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鹄去。”说罢向周炳、振扬拱手而去。
周炳、付振扬回到住室,见几个徒弟已把应带的文书印信等什么物收拾好,打了包伏,只等动身了。他们就不多躭搁,各自拿了随身器械,便一起往寨外走来。看看天色,已是将近三更了。
到得南滩头,见岸边的二十来条船上都挤满了人,刀枪撞击,人头上涌动,但並不见喧哗之声。田二忠和其它几个响者站在岸边迎候着,见二人到来,齐上前向周炳报告诸事安排情况,只待开船了。大同会的关志平、汪仲年、凌汉也来报告付振扬;他们的人都分乘在五条船上了。
周炳见一切妥帖,便向付振扬说:“咱们走吧。”说罢分头上了各自的船上去。一声:启锚!众篙齐撑,船队一字排开,二十几条船背北面南,冒着春寒,雁阵也似的很快消失在薄雾迷濛的夜色里了。
再说燕明凯、燕明杰两人,找到郑鹄时,他的人都已选好。並说丁刚韦通两个也都分头带人潜伏去了。当听二人说明来意后,直把个郑鹄乐得拉他两的手一劲摇晃,连说:“太好了!太好了!这回我这颗心算是揣进肚里了!”说罢又让二人挨个儿看看他挑选的那些人,以便于互相取联系。然后三人又一起商议了一番下手行动的方案。完了,立时分头行动起来。放下这里先不表。再说清兵方面。
清庭参赞大臣僧格林沁,受命领兵南来堵截、防守太平军,带领蒙古、关东骑兵三千、步兵一万,一路上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志满意得,不可一世。他觉得大清朝庭,除了钦差大臣向荣统领主力十万就是他的人马了。至于湘军,那都是野狐禅、杂牌子,算不上皇家兵力的。他的重任,首先是肃清地方然后是防备长毛北猎躐威协京师。这项任务的重要,可以说不帝于前线的向荣。从自身利害来讲,前线做战和后方堵截,其险恶程度自是大不相同;况且,在地方还大有发财的余裕;相比之下,官阶虽差一级,自己这可是一宗美差使!因此,他越想越觉着心里甜丝丝,不由的心情振备起来。
如今太平军已打下南京,立国定都以后就将北来攻打北京,这样,有几成就要经过运河沿线。这一线上的天然防线长江已有向荣驻防;其次就是黄河。他大军统帅明白,朝庭里也是这样布置给他的。因此僧格林沁率人马出来便沿着大运河一线直扑下来。为有运筹,机动余裕,军到聊城便驻扎下来。这里可以左控山东,右顾河南,且离山东省城远近适宜,粮秣给养向那里讨来也甚是方便。
四十一美人投中王爷意(1)
四十一说张亮基美人投中王爷意
湖上迎战巧安排牛灯渡水诱敌入
一
且说清国钦差大臣僧格林沁聊城屯扎之后,便以钦命大臣的威权召来左右两省的巡抚、提督等首脑官员。首先要求他们提供军需给养,随时听候提调。然后又布置他们,以各自的兵力,在沿黄河边,上自孟津,下至海口这一线上各个关津要溢,都要酌量轻重分兵严守;之外他自己的人马则在这沿河广大战区内相机措置,运动游击。最后又严历责备说:“本大臣早有耳闻:你们两省境内的乱民、会党一向十分嚣张;现在发匪立国南京,使得各地乱民贼党更加仗势猖獗起来,有的抗捐、抗税、护盐走私,以至杀官劫库,大有乘乱起反和长毛匪类联成一气之势。你们做为地方官员拿着朝庭俸禄,不思尽心竭力安靖治区,为朝庭分忧,还都这样饱食终日,养尊处优,因循玩悮,姑息养奸,坐视不理,且不问你们做为臣子的于心何安,单是从你们自身的前途讲,倘或国家危亡,江山不立,你们的官儿还做的成吗?哎!在这种需要人人出力的时候,过去的,不说也罢;但只是,从今日始,我说了,你们回去要马上动做起来,把那些乱民贱党从根上清察清察,该抓的抓,该打的打,该杀的杀;万万不能婆娘一样的软肚肠!我要分派人下去察访,在哪里察访出什么形迹就照你们哪一位说话,那时可休怪本大臣心狠手辣!我也愿意做善人,可是尔今不是行善的时候了,你们休怪了!”说到这儿,他又向山东巡抚张亮基、提督麻士良特别指出:“你们那个东平湖,正卡着大运河的喉咙,听说那个湖溏里就盘着踞着一股乱党,这你们不能不知道吧?嗯?”
二人一齐躬身,连称:“是、是”。
僧格林沁斜看了他们一眼,气哼哼的说:“既是知道还能容他存在到今日,这不就不好说了吗?”说到这里,他欲擒又纵的口气一转,接着说道:“好吧,事已至此,且不究这个了,只看你们这次回去之后的行事了;如能一改前非,马上雷励风行的动作起来,做出些实绩,本大臣也就得罢手时且罢手,多结些善缘;但是,倘若再照前时那样的鞭打不动,我可就得如实上奏,就怪不得我了!要知道现在的时势的艰危呀!”
张亮基、麻士良两个又连连打躬施礼,口说:“多谢王爷恩顾。王爷吩咐卑职谨记着了。”
僧格林沁又转对河南巡抚英桂,提督蒲兴训斥道:“你们那边儿不是也闹捻党、八卦教、白莲教吗?我们身为朝庭命官,可都为朝庭做了些什么除害兴利的事?真是有负国恩哪!行啦,都看这回临敌的真阵仗吧。”因为英桂是满人,所以他就不再多说了。
这些人见他不再说什么了,便一个个屏声息气的告退出来。
回到馆驿后,英桂、张亮基等几个人屏退左右仆役,关上门,便凑在一起咬着耳朵戚戚喳喳交换起私喀来。河南巡抚英桂问张亮基道:“老兄,你对僧王这番话是怎么看的?”
张亮基冷笑道:“我看么,当今天下乱党遍地是谁都知道的,岂单山东、河南;无非是巴吧棍子敲芝蔴杆儿——多要点仁儿(银)罢咧!这难道你老兄还没看透?”
“嗯、嗯!不错不错。现今这样战乱时期,连放牛娃子都知道乘着抢秋儿掠把豆吃;他初出京师,难道还从家里带上两车银子出来花费不成?常言说‘守山吃山,守海吃海’,他今既在贵治地方驻扎,少不得你就得多破费了!”
“谁说不是!要不他刚才怎么点鼻子点眼儿的对我发了那么些话!”张亮基面带不屑的说。
“话虽这么说,可是孝敬归孝敬,也得动动手脚应个景儿才是啊!”麻士良凑上来说。
“那是自然啦!”河南提督蒲兴说:“光动手脚不孝敬,你能把所有的乱民都杀绝吗?反过来说,光孝敬不动手脚走场面,不但咱们不好交待,他那面也圆不过脸来呀!”
“正是这样。既这么着,咱们这紧邻紧靠的,可都要相互关照些,别一张供桌上摆出两样馍馍来。”英桂向张亮基说。
“这何劳阁下多嘱。凡事咱们要多通消息呀!”
张亮基回到省城衙署之后,先唤来钱粮典簿周子才,让他从府库提拨出粮谷二百石现银一万两,並嘱咐:把五千银子和全部粮谷作军需送往聊城行营去;其余五千银子送过来交与本衙总管,自有用处。周子才闻言,面有难色说:“回大人,从库里拨钱粮得有个着落才好交待。做军需的自然好说,它可以领得行营回执文椐;这以外的五千两银子可下到什么项目上去呢?”
张亮基也觉得他说的在理,思忖片刻说道:“这样吧,我给你打个字据,算我先借用一步,你看可行吗?”
周典簿慢慢摇头道:“这样,我这一面是有了交待;可是,大人你……”他没有再往下说。
张亮基明白他的意思——主管官员亏空库银这是一种犯法行为,因而周子才替他担心。便叹口气说道:“你的心情我明白;这一点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可是不这么干,眼前就不行,势逼无奈,只好出此下策;就等我慢慢筹措上来再补吧。不过这件事只可你知我知,等事过之后我自有照应你之处。”
周子才回去不久,就把五千银子送来,並禀知:送给行营的钱粮都已备办妥当,候大人示下。
张巡抚当下把总管唤至后堂密室,吩咐他:从收到的银子里拿五百两买上好的烟膏;再用五百两去买两个年轻貌美的处女。这样事越快越好。买女子剩余银子留用备办嫁妆。这事办妥后来回报他。
三天后,美女、烟膏都已办齐,张亮基亲自验视了烟膏成色,见是打印着洋字的封装,十分满意;又让总管领进买来的两个女子,见她们都十八九岁的样子;虽是村姑,模样却都十分娇好,艳丽;只是衣着妆束一派村朴且又都面带悲戚。见了官大老爷都瑟瑟战抖,生怯怯不敢抬头。张巡抚便对两人说道:“你们不要怕。本大人出银子买了你们来,並不是让你们去受什么苦难,相反的到是要把你们送上天堂里享受荣华富贵。明白告诉你们,是让你们去侍侯一位朝庭重臣。凭你们的年貌,只要好好行事,将来成为诰命夫人都说不定。可是,话说回来,你们要是尽着这么愁眉苦脸的,只怕是要弄到烧扗房,端洗脚水的角色上去了!你们要放明白点儿,既然你们家人使了钱,把你们卖了出来,哭也罢,笑也罢左右是这个人了,那么又何必自讨苦吃,不往人道上好好巴结呢?我这也是出于一片善心才这么开导你们;要不然,我花钱买你们来,该怎办就怎办了,只要一送出去,日后好歹都是你们自己受,我何苦费这个口舌呢?”见二人的神情都有了好转,张亮基有些欢喜,便又说道:“嗳、嗳,这就对了,人往高处站,鸟向上枝攀吗,你们日后真要成为诰命夫人,我们山东一省不也都有有光彩吗!好啦,好啦!我让人给你们置办衣服首饰去了,好好梳洗打扮起来,这一两天就送你们过营去。”说罢又私下向两个妓院里找来的鸨婆吩咐了一番,才打发下去。
几天后,诸般备办都已齐备,这一天,由军门提督麻士良同两名副将带领标下二百兵丁带上张巡抚的书信,押着粮食、银两、烟膏和三乘小轿由省城出发,渡过北岸送往聊城行营而去。
僧格林沁收到钱、粮、烟膏和美女,打开书信看过后,让营务官查点钱粮,办理交割去;烟膏由扈从收下。又吩咐把轿子抬往后营去,他要亲自相看女子。
四十一美人投中王爷意(2)
二
按说,僧林沁自幼在他的嗣父索特纳木多布斋的王府里长大;二十岁上又袭封郡王,自然早已妻妾成行,已是见过世面的了,尔今又为什么对这两个女子这等上心再意相看呢?他原来出京时也曾带着两个小妾,只因张亮基信中特别说明所献的两女孩子如何干净,不是市上随便买来的,因而引起了他的新喜新厌旧,猎奇尝鲜,要打打野味,换换胃口的兴致,故而才有此举。
现在,他来在后营里,一进门早有一股强烈的脂粉气扑鼻而来,光是这个他就有些骨软筋酥了;待他留神一看,嚇!座上的两小人儿真可说是娇俏灵珑,光彩照人了!都是油头粉面,明眸皓齿,又配以珠翠环佩,摇曳闪光,玲叮成曲;身上衣纹服绣,身段儿肥瘦适中,举止间熠熠生辉;看足下,那真是鞋弓袜小,尖翘菱锐。两人虽是品貌不同。各有千秋,但单是论人才却很难让他分出上下高低来。不但在王府里不曾见过这样美人儿,就是京城内外也不曾见过这样姝丽,这使僧王爷立时就神魂飘荡了,步也迈不动了,嘴也闭不拢了,话也忘了说了;顾不得跟前还有个教领伴送的半老鸨婆在当场,就一步跨上前去拉住两人的各自一只手,放到他那花白胡须的嘴巴上,使劲亲起来。两个小女子只是羞的拿衣袖掩着脸,心里直想哭,却又不敢抽手,就这么任他搓弄个够。
这两个小村姑自从在省城时受了张巡抚那番教训后,回到住处,两个老鸨婆领受指示,就一面给她们沐洗打扮,描眉打鬓、塗脂抹腮、熏香加油、添置衣饰鞋袜,一面又教徒一样的教导她们:做女人怎样撩眉溜眼儿,纳音儿纳调儿,勾魂夺魄的各等招法儿。所有这些法门之外,还有最要紧的一宗就是:把脸皮“撕掉”,没有这后一宗,前面那所有一切就都做不好。这当然都是空口说在嘴上的,让她们知道就是了。现在到了真格的,这两个素来蒙眛的小女子就真能不害羞吗?这不,现在就让这个花胡须的老爷给亲的寻死的心都有了,但又不敢动擅。这一是:知道自己已是买进锅坊的羊羔儿了;二是:张巡抚和老鸨子文武带打加威嚇的那些教导,都是铁记在心里的;三是:进得营来眼见的那些蚂蚁般的人马刀枪。她们自然明白现在拉住她们手,玩弄着她们,比她们爷爷不差许多的这个老头子就是这千军万马的主帅。更清楚,他不单是个兵马大帅,还是朝庭里的一家王爷、大臣。莫说她们两个小女子,就是那成千上万的大队乱党叛民,都是这个老小子的挡刀肉。有这些数儿在心里,她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只有脸儿一遮,心一死,就这么一堆一块了……
当晚,僧王爷吩咐:好好管待麻提督一行人。然后美美的吸一饨新收得的洋烟膏,当时精神旺盛,筋力充足,“胃口”十二分的好。再然后当然就是水到渠成的“嚐鲜”去了。
次日早起,老王爷先喝了送上来的一盏长白人参汤,漱洗毕再用下一碗燕儿窝粥,接着又添补了几口玉田白米饭,然后打了几个大哈欠,抻了两下懒腰,这才心满意足的前堂去理事。
僧王爷升座毕,首先传唤来省城来的一班人。他打着哈呲向麻提督说道:“你们张巡抚一向为人干练,办事勤懀В诮灾就踅袢詹叛奂耍欢潭碳溉占浔惆丫韪缡偷剑诘苯裾夥浅J笔葡拢馐羌晒蟮摹T杆ご艘酝⌒墓拢就醢崾钩眨ǖ北>偕先ィ幢赜写笞鑫O衷谙炔凰嫡飧隼病V唤衲钅忝巧蕉嘶计等裕只牧辏鼓苋绱司⌒慕吡η诶凸拢┯笆保凳舨灰祝灰虼耍就跆迥钫庑┫虑椋庹鹘寺业车氖戮筒焕湍忝堑胤剑杀舅Ю吹8喊伞B榻憧凑饷窗煸跹磕慊厝ピ诤由险骷甘醮蟠偷桨⒊悄虾涌诘胤剑槐舅д饫锱沙鋈寺砣ドǖ炊揭淮穆业常涯撬嗲澹笤撕泳统晌皆吮吡恕U庋舅Ь涂梢栽诨坪由舷拢撕幽媳保嬉獬鄢叶匏璧擦恕U庋趴梢郧逅嗟胤剑倍诼遥勾缶鹘顺っ藓蠊酥牵徊拍苋梦颐谴娜私üα⒁担ㄐСァ2蝗唬忝堑胤缴希质欠朗赜质浅锎刖瑁粼俪龆θソ朔耍峙铝α烤筒荒敲闯渥懔耍痪σ坏ケ。皇蔷痛蛉瞬煌矗蛏卟凰溃徽饷床惶鄄谎鞯那ㄑ邮比眨睈毦然蛱椒⒎说闭姹贝芄矗揖虮蝗哦涣椋癫粣毩舜笫拢磕茄墼趺聪虺ソ淮∫虼耍蚁刖桶辞懊嫠刀ǖ陌彀伞!
麻士良连连打躬,口称:“王爷圣明,这样体恤下情,末将回去禀明张抚台,他也一定感激王爷不尽。我们一定遵命照办就是。”说罢,告辞,回省城去了。
过几天,僧格林沁收到“船只备齐”的报告后,便差副将安古林率参将叶德海孟忠三人带领标下二百骑兵、三百步兵,携带火器弹药前去清剿东平湖盘踞的那股乱党。並严嘱:“这是出京以来的头一仗,为取个利市,所以只能打好不许失利;务期荡平其老窠,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又说:“你们上下官兵有不用命者,损坏了本帅军威,要小心军法!”
众将官“唯、唯”应着,领命退出。在营中点齐了马、步兵丁便向着河口开来。这年月,大清国是腐烂透顶了,所以当时有“好人不当兵,好铁不捻钉”的谚语,是因为英法等洋人的鸦片洪水般的涌进中国来,使得国人青壮年多半染上毒瘾。这些人既丧失了人格又丧失了劳动能力。而日用毒品的费用又毫不饶人,没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