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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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园-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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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上显示了“金力其格”四个大字。
她脸色犹豫起来。
此时,塔拉克瞅到了她的脸色,探过头来问:“谁打来的?”
她摇了摇头,说了个“不知道!”然后将手机关掉了。
入口处。金力其格焦急对着手机大喊:“瓶儿,瓶儿……你怎么不说话啊?!”
正在金力其格急得团团转时,高个子保安终于慢腾腾地走出来了。他追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混蛋。我是金力其格!”
“你怎么骂人呢?”
“骂人?耽误了我的事我还要找你们算帐哪!”
“哼,算帐?算什么帐?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县领导,是冒牌的吧?”
“胡说?”
“别假装牛气啦,县领导哪一个不是坐车来的?你呀,快走吧!”
几个保安走上来,开始往外轰金力其格。
“不,我要见省委组织部长!”金力其格悲愤地狂喊了一声;之后,在保安们不礼貌地搡动下,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金力其格一下子昏了过去。
县城医院。
一辆救护车闪着蓝灯,响着警笛开进了医院。
医护人员从车上抬下了昏迷不醒的金力其格。
驸马园田野。
牛儿哞哞的叫着,拉了木犁儿欢快地倘徉在松软的土地里。
几个小伙子各提了一支土篮子,紧跟着牛屁股后面忙不迭地往刚刚犁开的沟豁里撒着土豆儿栽子。
站在地边的费拉告诉小伙子们:“要慢点儿、慢点儿,注意把垅上的土踩得实一点儿!”
“喂,大姨,县里来人了!”这时,园子里跑来一个小伙子,向她报信。
她抬头朝远处一望,看到大路上飞来了两辆摩托车。
在漫起的灰尘里,摩托车径直驶入了庄园门口;接着,又朝她这个方向开过来。
车上下来了几个穿了黑色制服的年轻人。
“呃,土地局的。”她像是认出来了,自言自语地说:“这些人来干什么呢?”
“嫂子,还认识我不?”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率先与她打了招呼。
“噢,是小王啊!”她高兴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这是我们的队长。”小伙子把身后一个趾高气扬的家伙介绍给她。
“队长你好。”她满脸堆笑,走上前要去握人家的手。
队长的脸色却冷漠得毫无表情。他没有去握费拉的手,却“唰”的一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紧急通知书展示在了她的面前:
土地征用紧急通知书
她大吃一惊:“怎么?我们的驸马园被征用了?”
“对。”
“为什么?”
“大汗风景园的游览区要扩大。驸马园要重新修缮,对游人开放!”
“这不可能……”
“喂,好好看一看。”那个队长将墨镜摘下来,擦了擦,说:“这可是政府发的通知,白纸黑字……”
“不对,这园子是我们的私有财产,这是落实政策时归还给我们的……”
“喂,看好了啊。”队长戴上了眼睛:“十天,限十天,将这处园子倒出来!”
“不行,我不同意!”
队长将通知往地上一丢,蛮横地喊了一声“走”,几个人便跨上了摩托车。
“不行,不行!”她大喊了起来。
这时,队长的摩托车已经在前面上了路,呼呼地开走了。
剩下了那个小王,像是车子马达出了毛病,发动不起来了。
“小王,这是咋回事儿啊?”
小王看看前面的摩托车走远了,才悄悄地走近她,着急地说:“这是县委书记塔拉克的主意。”
“塔拉克?”费拉一惊。
“是啊。”小王提醒她,“要想阻止这件事,得让金力部长亲自出面,去求他才行。”
“求他?”
“是的。呃,嫂子,我走了!”小王说到这儿,急忙踩动了摩托车的发动机,一挥手,车子搅起了一团灰尘,离她而去。
“谢谢你小王!”她冲着飞走的摩托车喊了一声,随后又急得捏了捏大拇指,自言自语地说:“让金力其格这头倔驴去向塔拉克求情,比登天还难哪!”
她焦急地在地上转了几个圈,突然大喊了一声:“车!”
黑色的奥迪从车库里钻了出来,飞快地停到了她跟前。
“去县委!”她吼了一声。
可是,车子刚刚上路,她又喊了一声:“停!”
她打开车门,冲远处大喊一声:“小李,马上给我点一万元的现金!”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喂,谁呀?”费拉心似火燎般地问道。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士的声音:“喂,金力副主席住院了,请你赶紧到医院里来。”
她听到病讯,显出一副气急败坏的表情:“哼,越忙越打岔!告诉他,我正忙,晚一会儿再过去。”
一沓子现金递进了车内。
车子飞快地驶出了庄园。
医院病房。
几位医护人员正在金力其格病床前忙碌着。
金力其格睁开了眼睛。
一位大夫高兴地说:“金力部长,你醒了!”
“谢谢你们!”金力其格看了看大夫,露出一副感激的神情。
“不客气,金力部长,刚才你可把我们吓坏了!”一位大夫说:“你啊,在这儿静养几天吧!”
“是啊,你这种病啊,不能着急,不能生气……”另一位大夫提醒他。
此时,门突然开了,费拉带了一对哭得红肿了的眼泡儿走进了病房里。
“哟!嫂子来了。”大夫们急忙将费拉让到病床前。
一个女大夫说:“嫂子,部长醒过来了,你不用担心了!”
大夫们知趣地退了出去。
“你不要担心;我不过是血压高一点儿,没事儿的。”金力其格宽慰着费拉。
“金力,你知道吗?”费拉突然大哭了:“咱们的驸马园,要被政府征用了!”
“什么?政府征用!”金力其格一下子坐了起来:“他们……”
费拉抽抽打打地哭个不停:“他们说,十天之内必须把园子倒出来!”
“十天?”金力其格一下子像是明白了什么,咬了咬牙齿,痛恨地说道:“看来,他们……对我要赶尽杀绝呀!”
费拉像是没有听出金力其格话里的意思,一个劲地催促道:“金力啊,没有园子我们靠什么赚钱啊;你得出面啊!”
“出面?出什么面?”金力其格不解地问道。
“找塔拉克呗!”费拉停止了哭泣:“我刚才到他办公室里去了。我求他手下留情……”
“谁?谁让你去的!”金力其格一听到这句话,骤然火了。他挥舞着胳膊,大声地质问费拉:“谁让你丢人现眼去求他了?你怎么这么没脸没臊?你不知道我和他之间是怎么回事吗?!”
“金力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费拉温顺地对待他的火气:“人家塔拉克说了,只要你到他跟前……”
“让我陪个礼、道个歉是不是?哼!他休想!”金力其格绝望似地吼叫着,像是一头发疯的狮子。
“金力!”费拉立刻失望地变了面孔:“现在到什么时候,你还要端你的臭架子?你难道要毁掉咱们的驸马园不成?”
“你告诉塔拉克,我宁可不要这个园子,也不能像三孙子那样到他跟前求饶!”
“什么?金力。家里的事儿,你、你不想管了?”
“唉!”刚刚醒过来的金力其格憋了一肚子气,闷闷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我和你离婚!”费拉将手中携来的水果往地下一摔,哭喊着跑了出去。
看到费拉的样子,金力其格“啊”了一声,再次昏倒在病榻上。
下卷第三集
    下卷第三集县医院病房。
阳光透过了薄薄的窗纱,映得病房里一片光明。
金力其格躺在病床上。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站在病床边的吊瓶支架旁,认真地瞅着点滴瓶上的刻度线。
病床上,金力其格的眼睛慢慢睁开了。
在朦胧的视线里,金力其格看到了一副苗条的身影。
“瓶儿?”他开口就叫。
女孩子的身子转过来了。
女孩子瘦瘦的身材有点儿像瓶儿。但是,当她转过身来,睁了那双圆圆的、清澈的眼睛里亲切地看着金力其格时,金力其格吃了一惊。
“呃……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没什么……”女孩子看他睁开了眼睛,脸上绽开了一副喜悦的笑容:“主席,你醒了!太好了!”
“你是新来的护士?”
“不,不是,我是县政协的。”
“县政协的?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你……在哪个科室?”
“不,不,我不是……”女孩子说起这事儿来显得有些难为情:“我是个临时工。”
“临时工?”
“呃,就是……我租了你们政协的两间库房,办了个舞蹈培训班;就算是你们的临时工吧。”
“明白了。”金力其格听到这儿,闭上了眼睛。
“主席,我去找大夫!”
“先不用。”金力其格听到这儿,睁开眼睛,挣扎着要坐了起来。
女孩儿赶忙过去扶他。
金力其格坐好了,说了一声“谢谢”,接着问女孩儿:“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水莺儿!”
“水莺儿,好名字。在哪儿学的舞蹈?”
“省艺术学校。”
“毕业后没分配工作?”
“市人事局分配我到了市歌舞团。歌舞团开不出工资,拒绝接收我。我只好回县里办这个班维持生计。”
“噢!”金力其格叹了一口气:“你的班办得怎么样?学生还多吗?”
“都是些小孩子。”水莺儿低下了头:“我这个班没什么名气;嗯……要是挂上市文联的牌子,我的学生就能多一些;嗯,去年市里搞舞蹈比赛,我还得了第一名呢!”
“那好吧,将来我找市文联主席说一说,他是我的老朋友。”
“谢谢!”
“嘿,我现在就找他吧。”金力其格说着说着就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那……”水莺儿乐得拍起了手:“太好了,主席,我今天遇到贵人了!”
就在这时,“咚咚咚”几声响,有人敲门了。
水莺儿说了一声“请进”,一个西装革履、颇有绅士风度的老人走进了屋子。他正是民营企业家霍林发。
“霍大哥!”金力其格看到老人,心情激动地扔下了电话。
水莺儿赶忙把电话收好了。
“老弟呀!”老人一进屋,便向金力其格的床扑了过去。
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霍林发看了看金力其格的脸色,抱歉地说:“我刚从美国回来,你的事儿才听说。”
“谢谢霍大哥惦记我。”
霍林发关切地问:“现在觉得怎么样?”
“心里感到堵得慌。”金力其格语调里显得特别委屈。
霍林发气愤地说:“他们可不该这样对你呀!”
“唉,人家在台上执政了……有什么办法?”
这时,霍林发看了看旁边站立的水莺儿,又扫视了一下冷冷清清的屋子,然后拿出几张大票递给水莺儿,说:“孩子,去买个花篮儿来!”
水莺儿瞅了瞅金力其格,见他做出了应允的动作,才拿着钱走了出去。
这时,霍林发才放下心来与金力其格说话:“老弟呀,去我那儿干吧!”
金力其格听到这句话,眼睛里一副迷茫的神情。
霍林发不理解地问:“他们把你整成这个样,你还留恋啥……喂,市里被整下来的那几个朋友,都到我那儿去了。”
“谁?”
“‘重化’公司总裁达世华、进出口公司经理金财、还有市纪委的包明……”
听到这儿,金力其格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口气,说:“这些人是市里的经济台柱子啊。他们一走,北辽要塌半边天了!这个老市长,究竟想干什么呀……”
“老弟,一朝天子一朝臣。你就别想不开了!”霍林发站了起来,说:“当年,你动员我加入共产党。我诚恳地写了申请书,还不是让塔拉克他们给搅黄了!唉,咱们是想忠心耿耿地勤为共产党干点儿事,可是人家共产党不用你啊!”
“他们代表不了共产党……”
“可是,共产党把权力交给了他们……干脆,趁年轻到我那儿挣点儿钱吧!”
金力其格想了想,笑着摇了摇头。
霍林发看到此景,自己也感叹地说:“你呀,心里还是放不下政界这档子事儿……”他说完,在地上走了几圈,接着突然问道:“那,你下一步,想怎么办?”
“我……还没考虑好呢!”金力其格憨厚地一笑:“唉,治好了病再说吧!”
“这可不行!”霍林发又坐到了金力其格的床上,说:“老弟呀,你要是还想在政界干,就不能躺在这儿……”
“那?”
“即使有病,也得咬紧牙关,去上班!”
“你是说?不治病了……”
“有病要悄悄地治。”
“悄悄地治?”
“老弟啊,你不能让人家看着你倒下。知道吗?”霍林发着急地说:“你知道老市长和塔拉克那些人现在怎么想,他们巴不得你一天到晚躺在这儿哪!唉,你要是病入膏肓,不可救药,人家才高兴哪!”
听到这儿,金力其格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老弟啊,我知道你是一条硬汉,老市长和塔拉克整不垮你。你的心病啊,在家里……是不是?”
金力其格眼睛一眨,心里似有所动。
“不就是后院起火,老婆子闹离婚嘛。”霍林发说到这儿,将手里的烟蒂往地上一扔:“听大哥一句话,蹬了她!”
金力其格想了想,摇了摇头,脸上显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唉!老弟呀,这就是你的悲剧了!”
“悲剧?”
“是啊,你看啊!你对党组织那么忠诚;人家不用你。你对婚姻那么忠诚,老婆子却不爱你……你呀你!”
此时,门“吱呀”一响,水莺儿捧着一个漂亮的花篮儿进了屋子。
“好,谢谢你孩子!”霍林发立刻扭转了话题,一边瞅着花篮一边说:“你这么大的主席住院,怎么连送花儿的人也没有哪!你也太廉洁了……”
霍林发正在说着,金力其格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水莺儿拿过来一看,急忙告诉金力其格:“主席,这个电话打来两次了,看这个号,像是省里的大干部。”
“快给我!”
水莺儿急忙将手机递给了他。
电话里的声音:“喂,是金力其格吗?”
“我是。”
“我是省委组织部小刘;老部长让我转告你:如何做好新时期组织工作这篇文章,还要继续写。”
“老部长!”金力其格的眼睛立刻湿润了。
“金力其格同志,省委组织部已经知道了你的情况。部领导让我告诉你:虽然你不是组织部长了,可还是省委组织部特邀的调研员。你的使命没有结束!”
“是的,我的使命,没有结束、没有结束……”金力其格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
看到金力其格脸上慢慢舒展开来的表情,霍林发和水莺儿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郊外养鱼池。
塔拉克坐在一把太阳伞下,一边吸着烟,一边盯着鱼漂儿。
旁边,立着呼拉贝特和司机。他们一边瞅着塔拉克,一边在说着什么。
鱼漂儿抖动了一下。
塔拉克急忙收起鱼杆。
鱼钩是空的。
“妈的!”塔拉克烦躁地骂了一声。
“书记,怎么啦?又没咬上?”呼拉贝特跑了过来。
“你他妈的是怎么回事?”塔拉克生气地说:“是不是听说我来钓鱼,故意把鱼都喂得饱饱的了!”
“岂敢岂敢!”呼拉贝特赶紧过来解释:“今天,天气有点热。鱼也怕热啊!”
“算了算了,不钓啦!”塔拉克说着说着,将鱼杆儿扔在了池边的草丛里。
呼拉贝特见此情景,眼珠子一转:“那,咱们去打麻将?!”
“和谁打?”
“嘿,我把瓶儿找来。”
“去去去……”塔拉克假装正经地板起脸:“你这个小子,不干好事。”
“这有啥?你是当今县里的皇上,喜欢哪个女人,就说话呗!”
“人家还是大姑娘哪!”
“嗬,不就是个处女吗?这有什么?”呼拉贝特一撇嘴:“没有你,他能当上组织部长?那叫县委常委、副县级干部啊!”说完,呼拉贝特将嘴凑向了塔拉克的耳边。
塔拉克听着听着,脸上显得不好意思了。
等到塔拉克听完点了头,呼拉贝特喜笑颜开地说:“书记,这下没有愁事儿了吧!”
塔拉克却又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说:“呼拉贝特啊,有一件事儿,你真的不知道吗?”
呼拉贝特一下子懵了:“书记,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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