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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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信- 第3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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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韩信继续说道:“兵马都被你解散,满朝文武只有一人跟你来到楚国,造反的本钱老兄你一点也没为我留下。我韩信要是接下这楚王,只有按史书上所说,任那刘邦吕雉宰割。如今我有大把大把的钱财,不如做一个百姓来得逍遥自在……”
韩淮楚前几年做大将军的俸禄,都掌握在韩信手中。连那卖栎阳宫大将军府的巨款,也在韩信兜里。那韩信要是做一个百姓,也是大财主一个。
“原来我已心灰意冷,想不露面算了。但是今天看到这下邳城百姓们迎接老兄的热情,又将我的雄心壮志给勾了起来。那刘邦做过最错的事情,就是不该将我迁到这淮北来。淮北是我的老家,家乡人如此拥戴与我,这就是我韩信造反的最大本钱。”韩信很得意地大笑。
“没有兵马。你凭何造反?”韩淮楚粗声问道。
“是啊,老兄说得对。没有兵马,我韩信就无法造反。但是那淮南王英布,梁王彭越兵马并未尽散,还可以保留三万人马。我韩信要是招兵三万,那刘邦也无话可说吧。”韩信反问道。
韩淮楚点头道:“或许如你所说,招兵三万刘邦不会说些什么,但是这样会引来他大忌。那英布彭越留下三万军马是刘邦同意的,你未经天子许可,聚兵三万,刘邦将如何作想?”
“他已经想致我韩信于死地了,他要怎么想就让他想去好了,我韩信绝不会等着他来收拾。”韩信放肆地笑道。
“只有三万军马,连汉军的零头都没有,你如何造反?”韩淮楚又问。
“相信老弟在军事上的才能,决不在老兄之下。你能做到百战百胜,难道我不能?”韩信很自信地说道。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齐军将佐尽散,你又有何所为?”韩淮楚又问。
“是啊,齐军将佐尽散,看似我韩信将无所作为。可是那解散的将军,对那刘邦怨气极深,早想造反,就差一人登高一呼聚到一起。而老兄为我打下的威信,足以让那些怨恨的将军们回到我这面大旗之下。还有那四地逃亡的楚将,若是我扬言要为他们光复楚国,替项羽报仇,何难无人响应?”韩信大笑着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你难道不怕阴谋败露,最后不得善终?”韩淮楚冷笑道。
“人生就是一搏。我韩信已是刘邦的眼中钉,横竖都要丧命在那手中,不趁着现在手中还有一个楚王的资本搏上一搏,待我被羁困长安之时,想搏已经无从搏起。老兄,不如你也晚走几年,咱俩一起干,把那刘邦的天子宝座给抢过来自己当,何如?”韩信说道。
“你就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明日一早,在太庙等我,准备好时空隧道服。从此你便是这楚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韩淮楚很冷漠地说道。
“老弟我一定等。告辞!”韩信说完,扬长而去。
“天作孽不可活。这厮死不足惜。”从屏风后走出的韩夫人对韩信做出如此评语,也要告辞。
想到明日就要离去,韩淮楚也不挽留,亲送韩夫人于门外。想到从此再难相见,韩淮楚分外依依不舍,又叫来马车,送韩夫人于城外。
韩夫人这一去,留下一个“一饭千金”的成语,为后人津津乐道。

第七章 有容乃大
马邑,在今山西省朔州市朔城区,雁门关外。因前秦大将军蒙恬北逐匈奴,围城养马,马邑因而得名。地锁三晋,势控中原,为汉民族抵御外族侵略的兵家必争之地,也是匈奴觊觎中原首先要启开的要塞。
自从西楚霸王项羽死后,那野心勃勃的匈奴大单于冒顿打着为结义兄弟报仇的旗号,撕下和平的面纱,向庞大的大汉帝国发出挑战,边境线上袭扰不断。
幸而留侯张良有先见之明,劝说刘邦封藩韩王信雁门太原两郡,在此繁衍人丁,修缮长城,积极整兵备战。自韩王信迁都马邑,那雁门一带防御加强,冒顿虽有南下中原之心,一直未有得逞。
“全民皆兵。”边塞因其地理位置,中原文明受到匈奴文明的撞击,民风格外彪悍。走在那马邑城街头,十个男儿就有九个带刀配剑。
那韩王信“全名皆兵”的政策也是无奈之举。楚汉之争过后,男丁锐减,经过一年的休养生息压根就增添不了多少人口。迄今为止,那韩军也只拉扯出五万正规部队,骑兵只有五千。凭那五万军马,绝对挡不住能骑善射的匈奴铁骑一击。能依仗的只有城郭与关隘之险。

马邑城的一座茶馆内,人声鼎沸,原来有一说书人在讲评书。
在后世那评书已经沦为没落文化,对评书感兴趣的人已经很少。而在古时娱乐活动实在少得可怜,能够称为娱乐的只有两件事——看戏,听评书。
说评书能否吸引听众还要看他说书的功底,有的人说评书门可罗燕,有的人却能场场爆满。今日这茶馆座无虚席,那说书者正是其中的佼佼者。
说书人乃一中年汉子姓蒋名全,本是汉军一普通士卒,却在战争中瘸了一条腿,只好回到家乡,仗着练得的说书本事,也能赚个盆满钵满。
此刻他讲的一回,便是那楚汉之争的最后一幕:《乌江自刎》。
“且说那西楚霸王项羽与那二十六骑逃至乌江岸边,只见江面白茫茫一片,岸边却无一艘船只。项羽仰天长叹一声:‘莫非天要亡吾乎?’话音刚落,就见江面上驶来一艘小船。一位老丈须发皆白,摇着桨缓缓而来。列位听客,那老丈是谁?原来是乌江亭长鲍伯也。那乌江地面原是楚国属地,鲍伯数日前就获知讯息,楚汉两军近日要在九里山会战,就独自一人划着一条小舟到江北岸观望相候,今早正好赶上霸王突围逃到这里。那鲍伯见了霸王,连忙摇舟近岸要霸王上船,并言道:‘江东虽小,然地广千里。大王素有威名,虽铩羽而归然登高一呼必可得数十万众,亦足为王也,愿大王急渡草民为大王操舟……’”
蒋全说得是抑扬顿挫,听者是津津有味,独有在那后座的韩淮楚哑然失笑,“那鲍伯如何知道楚汉两军近日要在九里山会战?江东通共只有七八十万人且十室九空,项羽纵能渡过江东,如何能像他所说聚起数十万众?”
遍寻项追不着的韩淮楚这几日就逗留在马邑城,每日听那蒋全说楚汉之争的故事。
那楚汉之争他便是猪脚之一,为何还要听这些故事?一来是那蒋全说得精彩,二来也是闲来无事,听听缅怀一下战火硝烟的过去。
蒋全也真是会说,竟将他布下的十面埋伏阵改成了十支伏兵。那十支伏兵领军的将军还有名有姓,都是诸侯大王与军中大将。韩淮楚却知道他纯粹是瞎编。
蒋全也是那战争中的过来人,真正的十面埋伏阵应该清楚,为何还要瞎编?对此韩淮楚能够理解。不靠瞎编,如何能吸引听众?
那故事也不全是瞎编。要是编得面目全非,只怕那听众手中的水果茶杯早就飞到蒋全的头上了。三分真,七分假,外加一点煽情,蒋全编故事的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那《霸王别姬》一回,竟说得韩淮楚潸然泪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今日听到蒋全说得这一回《乌江自刎》,韩淮楚竟然迷惑起来,“到底有没有一个乌江亭长,在那乌江摇舟等候项羽?”
据参与过追杀项羽的士卒说道,追上项羽之时,曾经看见一条小船从岸边离去。而那项羽最心爱的宝马——乌骓马也不在他身边。项羽作战是人不离马马不离人,最后死时没有看见那匹马,岂不是咄咄怪事?
只听那蒋全又在讲项羽如何神勇无敌,在岸边杀死追兵数百人只如草芥。又说那项羽看见吕马童,割下头颅交给故人,听得听众一片嗟叹,随即是雷鸣般的掌声。
就有一听众问道:“那项羽一死,他那本《霸王神功》岂非失传?”
蒋全望了那听众一眼,品了一口茶,慢悠悠说道:“当然不会。项羽自知会兵败,垓下一战之前将那《霸王神功》交给部将李述。不料那李述被燕军所擒,那秘笈就落到燕王藏荼手中。藏荼得此秘笈大喜,说寡人若练成霸王神功,何惧汉军?于是扯旗造反。当今圣上遂亲领大军伐燕,藏荼兵败身死。据说其子藏擒龙携了那本《霸王神功》逃亡,不知所踪。
也是匈奴消息闭塞,那藏荼造反的事韩淮楚回到马邑方才听说,却不知内中还有这等故事。
刘邦灭掉藏荼之后,将燕地封给了自己最放心的小弟卢倌。
在他想来,那同年同月同日生,一小玩到大的卢倌绝不会造反。
就在这一年之内,那藏荼成为第一个倒在刘邦枪口下的异姓诸侯王。接着倒霉的就是那一心造反的楚王韩信,已经被贬为淮阴侯,软禁在长安淮阴侯府中。韩淮楚只听说与那韩信窝赃钦犯钟离昧有关,而那读过的历史书中,对这一段述说不甚清楚。而蒋全下一回就要说这故事。
惊堂木一拍,茶馆内一片静谧。蒋全吊起嗓门说道:“列位安静,蒋某将对听客说一回《伪游梦泽》。
“且说那开国功臣韩信被当今圣上削去兵权徙往楚地。圣上却接到韩信图谋造反的密报。那密报中讲的两条,一条是韩信沽名钓誉,一条是他阴蓄甲兵,收留楚军逃亡之士。
“大家知道,那韩信虽是韩国贵族之后,却家道中落,连吃饭都吃不上,曾今乞食于南昌亭长。南昌亭长那位夫人李氏一位出名的母老虎,那韩信吃一餐两餐还可以,天天这么白吃白喝哪里受得了?于是叫亭长这一日先吃了,早早撤去碗碟。韩信也是明白人,一见便知道李氏夫人不喜,于是再不上南昌亭长家门。
“大家也知道,韩信曾受过胯下之辱。那侮辱韩信的,是淮阴城内一泼皮,名叫牛大赖。
按说那南昌亭长对韩信有馈饭之恩,而那牛大赖对韩信有胯下之辱。世人说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这一次韩信封为楚王,回到家乡,以千金答谢漂母的一饭之恩,也该厚礼答谢南昌亭长,然后把那泼皮抓起来,狠狠打他一顿出气吧?”蒋全说到这里,故意一顿。
“对啊,正该如此!”听众和道。
“胯下之辱终究是韩信一生的污点,作秀洗刷那污点才是那小子心中所想。”韩淮楚心里说道。
“果然那蒋全摇头说道:“不然!韩信回到淮阴,就将那南昌亭长与那泼皮一起召来。南昌亭长心想漂母一饭得韩信千金相谢,而自家不知被他蹭过多少顿饭,那谢礼应该不菲,于是沾沾自喜。而那牛大赖曾经侮辱过韩信,现在吓得直打哆嗦,连忙跪下求饶。
“谁知那韩信亲自下座而来扶起牛大赖,不仅没有鞭笞他,反而封他为中尉,派他去看守城门。牛大赖自然是意外惊喜。而那南昌亭长,只给他一百铜钱。想那南昌亭长,也是秦朝官吏人家,虽然不是显贵人家,家境尚是可以。而韩信身为大国大王,只给他一百铜钱,对他如侮辱一般。本不想受那一百铜钱,奈何是大王之赐,只得忍气吞声地谢了。
“就有人问起韩信为何如此?韩信笑道:‘其人壮士也。若非牛大赖对寡人有胯下之辱,寡人奋发图强,何以有今天?而那南昌亭长听信妇人之言,作善事不能善终,不配以厚礼相谢。一百铜钱,只当还他当年饭钱也。’众人闻言,皆称韩信恩怨分明。”
“列位听客,那泼皮因祸得福,封为淮阴城城门守官,每日出出进进,也不知多少人见到那牛大赖,都说楚王有容乃大,不念旧恶,为一代贤王。
“韩信沽名钓誉也就罢了,还不会犯天子之忌。哪里知道韩信这贤王并不贤,而是怀有异志。
“听客知道,我大汉藩王,若非天子特许,蓄兵不得超过三万。韩信初为楚王,并未带兵而去,身边只有卫士三百。而他做楚王以来,借口维持治安,大肆招兵买马。虽明里报朝廷士卒人数只有三万,朝廷却已查明楚军在六万以上……”
话说到此,就听茶馆内一片叫嚷:“天下已定,那韩信招这多兵马作甚?”莫非他嫉恨圣上削其兵权,图谋不轨?”“韩信用兵如神,以三万兵马平定赵国。如今有六万兵马,那可不得了!”“楚军军马超制,圣上作何对策?”
古时那说书是个互动的过程,那蒋全要的就是这种热闹的效果。
只听蒋全轻轻一笑,继续说道:“圣上体念曾削夺韩信兵权,想他招兵也是为守卫藩国,也就不准备过问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要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刘邦有何必派人秘密去查探?”韩淮楚心中窃笑。
蒋全接着说道:“韩信军中多有齐军旧属,圣上也能容了。而另一件事圣上却不能容忍,就是他暗地收留楚军亡将。最让圣上不满的,就是那西楚右将军钟离昧居然藏在楚王宫中!大家知道,圣上在河北之时曾被钟离昧追杀甚窘,对钟离昧一直忌恨在心。阴陵一战,钟离昧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圣上悬赏千金求钟离昧下落。而韩信竟敢收留钟离昧,视我大汉律法为何物?”
那蒋全说到这里,就有听众站起高声议论:“或是韩信与钟离昧是同门师兄弟。钟离昧被朝廷缉拿无路可走来投靠师弟,韩信虽明知不对,不忍弃师兄于不顾,他也算是重情重义之人啊!”
自春秋战国以来,最重的是一个“义”字。信陵君窃符救赵,那是叛国之大罪,却博得世人一片赞颂;专诸为报姬光知遇之恩,刺吴王僚,那是弑君大罪,却被奉为英雄。为了朋友之义,可以视王法于不顾。这种思想,中国几千年一直深受影响。
是故那韩信藏匿钟离昧,有听众觉得那是很自然的事情,不以为忤,反而称赞。师兄穷途来投,那是将生命托付给你。你把他赶出家门,就是致他于绝路,于心何忍?
韩淮楚却知道完全不是那回事。
要说同门之情,那也是他自己与钟离昧之间的感情。那韩信没有在鬼谷道场待过一天,与钟离昧有何感情可言?
一定是那韩信觉得有很大的利用价值,能助他谋反,故而收留下钟离昧。而钟离昧以为韩信便是自己,故而将性命托付给他以为最值得信赖的韩师弟。
只可惜那韩师弟不是他真正的韩师弟。那韩信留下钟离昧,以为得到翼助,一定会要求钟离昧联络旧部助他谋反。
钟离昧会不会遂韩信之意?韩淮楚的结论是不会。
就是在河北钟离昧追得那刘邦狼狈不堪的那一战,韩淮楚与钟离昧同门斗法,曾经亲口告诉他师傅鬼谷悬策相出刘邦是真龙天子,劝说钟离昧叛楚。而钟离昧碍于项氏叔侄两世之恩,不忍背叛项羽。事到如今,项羽已死刘邦已得天下,那钟离昧如何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助韩信造反?
韩信见钟离昧不从他谋反,一定十分失望。钟离昧藏在他楚王宫的,绝对是个定时炸弹迟早要被刘邦知道。而收留他的冒险不能给韩信带来任何好处。那钟离昧在他眼中已成鸡肋一般,食之无味。
而那刘邦听说钟离昧在韩信那儿,会作如何反应?请知那说书人蒋全继续道来。

第八章 伪游梦泽
那说书人蒋全继续说道:“圣上闻韩信藏匿西楚大将钟离昧那是分外忧心。于是召集众臣商议对策。群臣皆愤然,说韩信无视王法,须加兵讨伐,唯有户牖侯陈平不发一言。圣上知陈平有独见,散朝后暗中召来陈平,问他是何意。陈平笑道:‘陛下若兴军讨伐韩信,自思能似讨伐藏荼一般战而胜之乎?’想那韩信用兵百战百胜圣上那是历历在目,圣上寻思说不能。陈平乃笑道:‘陛下既然不能胜之,若是大张旗鼓讨伐,只能叫韩信不得不反。陛下剪灭藏荼,诸侯人人自危,那韩信素有威信,他若造反,诸侯必应而从之。且韩信用兵如神,又得钟离昧相助,战火一起,鹿死谁手真未可知,则是社稷之危也。’那陈平一席话说得圣上频频点头,骂道:‘若依众臣之见,几误大事也!幸得爱卿点醒。那韩信藏匿钦犯,朕又不能兴兵伐其罪,为之奈何?’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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