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掩藏在手心里的脸抬起,露出一张未占半滴眼泪的笑脸。还是被发现了。听他那有精神的欠人凑声音,看来他是真的没事。
“你的大腿没事吧?”看那腿上已干涸的大片血迹,就晓得他的伤势有多么严重。
她脸上的忧虑让黑帝斯原本的怒气一扫而空,露出难得的和煦笑容。“小伤,没事的。”他甩动一下腿让她安心。不过很痛。
她忽然站起身对他投怀送抱,他顺势抱住投来的软玉温香。这下他明白射手所谓的感谢了,现在他真的感谢射手的那一枪。
“没事就好,刚刚我说的话太过分了,我跟你道歉,对不……”起字还来不及说,一颗晶莹的泪珠竟背叛她滚了下来,她赶快将脸埋进他的胸口,掩盖自己流泪的事实。
她真的哭了!黑帝斯手足无措了起来。“你干吗哭啊!”
“我刚刚想到如果你跟荫要是就这样死掉了我会怎么样?愈想就愈伤心,眼泪就控制不住掉了下来。”抬起爬满泪痕和鼻水的脸。她不喜欢哭的原因是因为她一哭,鼻水绝对会比眼泪多,看起来多恶心啊!一点美感也没有。
辜荫抽了张面纸给她提鼻涕,揉揉她的头。“我们以后会小心照顾自己的,别哭了好吗?”他捧着她的脸,用拇指拭去残余的泪痕。
“你根本是白担心,我们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不济事,像躺在地上的那些家伙再多个十来人,我们依然轻轻松松,对不对啊孤鹰?”他用眼神对辜荫做暗示,要他顺着戏码演。
“是、是啊!别小看我们,我们曾经两个人一起撂倒二、三十个想捉我们的人。”只是用的方法不太一样—;—;他们是用催泪弹。
说实在的,还好今天来的敌人只有七个而已,不然这种程度的敌人再多来个十几人,一切都别比了,大家直接等着包白包吧!再怎么说他们只是训练有素的普通人而已,不是刀枪不入的超人,千万别把他们神化了。
他们在撒谎,但她晓得他们撒这个谎是为了让她宽心。“谢谢你们,我现在的心情放松许多,谢谢!”双手分别揽着他们的颈子感动道。
在这一刻温馨甜蜜的时光里,突然一串杀风景的电话铃响起。
“这时候会是谁打来的?”现在才清晨四点多而已。裴孝耘感到奇怪。
“是韩天晴打来的,她依约来接你了。”辜荫说。
“要接我可以等晚点再来接啊!干吗来得这么早,难道……你们又在打什么主意?”
“我们怕她来接你时你会抵抗,所以我们想趁你睡着时把你送走。”这就是他要黑帝斯配合的计划,这么做全是为了她的安全,如今看来这个计划恐怕行不通了。
裴孝耘气到脸色翻红。“难怪你们会急着哄我睡觉,就是要趁机送走我!原本我想我继续跟着你们必定会为你们带来不必要的危机,所以想干脆先找个地方隐藏起来算了,可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不管你们走到哪里,我都要跟你们到哪里,休想甩开我。”
“你看,我就说这个方法太烂了,叫你听我的,你不要。如果你当初听我的,现在不就万无一失了。”黑帝斯讥讽起辜荫。
“你所谓万无一失的方法就是像上次那样在牛奶里掺入安眠药吗?你知不知道安眠药吃多了对人体不好啊!像上次要不是我在旁边阻止你,不然你可能整罐安眠药都放进去了。”辜荫反唇相稽。
“多加点才能确保她睡久一点,不然万一药效不够,我们走到半途她就醒了过来怎么办?”他这人吃药时向来是有多少吃多少,按时按量吃药对他来说是另类的折磨,反正最后都是要把这些药吃完,那就干脆点,一次把它吃完不就得了。所以那次裴孝耘对他下了那么重的药,他却能在几天内醒来,是因为他对某些药已经免疫了。
“你当每个人都你像这样滥用药物吗!”辜荫低吼。
“统统给我闭嘴!荫,把电话接起来,告诉天晴我不会跟她回去的,因为我要跟你们浪迹天涯逃亡去。还坐在这边,快接电话啊!”
辜荫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惹熊惹虎,就是不能惹到怡查某”的意思了,他屈于裴孝耘的淫威下接起电话。“喂!”
“看样子你的诡计被发现了。怎么样?被修理的感觉如何?要不要说来听听,我跟她朋友当了有十年,可从来没见过她生气的样子喔!”韩天晴用冰冷的声音椰偷着。
“我想你是不会有兴趣的。”
“谁说我会没兴趣,想想看两名世界级的顶尖杀手被一名小女孩骂得狗血淋头的模样,谁会没兴趣!”
“你少嘲笑我们了,耘要我告诉你,她要跟我们浪迹天涯逃亡去。”他无奈地转述裴孝耘的话。“我早猜到会有这种结果,所以我现在还在我的工作室,一步也没离开过。你们就辛苦点,带着她走吧!祝一路顺风,拜!”随即挂断电话。
看辜荫纠结的表情,裴孝耘大概猜得出韩天晴跟他说了什么。“往后请多多照顾啦!”她用力拍拍他们两人的肩膀咬牙道—;—;
他们两人同时哀叹了口气,露出“我命苦”的表情。他们未来的逃亡生涯将会多采多姿,但也将多灾多难了。
因为他们多了个专找麻烦的拖油瓶。
“我问你们喔!你们爱不爱我啊?”坐在后座的裴孝耘突然问坐在前座的两人。
驾车的辜荫被这问题震惊得紧急踩煞车,而黑帝斯来不及反应,硬生生撞上前方的挡风玻璃。黑帝斯捂着受伤的地方转头低吼:“你不要突然问这么白痴的问题让人分心好吗?痛死了!”
“耘,你问这个问题干吗?当我们离开台湾时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我们都很喜欢你,都很爱你,难道你对我们的回答有疑问?”辜荫边把车驶到路旁边问。这么做是为了预防等一下裴孝耘又语出惊人,他可不想发生任何意外。
他们现在逃亡到无尾熊的故乡—;—;澳大利亚。
她摇摇头。“我只是在想,我也到了有点想结婚的年龄了,所以我想从你们两个之间选一个当未来的丈夫,可是你们两个都说很爱我,让我不知如何抉择。”
当初他们两人就约法三章,无论谁是裴孝耘最后的选择,都要心甘情愿退出并送上祝福。现在裴孝耘要选了,两人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荫对我既体贴又温柔也细心,我想丈夫就是要选择这样的人才可靠幸福。”
辜荫认同地点点头,但黑帝斯的脸上出现了菜色。
“可是……荫太死板了,都不会陪我玩,也不会陪我去探险,而且每次我要独自出门买个东西,都会像老妈子一样嗦嗦个老半天, 嗦到最后还是不让我独自出去。唉!一点自由也没有。”“那是我怕你被掠夺者的杀手盯上,我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你。”辜荫赶紧找理由为自己开罪。
“我知道啊,可是你也用不着像跟屁虫一样跟前跟后的。像烂人就不会跟,我要出去他都让我自己出去,你看我哪一次出过问题了?”
这时黑帝斯的眼里浮现了些许心虚。他不是没有跟,只是他跟的方法没那么明显,因为他是暗中尾随。
“我看我选烂人好了。”跟他比较自由。
黑帝斯用得胜后的同情眼神瞧着沮丧极了的辜荫。但他的得意只有几秒钟而已,因为裴孝耘又改变主意了。
“不行,如果我选了烂人的话,只要有人跟我问个路或搭个讪,他绝对会把人家打个半死的,我可不想再替他跟人家道歉赔不是了。”太累了。
“你是猪啊!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在跟你问路或搭讪,他们全在跟你勒索,你英文不好就不要随便会错意。”说到这里,黑帝斯就气。
他们上个逃亡的地点是义大利!那里最多扒手跟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了,他不知跟她讲了多少次,到了那里别走小巷子,她偏不听,说什么要抄捷径,结果被一堆小混混围剿,要不是他跟在身旁,不然她恐怕凶多吉少了。
“是啦!我的英文程度比幼稚园小班还烂行不行。”
“知道烂还不赶快把它学好。”都已经走过了四五个英语系国家了,每次沟通还要靠他跟孤鹰翻译给她听,她不累他都翻到烦了。
“有你们这两个懂得六国语言的天才在就好了,我干吗还要学呢?”她撒娇地亲吻他们脸颊一下。
“想用这个方法买通我们啊!恐怕不够喔!”辜荫开玩笑道。
“那不然这样,等一下我请你们吃饭。”
“钱我们付对不对啊!”他们异口同声道。
“嘻嘻,你们猜错了,你们认为我会把吃饭的那些小钱放在眼里吗?”她的笑容里有诈。
“咦!难得你会剩钱下来,你不是一有钱就乱花的吗?”黑帝斯诧异极了。
“昨天我给了她这个礼拜的零用钱了。”现在裴孝耘的钱是辜荫在负责保管的。
“怪不得,原来是有钱可以摆阔了。”
“你们要先搞清楚喔,我只付白饭的钱,菜钱还是由你们来付喔!”在这种地方要找到中国餐馆是有些困难的,所以说要她付钱的机率最小之又小的。
“我们就知道。”两人默契十足地弹了下裴孝耘的耳垂做为惩罚。
裴孝耘揉揉受创的耳垂笑嘻嘻的。她可没有受虐倾向,她只是喜欢这种温馨和谐的感觉。“如果我们能永远这么快乐在一起,不知道该多好!”
“你想得美喔!”黑帝斯戳了下她幻想力十足的脑袋。
这时辜荫已经将车子驶离路边,寻找他们的午餐去。
“我有个方法可以让我们三个人永远在一起喔!”
“你想到什么办法啦?”辜荫超过一辆开得比脚踏车速度还慢的车问道。
“你们都娶我做老婆就行了啊!这可是我想了好几个星期得出来最好的结论喔!怎么样,这主意不错吧!”瞧她得意洋洋的。
虽然他们已经逃亡了半年,对于她的古灵精怪、突发奇想还是无法克服。辜荫再次狠狠踩下煞车,而黑帝斯再次吻上挡风玻璃,制造惊奇的裴孝耘则经验老到地牢牢捉住前座椅背,半点事也没有。
黑帝斯捂着同一伤处,转身咆哮。“很烂的主意,你休想坐享齐人之福!”
“我也不赞同。”
“可是我都已经爬上过你们的床了,你们上上下下也全都被我看光光了,现在惟一能对你们负责的人只有我而已了!你们最好仔细考虑清楚。”她以她占了他们的清白为借口。
“你闭嘴!”他们已经气到不行。
“我真的觉得这方法不错说。”她受委屈似的嘟嚷着。
“闭嘴!”他们两人再度发出严重的警告。
“好嘛,好嘛,闭嘴就合嘴。”她乖乖地端坐回后座,趴在车窗上想她提出的方法真的很拦吗?
不会啊,她真的觉得这个方法很棒啊!
唉!真搞不懂他们在顾忌些什么?他们就允许她爬上彼此的床,却不准她跟他们两个一起结婚,怪了!
因为“老婆”是独享的,在她还没成为他们其中一人的惟一之前,她是自由的,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们无权干预。可一旦她成为其中一人的惟一时,她就必须专一于她所选择的那个人。而这也是他们两人之间约定的法章之一。
对于这点,他们绝对会彻底执行,没有任何通融的余地。
尾声
事隔三年,一名穿着格子衬衫搭条牛仔裤的女人,披头散发、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一室流窜着影艺八卦的六人世界里,她的不请自来引起女人们一阵骚动。
待她们瞧清闯入者的真面目,立即扬起一阵惊呼,因为闯入者正是“污”了她们东西销声匿迹三年的裴孝耘。
惟独韩天晴一副见怪不怪的处变不惊,因为她是惟一晓得裴孝耘今日会回来的人。其实这三年间她和裴孝耘一直靠着电脑网路相互传递彼此的近况,只是裴者耘不要她透露而已,所以今日大家才会如此震惊。
大伙瞧一眼气喘吁吁,像是被人追杀而慌张逃逸的裴孝耘,再将视线往下调,看到被她分别夹抱在腋下的两名婴孩。一名婴孩拥有一头炫耀的金发,不时发出足以令人耳鸣的哭闹声,胖短的四肢不停挣扎挥动着;而另一边的黑发婴孩,则张着不懂世事的大眼,嘴巴塞着自己的小拳头,口水不断自嘴角流出。
“孝,那两个小孩子是谁的?该不会是你偷抱来的?”莫菡骁首先发出疑问。
“这两个小孩不是我偷抱来的。”
“不是偷抱来的,那干吗鬼鬼祟祟的?”莫菡骁再问。
“我看她是做了什么坏事不敢承认吧!”汤围扬带着讥讽的口吻说道。
“围扬。”汤百祈出声制止妹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过分言语。
汤围扬肩一耸,摆出一副“不说就不说”的表情。
裴孝耘压根儿就不在意汤围扬的冷嘲热讽,自顾自的侦查一遍室外的情形,感觉没啥危机后,便将摆在大门边的登山包用脚拖进来,用手肘将门关上。
然后疾走到童宜面前,将黑发小女婴交给她,而金发小男婴就丢给安坐在沙发上的汤百祈。
“那个爱哭鬼肚子饿了,百祈帮我喂一下,奶粉跟奶瓶在这里,我拿给你。”她从登山包中翻出一罐满周岁的婴儿奶粉,和消毒过的奶瓶交给汤百祈!顺便抓出一片婴儿专用的尿布跟爽身粉给童宜。“她刚刚尿尿了,帮我换换。让我休息一下,快累垮了。”然后整个人往沙发摊去。
汤百祈哄着哭声宏亮的小男婴,询问道:“他好可爱哦!是谁的啊?”
“我的。”
裴孝耘这句话让众人的眼珠差点从眼眶中滚出来,嘴巴更是张大到快脱臼的程度。“你的?”齐声问。
“对啊!有疑问吗?”小孩是她的有那么奇怪吗?
难道她们的眼睛全忘了带出来吗?看那两个小孩的五官多像她啊!
不是她们眼睛忘了带出来,而是真的完全不像她,两个小孩惟一遗传到她的特质,恐怕只有专惹麻烦这一点吧!
“两个都是?”常常被裴孝耘欺负的唐钧凝提出疑问。
“没错。”她拿起搁在桌上不知是谁喝了一半的柠檬红茶,咕噜咕噜一口喝尽。
“你怎么养的啊?让两个小孩看起来一般大,你不要告诉我们他们是异卵双胞胎,所以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从实招来,他们该不会是你领养来的?”
以前裴孝耘就老喜欢买一些家禽家畜回来养,可能她现在对养家禽家畜已经没有兴趣了,改领养小孩回来养。这是孟琼舞分析后的结论。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他们两个是不是异卵双胞胎,不过他们的出生日期的确是同一天。说到生这两个小家伙,我可是躺在生产台上痛了两天才生下来的。”早知道会那么痛,就不要遑强说要自然生了。
这下大伙再次被吓住,完全无法发声。
一旁沉默无语的韩天晴首度开金口,替裴孝耘解释一下两位小婴孩的来历。“如果卵子在同一天分别受到出自两名不同男子的受精,受精卵接着就会分裂成二颗基因各异的胚胎,然后便会产生两名发色、容貌不一的小孩,不过这种机率是极少见的。”
大伙愈听愈觉得像是在听虚拟的科幻片。
“孝,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被两名男人……轮暴?”孟琼舞小心翼翼地询问,生怕触动裴孝耘隐藏在心中深处的伤痛过往。
裴孝耘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们同情心痛、甚至愤怒的表情。“我没有被轮暴啊!”
“那孩子为什么会……”唐钧凝蹙紧眉,满脸不解。
“那个哭个不停的爱哭鬼是我烂人老公的,另一个憨憨傻悠、拼命流口水的是我荫老公的。”
“你结两次婚?”汤围扬大感不可思议的惊叫。才短短三年就换掉了一个老公?不对啊!那两个小孩是同一天出生的,那受精日不是要在同一天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快被搞昏头了……
“没有啊!我只有结一次婚而已啊!”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你有两个老公吗?”汤围扬这时完全昏头,无法判断了。
“没错,我是有两个老公,不过我只有一张结婚证书,是我跟我荫老公的。但是一年后我就要跟我荫老公离婚,然后再换跟烂人老公结婚,然后接下来……”也就是说,未来的日子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