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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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越位-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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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登月对刘鲲鹏讲了认识牛哥的前前后后,却没说替牛哥私藏毒品的事,他虽然已经被飞来的横祸弄得晕头转向,却还没失去最起码的冷静。没人能证明的事情多说不如少说,少说不如不说,这是最起码的常识,雷打不动。
刘鲲鹏没有表态。
“现在牛哥死了,也就是说,惟一能证明我清白的人死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方登月的语气中已经不知不觉地露出了求助。
刘鲲鹏点点头说:“相信人民相信党,现在是法制社会,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这话让方登月有点失望,这种空空的大话,说了和没说一样!
见方登月脸色不对,刘鲲鹏笑了笑说:“你先别急,现在只有公司的个别高层领导知道此事,在没有结论之前不会扩散,上级领导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干部。就我个人对方总的了解,我相信这是一个误会。”
服务小姐进来续茶,方登月正憋了一肚子的邪火不知朝哪儿发,竟冲着服务小姐喝道:“出去!”服务小姐吓了一跳,一脸委屈地退了出去。
刘鲲鹏建议方登月静观待变。
他妈的,除了静观待变的确再也没有什么招术了!
方登月刚想结束这场不愉快的谈话,刘鲲鹏突然说:“彭护士最近怎么样?还好吧?”
方登月又是一愣,据他所知,刘鲲鹏和彭赛赛只在那次联谊会上见过一面,他干吗这么念念不忘?凭直觉,一个男人特别关心一个并不太熟的女人,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单恋。
见方登月犹疑不答,刘鲲鹏赶忙解释说,偶尔从张雪一那儿听到一些方总的家事,照理不该刺探他人的隐私,但他觉得彭护士是一个难得的好人,他不希望好人遭遇什么不幸。
方登月从刘鲲鹏话里听出了多层含义。
其一、此人非常了解方登月婚变的内幕,甚至可能对张雪一与方登月的私情也了如指掌。其二、这些消息百分百来自张雪一,如此推断,此人与张雪一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其三、离婚本来是外人不该涉足的领域,局外人特别关注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好意调解,要么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但刘鲲鹏在临走时说的一句话,又让方登月把自己的想法全盘推翻。刘鲲鹏异常诚恳地说:“我和彭护士并不熟,但我了解张雪一,我不想看到一个过于聪明的女人又去欺负另一个善良柔弱的女人。”
这话让人听来有点警世的味道。方登月知道刘鲲鹏所说的聪明女人是指张雪一,莫非这家伙也吃过聪明女人的大亏?不然他凭什么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凭什么不避嫌疑,站出来为彭赛赛说话?
⑵贩毒嫌疑一事渐渐浮出水面,大有形成八级飓风之势。
方登月虽然人正不怕影子斜,到底还是有点心虚。官场上的事情谁都说不准,通常是说你黑你就黑,说你白你就白,光凭莫须有三个字都足以让一个人丢官损命,更何况现在这事又不完全是追风扑影。
这样的形势下,方登月没心思琢磨张雪一和刘鲲鹏的关系,也无心在三个女人的围剿中跳来跳去。困境中惟一的救命稻草就剩了张雪一这女人,也许只有她能帮他审时度势,出谋划策,只有她能帮他疏通关系、避凶趋吉,方登月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张雪一身上,盼望她能利用上上下下的关系网和强大的外交手段,从中涡旋,替自己杀出一条化险为夷,转败为胜的血路。
张雪一把方登月面临的困境称之为天灾人祸,意思是说,这类恶运最难预料也最难把握。也许来势汹汹却风大雨点小,也许看着是个小小的蚂蚁洞,却能让千里长堤毁于一旦。
方登月长叹一声说:“照你这么说,惟一的办法就是听天由命?”
张雪一用小指头尖轻轻扫了一下方登月的脸说:“用不着这么草木皆兵的,我说的不是听天由命,而是尽人事、听天命。”
方登月不屑地说:“咬文嚼字!尽人事?事到如今,我还能尽什么人事,是杀是剐,还不全都是人家说了算?”
张雪一笑,把双手交抱在胸前,胸有成竹地说:“没那么悲观吧?办法不是没有,就看你是不是真的和我同心同德。”
这样的时候,方登月没心思和张雪一调情,敷衍地说:“早就是一根绳子上拴的蚂蚱了!”
张雪一撇了撇嘴说:“言不由衷,这话骗骗别人还行,我可是眼睛里从不揉砂子的人!真想让我死心塌地地为你卖命,你总得拿出点正格的来。”
方登月故意犯傻:“正格的,什么算正格的?”
“结婚!”张雪一将了方登月一军。
那一夜,张雪一表现得格外缠绵,狂热过后,又在枕边把方登月的现况做了方方面面的论证。
张雪一说,光凭认识牛哥这一点,无论如何不能确定任何罪证。但如果没有办法排除贩毒的嫌疑,正经理的位子就有点风雨飘摇了。那张正经理的交椅早就有无数人惦记着,真要是被人抢走了,就全完了!人从低处朝高处走容易,从高处滑下来,十个有九个得窝囊死。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再坏的事情无非两种结果,一是成,一是败,成就大刀阔斧,继续前行,败就剑走边锋,另谋出路。总之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河,活人怎么也不会让尿憋死。”
女军师成竹在胸,气定神闲,大有诸葛亮安居平五路的气度。
“别说套话,说点实质的!”
“万一保不住你的经理位子也没什么,大不了来海天我们一起开夫妻店。”
“当你的部下?”
“给女人当副手丢面子?好吧,真成了一家人,我还和你争什么?到时候你在台前,我在幕后,这总行了吧?”
方登月还在琢磨,张雪一又说:“可你也不能两手空空地来当一把手,总得带过点银子来吧?”
方登月刚刚舒展的眉心马上又团在了一块。
张雪一笑了起来:“看你!谈财色变,又不是拉你的心,割你的肝,怎么就吓成了这样?”
“你开个价吧?反正我只是个国企的经理,没什么私人财产。”
“那就趁着还没下台,赶紧把权变成钱!马上找个外企公司做笔纺织机械生意,狠狠地捞一笔回扣,然后……”
“在这样的当口?……找死。”
“放心吧,我会周密安排,保证做得天衣无缝!”
方登月没有马上答应,他一向是个谨慎小心的人,做了十多年的经理,从不敢无所顾忌地大捞好处。从根本上说,在他心里升官比发财更重要。
看他犹豫不决,张雪一有点不耐烦了,哼了一声说:“如今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张雪一的话说得方登月不寒而栗,连连摇头:“不行。我可不想拿命赌钞票。”
“怕什么?我们是不打无准备之仗,万一砸了,还有后路!到时候三十六计走为上!”
“走?往哪走?”
“加拿大、美国、澳洲……随便去哪儿,只要有钱,只要有你。”
这一夜,方登月思来想去,进退唯谷,事到如今,张雪一的建议也许是惟一的出路了,可铤而走险的事情,还是让方登月不能不心惊肉跳,才知道什么叫“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
⑶医疗鉴定结果和惩罚意见下达了,死人的事被定为二级医疗事故。医院赔偿死者家属十三万块钱,免去全部医疗费用。
对事故责任人彭赛赛的处分是,三年内取消护理工作资格,调至供应室做杂工。降一级工资,停发一年奖金。免于行政处分。
众人都说这样的惩罚不算过重。却没人知道彭赛赛的确是代人受过。
位于地下室的供应室常年不见阳光,空气不流通。彭赛赛没抱怨什么,别人能受得了,她也应该能渐渐适应。
彭赛赛被分配和姓周的护士一个组,负责所有棉织品的消毒,包括病房的床单、被套、手术衣、病号服等等。
小周对彭赛赛的到来不怎么欢迎,一见面就不咸不酸地说:“哟,九天仙女下凡尘了?我们这可是十八层地狱,连点阳光都见不着!嗯,你的心脏没毛病吧,要是心脏不好,最好随身备个氧气袋,这个鬼地方呆长了,比高原反应还厉害!”
彭赛赛一声不吭地干活。
来了新人,小周就像是收了徒弟的师傅,要么就大模大样地往椅子上一坐,翘起个二郎腿,悠哉悠哉地染指甲,要么就喋喋不休地对彭赛赛吆三喝四。
“喂,你们家没有洗衣机呀!就这么几个按钮都不会用?”
“喂,把床单叠小点,你在病房没见过单子叠的是什么样吗?”
“快点,点完了数儿,把登记表填好。别填错了,数目对不上,可要自己包赔哟!”
有人看不过去,抢白小周说:“大伙都是干活挣钱养家糊口,谁都不容易,你刚来的时候谁这么对待过你呀?杀人不过头点地!”
小周嘴角挂起一丝冷笑说:“狗拿耗子!”
小周并没因此有稍许的收敛。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小周把饭盆往桌子上嘭的一放,对彭赛赛说:“把我的饭打回来,我不吃扁豆,别的菜什么全成!”
彭赛赛没理她,拿起自己的饭盒朝外走。没想到小周一步蹿了过来,扯住彭赛赛的袖口,大声骂道:“你这个不识相的玩艺儿!你聋啦?告诉你!别在我面前装三孙子。”
彭赛赛冷冷地说:“你要干什么?别欺人太甚!”
小周说:“欺负的就是你!下三烂!”
“你骂谁?把话说清楚!”
小周大笑起来:“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整个医院谁不知道?上夜班卖淫,怀了野种,切了子宫。跟这种人一个屋子里呆着,恶心!”
彭赛赛脸色铁青,一颗受辱的心几乎支离,她愣了几分钟,扔下饭盒,脱下白衣,从地下室走了出去。
⑷彭赛赛浑浑噩噩地走到医院外的大街上,脸上带着惨淡的微笑。
这个世界真美,可蓝天白云之下,高楼大厦之间,竟没有一寸空间能做彭赛赛的立身之地。
她又一次想起了吴红芳,感叹她的命运,佩服她的勇气,当层层重压把人绞榨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吴红芳给自己寻找了一个更广阔更轻松的去处。
逃遁永远是弱者的本能,但逃遁也需要过人的勇气。想到死,彭赛赛的双脚软了起来。她恐惧地自问:“真到了那样的地步吗?”
她无目的地往前走着,然后在街心公园的一条长椅上坐了下来。
超负荷的痛苦让彭赛赛变得空白而迟顿,所有的神经都麻木了。
天忽地阴了,不一会儿,老大的雨点透过密密层层的树叶,劈里叭啦地砸了下来,接着,雨点连接成密集的雨网。
彭赛赛坐在雨中,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
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儿举着一把橙黄的雨伞,故意踩着水坑儿一跳一蹦地跑了过来,走近彭赛赛的时候,他放慢了脚步,大声对彭赛赛说:“阿姨,你没事吧?为什么淋着?我送你去回家吧。”
回家?如今的彭赛赛还有家吗?她的家到底在哪儿?
彭赛赛抬起头,看见一张圆圆的小脸和一双黑亮的眼睛,她不忍拒绝孩子的好意,站起身,躲到了孩子的伞下。
当他们共撑着一把伞从那条林荫路走出来的时候,彭赛赛觉得喉间变得火辣辣的,水珠不断从脸上流淌下来,凉的是雨,热的是泪。
⑸彭赛赛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她知道这个时候方登月还没下班,她想趁这个时候回去洗个澡,再拿几件换洗的衣服。
房门打开了,迎面站着两个陌生人,一个中年女人,一个孩子。
“你是谁?”彭赛赛面无表情地质问。
“你是谁?”女人一脸的宠辱不惊,不卑不亢地反问。
女人反客为主的态度让彭赛赛恼火,怒气和委屈同时在心上漫过,自已才离家不几天,竟然连最后的领地都已经被别人侵占了。
“你们到底是谁?”彭赛赛说着话,甩掉脚上被雨水浸湿的鞋,找了一双拖鞋换上。
女人指了指电话说:“你还是自己去问方登月吧,他会告诉你怎么回事。”说着话走进厨房,把浸泡在铝盆里的竹笋翻洗了一过,又换上新水。
看那女人悠闲自如得像个主妇,彭赛赛反倒不知所措了。
一个已经破碎的家,谁爱住进来,谁就住进来吧。
一个毫无心肝的男人,谁爱拿去,谁就拿去吧。
彭赛赛以最快的速度洗了澡,穿好衣服从浴室中走了出来。那女人正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水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不冷不热地对彭赛赛说:“淋了雨,喝碗姜汤吧。”
俗语说:“扬手不打笑脸人。” 女人的好意让原本想兴师问罪的彭赛赛软了下来。
当彭赛赛无言地坐进沙发,小口啜着姜汤的时候,女人突然说:“我叫余立儿,是方登月初恋的女朋友。”
彭赛赛没想到突然冒出来的外地女人竟是丈夫的初恋情人,更没想到这个女人会如此坦率地直言相告。
女人的出现,进一步证实了这个家庭的虚幻,七年的相处,从一开始便有无数的秘密和欺骗。但这一切,对已经心灰意冷的彭赛赛来说,全都无足轻重了。
倒是余立儿有点欲罢不能,主动向彭赛赛说起她和方登月的从前。
劳燕分飞的悲怨给男人留下的伤痛大多像刀伤一样,剧烈而短暂,随着刀伤的平复,记忆也会一点点浅淡。而女人对真爱的留恋,却会折磨她们的一生一世。
和方登月分手不久,余立儿发现自己怀孕了。丢了工作,举目无亲,连自己的生活都没有着落,拿什么养育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但余立儿铁了一颗心,把孩子生了下来。
为了母子俩的生存,她当过钟点工,当过发廊妹,也做过传销,卖过小百货。直到认识了安徽一个做毛笔生意的中年人,生活才安定下来。
那男人是个好人,为人善良而厚道,对小粤也很疼爱。没有婚约,没有名份。余立儿认了,只要能给孩子一方遮风避雨的天地,不再时饥时饱,不再东游西荡,余立儿什么都认了。
可惜好景不长,两年后,安徽人的妻子要带一双儿女来深圳,安徽商人给了余立儿一万块钱。让她带着孩子离开那个临时的家,从此,母子俩又开始了飘摇不定的生活。
后来,余立儿得了肾病综合症合并肾功能衰竭,丧失了劳动力,只好带着儿子回广西老家,靠母亲和弟弟的接济,惨淡度日。
“这么艰难,为什么一直没来找他?”彭赛赛像个旁观者。
“说不清,也许爱一个人就不愿意成为他的包袱和累赘。”
“可你到底还是来了?”彭赛赛的话有点残忍。
“……”
“他知道孩子的事么?”彭赛赛又问。
“我想他心里全明白,孩子跟他长得那么像,连外人都能一眼看出来。”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
“我觉得阿月已经变得太陌生了。”
“那又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你是女人。你绝不会在情感上接纳我,但你能懂。”
“我们就要离婚了,你可以和他破镜重圆。”
余立儿苦笑着摇摇头:“不可能。就算阿月愿意,也一切都太晚了。”
“为什么?”
“医生说,我最多还有两个月……”
两个女人一起沉默了。
那孩子从书房跑了出来,手里举着一个原木镜框:“爸爸的照片!和我们家里的那张一模一样!”
镜框里镶着一张方登月大学时代的生活照,很土气。
赛赛仔细朝孩子脸上打量,果然,一双细长的眼睛活脱就是从方登月脸上直接复制下来的。她想拉拉孩子的手,孩子却退到母亲的身边,疑惑地看着彭赛赛,局促不安地把两只脚紧并在一起,手里的镜框抱在胸前,越抱越紧。
这一刻,彭赛赛的心变得像一棵爬满蚂蚁的老树,嘈杂而空洞,还有一丝由衷的怜悯,几乎忘了坐在对面的女人本该是她的情敌。
⑹彭赛赛在痛苦中迎来了三十岁生日。她决定回到自己家中举办一次小型的生日派对。
那天白天,方登月带着余立儿和余小粤去看长城了,家里空无一人。
彭赛赛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在客厅天花上挂满七色的彩条彩带,正中的墙面上,还挂上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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