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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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园-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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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政府秘书长说了。”
“这具体原因啊,政府还没有搞清楚呢?”市委书记忧心如焚地说道。
“我看,原因只有一个,就是那个老孙不称职。”
“你又先入为主了。”市委书记批评他。
“书记,据我们考核,那六家纺织厂的厂长都是大老实人。他们敢于停产,一定是老孙干了什么损事儿,让他们忍无可忍了。”
“好吧,这事儿老市长正在处理。我们暂时先不要介入。”市委书记忧郁地用手托了托下巴,接着又回过来问:“目标进度考核的事儿,怎么样?”
“哦,书记,你这一招还真灵。通知一下,全都动起来了。”金力其格高兴地说:“听说,老市长也亲自上阵督战了。”
“好哇。看来,我们这一鞭子抽得很有效果。”
“书记啊,这目标进度考核的范围,我想再扩大一些。”
“扩大?”
“对,扩大到所有部、委、办、局和县区领导班子成员。”
“好吧。你们拿出个方案来,让分管组织工作的副书记看一下。如果他同意了,我没有意见。喂,能不能抓紧点儿,明天把方案做出来?”市委书记显得有些着急地说。
“书记,你也太着急了。我刚刚说完,你就……”金力其格不满意地说。
“呵呵……”市委书记一乐,“金力其格,你别以为这只是你们组织部的事儿,我呀,还得和其他常委打招呼哪!”
“哈……”金力其格听完,与市委书记笑到了一起。
“金力部长,”随着一声,干部处张处长突然推门进来了。
她看到市委书记在场,急忙要退出去。可市委书记却对她说:“处长你来吧,我要走了。”
市委书记走了出去。张处长小声地告诉金力其格:“金瓶儿部长在等你,让她进来吗?”
“她?”金力其格一听到金瓶儿的名字,立刻皱起了眉头。
“部长,她都找你两天了。你就见她一面不行吗?”张处长央求道。
“张处长,不是我不见她。”金力其格解释说。
“那是为什么?”张处长问。
“是我难以答复她的要求。”金力其格说。
“嗨,不过是请你回县里吃顿饭嘛?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张处长不以为然地说。
“张处长,一顿饭问题不大。可是我现在不能吃。”金力其格严肃地说。
“那……你也得给她个答复呀!”张处长着急地说:“你要是不给个说法,我看她要哭着回去了。”
“好吧!”金力其格面色愁苦地想了想,说道:“你告诉她,感谢赫拉县委、县政府的盛情,我忙过这一阵子,一定回去拜访。”
“还有呢?”张处长追问道。
“呃……”金力其格显得很勉强地接下去说道:“如果县里在工作上有什么事儿,我会尽力帮忙的。”
“这还差不多。”张处长点了点头,欲走。金力其格又嘱咐她说:“你告诉瓶儿,市委书记在我的办公室里,我就不见她了。”
“算了吧,人家早就看到市委书记从你屋子走出去了。你呀你……”张处长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走开了。
乡间公路上。
金瓶儿坐在吉普车上,伤心地流着眼泪。
公路两旁,农村的房屋频频闪过。
她拿起了手机,手儿抖动着发了一行短信:
金力部长,你今天为什么将我拒之门外?你知不知道,我连续找了你两天了。难道你铁了心,永远不想理我了吗?
短信发了出去,金瓶儿的脸色依然怅惘和苍凉。
她面向窗外,看到了一处农村的校舍在路边一闪而过。
像是触景生情,她叹了一口气,一股追忆的思绪涌了上来。
回忆:
乡村小学校。
一面土墙上,贴了一张告示:本年度民办教师转正名单。
师生们围在那儿看着。
告示上,写了三个稀稀拉拉的人名。
那时的金瓶儿,还是农村姑娘那种朴素的打扮。她挤在人群里,看看没有自己的名字,痛苦地捂着脸跑了出来。
一个教师对一个年龄较大的人说:“校长,怎么这次又没有她啊?”
校长摇了摇头,无奈地摊开了一双手。
晚上,金瓶儿伏在灯下痛哭着。
母亲在身后劝着她:“孩子,认命吧!谁让咱们家没有当官的人哪!”
金瓶儿气愤地说:“我年年被评为优秀教师,县教育局长都夸我的课上得好。他们凭什么不给我转正?转正的那几个人,资历、水平还不如我哪!”
这时,挂在墙上的小嗽叭开始广播了:“听众朋友们,现在播送本县新闻:今天下午,县委常委、组织部部长金力其格在纠正不正之风会议上,严肃批评了蓝旗乡在民办教师转正工作中拉关系走后门的做法,并责令县教育局马上采取措施,予以纠正。”
听到这儿,金瓶儿的眼睛一亮,自言自语地说:“金力其格……我给他写信!”
深夜,金瓶儿在灯下写上访信。
信的内容特写──
尊敬的金力其格部长:
打扰您了。我知道,一个素不相识的农村女孩子给你这位县委领导直接写信,该是多么的莽撞啊!可是,社会的不公逼得我走投无路,我只好求助于你了……
这时,母亲在炕上又劝她:“孩子啊,算了吧,写了也没用。”
金瓶儿却咬了咬牙,还是坚持写了下去。
乡村邮局。
金瓶儿骑了自行车来到邮箱前,怀着忐忑不安地心情将信投了进去。
农村小学课堂上,金瓶儿认真地给孩子讲课。
铃铛响了,金瓶儿说了声“下课”,孩子们欢笑着涌出了教室。
此时,老校长拿了一张表大步地跑来。看到金瓶儿,他大喊一声:“喂,金老师,你‘转正’的事儿批下来了!”
金瓶儿“啊”地一声睁大了眼睛:“真的?”
老校长凑到她面前说:“好险哪!这事儿市里已经停办了。县委那位金力其格部长为了你的事儿特意跑到市人事局,找了他那位当副局长的朋友,按照遗留问题特批的。你得好好谢谢人家呀!”
金瓶儿喜气洋洋地走进了县委大院。
金瓶儿“咚咚咚”一口气蹬上了楼梯。
见到“县委组织部—部长室”的门,她激动地推开了。
正在阅卷的金力其格听到门响,抬起头来。
看到金力其格,金瓶儿喊了一声“部长”,卟通一下跪倒了。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你是谁啊!”金力其格急忙上前,将她搀扶起来。
“部长,你不认识我吧;我、我就是那个给您写上访信的民办教师啊!”
“呃!”金力其格像是忘记了这件事,摇摇头说:“嗯,你不说,我真想不起来了。”
“部长,我已经‘转正’了。您就让我谢谢你吧。我永远忘记不了您的大恩大德呀!”说完,金瓶儿又要伏下身子。
“别别别……”金力其格看到这儿,急忙将她扶到了沙发座上,说:“大恩大德……唉唉,这哪是你们女孩子说的话呀;你可是个人民教师,知识分子呀!”
金瓶儿显得有些羞愧了,抹着泪儿苦笑了。
“你的名字?叫什么来着……”金力其格抓了抓脑皮,极力回忆着。
“部长,从今天起,我改名字了!”
“改名字?”
“嗯。为了感谢您,我把名字改为‘平儿’了。”
“‘平儿,’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因为,从您的身上,我看到了公平。”
“过奖过奖。”金力其格摆了摆手,谢绝了她的赞赏;接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儿,便说道:“‘平儿’这名字好象在哪儿见过。噢,想起来了。《红楼梦》里王熙凤的丫头就叫‘平儿’。这样吧……”金力其格看了看办公室摆放的一只美丽的花瓶,说:“你真要改名字,就叫金瓶儿,好不好?”
“谢谢部长给我起名字。”金瓶儿笑了,笑得那样甜,那样幸福。
“瓶儿啊。”金力其格对她说:“我们现在的人事制度还不够完善,确实压制了一批人才。不过,我们就要着手改革了。今年,县机关准备在全县公开招考国家公务员……”
金瓶儿一听,立刻着急地问:“我可以报考吗?”
金力其格肯定地说:“当然可以!”
“太好啦!”金瓶儿激动地一下子握紧了金力其格的手:“部长,我就报考你们县委组织部。”
回忆结束了。
金瓶儿伏在车的后座里,悄悄地失声痛哭了。
话外音:往事的回忆,像针扎一般刺痛了金瓶儿那颗敏感的神经。金力其格,这位待她如父一般的恩人,是不是因为自己对他无意的冷漠,从而致命地疏远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了呢?
也许,是自己做得太过分了;在他最困苦的时候自己未能为他送去一丝的温暖,反而是那样无情有冷落了他。
“部长,你有病了吗?”前面的司机回头看了看正在哭泣的金瓶儿,关心地问道:“我送你去县医院吧!”
“没事儿,我们快回县委吧!”金瓶儿说完,倔犟地拭去满脸地泪水。
县委大楼。
金瓶儿行色匆匆地穿过走廊,敲开了“书记室”的门。
“瓶儿,回来了。”塔拉克看见金瓶儿进屋,急忙打招呼。
金瓶儿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怎么样?”塔拉克站起来问道。
“他说,感谢赫拉县委、县政府的盛情。忙过这一阵子,他一定回来拜访。”
“还有呢?”塔拉克追问道。
“呃……”金瓶儿很勉强地接下去说道:“他还说,如果县里在工作上有什么事儿,他会尽力帮忙的。”
“瓶儿,好。任务完成的不错。”塔拉克赞赏地看着金瓶儿,“有这几句话,也算给了我们面子了。”
“书记,以后再有这类事情,不要再找我了。”金瓶儿看着塔拉克那副满足的样子,冷漠地说道。
“瓶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塔拉克佯装不解地问。
“人家是大官了,我请不动!”金瓶儿气愤地喊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塔拉克正在惊异地不知所措,呼拉贝特冒冒失失地闪了进来。
“瓶儿部长,她怎么了?”呼拉贝特问
“这不,她没把金力其格请来。我批评几句,就不高兴了。”塔拉克信口开河地瞎说。
“哈……”呼拉贝特听到这儿,马上乐开了,“你说是那个金力其格呀,让我摆平了。”
“摆平了?”塔拉克转了转眼珠子。
“大哥,今天我送了他一个大大的人情。”呼拉贝特故意卖弄地说。
“他求你办事儿了?”塔拉克问。
“他能求我办什么事儿?”呼拉贝特摇了摇头,接下来解释说:“是市里的臭水沟工程。本来我的工程队已经干上了。由于市房产工人上访,金力其格让我的队伍撤出来,让给房产公司。我一看是他说话,干脆执行吧!这不是个大人情吗?”
“哼,”塔拉克听了之后,不以为然地说:“就这事儿啊,不过是执行他在工作上的指示,算什么大人情啊!”
“这还不是人情?”呼拉贝特不服气地说:“我的工人已经干了三天活了,说撤出来就撤出了。我吃了多大亏呀!要是换了别人,我才不干哪!”
“好吧好吧,”塔拉克扔给呼拉贝特一支烟,赞同地说:“你这件事儿,也算做得漂亮。起码把咱和他之间那种冷战气氛给消除了。以后啊,咱们不管是与他斗、还是与他和?总算把‘火’接上了。”
“嘿,和?”呼拉贝特微微一笑,“不可能吧?”
“你是说要斗?”塔拉克瞅了瞅呼拉贝特,“咱们这小小的七品芝麻官,能斗过人家这重权在握的吏部大人?”
“哈……”呼拉贝特毫不在乎地仰天一乐,“小老鼠还能钻进大象耳朵里去呢,他金力其格就比咱高明多少?再说,我就不信,他金力其格为人处事就那么周密细致,无懈可击?”
“你……又有什么鬼点子啦?”塔拉克欣赏地看着呼拉贝特。
“书记大哥,你想想,”呼拉贝特小声地说道:“除了撤销他的县委组织部长职务,咱们在哪件事儿上得罪他最厉害?”
“是……抓他上法院的事儿?”塔拉克猜测道。
“不不不,”呼拉贝特连连否认,“最大的事儿,莫过于拆迁他的驸马园。”
“对对对。”塔拉克突然悟开了,“那是我一时心情冲动,结果弄得……”
“书记大哥,别着急。”呼拉贝特悄悄地告诉塔拉克,“什么钥匙开什么锁。咱们和他修复关系,就在这园子上做文章。”
“对呀!”塔拉克会意地点着头,“别看他在市委当领导。他的园子还归我们县里管哪!”
“大哥,小弟这条思路妙不妙?”呼拉贝特得意忘形地问道。
“妙妙妙……”塔拉克乐得眯缝了眼睛,一个劲儿地拍手。
驸马园。
杨柳依依,春色满园。
呼拉贝特开了自己的“大奔驰”,停在了园子的正房门前。
屋前阳光下,费拉拿了一迭票据正在与会计对帐。
看见呼拉贝特下了车,她张口便冷言冷语地嘲讽道:“哟,县太爷来了。”
“嫂子你好!”呼拉贝特恭恭敬敬地打了个招呼。
“我说,县太爷今天到此有何公干?”费拉依然拉长了一张脸,问道:“是不是又来逼我拆迁园子啊!”
“嫂子,你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呼拉贝特将手儿一摊:“我什么时候逼你拆迁园子了?”
“不都是你们县政府定的事儿吗?”费拉质问道。
“嫂子啊,别冤枉人!”呼拉贝特表白说:“那件事儿啊,是塔拉克一时糊涂……在这件事儿上,我压根就是反对派。”
“嗬,我说呢,咱们呼拉贝特老弟是明白人,哪儿能干那种缺德事儿呢?”费拉看到呼拉贝特这样说,态度有些缓和了,“来,进屋,嫂子给你沏茶喝。”
“别忙别忙……”呼拉贝特阻拦了费拉,说:“我今天是有急事儿找嫂子商量。商量完了我还要马上走呢!”
荷花池边,费拉陪着呼拉贝特漫步。
“嫂子,这些日子,不少房地产开发商找我,要开发你的园子啊!”
“开发?”费拉警惕地瞅了瞅呼拉贝特。
“是啊是啊!”呼拉贝特指着远处的山峦对费拉说:“人家主要是看好了你这儿的风水。你看,依山傍水,有河有路,多么理想的别墅区啊!”
“他们要投资?”
“对对对。”呼拉贝特点了点头,“有人说了,只要县里同意,他们准备投上几千万哪!”
“那,老弟,你们县里什么意见?”
“嗨,这园子、山、水、土地都是你们家的。开发不开发是你们家说了算啊!”呼拉贝特假惺惺地给费拉戴了个高帽,接着说道:“嫂子啊,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看,你自己开发得了!”
“这……我不干!”费拉脱口而出;接着,她又强调说:“别人开发也不行。”
“什么,不干?”呼拉贝特一听,着急了,“嫂子,等你这别墅小区建起来之后啊,保证是全县最抢手的商品房啦!你怕啥呀?”
“呼拉贝特老弟,”费拉皱起眉头,直率说道:“万一……你们政府再让我拆迁哪!”
“谁敢呀?”呼拉贝特将手向天上一指:“我大哥是市委领导了,哪个王八蛋敢打你家的主意?”
“那倒是……”费拉被呼拉贝特这句说得有些飘飘然了;接着,便说道:“听说搞房地产开发投资额很大,我可没有那么多钱。”
“贷款呀!”呼拉贝特提醒她说。
“那得有担保哇!”
“哈……你这座园子,价值连城,多少钱保不来啊!”
“是吗?……老弟呀,这银行的人,我可不熟悉。”
呼拉贝特一拍胸部,大言不惭地对费拉说:“建行行长,那是我哥们儿。想贷多少,你说个数就成。”
“好吧。”费拉听到这里,心里像是活动开了,“不过,这事儿我得找你大哥商量商量。”
“唉唉!嫂子,你要想干这事儿,千万别找我大哥商量。”呼拉贝特着急地阻挠着。
“那为什么?这可是我们家的大事儿。”
“嫂子,你想啊,我大哥是什么官?是廉政模范。”呼拉贝特一边恭维一边劝阻说:“你要是和他商量,他保证摇头。”
“那……”费拉犹豫了。
“干脆,咱们悄悄地把事儿干起来。等把钱挣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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