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直接跟服务员开门见山：“我找你们方老板，老熟人了。”说着，比划了一个十指合抱成拳的手势。
看到这手势，服务员立马就明白了，这是来走鬼货的。要么是买，要么是卖。
服务员点了点头：“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胖子：“张长弓。”不等服务员继续发问，他主动介绍道：“这位是我朋友，是大老板。”
服务员抬头看了看墨非凡，觉得这位年轻人看着年纪不大，穿着也不是特别大牌，但举止气宇轩扬，颇有气场。尤其是他那双眼睛，亮得跟小灯泡似的，让人印象尤为深刻。
干这行久了，最知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几个字。有些打扮邋里邋遢，看上去跟乞丐没啥区别的人，很有可能是身价几千万，甚至几个亿的大富豪。
如果光凭穿着去判断，那就未免太容易得罪人了。
不过，也保不齐有些人本身就没什么钱，故意穿得邋里邋遢来瞒天过海的，也有的根本就是便衣jc，给你找麻烦的。
这就要看一个人的气质了，衣着打扮可以骗人，但一个人的气质是骗不了人的。
服务员上下打量了一下墨非凡，说了句：“稍等，您先坐一下，我去跟我们老板说一下。”
没过一分钟，服务员就快步走了过来，客客气气地说道：“请二位跟我来，我们老板在楼上静候。”
胖子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又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系好脚下的鞋带，一副要被国家领导人接见时的浓重：“谢谢美女了。”
旁边的墨非凡在一旁见到胖子那恭恭敬敬的样子，窃笑起来：“至于吗，这么露怯。”
胖子上下喉结滚了滚：“那当然了，方老板是这一行的前辈，我们做晚辈的，当然得客气一些了。”
墨非凡摇头而笑，没有接话。
在那名女服务员的带领下，墨非凡和胖子“蹬蹬蹬”上了二楼。
这一楼给人的感觉是四个字——豪华，气派。二楼，在“豪华”“气派”之上，又升了一步，变成了“奢华”“阔气”。
好家伙，脚下是厚厚的波斯地毯，家具一应是皆是小叶紫檀制，充满了古典和文化之美。在看墙壁上，挂着数位名家的真迹。
有唐伯虎的美人儿，米元章的山水，刘石庵的扇面，铁宝的对子，郑板桥的竹子，还有刘中堂的一笔“虎”字。
在这些东西的下面，是许多个橱窗，橱窗里面放着很多个文玩，有玉器，青铜器一看，就是有年头的。不过，这些东西，倒不太像出土的。这也不奇怪，谁敢把出土的东西，正儿八经地摆在这明面上。
墨非凡东张西望地看了看，发现西南角的橱窗里，放着一只跟胖子几乎一模一样的青铜酒樽。只不过，这只青铜酒樽比胖子那只要大一些，但没有胖子那只好看，胖子那只上面除了有铭文，还有动物的造型，看上去巧夺天工。
墨非凡本想凑近去瞧瞧，这时，屏风后面的小屋子里，走出来一人。
本来，墨非凡觉得，能接下这么大家业的，应该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穿着华丽的服装，举手投足之下，给人以老学究的派头，又衬些奸商的狡猾和夹喇嘛人的凶狠。
可当这人真正出现在墨非凡眼前时，这种感觉却被颠覆了。这人看上去也不过二三十岁，穿着一身灰色风衣，脚下蹬着一双尖头皮鞋，手上拿着一把紫砂手壶，两个大拇指上，各自带着一青一白的玉扳指，相貌甚至稍显稚嫩。
墨非凡怀疑道：“这就是方老板？”
胖子点点头：“对啊。”答应完话后，胖子走到方老板面前，欠了欠身，恭恭敬敬地伸出手来：“方老板，你好。”
方老板还算客气，没拿架子，笑呵呵地跟胖子握了握手：“胖子，想通了，准备把那个酒樽卖给我了？”
胖子挠挠头：“那个，我还得考虑考虑。”
“得，你慢慢考虑吧，反正不管你考虑多少次，我的价钱都不会变，十五万，是我能出的最高价钱了。”
旁边的墨非凡听得更好奇了，胖子说，他那个酒樽最高有人出了三十万，可这个看上去有钱有势的方老板，只出了十五万，这就有意思了，那个出三十万的人，难不成比这个方老板还有钱？
胖子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方老板的价钱一向公道，我会好好考虑你这边的。不过我这次来，不是为了这事，是带个朋友过来。放心，他是我铁哥们，绝对靠得住。”
方老板呵呵一笑，对那名女服务员说：“小晴，给两位贵客倒茶。”
茶水，很快就上来了，墨非凡坐下一尝，是不错的铁观音。
等那名服务员出去以后，方老板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道这位兄弟贵姓？”
墨非凡放下茶杯：“免贵姓墨，墨水的墨，墨子的墨。”
方老板吸了口紫砂手壶里的茶水，咂摸咂摸滋味：“这个姓比较少见啊，墨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保镖！”
“哦？”方老板眼睛一亮：“有意思。好了，不查户口了，显得我嘴贫了。不知道墨先生，这次来是想出货，还是拿货？”
胖子瞅了瞅墨非凡，紧张得要死，不知道他怎么作答，他更不知道，他会以怎样的方式，从这个方老板嘴里套话，从而判断这个人，是不是跟自己宝贝失窃有关，或者，对这方面知道些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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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我爹姓周
胖子这边满头大汗，墨非凡这边却没有一丝的慌乱。他先是淡淡地喝了口茶，幽幽地说道：“我拿货。”
一听拿货，方老板露出淡淡的笑容：“墨先生要拿什么，字画，瓷器，青铜器，玉器？”
墨非凡反问：“你这里主要卖什么？”
方老板：“我们这里的货很全，什么都卖得不错，就算没有，只要你能说得上来，也能在三个月之内给你找到。”
墨非凡翘起二郎腿，轻声说道：“哈哈。这话有点夸张了吧，什么都能找到？”
方老板脸上掠过一丝不快，侧过头问胖子：“张胖子，没跟你这位朋友说我这边的情况，就敢往我这边带，我可不伺候生蛋子。”
好家伙，这么牛逼哄哄，一点也不给顾客面子啊，这还是熟人引荐过来，要是生人过来，还不得甩脸子吃闭门羹啊。
在号称“顾客是上帝”的这个年代，这种服务态度，让人心里很不爽。
不过其实，这也正常，也非常普遍。
干他们这一行的，很不喜欢“一知半解”的顾客，这样的顾客往往喜欢问东问西，最后十个人有两个人买就不错了。
所谓店大欺客，对于这样的顾客，他们往往懒得费唇舌。
胖子一愣，反应也算快，一脸歉意地说道：“怪我，怪我没怎么说清楚。方老板，是这市场鼎鼎大名的腕子，手眼通天，哎呀，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他说能找到，就准能找着。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东西他找不到，那就是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墨非凡哦一声，然后语气平平淡淡地说道：“那我想要一套商朝的编钟，要完整的，行不行？”
“噗！”正在喝茶的方老板直接把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你说什么？”
墨非凡不疾不徐地重复了一遍：“我要一套商朝的编钟，要完整的，缺一件都不行。至于价钱，不成问题。”
方老板刚才还盛气凌人的，好像你要星星，他都能帮你摘下一颗来。现在听了这话，立马显得有些怂了。
他干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随后故作镇定道：“商朝没有编钟，目前出土最早的，是西周的编钟。你要的这些，根本就不存在，我找不来。你要战国或者秦朝的，我倒是可以给你搞一套，但那价钱非常高，我怕你接受不了。”
“我说了，价钱不成问题。另外你说的不对，钟在我们商代时已经出现了，但最初只有三到五枚，到了周朝、春秋末期和战国时期，发展成为六十一枚。”
本来，方老板还想忽悠墨非凡，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个行家里手，连有多少枚都知道。他“嘶”了一声，半晌没有接话，这牛皮吹出去了，再收回来可是啪啪打脸了。
一旁的胖子听得傻眼了，如果不是知道他还是个学生，从他侃侃而谈和气定神闲的样子看，这绝对是个大行家啊。这家伙，到底有多少东西，是自己不知道的。
见现场气氛有些尴尬，胖子在一旁插科打诨道：“对了兄弟，你想要那套商朝的编钟做什么？”
墨非凡狠狠一蹬胖子，差点把自己42码的鞋，印在他96码的脸上。
干嘛，你说干嘛，老子给你找线索呢，你这个蠢货，不会问话，就别给我多嘴。
上面这句话，墨非凡当然是没有说出口的，只是用眼神警告他。胖子感觉到墨非凡火辣辣的目光，立时吓得一缩脖子，赶紧闭上了嘴巴。
“唉”，墨非凡叹了口气，开始胡诌：“不瞒方老板，家父也喜欢搞收藏，平生最爱青铜器。就胖子那个破酒杯。。。。那叫什么来着。。。。才能值个几万块吧。”
方老板想了想：“越窑百兽青铜尊。”
“对，没错，光那破玩意儿一大堆，唯一遗憾的是，就缺一套商代的编钟。”说这话的时候，墨非凡在刻意观察方老板眼神的变化。如果他心里有鬼，肯定会在眼神里多多少少反应出一些。只要有一点这方面的变化，墨非凡就有自信捕捉道。
果然，方老板的眼神立马就变了。不过不是心虚，而是吃惊，没想到眼前居然坐着这么一位大收藏家。
“我这里也有一堆那玩意儿，也就值几万块，我开得那价钱，已经算很高的了”，方老板接过话茬，话锋一转道：“对了，不知道家父是。。。。。”
做这一行的，基本上对这个行业里的一些牛人，会有一些了解。现在，墨非凡主动提起他的父亲，方老板自然要问问他父亲是谁了。
他这一问，胖子的心立刻悬到了嗓子眼上。
要知道，知识可以从书本上获得，但是，阅历这玩意儿可从书本上获取不到的，尤其是这种收藏类的东西，光胡诌是没用的。
完蛋了，完蛋了，要露陷了。
胖子到这会儿，肠子都要悔青了，东西丢了就丢了呗，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的好兄弟拉下水。这一刻，他甚至都想直接冲上去，然后把方老板打成个脑残，让他忘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周敦良。”墨非凡嘴里说出三个字。
一听这三个字，方老板的态度来了个顿时来了个一把八十度的大转弯。他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与墨非凡紧紧握手，乐得跟二百五讨媳妇似的：“哎呀，想不到是周老先生的公子。周公子来鄙店，实在是让鄙店蓬荜生辉啊。”
胖子看到这里，彻底傻眼。
“方老板客气了，我只是个跑腿的，想送个特别的礼物给我父亲。”
“孝心可嘉，孝心可嘉。刚才，周公子为什么说自己姓墨啊？”
“呵呵，还方老板见谅，避免麻烦而已。”
“理解理解，只可惜我们店里实在是没有这种东西，还请周公子见谅啊。”
“。。。。。。”
二人聊了好一会儿，墨非凡和胖子才从方老板的店里出来。他们进去的时候，是两手空空，由那名女服务员带进去的。
出来的时候，同样也是两手空空，但却是方老板亲自送到楼下的。
“哎，你真神了，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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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集宝斋
墨非凡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拍了拍胖子的后背：“先离开这里再说。”
胖子回头看看，恍然，虽然出了鸿运楼的门。不过这进进出出的顾客依旧不少，人多嘴杂的，让人听见不好。
他赶紧点点头，跟着墨非凡离开了这个地方。等到了安全的地方，胖子又按捺不住内心的疑问：“哎，凡哥，你真可神了，把那个方老板，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对了，你怎么知道，有一个专门做青铜器的大收藏家，叫做周敦良？难道，你不怕他们见过面？”
胖子似乎都忘了，他们来这家店的真正目的——他们是来判断这老板有没有可能是盗贼的，而不是来着里一日游的。
墨非凡无语，解释道：“你刚才难道没看到，那个橱窗下面，有一个青铜鼎。青铜鼎下面，有一张纸，纸上有一个印，印上写着的是‘周敦良鉴’。你想啊，能鉴定青铜器的，可不是青铜器大家么。”
“啊，原来是这样”，胖子恍然大悟，同时，又对另外一事非常费解：“那你怎么知道，周敦良有个儿子呢？万一他只有个独生女，岂不是露陷了？”
墨非凡耸耸肩：“我并不知道，但我也没说，我是被周敦颐承认的啊。如果他真的只有一个女儿，那个方老板会以为，我是他的私生子。我也不担心，他会去打电话确认，毕竟这事是人家的隐私，所以我说是他儿子，一点破绽都没有。”
别看墨非凡说得云淡风轻，这里面可包含了高超的智慧和临场应变能力。如果换作是胖子，早就露陷，被人打成饺子皮了。
听完后，胖子大笑三声：“高啊，胖子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你要真去当骗子去，绝对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死胖子，还不是因为你，要不然，我才不费这脑子呢。”墨非凡怨声怨气道。
胖子假模假样地轻轻扇着自己的脸：“我错了，哥哥我错了。我保证，不管东西知不知道是谁偷得，能不能找回来，我都请你吃大餐，鲍鱼龙虾随便选。”
墨非凡：“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穷得就剩下得瑟了。你还请我吃大餐，你哪来的钱？”
胖子咳咳一声：“实在不行，我当鸭去。你看，又能挣钱，又能爽，多美。”
墨非凡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就你，还去当鸭？别糟蹋人家这个职业了，人家需要的都是高大威猛的帅哥。就你这一声肥肉，顶多去卖卖p股。”
胖子老神在在道：“那也行。反正也是我用血汗钱挣回来的。”
“行了行了，别恶心我了，想不想知道，我对这个方老板的判断？”
“太想了，凡哥，赶紧说，赶紧说。”胖子献宝似的，从p股口袋里摸出一包十二块钱的红双喜，从里面抽出两根，一根给墨非凡，一根给自己，又忙不迭地给墨非凡点上。只要换上一套衣服，再嗓音细点，活脱脱一皇宫大内当差二十年的“张公公”。
墨非凡吸了一口，慢慢吐了出来：“我感觉这个方老板应该不是那个偷你宝贝的人，他对这事也不知情。”
胖子很好奇墨非凡是怎么判断出来的，问道：“怎么说？”
墨非凡娓娓道来：“刚才我时不时把话题，往你的那个青铜尊上面引。我发现，他对这个话题反应很平淡，连半点情绪波动都没有。这种下意识的反应，是隐藏不了的。他更加关心的是，我的身份以及我那个假父亲的事情。你想想看，如果真是他做的，或者他对这件事知情，不可能是这个态度。另外，刚才在谈话的时候，我还发现他有些看不上你那玩意儿，兴趣不会太大。为了区区一个尊，应该不至于派人去偷”
胖子听完，觉得墨非凡分析的很有道理。从一开始，他就对这个方老板不是很怀疑，毕竟人家的生意做得那么大，为了偷一个酒樽，把自己的招牌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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