎成了眼前这两兄弟争执的东西,而他们的输赢决定着是否能活下去。
在看到夕照充满杀意的眼神后,明月终于明白过来。
他看到夕照似乎动了,但他根本来不及反应,连眨眼都来不及的瞬间他的喉咙突然被划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他挣扎,捂住那创口,鲜血却源源不绝的涌出,那血与先前梅晚的血交织着,暗红中又夹一丝艳色。
不过片刻之间,明月已然气绝。
夕照冷冷收回手中轻薄如同蝉翼的刀,踩着鲜血来到梅晚的面前,微微皱眉道:“你便甘心将自己弄成现在这副样子?”
“这是我的选择,你说过不会管我。”梅晚没有看夕照,却是冷冷的注视着地面那些纵横的鲜血,有他的,有明月的。他的手紧紧按住隆起的腹部,紧蹙着秀气的眉,声音却平静如常。
夕照眉头皱的更紧了:“炎明月死在你这里,你解释得清吗?”
梅晚沉默着,片刻后才淡淡道:“解释不清又如何,这总归是我的选择,最后由着我一次,可以吗?”
他这么说,夕照终于变了眼神。
“……你变了太多。”长叹一声,夕照终于放弃了带梅晚离开,却又问道:“为什么宁愿如此也不愿同我一起离开?”
梅晚苍白的笑:“因为若是同你一起离开,我便不再是梅晚了。”
梅晚只是晋楚嫣红的梅晚,一心只为同晋楚嫣红一起过平淡的生活,而夕墨是幽岚庄的庄主,与晋楚嫣红有着对立的立场。
无奈的看了梅晚一眼,夕照右手轻轻扬起,一个雪白的药瓶被扔到了梅晚的面前,发出清脆的声响:“这是你前几天的信中要的东西,我已经找来了。”
听出了夕照话语中的无奈,梅晚亦是苦笑了一下,动作艰难的拾起了那个药瓶,那是他要夕照炼制的药,其中包含了三十七种罕见的药材,他知道这必定是夕照花了一番苦心才炼好的。
“大哥……”梅晚轻轻开口,却又顿住不再往下说。
夕照看着梅晚的模样,似乎也有话要说,沉默片刻却只道:“你想要彻底死心,我阻止不了你。
”随后,他头也不回便离开了侧雪楼的房间。
梅晚也到这时才终于倚靠着墙疲惫的闭上双目,原本苍白毫无血色的双唇此刻已经全然被呕出的鲜血染得前所未有的妖异艳红。
而晋楚嫣红匆匆踏入侧雪楼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的梅晚,以及早已断气的明月。
“梅晚……”一瞬间晋楚嫣红心中没有其他的想法,没有质疑明月的死,没有想到多余的话,她快步来到梅晚的身旁,握住他冰冷的手。
梅晚缓缓睁开了双目,却不像往日一般带着柔和的笑,而是蹙紧了那双秀丽的眉:“红儿……孩子……孩子可能保不住……”他话未说完,突然痛苦的闷哼一声。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每一次病发的痛苦都没有让梅晚出过声,而这一次,晋楚嫣红无法想像,折磨着梅晚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痛。
“我会救你的……我会救我们的孩子……”晋楚嫣红紧紧抱着梅晚,颤声道,“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梅晚……”而此时的梅晚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只是双手仍然紧紧按着腹部。
将他抱起小心的放回床上,晋楚嫣红抽出了手中的织血丝,轻声在梅晚的耳边说着:“不要睡过去……梅晚,我一定会让你们都没事的……”
她这么说的同时,已将织血丝的一头□了自己的胸口。
织血丝吸收百人心头之血方可炼成血茧,如今已然来不及了,那么,最后的这一步,便由她来完成罢。

他是牧月崖的人?

织血丝刺入胸口的瞬间完全感觉不到痛楚,晋楚嫣红喂喂咬牙,手上力度加大,那织血丝便似乎有了灵性一般往她的心脏探入,晋楚嫣红脸色微白,仿佛感觉得到自己身上的鲜血缓缓随着那伤口被织血丝吸收。
眼前的梅晚气息越来越弱,苍白的脸上有着深深的痛楚,晋楚嫣红感受着血液自身体中流失的微妙景况,心思只在梅晚的身上。
梅晚身体本就孱弱,怀着身孕再遭受这连番的重创已经流失了所有力气,任凭晋楚嫣红如何唤他,他的呼吸仍是越来越微弱。
失血过多的脸庞看起来像是透明一般,随时都会消失。
织血丝的颜色似乎越来越鲜艳,随着晋楚嫣红体内血液的流失而显得越发妖异。
轻轻将手覆上梅晚的小腹,晋楚嫣红微有些急促的说到:“梅晚,你说过会等着我带着血茧回来的……现在血茧就快完成了,你不可以死……”
那腹中的胎儿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在梅晚的腹中轻轻动了动。
晋楚嫣红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孩子还在动,也许便真的能够保住孩子。
体内的鲜血流失的越来越多,晋楚嫣红却没有丝毫想要停下来的意思,听着侧雪楼外那些人喊杀的声音,兵器交接的声音,纷乱的脚步声,晋楚嫣红的眼中却只有梅晚一人。
“梅晚,活下去,孩子也会一起活下去的。”晋楚嫣红有些无力的倚靠在床边,失血过多让她觉得有些寒冷。
却又似乎并不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晋楚嫣红看着梅晚的侧脸,才发现自己竟是害怕了。
经历了那么多,梅晚与她在一起总是受到伤害,这一次她最是强烈的感受到了那种恐惧,将要失去的恐惧。
织血丝还在不停的吸收她的血,她手中执着的那一头缓缓鼓起一个小小的疙瘩。
血茧。
晋楚嫣红直直的注视着那个出现在织血丝之上的东西,她知道,那是梅晚最后的希望。
随着体内的鲜血流逝得越来越多,那血茧也越来越突出,缓缓地已然化作一颗晶莹的血色珠子自织血丝上脱离,掉落在床上。
晋楚嫣红这才终于将织血丝收回,慌忙捡起那颗血茧然后看向梅晚,她才发现梅晚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气息微弱至极,静静地沉睡在那里,晋楚嫣红慌乱的觉得他似乎永远都不会醒来。
眼中的恐惧蔓延到了心底,晋楚嫣红觉得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梅晚?”
他仍是沉睡着,长长的睫毛连一丝颤动都没有,清瘦的面容虽是经历了病痛的折磨仍然平静宁和,让晋楚嫣红平白想起了初见之时那梅林中的背影。
那一眼出现在晋楚嫣红的脑中,竟像是远去的征兆。
她本不应该如此恐惧,血茧炼成了,便代表着梅晚不会有性命危险了。却不知为什么,她的恐慌未曾消敛。
晋楚嫣红将那血茧放入口中,俯身轻柔的吻上了梅晚染着鲜血的双唇,舌尖推着血茧探入了梅晚的口中,晋楚嫣红感受着梅晚口中浓浓的血腥味,神色莫名的悲伤着。
那一吻绵长而又依恋,晋楚嫣红终于将那血茧度入了梅晚的口中,离开他双唇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一身的冷汗。
“梅晚……”晋楚嫣红喃喃唤着他的名字,紧紧拥着他,眼神终于缓缓黯淡下来。
她本已十分疲惫,又为了梅晚而失了大量鲜血,此刻明白梅晚服下了血茧已不会再有生命危险,
终于撑不住沉沉的睡去。
睡去的那一刻,她只知道梅晚会活着。
这是晋楚嫣红睡得最沉的一次,似乎外界已与她无关,她置身于梦中,梦中朦胧里见得一个人站在梅树之下远远看着渐沉的夕阳,背影寥落。
那是两年多前第一次见到梅晚的场景,他背对着她,一树的梅花在风衣摇荡。
他有着一种夕阳般的暖色,只是在梦中那暖色竟缓缓的消失不见。任凭晋楚嫣红站在原地,梅树下却再也找不到那个男子。
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后,有什么人争吵的声音传来,终于让晋楚嫣红缓缓苏醒。
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是离辰与君夜。不知道自己究竟休息了多久,晋楚嫣红双手支撑着身体缓缓坐起,却发现力气似乎都已经恢复了。然后她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她身在落月楼之中,君夜与离辰就坐在屋中唯一的一张桌旁,而梅晚,竟不在她身边。
“梅晚在哪里?”晋楚嫣红几乎是立刻反应了过来,向着面露难色的离辰与君夜道,语气中竟全是焦急。
离辰微有些难过的侧过脸似乎是不忍接触晋楚嫣红的视线,只有君夜冷冷的道:“这一次五夜宫因为牧月崖的突然进攻死伤无数,因为有惜夜阁阁主带人前来相助才算是度过此劫,而这一切伤亡,皆是因为五夜宫之中潜伏着牧月崖的眼线……晋楚嫣红,你应该关心的是这个,而不是那位梅晚公子的性命。”
晋楚嫣红无心听她说这些,只坚持到:“我只要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君夜眉头微皱,一旁的离辰说到:“梅晚公子现在已无大碍,不过现在还未醒来。”
晋楚嫣红悬着的心此刻才算放下,顿了片刻又道:“……孩子呢?”
“孩子也保住了。”离辰说着,脸色却仍是严肃以极。
晋楚嫣红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询问的将视线转向了君夜,君夜淡漠的与她对视,不带任何感情的道:“你还记得你决定带梅晚回五夜宫的时候答应过我什么吗?”
晋楚嫣红眼神微变,她自然记得,她当时答应过君夜,若发现梅晚真的是牧月崖或是幽岚庄派来的人,她必然要亲手杀了梅晚。
“你怀疑梅晚是牧月崖派来的人?”晋楚嫣红问到。
君夜没有说话,只是肯定的点头。

背叛或是欺骗

一瞬间晋楚嫣红想起了凌似月在逝夜阁大门之前所说的那些话,想到了自己进入侧雪楼的时候看到的明月的尸体,想到了那许多的疑惑。
沉吟半晌之后,她仍然摇头道:“不可能的,不可能是梅晚。”
说得坚定,眼中却仍有着一丝茫然。
“你在自欺欺人?”君夜瞥了晋楚嫣红一眼,随即转过头看向窗外,口中却道:“若不是有确实的证据,我是不会这样说的。”
“证据呢?”晋楚嫣红下了床,缓缓来到君夜的面前,微微皱着双眉。
君夜握紧了双拳,片刻之后终于低叹一声:“非要真正看到证据你才甘心吗?“稍稍顿了会儿,她又说到:“就在牧月崖进攻五夜宫的前一天,我在落月楼之外碰到了明月……而他,给了我这个。”她说着,摊开了右手,掌心里是一块玲珑剔透的玉石,玉中有着一点朱红,甚是奇特。
晋楚嫣红瞳孔微缩,那块玉她见过,曾经在梅晚那里见过。
“你可知这是什么?”君夜沉声道。
晋楚嫣红没有说话,表情却是越来越沉重,双手紧握成拳,直直的看着那块玉。
君夜终于开口:“这是牧月崖地位极高之人才会佩戴的玉,而明月将这东西交给我的时候说这是梅晚公子不小心掉在地上的,被他给捡到了。”然后没过多久明月便死在了梅晚的房间里,而凌似月告诉她们说牧月崖的眼线便在晋楚嫣红的身边。
若说这一切是巧合,连晋楚嫣红自己都不能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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