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跟你玩抢救贫穷大作战?我们家这个月的房租都快缴不出来了,我弟下个月要交的学费也都还没着落,我哪还有心情玩!”这可不是在玩游戏,她现在是真的在作战了,而且战况还危急得不得了。
这时,经理罗士丰走进办公室,所有人立刻停止谈话,并迅速地把早餐藏起来,大家纷纷低头,故作认真工作状。
股市一开市,证券公司的工作就开始忙碌起来,中午有倩草草吃了饭,又马不停蹄地继续工作,到了下午三点钟,她的体力已经到达极限,想起晚上还要打工兼差,她的眼皮不禁愈来愈沉重,最后,更忍不住打起瞌睡来——
“喂,阿宝,帮我掩护一下……”话还没说完,莫有倩已经累倒,趴在桌上了。而阿宝也立刻很够意思地用她那庞大的身躯帮有倩掩护。嘿嘿!现在知道胖子的好处了吧?
阿宝不只有同情心,而且还满讲义气的。在现实势利的职场上,已经是难能可贵的友情了,她也知道莫有倩的状况,所以除了偶尔会提供一些点心粮食,还会在有倩累不可支时,想办法替她掩护,让她打个盹,稍微休息一下。
有倩才睡没多久,罗经理就走了过来,阿宝赶紧用手肘撞撞她,低声叫道:“有倩,快起来,经理过来了……”
可是,有倩真的已经累坏了,这疲劳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分量,所以她一趴下去,立刻就进入梦乡,对阿宝的警报当然完全没反应。
眼看罗经理板起脸来,眼神也愈来愈瑷厉,阿宝低着头,赶紧又继续叫着。“有倩,快起来啊——”
“不用叫她了!”罗经理戴着一副金边眼镜,镜片彷佛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你叫不醒,我来叫!”
“莫、有、倩——!”罗经理扯开嗓门,声音如雷贯耳。“你再睡,明天就不用给我来上班了!”
不用来上班?!有倩听到这可怕的五个字,立刻醒了过来,一睁开眼,就看到罗经理带着一脸怒容,站在她面前。
“经、经理……对不起,我昨晚太累了……才会不小心睡着……”她神智还未完全清醒,只知道连忙道歉。
“不用再说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每天一到这个时候,你就开始打混睡觉!告诉你,再让我抓到一次,我一定炒你鱿鱼!”罗经理凶巴巴地瞪着她。
“是,我知道了。”有倩频频点头。
罗经理教训完之后便转身走回办公室,有倩和阿宝正准备松一口气时,经理却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对有倩说道——
“对了!有一位非常重要的贵宾来参观我们公司,你去煮两杯咖啡进来我办公室。”骂她骂了半天,经理差点忘记原来的目的。
“是!”莫有倩立刻应道。
这就是莫有倩对公司唯一剩余的价值——煮咖啡。
莫有倩煮的咖啡可是一流的好喝,不仅全办公室的人都喝上了瘾,凡是喝过的贵宾、客人也都赞不绝口,这也是为什么她虽然经常打瞌睡,经理却还能容忍她到现在。再加上公司里人手不多,除了阿宝和她,其它都是已经上了年纪的欧巴桑,所以每当有贵宾时,也只有有倩还算上得了台面,只好请她充当秘书,帮忙送送茶水、招呼客人。
有倩走进茶水间,从容地拿出咖啡粉,一连串标准而流畅的动作,都是晚上在餐厅兼差练就出来的好功夫。不一会儿,茶水间里就飘出阵阵浓郁的咖啡香味。她一次煮了三杯的分量,除了客人和罗经理的分之外,还有一杯是留给自己的。她实在也得喝杯咖啡提提神,否则晚上工作时,恐怕又要打瞌睡了。
有倩拿起托盘,动作纯熟利落,像个训练有素的女侍,她敲了敲门,走进罗经理的办公室。
“啊,咖啡来了!来来来,梁总裁,您一定要喝喝看我们公司的咖啡,可是一流的好喝啊!”罗经理立刻起身,亲自把咖啡端到客人面前。
很显然地,这位贵宾一定是对公司非常重要的客人。
莫有倩虽然低着头,却感觉一道锐利的目光从她一进门就盯着她。收起托盘,她这才抬眸望了那位贵宾一眼——
他年轻而充满自信,泰然自若地坐在沙发上,眼中带着一抹神秘,定定地望着她。
那眼神看得她有些不自在,打心底觉得这个人有够奇怪,干么用一副认识她的表情盯着她?
没错。梁浩箴一眼就认出了她,是五年六班的莫有倩。说真的,她和以前几乎没什么两样,黑亮的眼睛、挺挺的鼻子,还有那副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样子,就连发型,也都还是这样随兴地绑成两束,垂在胸前。
不过,莫有倩却完全没认出他来。当然喽,他一身高级昂贵的名牌西装,气派的服装和头衔,距离当年的梁浩箴实在是太遥远了。
这样的人,和莫有倩是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
“罗经理,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她低声请示。
罗经理却专心顾着梁浩箴喝完咖啡的反应,完全没听到有倩的声音。她翻了翻白眼,露出一副无奈又不以为然的表情,径自转身走出门外。
罗经理总是这副德行,在她们面前颐指气使、不可一世,对比他更有权有势的人却又是巴结示好、逢迎拍马到极点。
“梁总裁,这咖啡味道怎么样?”罗经理问道。“这可是我们全公司里,咖啡煮的最好的小姐煮的。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
他指的就是“她”吗?
“还不错。”他喝了半杯,味道够香!温度也刚好。
“呵呵……”罗经理开心地笑着,忽然像个服务生似的。“要不要续杯呢?我请她再为您泡一杯如何?”
“好,再给我一杯吧。”梁浩箴毫不考虑地便答应了,既然是“她”泡的咖啡,他当然要多尝尝。
何况,或许再见一面,她就会认出他来……
※※※
有倩板着一张脸,将托盘放回茶水间,端着一杯咖啡,回到自己座位上。
她对罗经理的态度实在很不以为然。真是的,人为什么可以有这么多不同的面具呢?这样难道不会累吗……至少,莫有倩知道自己只有一副面具,那就是她自己,不管面对任何人,她就是她自己。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咖啡还没放到桌上,旁边的阿宝立刻凑上前来——
“有倩、有倩,你有没有看到那个贵宾?他长什么样子?是不是真的很帅啊?”
“还好啊……你干么这么关心?”莫有倩一脸狐疑地看着阿宝脸上诡异的神情。
“还好?”阿宝倒是怀疑了。“怎么会是还好呢?我刚刚才听说,原来他是全威金控集团的总裁耶!年轻、英俊、多金又单身,天啊!平常只能在杂志周刊上看到他的照片,没想到今天居然有机会见到他本人,真是太幸运了……只是有点奇怪,这么大一个集团的总裁,怎么会来我们这种小公司呢?”
“管他这么多!只要他不嫌我的咖啡难喝就好了。”现在的她,除了保住饭碗,脑子里根本装不下其它东西。全威金控?是有听过,至于总裁是谁,她可是从来没兴趣知道。
有倩拿起桌上那杯咖啡,正准备趁热享用——
“等一下!”罗经理又旋风般出现在她面前,手一伸,抢走了她手中的咖啡。
“客人说咖啡很好喝,他还要续杯。”
“续杯?!经理,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杯是我的耶……”有倩抗议。
“什么叫以客为尊你懂不懂?要喝自己再去煮,这杯要给客人的。”罗经理毫不留情夺走她手中的咖啡,又旋风似地走进办公室。
罗经理陪着笑脸,将咖啡送到梁浩箴面前。梁浩箴的表情却是诡异而复杂,原本说要再喝一杯咖啡,是为了想再见她一面,没想到这个罗士丰却自己跑出去,现在又端了一杯咖啡到他面前。
咖啡是好喝没错,不过他现在已经没兴趣了。
“不用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梁浩箴起身。
“可是……关于投资的事……我们还没讨论啊!”罗经理这下可急了,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大金主?
“改天吧,我会考虑的。”他整理好西装便走出办公室,他在意的根本不是什么投资计划,他只是来确认“她”的身分的。
梁浩箴走了,罗经理一脸沮丧无辜,而且又摸不着头脑。全办公室的女性更是引颈翘首,好奇地望着那颀长的背影,只有莫有倩鼓起圆圆的腮帮子,气恼地坐在椅子上。“有什么好看的嘛?都是那个可恶的人,害我喝不到咖啡!”她嘟着嘴,忿忿地骂道。
最让有倩生气的是,她刚才去茶水间,想再为自己冲一杯咖啡时,才发现咖啡豆已经全部用光了啦!害她连最后一杯都喝不到了。
天知道每天下午的这杯咖啡对她来说有多重要,晚上的工作能量就全靠它了耶!
没有了咖啡,还是得面对现实。下班时间到了,大家开心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轻松一下。只有莫有倩急急忙忙拎着包包,要赶着去下一个地方工作。
她匆匆往门外走去,却见到一部黑色豪华房车停在门口,她望了一眼,只觉得公司门口出现这么豪华的车辆有些奇怪,不过这绝对不会跟她有任何关系,所以她只是望了一眼,便继续往前走。
蹬蹬蹬!她快步往前小跑步,准备到转角的便利超商里买个御饭团果腹。
没想到她才迈开脚步,那辆神秘的黑色轿车也跟着发动往前,并且一直跟在她身后。莫有倩试着加快速度,车子也加速往前,有倩忽地停下脚步,果然,车子也停了下来……
糟了,该不会是遇到变态狂了吧?
她旋即转身,回头瞪着那辆车。哼!就算是遇到变态狂也不怕,因为她常常独自夜归,所以皮包里有电击棒还有防狼喷雾器,所有防身器材可说是一应俱全。
这时,墨黑色车窗缓缓摇下,莫有倩紧张地握住皮包,准备随时采取必要行动。
“嘿,还记得我吗?”从车子里探出头来的,竟是梁浩箴。他故意在门口等她,想趁这个机会,问个清楚。
她,还记得他吗?
莫有倩先是愣了一下才领悟过来。喔,原来是他?她当然记得,明明刚刚才见过面,怎么可能这么健忘?
“记得啊,刚才在罗经理办公室见过嘛,你……是那个什么总裁嘛!”莫有倩的神经线条果然粗了一些,居然一直没注意到他的名字。
当然,她也就更不明白梁浩箴这句问话中的真正意思。
“你真的不记得了?”他幽邃的眸子看着她,原来,她真的不记得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不是已经说记得了吗?”什么跟什么,到底还要记得什么啊?她只“记得”他抢走了她的最后一杯咖啡!
她可不是有耐心的人,尤其想起一杯咖啡之仇,她更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梁浩箴也愣了一下,没想到再次见面居然会是这样的情形。
他原以为她该感动惊喜地抱住他呢,何况,他这次回来找她,是为了还她当年的便当恩情。
看来,她是真的认不出他来了……梁浩箴的唇畔慢慢露出一抹浅笑,虽然这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过……这样其实会更加有趣了。
第二章
“你到底要干么啦?”见他笑得诡谲,莫有倩更是一肚子气,骂了一句“莫名其妙!”扭头就走。
她最讨厌这种搞神秘的人了,而且他那种似曾相识的眼神,总让她觉得莫名的不安。
“喂,你先别走,我还有话跟你说——”梁浩箴眼看她掉头就走,立刻下车追上去。
“先生,你到底有什么事啊?我上班要来不及了啦!”她横越马路,要去超商买东西,梁皓箴索性也跟着她过马路。
“你不是才刚下班吗,怎么又要上班了?”他不解地问着。
“我有两份工作,晚上还要兼差啊,不过,这跟你没关系吧!”她头也没回,继续快步走着。
“两份工作?”梁浩箴皱起眉头,他的私家侦探可没告诉他这点。“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兼两份工作吗?”
她走进便利超商,没想到他还继续跟着。
“你可以先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吗?”她一进超商,便迅速走向熟食区,拜托,他们又不认识,凭什么她要告诉他这些啊?
“因为我……我关心你。”他诚挚地说道。
“关心我?!”莫有倩睁圆了眼,指着自己的鼻子。“没搞错吧?我又不认识你,你关心我做什么?”
他只是看着她,笑而不答。
看着他那莫名其妙的笑容,有倩白了他一眼,便转身看着冷藏柜里的食物。她才不会相信呢,他和她非亲非故、素昧平生,他为什么要关心她?
不过,现在她比较“关心”的是……嗯,吃什么口味好呢?梅子还是鲔鱼好呢?新推出的国民便当正在促销特价,也可以列入考虑耶。
莫有倩一边精挑细选,一边精打细算,更一边偷瞄着身旁这怪怪的男人。
真是奇怪了,当总裁的不都该是很忙的吗?他怎么会无聊到在这边陪她选御饭团?她一个小小会计似乎都还比他忙呢!
“好,吃这个吧!”她算一算荷包里的钱,还是决定买特价十八元的梅子饭团。
梁浩箴无法置信地问道:“你晚餐就吃这个?”这怎么能当晚餐呢?这样会营养不良的。
“是啊,这个不错吃喔。”
他却将她手中的饭团拿走,并放回架上,莫有倩惊讶地看着他。
“别吃这个。”他不希望她吃这种营养不足的食物,于是提出了一个建议。“这样吧,我请你吃晚饭好吗?就当作……庆祝我们今天认识。”
就当作是庆祝他们“重新认识”吧。
有倩又拿下架上的梅子饭团,握在手中,仰起脸,用一双水亮的杏眼瞪着他。
“我为什么要庆祝跟你认识?而且,我哪有那个美国时间跟你吃饭啊?”她看了看手表,惊叫一声。“啊,我快迟到了啦!”
糟糕,上班就要来不及了,都是他害的啦!她赶紧拿了饭团便到柜台结帐。
“那让我送你去上班好了。”他凑了上来。“我保证绝对不会让你迟到。”
“不用——”她先是反射性地想拒绝,不过再想想,反正她机车也快没油了,要去上班还得先去加油,既浪费时间又要花钱,搭他的便车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嗯……好吧,反正我会迟到也都是你害的,不过你得开快一点喔。”
这样还能在车上顺便解决她的晚餐,真是一举两得!
“没问题。”他终于露出笑容,和她一同走出便利超商。
这时,有倩发现超商门口旁的阴暗角落,有个衣衫褴褛,蹲在路旁乞讨的老人。
有倩见了一阵心酸,她立刻拿出小皮夹,把里面最后一张一百元纸钞,放进了老人手中的小铁碗。
“谢谢……”老人不断向她点头,用颤抖的声音对她道谢。
“不客气。”有倩礼貌地回答,然后快步过马路,往梁浩箴的车走去。
梁浩箴看得呆了,她都已经穷得连晚餐只能吃一个特价十八元的饭团,却居然把自己身上仅剩的一百元给了那个乞丐?
“喂,你不是没钱了吗?怎么还——”他在她身后追着。
“我知道啊,可是人家比我还需要钱嘛!”她若无其事地回答。其实这种事她经常做,虽然明知自己已经够穷了,可是遇到这种孤苦无依的老人,她还是会尽自己的力量,倾囊相助。
“可是,你知道路上的乞丐有百分之九十都是假的吗?”
“是真是假,看眼神就知道了。”因为自己穷过,她看得出那种真正无助的表情。“何况,虽然有真有假,但万一遇到的是那百分之十真的需要帮助的人呢?一百块对我们来说,努力工作一个小时就有了,但对他们来说却是很重要的。”
“社会上很多坏人,就是利用你这种同情心来诈财的。”
“没错啊,社会上也有很多人因为这种诈财行为而不再付出善心,但我觉得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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