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妙的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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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妙的约会-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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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上山去过了?了不起!来喝一杯酒吧!”

    崔基凤连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就走过去了。由于太冷,他非常想望热炕头。

    当他从铺上爬起来的时候,吃中饭的时间已经过了。他饿着肚子又睡觉。也许是炕头很热,他觉得简直是上了大堂。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胳膊腿生疼生疼。

    他洗过脸,吃旅馆里做的晚饭。一面听着风声,一面看着山上的积雪。尽管没有什么像样的肴撰,但味道好得出奇。

    雪下得不大。吃罢晚饭,他熄了灯,又在黑暗里躺下。夜黑沉沉的,没有一点星光,黑得咫尺莫辨。

    旅馆里的客人好像就只有他一个。两个大学生可能走了,到别的旅馆去了。由于是寒冷的冬天,不大有客人到遥远的山中旅馆来。

    他有一种跟躺在大城市的黑暗里的不同的感觉。声音不同,气味不同,连寂寞的感觉也跟城市里的大不一样。

    由于白天睡够了,夜冉深也睡不着。他辗转反侧想着妙花,心里难过。当他觉得妙花可能还活着在什么地方时,更加难以入睡。妙花的呼号似乎正夹着晃动着窗户的风声传来。这是请求救援的呼号,她在哪儿喊我呢?那声音若断若续,延绵不绝。他简直要疯了一样。

    他难过了一阵,猛地睁开眼睛,突然感到刮来一阵冷风,精神为之一振。

    只听见房门嘎吱一声响,门开了。他从打开的门缝里看见一个黑影。门一点一点越开越大,崔基凤吓得喘不过气来。为了不发出呼吸声,他特地张大嘴巴呼气,然后吸气。分明是有人想同人这个房间。是谁,抱着什么目的想进屋呢?莫非是强盗?

    出于防御本能,他在房里地板上摸索。手指尖酋先碰到了水壶,但是歪扭的水壶好像是不能用来防身的。他又赶快摸了一摸,手里没有抓到可以当武器的东西。

    黑影挤进了房间。崔基凤心想:“他是不是要杀我?”同时想起了火车上的小纸条:“自杀吧,否则……”“我没有自杀,所以他钻进房来要杀我。要是他晓得我醒着,可能会立即扑过来。不能动!我也动弹不了。浑身好像被冻住了,连呼吸也不顺畅,而且身体好像被绳子一道一道捆着。”

    黑影完全进入房问,有一阵站着没有动,好像是在观察他的动静。等到证实他睡熟了,也许就会扑上来。一直跟到这儿来要杀他,真可谓坚韧不拔。杀他这样的人干什么呢?杀了他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黑影终于移动了,向崔基凤床边逼近。走到附近,又停住不动,站了好一会儿。崔基凤躺在那里,把眼睛张开一条缝看着闯入者。那个人个头很大。那家伙还没有动手,崔基凤就好像要窒息、而死了。等待是非常痛苦的,为什么站着不动呢?为什么不赶快扑过来呢?

    突然他听见了喘息声,是闯入者的叹息声。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要叹气呢?是不是看见他死到临头还不知道,睡得死死的,觉得寒心。

    他的手触到了什么东西,便悄悄地握住,是只啤酒瓶。是吃晚饭的时候喝酒的酒瓶,里面还有半瓶酒。

    黑影子又叹了一口气,突然弯下上半身。与此同时,崔基凤挥起酒瓶大喊一声:“谁!”随着嘭的一声响,酒瓶破了。

    “啊!”对方受到突然袭击,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但是马上就翻身打滚,溜了出去。崔基凤追出去大声喊叫。黑影跌跌撞撞消失在黑暗中。老板听见喊声开了灯,走到外面来。

    “什么事?”老板害怕地问道。

    “有,有一个,到我房里……”

    崔基凤手里拿着破酒瓶,索索直抖。老板打开房间里的灯,走到崔基凤身边。崔基凤盯着黑影消失的方向。

    “逃走了吗?”

    “逃到那儿去了,”崔基凤用剩下的半截酒瓶指指对面。

    “你用瓶于砸他了吗?”

    “用这个砸了他一下。大概是砸在头上或者脸上,他惨叫了一声。这一下砸得酒瓶都破了,他大概受了伤。你们旅馆里有强盗吗?”

    “哦,不。这种事情是头一次发生。你丢了东西吗?”

    “没有丢东西。他一靠近我。我就首先对他发动进攻。”

    “差一点出事!”老板好像觉得是万幸,放心地叹了一回气说。

    房里乱七八糟,地上尽是玻璃片。老板进房把玻璃片扫掉以后,崔基凤才进房间。

    地上掉了一顶黑色运动帽运动帽的前面贴了一只白色的K字。这顶运动帽在大田车站看见过,崔基凤不禁精神一振。在大田车站月台上吃面条的时候在对面看着我的那个男人,对,就是他!想到这里,崔基凤觉得那人肯定是从汉城跟踪过来的。他想到杀人者的手竟然伸到此地,不禁浑身发僵!

    他身上直淌冷汁。由此可知,他心里有多么害怕。首先进攻似乎救了他一条命。事后,他才对自己的机敏行动感到满意。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勇气和力量。

    他拣起运动帽,仔细看了看里面。这是一顶不容易买到的高级帽子,旁边印着几个小小的金字:“K地区俱乐部。”

    然而,他突然担心起挨了瓶子的对方来了。这样打人,他还是平生第一次,尤其是用啤酒瓶砸脑袋。那人就是不死,也可能要成残废。

    “要不要报告警察?”老板看着他的脸色问道。

    旅馆方面一般是不情愿喊警察的。崔基凤也不愿跟警察打交道。

    “又没有丢东西,算了吧!”

    到大亮还有三四个钟头。崔基凤在房里开着灯等待天明。由于是冬大,夜晚特别长。

    凶犯吓破了胆,大概不会再第二次出现了。但是,崔基凤不想把房里的灯熄掉,而且躺在床上也无法入睡,

    他失魂落魄地坐着抽烟,不时怯生生地看一看房门和窗户。

    他这样睁着眼睛熬了一夜,天一亮就到外面去,转着圈子看了看旅馆的周围。旅馆的后面是树林,由于没有围墙,可以直接走到树林里去。旅馆前面是一个陡坡。稍微朝下面走几步就是溪谷。溪谷上方新建了一座桥,桥的那边是用柏油铺的车道。

    雪停了,风也小了。他朝树林走去,天太冷,鼻尖冻得生疼。昨晚凶犯是朝树林那边逃跑的。稍稍进入林中看了看,没看见一只脚印,昨天晚上的一场雪好像把所有的痕迹都盖住了。

    他匆匆忙忙地回到旅馆,拿起行李就走。他原想出来旅行,使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现在头脑虽冷静了,头反而变得更沉重。

    走出旅馆,他想应当进一步面对现实。他觉得自己迄今为止一直是消极逃避,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他下决心要采取积极的态度来对待问题,从而找到解决问题的端倪。好像他不能把一切都寄托在警察的搜查上,因为警察搜查也有个界限。比方说,昨天晚上的事件,警察不是就不知道吗?
恶魔的对话
    恶魔的对话

    敲门声很响,打破了寒冷的清晨的寂静。一个黑影好像要倒下去似地依着门,用拳头敲门。

    小县城里只有一家医院,虽然是外科,但因为只此一家,所以各种病人都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找上门来。然而,天刚蒙蒙亮就敲医院门的事并不常见。

    隔了一会儿,二楼的窗户开了,看护伸出头来朝下面看了看,用带着怒意的声音问道:

    “什么事?”

    她正在酣睡之中,突然被喊醒,是会发火的。依在门上的黑影一只手好像划拉了一下,一声不吭地弯下膝盖倒在地上。

    “喂,喂!”

    看护喊了几声,没有人答应。隔了一会儿,灯亮了,医院的门开了。看护朝外一看,低低地喊了一声:“妈呀!”走到外面摇了摇倒在门口的男人。

    “喂,喂,起来!”

    可是倒在地上的男人一动也不动。他的脸上尽是暗红的血,身子不住地痉挛。

    看护跑到里面去,把打杂的小厮和负责总务的老小伙子叫醒。不一会儿,小厮、总务,还有看护合力把病人抬进房子里。病人很重,抬的时候费了好大的力气。他们把病人放在急诊室里,十分钟以后,一个年轻的医生下楼来了。

    病人流血过多,好像已经失去知觉。他左边的额头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划破了一个大口子。在进行急救的同时,为了要跟他的亲属联系,总务翻了翻他的口袋。

    所幸病人带了不少钱,用不着担心医药费。他没有居民证,有一张护照,能看出他的身份。他名叫柳甲钟,年龄二十六岁,男性,好像是从美国入境的在美侨胞。

    医生听完总务的介绍,把头一斜。他觉得一个侨居美国的青年,黎明时分在这种山沟沟里弄得浑身是血来敲医院的门,有点奇怪。伤口好像是被人重重地一下打出来的。

    “不奇怪吗?”医生想问问总务的意见。

    “唔,好像有点儿,报告警察吗?”总务好像也觉得有点奇怪。

    “问问看。”

    “等他醒了,问一下情况,然后报告。”

    总务心想得通知警察一下,因为看不出病人一下子就会醒过来的征兆。

    “看来脑部要拍X光片。”

    医生考虑病人醒过来以后,要立即把他送往大城市的医院。

    大约过了三点钟,病人醒过来了。看见自己头上缠满了绷带,显然很吃惊。医生十分注意地观察着他,说:

    “你醒了?”

    病人点点头,不安地看着周围。

    “再晚一点,你就活不过来了。你到底为什么会搞成这样的呢?”

    病人只是瞟了医生一眼,不肯开口。

    “你记得怎么到这儿来的吗?”

    病人点点头。两只眼睛继续心神不定地转动着,病态地直眨巴。

    “你的头伤得很厉害。最好要到大医院去拍X光片。”

    “拍X光片?”

    病人以惊讶的口吻问道。他用两只手捂着头,痛苦地皱起了脸。

    “对,拍一次X光片吧,看看有无异常情况。”

    “有异常情况怎么样?”

    “得做脑手术。”

    病人从床上下来,大声嚷道:

    “不能做手术!”

    “这样也许会有后遗症。”

    “我不高兴做手术。”

    说话的神情活像孩子。叫他躺在床上保持安静,他却要求结帐出院。病人十分慌张,好像背后有什么人在赶他似地忙活着,医生哭笑不得,既然病人说是要出院也无法可施。总务接过医药费,冷不防地问道:

    “你是美国侨胞吧?”

    瞬间病人的眼睛好像一亮。

    “你怎么知道?”

    “完全可以知道。我们不能无条件地接受病人。如果病人是清醒的,那就是另一回事……”

    总务的话还没说完,病人就瞪了他一眼:

    “翻过我的口袋了?”

    总务显出蔑视对方的表情回答说:

    “没有办法。病人神志不清,要跟家属联系,怎么个联系法?结果只好看身分证。我们只看了身分证,其他东西连碰也没碰,所以你放心好了。”

    “还有谁看了这张护照?”病人瞪着总务问道。

    “院长和我看过。”

    病人好像要说什么,又没吭声,霍地转身走出医院。

    总务看着病人的背影,等到他的身影消失了,马上拿起话筒给警察局打电话。

    “请给我找一找侦察科的姜民植先生。”

    “还没有上班。”

    总务请他转告姜民植,请姜民植一上班,就打个电话来,然后放下话筒。

    一个头上缠满了绷带的男人走了进来,邮电局的女职员吓得支起身来。

    “能打长途电话吗?”头上缠着绷带的顾客问。

    “打到哪儿?”

    “汉城。

    “唔,行。”

    顾客掏出一张五千元的纸币,要求全部换成一百元一枚的钱币。

    “你打算把五千元都用掉?”

    顾客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女职员觉得顾客的样子很可怕,不想再跟他多讲话,数了五十只一百元的硬币给他。

    顾客把钱币装到一边的口袋里,然后朝自动电话亭走去。他先拿了几枚钱币投进去,然后按了号码。他是用左手按的,手腕上戴着一只罗莱克斯表,金光闪闪的。

    “喂”

    “是我。”顾客连忙说。

    “怎么样了?”对方是女的,用平静的、但是很着急的腔调问道。

    “失败了。”小伙子用压低了的声音说。

    “失败了?没能把他干掉?”

    “哎。看起来没那么容易。”

    “傻瓜!我说过几次了,不能让他活着。让他活着是不行的。”

    “知道。不过我反而差一点死在他手里。现在我的头伤得很厉害,刚在医院里看了急诊出来。医院说头部要拍片子,而且不住院不行。我觉得没法住,又跑了出来。这样下去会死的。你得帮帮我。”

    “傻瓜!怎么这么不顶用!你怎么对我交代。”

    “你得来一趟把我带走。现在我头上缠满了绷带,而且医院里的人看过我的身分证,好像是在我昏迷不醒的时候看的,怎么办?”

    “你不知道我不能动吗?”女的光了火。

    “知道。不过,现在我一个人活动……”

    “别说这种话。不管怎么样,都应当自己解决。我不能离开此地。今后我们不能一块儿走。警察的监视很严密。把看过你身分证的人一概干掉!”

    “办不到。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而且现在我一点没力气。这样下去不知道会闯什么祸。”小伙子浑身颤抖,绝望地说。

    他是情急求援,而对方却冷若冰霜。

    “傻瓜!现在说死有什么用?叫我怎么办?我又不能分身!我在这儿动弹不得,一步也不能动!”

    “别撒谎!你现在是嫌弃我、躲着我,想一个人逃走,对吗?”小伙子几乎是大嚷大叫。

    “别说傻话!我在等你,快来吧!”

    “来不了。钱丢了,也没有力气走路。千万请你救救我!”

    小伙子用拳头捶着放电话的木头架子。坐在办公桌旁边看早报的女职员惊讶地看着他。尽管是密封的,电话亭里的喊叫声还是多少传了一些出来。

    “我要死了。你不帮我一把,我就要死了!你尽量利用了我一通,现在装傻,叫我怎么办?还不如把我杀掉呢!叛徒!我不想死,决不死!你以为我会放过你这个背信弃义的人去死吗?我绝对不死!”

    电话已经挂断了,可他依旧在喊叫。外面的女职员不听也听见了,觉得非常紧张。他一出来,女职员就吓得站了起来,尽管想装着不知道,但脸上还是无法掩饰地显出警戒的神色。小伙子瞪了她一眼,踉踉跄跄地朝门口走去。女职员鼓起勇气开口说道:

    “喂,你怎么样?”

    时间还早,除了她,谁也没有上班。小伙子一愣,霍地转过身来瞪着她,把行将跌倒的身子靠在墙上。女职员又问了一遍:

    “没关系吧?”

    她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一切事都以《圣经》为基准来考虑决定,而且认为这是人生的最大喜悦。哪怕自己只有一点点钱,她也会拿出十分之一献给教会。但她也不是真正从心底里去爱某一个人,因为《圣经》里写着要受敌人,所以她也就去爱了。她是个二十九岁的乡下姑娘,属于大年龄的老姑娘,连没有结婚她也认为是上天的恩惠,所以全心全意地干工作。

    在她看来,这个年轻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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