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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他打开一个板条箱，兴奋地掏出一条被中国人称为老船长的美国香烟，又从另外一个箱子里掏出一捆火腿肠，丢过来。
这会儿已将近半夜，我们很久没有进食和休息了，但毫无胃口，也不困。看我和刘叔都没动，疯子也没吃，打开一盒烟分给我们俩。
点燃后，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巧克力味。
“作家，你刚才看清楚迈克尔从棺材里拿出来的东西是什么了吗？”刘叔问。
“我的角度有些偏，只能看到是一个长条形的东西，约有一米多长，像是一个卷着的字画。”我搜寻记忆回答说。
“唉……”疯子长叹一声，“那玩意儿肯定很值钱。”
“就是！”刘叔猛拍大腿，“这一趟出来，先是找到黄金舍利子，被和尚们抓了，又碰着七宝莲花官，可惜了，烧了，再拿到佛祖的谕言，被疯和尚扔海里了，又看见一个怪物，死了，一尊金佛和一具青铜棺材，被怪物踩坏了，里面出来一活死人，被抓了，一个古董还没等看就被迈克尔关了。姥姥的！真是背！”
“刘叔，你能看出来棺材的年代吗？”比起宝贝，我更加好奇的是这个活死人是从哪里来的，他又是怎么在一具棺材里活下来的。
“它身上缠裹太多，看不出来，不过肯定是个古物。”
“青铜棺材，应该是战国以前的吧？”疯子插话道。
“不一定，”刘叔说，“青铜虽然在战国时期被大量使用于武器、工具和礼器等，但很少有用青铜做棺材的。《大幕风水集》中有言，青铜为棺，非生即杀。意思是用法青铜做棺椁的如果不是为了养尸就是为了镇住棺中邪魅。历朝历代，鲜有人用。”
“所以说，这活死人很可能是被青铜棺养出来的僵尸呗？”疯子目光闪烁，估计是在憋着想和那活死人打一架呢。
“这一趟邪乎事儿太多了，”刘叔道，“如果是，那这就是青铜养尸之法唯一一个成功的案例。”
“我觉得不只是养尸这么简单，”我道，“如果是养尸，为什么要把棺椁挂在海怪的脖子上？抓住海怪打造那条大锁链一定是个超级大工程。如此费力，一定有别的目的。”
“会和甘地所说的极乐世界大门有关系吗？”疯子问。
“你丫什么时候能思考点儿正常问题了？”刘叔对疯子的问题颇感惊讶。
“甘地一死，知道真相的人就没了。”我说，“真是可惜，要不然这个答案肯定能让全世界震惊。”
“不，”刘叔忽然叫道，“还有一个人知道。”
“谁？”我脑袋迅速筛选，没想到刘叔指的谁。
“活死人。”刘叔道，“你想，织锦引来惊雷，把海怪从海底唤醒，活死人和海怪一起出来的，八成知道些什么。我们直接问他。”
“可我们什么时候能和他见面啊？我们都被关着。”
“嘿嘿！”刘叔坏笑，“你忘了你叔儿我是干什么的了，这天底下还没有能挡得住我的锁呢。”
说着，他四下搜寻，疯子在一块木板上拔出一根钉子递给他。他捏着钉子来到门口，看了一眼锁眼儿，把钉子掰弯，插进去，左右旋转，只听“咔”的一声，门锁便开了。整个过程不到二十秒。
我忍不住赞叹。刘叔朝我俩眨了眨眼睛，而后推开门。
大门敞开，我们仨同时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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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松赞干布唐卡
门外是迎面走来的阿米，见到库门打开，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拔出双枪瞄准我们。
我们的第一反应是举起双手。
她狐疑地问我们要干什么去。我说我们有个重要的发现要告诉迈克尔，喊了半天没有人，只好自己想办法出来。她收起枪，说正好迈克尔喊我们过去。
船楼大部分建筑业已被毁，唯独剩下一楼的车间还算完好，杂活把开裂的地方焊死，人们清理掉破碎的杂物，临时把那里变成了宿舍和办公室。
我们赶到时，迈克尔正坐在帆布围成的隔间里，白约翰站在他身后。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盏台灯，昏黄的灯光下是一张色彩斑斓的画，我一下子反应过来那就是从青铜棺椁中拿出来的东西。
竟是一张唐卡。
见我们过来，迈克尔靠到椅子背上，双手环胸，道：“我们可真是有缘分，我找到一个东西又不得不把你们请过来。”
刘叔撇嘴道：“要说你也是条汉子，不能总干卸磨杀驴的事儿。”
“卸磨杀驴。”迈克尔自己叨咕。
“念完经打和尚！”疯子也愤愤不平。
“好了，各位朋友，”迈克尔摊开手，“相信见见这件从青铜棺材里找到的宝贝足以弥补我对你们的冷落。”
我上前一步，仔细看那唐卡，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一张上等唐卡，染料由贵重金属、宝石以及名贵植物研磨后调制而成，色彩鲜艳，却又透露着一股古老的气息。
在这绚烂的色彩里，镶嵌着大大小小许多颗宝石。我认得的有珊瑚、绿松石、砗磲、玛瑙等，画面最中央还有一颗拇指大小的三眼天珠。
所有这些绚丽的颜色和宝石组成的是一幅奇怪的图案。正中央是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双手结印，坐于莲花台上，双肩部位各有一朵盛开的莲花，脸面呈古铜色，四方大脸留有胡须，头顶戴一高座法冠，法冠之上还有一颗小金头。
单从这个独特的法冠我就可以肯定这个人是吐蕃王朝的实际缔造者——松赞干布。
他一生笃信佛教，相信自己是月巴墨佛（即阿弥陀佛）的在世肉胎，特在自己的王冠顶塑造一小佛头。很多文艺作品中他都以这幅形象出现，最为著名的是布达拉法王洞里他头顶小佛头的形象，所以他有个独特的绰号——双头王。
当然，唐卡上出现松赞干布不能算奇怪，奇怪的是这位西域的王者身上竟然缠绕着一条惟妙惟肖的金龙。
金龙从画面靛蓝色的背景中游来，缠住松赞干布的法台，在他腰上绕一圈，回到他的身前。龙的眼睛就是画面中心那颗三眼天珠。
要知道龙乃九五之尊，非皇帝不可用，松赞干布此为难道是在挑战唐太宗？
除此之外，在松赞干布身边大片的蓝底上，十几幅小图整齐罗列，好像是在记叙一个工程的进展。
鉴定到此，这幅唐卡可以确定为无价之宝。不论是它的新鲜程度还是它上面无数宝石，还是画面上我看不懂的特殊寓意，都可以让它入驻布达拉宫，成为又一神迹。
我观察的这会儿，刘叔他们也在观察。末了，它抬起头，问迈克尔：“这幅唐卡很有历史价值，不知道教授想让我看出什么来。”
“你是个盗墓贼，一定时常跟古董打交道，你看看它值多少钱？”
“老弟虽是个倒斗的，但不是专门做古董的，按照道上规矩，不能乱估价。不过据我了解，去年香港那个什么得……”刘叔忽然卡住。
“佳士得香港秋季拍卖会。”我接着说，“在这个拍卖会上，一件‘缎地刺绣释迦牟尼佛唐卡’的明代唐卡以403万元人民币的价格成交。还有前年，bj古天一春季拍卖会上，一件明正德‘药师佛像图’唐卡拍出了1540万元人民币的天价，是目前为止唐卡最高拍卖纪录。”
“这么说这幅唐卡的价值也会很高喽？”迈克尔语调轻松，估计脑袋里在幻想着拍卖会的场景。
“那幅一千多万的唐卡我见过，成色、艺术价值和保存的完好度都不如这幅，我觉着如果你利用你的知名度好好捯饬一下，把这离奇故事宣传出去，这唐卡的成交价能创造新记录。”
“这样很好。”迈克尔嘴角略过意思得意的笑容。
我知道刘叔的意思是想把迈克尔哄高兴了，以免气急败坏对我们几个不利。但这唐卡真的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充盈的绿色，饱满的红色，纯粹的蓝色，线条优美灵动，宝石熠熠生辉……再一次打量这幅精美绝伦的唐卡，觉得一股神秘力量吸引住了我。
恩？
宝石……
我忽然发觉这些宝石的布局好像暗藏某种规律，像是另外一张图。我有些惊讶，凑得更近去看。
迈克尔在这时卷起唐卡，我赶忙扫视全局把所有宝石的位置和种类记在脑袋里。
白约翰拿走唐卡。接下来的时间迈克尔命令白约翰收好唐卡，把话题扯到毫不相关的事情上，询问我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愿不愿意道美国参加他的唐卡拍卖会，如果愿意，他给我们报销路费。
我们三个异口同声的回绝，场面颇有些尴尬。刘叔继续聊，试图探探迈克尔的底细，但这家伙老奸巨猾，什么也没透露。
期间我一直思考关于唐卡的事儿，越来越觉得它并不只是一幅唐卡那么简单。首先，宝石的布局值得研究；其次，为什么这幅唐卡会出现在一具青铜棺椁里面呢？上面的人物是松赞干布，松赞干布头顶有阿弥陀佛，在佛教传说中，阿弥陀佛是西方极乐世界的缔造者。
甘地说佛祖的谕言里藏着开启西方极乐世界大门的方法，这是巧合吗？
回到仓库后，我第一时间找来一张纸和一支铅笔，用不同的记号标记出不同宝石的位置。
刘叔和疯子认为我疯了，不停问我在做什么。我示意他们阿米正守在门外，等我弄完跟他们说。
随着标记不断出现，我心里越来越有眉目，疑问也越来越重。直到最后一个标记画完，脑海里跃然一幅画面。
我压制住心中的狂喜，按照脑海中的画面把标点用线连上——很快我发现了规律，相同宝石之间的连线组成一个区域，比如所有的绿松石珠子勾勒出最外一层的框架，而珊瑚标记着中间一层，砗磲标记最里一层，还有玛瑙、贝壳等标记出三个大格局中的小区域，整体脉络非常清晰。
画完之后再看，我几乎惊叫出来。
这是一个建筑的平面图！整体呈一个不太规则的长方形，上下一共有三层，每一层的主体结构是环形回廊，越向下越小，正南方有一狭小入口，三层基本呈同心，依靠东方的回折楼梯相连，两两相通。其余部位结构十分复杂，有很多不知用处的通道，还有一些没有终点的道路，最下层的中央是那颗三眼天珠，是整幅图最核心的位置。
刘叔和疯子也看出端倪，屏住呼吸看着我，我颤抖地举起整张图纸，激动地宣布道：“我用生命担保，这是某个大型地下宫殿的设计图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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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密谋
刘叔抢过图纸，粗略地打量一眼，转而问我：“全记住了吗？”
我笑道：“过目不忘。”
疯子伸手想拿。刘叔一把挡开他，然后迅速把图纸撕成碎片，一部分递给疯子，一部分塞进嘴里。
疯子茫然地看了看手里的纸屑，又茫然地看向刘叔。
刘叔咽下纸屑，道：“咽了，我自个儿咽不下去。”
“好吃吗？”
“纸他么能好吃么，咽下去，省着被迈克尔发现喽。”
“哦！”疯子应了一声，把纸屑团成一团丢进嘴里。
吃完，两人坐下来。刘叔非常严肃地问道：“是古墓吗？”
“肯定是地下建筑，因为图上只有一个入口。但内部没有常规墓葬的功能分区，不像古墓。”
“不是古墓？”刘叔有些失望，“那谁在地下造这么个玩意儿干什么？”
“我也想问这个，”我想着印在脑袋里的图纸，“这是一座超乎想象的庞大地下宫殿。平面图上面没有标注比例尺，但按照其中一个通道的比例算，它的投影面积不会小于10万平方米，高度至少有30米。”
“嗬！”刘叔惊讶得再次站起来。
疯子掰开手指头，弱弱地问：“十万平方米是多大？”
“相当于你们老家200亩耕地。”
“我草！”疯子也站了起来。
“这么大一个家伙，就算不是古墓，肯定也有内容。能看出在哪吗？”刘叔问。
“从图纸上看不出来，但……唐卡或许给了我们一些信息。”
“松赞干布？”
“对，就是唐卡表面的内容。”我说，“画面的主角是双头王松赞干布，周围的小图是一个工程的进展情况。如果画师脑子没有毛病的话这工程就一定是当年松赞干布为迎接唐朝的文成公主和尼泊尔尺尊公主建造的布达拉宫。”
“在理儿……”刘叔捏着下巴，低头思索。
“布达拉宫我知道啊！”疯子说，“可你刚才不是说这张图纸是个地下建筑吗？布达拉宫在山上，我在50块钱上看见过。”
“你没懂作家的意思，疯子。”刘叔抬起头说，“如果唐卡上面的建筑是布达拉宫的话，那这个地下建筑的图纸很有可能是……”他拖长声音看着我。
我迎上他的目光，心跳加速。
“布达拉宫地宫。”我俩同时说出这几个字。
“拉宫地宫？”疯子下意识地挠头，碰到前额的血痂，疼得龇牙咧嘴，“那是什么玩意儿？”
“传说布达拉宫不仅有恢弘的地上建筑，还有一个无人知晓的神秘地宫，里面存放着松赞干布和历代虔诚的吐蕃赞普收集来用以供佛的大量金银器皿、稀世珍宝。”我介绍道。
“宝藏！”疯子站起来，吸了吸嘴角的口水。
“这地宫原本处于历代赞普的管制下，极为隐秘，每一世只有一个僧人知道它的入口，被封作守誓人，这个身份代代相传。到公元前841年，吐蕃末代赞普朗达玛灭佛，想搬出地宫中的宝物，拷问当时的守誓人，也就是他的大哥臧玛，臧玛言辞激烈地揭露他的丑陋行径拒绝说出地宫入口。盛怒之下，朗达玛将臧玛流放，地宫入口的确切位置也被臧玛带到异国他乡，从此再无人知晓。另有一说，达朗玛直接把臧玛杀害了。”
“杀和尚？”我听见疯子自言自语地质疑。
“和沙和尚有什么关系，”刘叔训斥道，“好好听着。”
“古往今来，很多盗墓贼、宝探和考古学家都想挖掘出布达拉宫地宫中的宝藏，有想打盗洞的，但布达拉宫下面地基厚得无法想象；有在宫内壁画上寻找蛛丝马迹的，还有寻找臧玛秘密传人的，全都一无所获。如果这张平面图是布达拉宫地下建筑的原稿的话，我觉得图纸上那唯一一个入口就是失传已久的地宫入口。”
“你能推测出它的位置吗？”刘叔热切地问。
“现在不好说，如果平面图上的形制和地表建筑有关联，看见时我或许能知道个大概。”
“还得是你！”刘叔哈哈大笑，“怎么着，哥儿几个拉萨点个卯？”
“那就走吧！”疯子怪叫，好像恨不能下一步就踩在高原上似的。
“先别这么高兴，”我不得不倒一盆凉水以免乐极生悲，“咱现在还在迈克尔的破船上，地点是印度洋，等安全回国了再说吧。”
“回国干什么？”疯子道。
“你小子决定跟迈克尔混了么？”刘叔瞪他。
“不是，迈克尔不得回印度吗？到时候咱们直接下船，从麦克马红线翻山到xc多快。”
“那你翻吧，我和作家在拉萨候着你。”
“我自己不行，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