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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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的梦-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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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呢叭咪吽厉害多了。

    这天是第五天了,我看着我用树皮在那防身的木棒上系的五道环,环也无语的看着我。这算不算是刻木记事,我苦笑了笑。我身边是多少人都想拥有的联想笔记本电脑,是最现代化的装备,不想记事却采取如此方法。食品是早经吃完,味同嚼蜡,仅从我口腔中随喜一遭,一毫不值得咂舌回味。人软软地只想睡觉。但景旎不时将带同大队警察而来的,直扑歹徒老巢。我要等着他来。

    中午近了。晚上又已来临。我终于深味了何为望眼欲穿,心又乱若纷云,盼了景旎能回来。然而他没有。夜幕降临了,也没有回来。我还心存侥幸,希望他会踏着夜色,闲庭信步般而来,像仙人一样的偕我而去。然而他仍没有来。

    我精神恍惚的似睡非睡到天明。

    昨儿景旎没回来,怕是遇上什么事儿了。今天且再等着吧,我早上起来便想。可是——今天你能回来吗?景旎。我喃喃地问天问地。昨天的持续的失望此时仍充塞我胸臆。驰骋东西的想象力虽仍是纷繁,但很乏力。我已不愿记录那些纷杂思想,用我的秃笔,因为它太多太挤,即使有一个80G的硬盘要全装下它们,也会彷徨无计悔多情。有个谜语是:一张纸,并不大,山和海,全装下。谜底是地图。此时一想起,我愿门内汉充门外汉的说,地图是地图,硬盘是硬盘……这句话打脑子里一闪而过,于是我笑了,把硬盘和地图相比,已是异想天开,就像宠物和弟弟,平方和容积,咖啡和写作的相比,然而后三者要想取得前者的搞笑效果,很不容易,无前者随口拈来而成妙文的十足乡土气息。这已可称经典案例了。

    我早说过,善于苦时寻乐,原是我的本事。我怎能把最重要的一点忘记?

    时间自我身旁,自我指缝间,自我发梢上溜走,我明知它在逝去,要挽留住它却是不能。看潺潺流水也是如此,自高处往低处,那水永是泄下,用手去一掬,水却绕过指间心上,贴着皮肤鱼一般的游走,后面的水却还源源不断的涌来,随即又远去,当此时,那我最初触到的水怕已到了千里之外吧……时间的逝去,时时走的都是刚出笼的包子似的新鲜,新鲜到我们以为它是陈旧,对它的离去早已见惯不惊,——习惯和不习惯一样可悲。

    然而景旎还没有来……

    ——那清炖鸡怎么还不见上来,该说的明明都已经说完,难不成居然要去厨房看看。

    想不到等人和等菜是一样的,能把人的烦闷、焦躁和气忿以及更多不理性的东西尽数撩拨出来。

    最让人鄙薄的人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一次与人在KFC里面吃鸡翅,味道是让人百吃不厌的好。这人是QQ上认识的,聊了几天觉得还挺过得去总胜于无,于是相约见面。他贝克汉姆的头,大腹便便,偏着一件白色T恤。听我说是武汉乡下长大的,他不胜冒昧地说他真不能忍受自己的无知,忍不住想问我,问我知道我们正吃的鸡翅是有羽毛覆盖还是就如人的手臂赤裸着没毛,并且一再声明他知道鸡翅就是鸡的翅膀。又问鸡是生活在水里还是在岸上?我差点没把嘴里正嚼着的全盘吐出来,强咽下去后才打着格儿问他有没有查过新华字典,可以先向它请教后再来问我。他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没查过,可我真的没见过一只活着的真正的鸡,你说见一只鸡怎么倒像见500强的CEO那么难见呢?我很欣赏他最后一个比喻,与他分手时,我说,别伤悲啦,人在有时候知道自己无知就成了*^_^*…

    我想我其实现在和他一样无知,我在鄙薄他的时候也应该顺带搭上我自己的。

    毒蛇猛兽,蛇鼠一窝,金蛇狂舞,蟒蛇,这些带蛇字的词语我都用过。但我虽生活在乡下,却委实从没见过蛇——活着的真正的蛇。在书上看见过的,图片清晰得惹人喜爱,印象里是蜷曲成环环弯弯的,头与尾惊人的相似,身子较粗,像煞了海里的带鱼,又像蚯蚓。记得小时玩儿,将蚯蚓捉在手上,滑腻腻的挣扎来去,像捉了一条鱼般去吓唬那些与我一般般大但胆子没我大的女孩,残忍的问她们说怕不怕呀怕不怕呀,往往吓得一个个尖叫出声,见了稍大而如土般黄里带黑的一种蚯蚓,却不敢抓搦了,见了也总是说这蚯蚓是马上要变成蛇的了,因为我们潜意识里都认为蛇是蚯蚓三年五载的时间长成了而化,——但是我始终没见过蛇,缘悭一面,心下常自莫名的怀想。

    今天机会来了。

    但今天我并没有一丝怀想过它,我发誓。它大概是知我久仰大名可惜无缘得会,心下遗憾得很,今天到了它的地盘,所以主动现身来偿我夙愿。但不料我自此完结了对它日积月累的好感。

    这家伙是从树枝上叭嗒一声掉下来的。也许它是在玩蹦极跳。我见了一团黑糊糊的绳子样的东西自眼前两丈处落地,摔在枯枝败叶的地上,还以为是天外来客欲与我近距离对话,了解人类最新发展动态。我没想到我运气是这么好的,———“是不是该说能做这期的嘉宾我很高兴”。当它以中国的语言说起来访缘因,我准备好了这句已不知被几十万个引用的开场白,也算作秀。但这——东西没有与我开口交谈,它甚至连友好也懒得表示。我想它肯定是忘了。

    一掉落地上它立即一弹,头尾相辅相成的一拗,便若将军拉满了弓,不取箭却蓦地抱了拉满了往镜头前一掰,给人一个缩小的正面的三维立体像,也不知它哪借来的劲力,也许是弓背上,顺势一撑持,身子如装了弹簧般的翻身起来,却后缩得一缩,忽又向前箭一般射来,像在我前约半米之处,倒像猫捉老鼠一般。所幸者是我不是那只倒霉的老鼠,它也并非是那只专爱寻人晦气的猫,不然,我多半已是它口中食了——但我的口中食却在哪儿呢……

    我是处身在沟渎中较深处,头身漫出去来,胸至肚脐以下却干涸地淹没在沟渎之中。它逼视着我,我也对它虎视眈眈。我们的的地位此时绝对平等。生怕它读过《孙子兵法》,知晓趁虚而入的兵机,我不得不顺手操过那根护身短棒,像武松提了打虎的哨棒,心下大定,捏了个剑诀,左手二指并拢,右手棒端遥遥前伸,指着它。但我毕竟没学过古龙所说杀人的剑法,手中所仗又并非能削金断玉的倚天剑,自知说捏剑诀者大是牵强,也有聊胜于无,兼自我打气之意。

    我想我必须得有能绝对俯视它的高度,这样也许能使我看起来比较像巾帼英雄一点:大义凛然,脸色残酷的严肃,镇静的慌张,手持木棒,誓与人一决高下的那种。于是我不得不慢吞吞的起身,屁股裹挟了那天然背垫沿着沟壁往起里吱吱吱地蹭,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心观敌人,如果它胆敢有风吹草动或轻蔑地就当我不存在作缺席处理,所以豪气得气吞山河的大举进攻时,我便要使出一招打狗棒法的精妙招数,或是使剑法中的剑指红尘秋风梧桐两招,手一挥便把它杀了,杀不了也作翻在地,——但愿吧……我怎地信心不足,难道我原本就没有信心?不会吧……

    我手绝不颠簸半分,只一径指向它,却自从左侧绕出了沟渎,它丑陋的头高高昂起像在打CS,雄赳赳的身子跟着我打转,我俩倒像要打一套游身八卦掌来。音乐——热血面对……响起……我竟能记起周星驰的无厘头来?也许只得这样解释了——最善于苦时寻乐,原是我的本事。

    跃出沟渎一看,不同倒抽一口凉气。只见这家伙其色焕青,青如竹叶,青得可怕,若两枝拇指并拢般粗,头呈三角形,尾甚细刷。再仔细一看,更吓一跳,它身上披那青我原以为是披了日光如变色龙般化作的颜色,不想却是它本色,竟是一片片鱼鳞般镶嵌得整齐的甲,鳞次栉比又如琉璃瓦般鲜艳好看,也不知其有几厚,韧性怎样,硬度如何,关键是我一棒暴击能否搞得掂。

    不过,不知为什么,当我想到了这个甲字,从脑的资源库中提将出来再与它表示的实物相对应后,着实吓了一跳,想甲原来是这样的,如花蘑菇一般美艳不可方物,恁地却有毒性,魅惑人眼神的同时又令人心惊胆寒的。当眼睛向头脑汇报了现时段工作,头脑仍去资源库中搜索一个名称来与这怪物相对应。立时便有了一个字,令嘴带了惊惧悸怖感情吼出来。这个字是蛇——与其说吼,不如说尖叫来得贴切。

    这就是蛇了,它学名叫做竹叶青,也有人唤它作青竹兵的。无端地先入为主地把'它归为了毒蛇一类。——我何其幸哉!有缘千里来相会的奔到这块地儿,在郎麝井湾的原始森林中与它班荆道故。呜呼,岂不令人感动坏了?但我应该Thankgoodness,以最诚挚的心去感谢——我从未承认过我崇拜偶像,天呀上帝呀的是时常没大没小的乱叫,心里可真不把他们当回事儿,如果有人知道我在刚想到上帝的帝时居然很随机的记成了土地的地,真是太亵渎他了——老天毕竟知道,也许是体谅,我晚上看不见不能和蛇来相斗,而且这几天晚上我又正在睡觉。我吓出一身冷汗来…
第十三章 想当年我雄姿英发(下)
    我们对峙着,都等着对方先行进攻,想采取后发先至的战略战术御敌。也算乘此余暇,写完了上面大段前奏序曲的文字。

    我想那蛇是同类中的灵长,自幼虽不与人为伍,但饱读经书,IQ无限,学富五车,胸中文韬武略,逸群绝伦,同侪莫能与之相比也,一般的人渣也该自愧弗如。且请看它的囫囵大肚,隆起如坟丘,是学问给填充的罢,以致大有撑破肚皮的势头,其强劲——不说也罢…虽然我也有怀疑过那是它如吞枣般吞下的田鼠或青蛙或蛤蟆…曾经隔了电视屏幕亲眼所见一条非洲大蟒中的巨无霸竟生吞了一头大野猪,连猪毛带烘便,该老兄的血盆大口,其大者竟为几何,好像就如同贪官的胃口永没有尽时。何敢以常理推之?所谓换一种思维,我就用在思想这些不叫哲学的哲学问题上面,但是——这但是怕早和那个虽然害相思病了——我们也不妨就天真的认为那真的是蛇界泰斗的标志吧,也不错。

    蛇见了我学它样儿,大约一边忿说打击盗版,一边却想起兵书上所看的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训诫来了,吐出蛇信子来,哈一口长气,决定贯彻落实。我可惨了我想。只见它颈微向后仰去,身子绝不移动半分,三角形脑袋从侧方环绕,向我的棒端绞缠。好聪明蛇!我赞一声。有些胆怯的就想弃械说我投降,但想它多半不肯善待俘虏。只得强打精神应付。我棒迅速本能的回缩回,蛇像棒的影子般跟进。见它如此英勇,远甚于我最后一天在山洞中,我几乎就啊地惊叫扔去棒了。连忙棒梢回掠,荡一道圆弧,秋风扫落叶的狂挥而去。满以为在我的强力反弹之下,就算给我面子吧,怎么着也定能将它击得晕头转向,自此也不敢轻视我女中豪杰也。哪知未曾练习过,先失了准头,我琢磨着它可能只感到如凉风吹拂下去,检视己身,半分伤痕也无。这下它可真大怒了,磨牙吮血,伏下头去,哧溜一声向我疾冲过来,像梭子一样响,如快艇一般疾。妈呀,怎的改变打法要近身游斗,大家遥相交手相敬如宾不是很好吗?但我绝不抛棒,那样意味着什么我很清楚——也许是死亡——却是一时失了对策,棒只得去触碰它七寸。它有意识的闪避,我加速的改为去戳,它便疾向后退了。我成功的解救自己蛇口余生,长吁一口气,一棒雷霆万钧般夹带了劈的灵便和砸的蛮横向它击去。蛇显然忽视了我这一棒怎么说也应该有的威力了,只作了花哨而劲力不足应付了。待到我棒已及了它身了,它才一本正经的使一招一本正经的灵蛇摆尾。我这一棒就击在了它那细小而光秃,像猪尾巴的尾巴上。蛇吃痛之下,弹跳几下子,大怒,忽的一下纵了起身,是一式旱地拔葱吧,我识得的。蛇就半空中摇摆了身子,像小孩子玩的陀螺,又似外星人的UFO向我直飞来。这要是一捆钱该多好,可惜白痴都知道它不是的。我一时间吓得脸色煞白,于是大悟了——敢情它是用上轻功了?妈呀,这可叫我如何躲啊我,我应付不了轻功。太上老君一个金圈子,从南天门轻飘飘一扔下,降服得八荒六合惟我独尊的悟空,后来这老小子座下青牛精又用这个东东,又把个悟空欺负得如鱼得水,每当看西游到这地儿,我总想到一个词是含饴弄孙。尽管我一直奇怪,一个圈子,是如何能套得住人家的毫毛所化万物的?难道神仙之事当真离奇得离谱?我KAO…

    …我此时不由想像这恐怖场景,蛇径直在我头上降落,盘到我颈子上来了…头伸到我鼻子上狂放电…蛇信在我脸上舔啊舔的…我们怕鬼就是自己吓自己吓出毛病来了的经典笑话,我这时也把自己吓得有好有歹的…我是越想越怕…我想这可是蛇呀老大…谁能救救我呵……我的棒梆的一下掉在枯枝败叶下面的硬地上……想不到呵,会在这郎麝井湾的原始森林中…我凄苦的想…

    奇迹在逢险时的发生率达到90%以上。这是武侠小说创作的定律了。因为主人公若早死了,你故事如何进行下去,且会先失了读者;要死也只能在文末死,最经典如《天龙八部》中乔峰者。救兵往往亦在这时候来到。但这都是在小说中,现实毕竟是无情的现实。像山中那些人自诩为多情,然行虎狼凶狠之事,这便是现实。

    然而我想不到,人生其实就是部小说。书中有的事里有,事里有的书里才会有。奇迹会在现实中发生。救兵亦会在现实中来到。虽然,它们姗姗来迟,但给人的喜悦是全身心的,无可比拟的。

    再度吧——鱼狼在属于我的故事中登场了……

    “嘭”的一声轻响。却便似羽毛球拍挥中了球一般低而沉闷,止于一声后更无杂音。一只手臂横地里伸将来,将我只一拉,我身不由主的随他去,后退不迭。

    我条件反射地回头,披肓长发如被电击直了,漩涡一样旋转着朝脑后赶去。

    于是,在人间八月天里,在原始森林里,我看见了鱼狼。

    他似乎很落魄,英俊的面容透出某种惶惑不安,唇吻上的髭须和颈颔上的胡子一样拉碴,像那棵松树披了针叶似的立着。上身他着一件蓝白相间的花格子衬衫,钮扣只扣上三颗,捋挽着衣袖,又穿一条灰白中夹些许水墨色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ANTA白色运动鞋,像一对石狮子般正被他的脚压迫得五体投地。

    我不知怎么地一下就扑到他怀里,尽管我知晓情感的这种爆发方式极易流于公式化,因而大半虚假。我附在他宽厚的怀里,听见他的心怦怦然跳动。鱼狼用了劫后余生似的口吻,边说且边掺杂进声声叹息,说:“…风旖,你怎么都不知道闪避的…蛇有毒的啊…幸好我来得及时…”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有获得新生的感觉。鱼狼迅捷而轻盈的推开我,说:“今天这蛇有些古怪,逢激流而勇进,身子一屈一曲的倒像撑着支船篙,又不是去寻梦……”徐志摩的诗句,拈用一下,意象有些挡不住的美。

    我退到一边,在他与接下来的战斗里,我只当配角便了。我伸出双手,手指叉开,权且当是把梳子,把业已散乱了的头发重新梳理过它,因为,我不想让他看见我毫无光彩的立在他面前,眼影脱落神情慵懒,长发乱如鸡窝与不施脂粉的脸。

    蛇游进两尺,鱼狼踏前一大步,他们相距一尺,又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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