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3·黑月之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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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族3·黑月之潮(中)-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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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持进攻这里的人;不是想要征服这栋楼;而是想要毁掉这栋楼。”源稚生缓缓地说。

    他的心里绝不镇静。橘政宗本应该在下面的横梁上等他;但现在那些横梁已经被死侍占据了;这栋楼里还有几百上千人找不到出路;随时可能变成死侍的食物;他甚至无法组织起任何有效的防御;蛇岐八家根本没有应对死侍进攻的预案。时间正一分一秒的流逝;今夜也许就是蛇岐八家的末日;但源稚生的声音里仍听不出波动来;慌乱没有用;他必须想办法说服楚子航和恺撒;说服他们跟自己合作……这是唯一的机会;除了这两个人他已经找不到并肩作战的同伴了。

    楚子航微微点头;毁灭而非征服;历史上有过一位征服王也是如此的。

    “上帝之鞭”;匈奴王阿提拉;他一路西进;把沿路的城市一一烧掉;从不管理那些夺来的土地。因此他是绝世的利箭;无论射出多远威力都不会衰减。西罗马帝国的皇帝瓦伦丁尼安三世曾大吼着问;说那个野蛮人到底想要什么?这里是罗马;是诸神钟爱的土地;我能给他的很多!告诉我他的野心有多大!而他的姐姐霍诺莉亚公主冷冷地说;他要的只是毁灭!而阿提拉是一位龙王;这很像是狂龙的进击;龙族的战争总是带着磅礴的怒气;以彻底毁灭对手为目的。

    “理论上存在控制死侍的可能么?”恺撒问。

    “传说古波斯皇室豢养过死侍;他们把成群的死侍编成不朽者军团;但那只是传说。”楚子航说。

    '作者注:在古波斯帝国中;皇室拥有一支总人数为一万人的不朽者军团;这是一个极具神话色彩的军团;据说军团中的战士们都是不死的;他们来自幽冥;只对猎杀有兴趣;受了再严重的伤也能自己恢复;从正统的历史学角度来说;这是因为他们是训练极其有素的战士;投入战场必然取胜;少量的伤亡立刻就被后备队补足;但在波斯帝国的传说中;这些战士有着惊人的自愈能力。'

    他明白恺撒在想什么;以人类或者混血种之身去控制死侍;听起来完全不可想象;不难想到是那位“神”已经觉醒;它是在主持这场血腥的进攻。

    “这种时候我们算是有合作的立场了吧?”源稚生说。

    沉默了几秒钟;楚子航点了点头:“是的!无论是校规还是亚伯拉罕契约都限定了秘党成员必须阻止龙类和死侍伤害人类;即使要为此付出生命。这种时候我们可以和你合作。”

    “别开玩笑了!合作?看看这是什么东西?”恺撒把枪口顶在源稚生的太阳穴上;“这是伟大的皇!像龙类远多于像人类的怪胎!我没法相信这种东西!”

    听了恺撒的的话楚子航也有些迟疑;确实源稚生是个难以信任的人。相识以来他们每每被源稚生逼进死地;他们能活到今天;唯一的原因居然是运气。

    “如果我们千辛万苦地帮这家伙收拾了死侍;他会开香槟感谢我们么?”恺撒冷笑;“别天真了会长阁下;他只会立刻叫来执行局的人包围我们;我们转瞬之间就会从英雄变成囚徒。他不对我们的脑袋开枪就不错了;想一想;几分钟前就是这家伙的刀差点刺穿你的心脏!再想一想;我们在海沟底部反复呼叫的时候;就是这家伙砍断缆绳把我们仍在深海里!我说得对不对;源稚生先生?”

    “是;如果我有机会;一定会叫人包围你们;把你们变成囚徒。”源稚生看着恺撒的眼睛;缓缓地说;“无论你们是不是有恩于蛇岐八家。”

    恺撒愣住了。如果源稚生竭力辩解说自己绝不会背信弃义;那么恺撒会尖利地嘲讽他从心底深处更加鄙夷他;可源稚生坦然地承认了;这让恺撒一时间有点语塞。

    “我只说三句话。第一句;”源稚生几乎是一字一顿;“男人要做的事情;跟恩义无关。男人要做一件事的理由;必然重于恩义这件小事。”

    “第二句;我是黑道成员;我做过恶;其中有些远比把你们丢在深海中更恶劣。我承认我绝不是个好人。”

    “第三句;这种情况下你们带不走我。如果不愿意帮我;请把我的刀留下。作为家族领袖;我有作战的义务。”

    恺撒摸摸自己的额头;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发烧烧到听错话了;接着气得笑出声来。

    有种从灵魂深处被击溃的感觉;以前只有路明非和芬格尔会给恺撒这种感觉。路明非和芬格尔能做到是因为太贱了;随时会遗忘理想情操信念尊严这类崇高的东西贱兮兮地摇尾巴;这对受精英教育的恺撒构成了不小的精神冲击。而源稚生用来击溃恺撒的武器叫“无耻”;恺撒不敢相信世上有这么无耻的人;坦然地讲述自己的恶;丝毫不以为耻;似乎理所当然。

    恺撒挠头挠了好半天;转向楚子航:“我跟你说过没有?日本人的词典中是没有善恶这两个字的……现在看来也许忠孝节义什么的都没有;你们中国人白熏陶了他们这么多年啊!”

    楚子航摇了摇头;他明白恺撒只是想找个人吐槽;但他没有什么想评论的;他给乌兹冲锋枪更换了钨合金动能弹的弹夹;等待恺撒的决定。恺撒是组长。

    恺撒用枪把源稚生的脑袋狠狠地顶在门框上;额角青筋暴跳:“混账!一个人连自己的正义都不能坚信;那这个人连活着的价值都没有了!信不信我一枪打爆你的头!”

    他无法忍受;源稚生的话令他不寒而栗。一个连心中正义都放弃的人;就像把灵魂卖给魔鬼的行尸走肉;加图索家全家都信仰天主教;以宗教的观点看;这种人确实连做人的资格都没有。

    “我说了我只有三句话;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源稚生淡淡地说。

    他的目光清澈;那张颇有阴柔之美的脸上好像写着“虽千万人吾往矣”;就像那些战国时代的名武士;敌人的大军已经出现在远方的地平线上了;他仍然面无表情地弹着琵琶;他认这个命;认自己的武士之命;身为武士有一天就是要死在战场上的;他们等待死亡就像等待注定相逢的情人。楚子航相信就算自己和恺撒退出;源稚生也会留下来等着死侍群逼近;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是领袖;对家族负有义务。说来奇怪;虽然没有什么理由信任源稚生;楚子航依然觉得他说想去法国买防晒油是真心话。

    楚子航给乌兹上膛:“诸位;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不相信你;”恺撒看着源稚生的眼睛;“但我给你机会;因为那些相信你的人是无辜的。”

    狄克推多自上而下撩起;切断了源稚生身上的绳子。源稚生连道谢的话都不说;伸手抓过恺撒手中的蜘蛛切。

    “shit!”恺撒低声咒骂。

    如果还有其他可能;他绝对不会和源稚生合作。他不相信源稚生;日本人就是无耻;战国时代的大名们都会以大义的名义牺牲同伴;一边痛哭着说吾兄这是上天逼我的我恨不得挺身替你受死;一边举着火枪对义兄的后心瞄准……换了源稚生甚至懒得摆痛哭流涕的姿态;甩手一枪就把你给毙了。但又似乎不只是“无耻”这么简单……源稚生的淡定中透着浓重的悲意;他就像一个背负着如山罪孽的恶鬼走到你面前要求你的帮助;他的灵魂早已被压弯了脊梁可他还在苦苦地支撑……是什么信念让他那么疲倦又那么艰苦?恺撒不知道。

    他决定冒一次险给源稚生一次机会;因为这座楼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是无辜的。

    “优先在电梯井里阻击它们;但以我们的弹药解决不了那么多死侍;恺撒你有多少发汞核心子弹?”楚子航问。

    “只剩两个弹匣了;一共14发。”恺撒抽出新的弹匣插进枪柄里;“就算全打在死侍身上;最多也只能解决五名死侍;这些家伙虽然没有神智;但肌体组织似乎不亚于龙类。”

    “乌兹的钨合金子弹效果几乎可以忽略;除非我有不限量的子弹。”楚子航看向源稚生;“近身战的话;以皇这样的身体也未必能应付死侍的围攻吧?”

    源稚生站在贴着直通屋顶的阿修罗木雕画前;转动藏在木雕画中的橘氏家纹;木雕画带着整面墙移向一边;这层楼的隐藏空间出现在恺撒和楚子航面前;里面一排排的展柜散发着幽蓝色的微光。

    “欢迎来到蛇歧八家的珍宝馆;今天武器将不限量提供。”源稚生站在门边;比了个手势请恺撒和楚子航进入。

    “喔!”恺撒不由的惊叹。

    一眼望不到头的武器。从日本刀和十字枪开始;接着是手枪、猎枪、步枪、冲锋枪……传奇的加特林重机枪站在角落里;明亮的甲胄挂在墙上;既有17世纪佛罗伦萨产的白铁重铠;也有日本特色的南蛮胴具足。这里的不少武器都可以在拍卖会上亮相;有的甚至是全世界唯一的孤品;就算是加图索家的武器博物馆;跟这里的馆藏相比仍显寒酸。恺撒抽出一柄日本刀来试了一下锋刃;刀锋轻易地割破了他的衬衫袖口;这柄刀有上千年的历史;但仍锋利如发硎的那一刻。

    “蛇歧八家的武器馆么?”恺撒将那柄利刃推回鞘中。

    “现在武器都收藏在这个馆里;真正的古刀不在这儿;都在老爹自己的刀剑博物馆里。”源稚生用刀柄砸碎展柜;把里面的武器一件件地拿了出来。

    楚子航抓起一支英国二战时制造的司登冲锋枪检查;虽然是老枪但是保护得非常好;每个部件都精心地去锈涂油;仍然是件很趁手的武器。

    “多数都是老枪;选你们自己喜欢的;保险起见最好多带几支;免得炸膛或者卡壳。”源稚生从展柜中抽出黄金镶嵌的柯尔特左轮枪扔给恺撒。

    这是柯尔特公司为纪念美国西部大开拓时代特制的礼品枪“西部守望”;使用特制子弹;拥有大得惊人的口径;当年的西部牛仔们能用这种枪把冲过来的野牛一枪碎颅。唯一的缺点是后坐力太大了;用不惯的人会在开第一枪的时候被后坐力震得后仰翻倒。恺撒吹了声口哨;这支枪用来作为沙漠之鹰的替代品委实是上选。

    “水银爆裂弹。”源稚生把一盒子弹扔给恺撒;“配合这支枪使用;虽然贯穿力不如学院研发的汞核心纯金破甲弹;但它爆炸之后能形成大片的水银烟雾;阻挡龙类和死侍都很好用。”

    恺撒在壁柜中找到了一支西班牙产的燧发前膛枪;这是贵族的猎枪;枪柄用象牙和珐琅镶嵌;口径大到能够填入两厘米直径的弹丸;这种老式猎枪有着骇人听闻的强猛火力;那时的贵族们用这样的枪猎杀狮子和犀牛。恺撒叼上一支雪茄;给猎枪填满火药凑到嘴边;随着轰然巨响;雪茄被点燃了。铅弹在天花板上反弹之后砸在地面;这层楼的坚固程度委实达到了变态的级别;这种威力的子弹连打进墙壁里都做不到。

    他把这支古董猎枪背在身后;转过身来;源稚生已经穿上了一套红漆的南蛮胴具足。

    “splay?”恺撒抓起一支温彻斯特m97霰弹枪;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给这支老枪上了膛。他的手指触摸到枪膛侧面的刻印;足足十二条;这说明当年用这支枪的士兵在战场上杀死了十二个敌人。

    “对于弹幕能否把这些东西阻挡在电梯井里我没把握;我需要做好近身战的准备。”源稚生深吸一口气勒紧裤带。

    穿上这身甲胄他就像一位战国时代的年轻大名;腰间各插一柄长刀;蜘蛛切还有它的孪生刀童子切安钢;一柄毛瑟手枪插在小腹正前方。

    “还有别的款式;请随便选用不要客气。”源稚生指向琳琅满目的铠甲。

    恺撒犹豫了片刻;扛起加特林重机枪和子弹箱往外走:“算了;实在接受不了你们日本人的审美!”

    楚子航在提袋里装满了司登冲锋枪和汤姆森冲锋枪。将剩下的名刀打成一捆背在背后;他提起提袋往外走;黄铜子弹从提袋中“叮叮当当”地落下。

    看着这两个男人的背影;源稚生忽然想起深海中的那一幕;这两个人在齐胸深的肺螺中跋涉;核动力舱就在前方;按照源稚生的命令他们必须手动引爆这枚微型反应堆。高天原在崩溃;海地裂缝在增大;岩浆在水中划过耀眼的轨迹;大海被照得如同白昼;他们的齐格林装具在扭曲变形……可他们谁也没有停步谁也没有退后;而是用尽一切力量扑向前方;就像是笨拙的小鸭子在划水。

    源稚生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把烟蒂在脚底碾灭。

    绘梨衣站住不走了;指着自动贩卖机里的橙味饮料。路明非倒也认识那种饮料;最近正热门的少女果汁饮品;新垣结衣做的广告天天在电视上放。

    “你到还认识饮料啊你;我们出去再买不行么?”路明非哭丧着脸掏钱。

    他倒不是在乎这点小钱;而是大群的死侍就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们……这些畸形的凶兽伏低了身形;像是巨蟒那样扭动;双目灼灼地盯着路明非。这些东西体型小的也有三四米长;体型大的足有五六米;它们如果挺直身体能够从一间卧室的这头到那头;它们“站起来”的高度都比路明非高一半。现存的蟒蛇中最重的是水蟒;人类曾经捕获过大约半吨重的大个子水蟒。这些死侍看起来也有100公斤;可它们不是大腹便便的胖子;它们瞬间扑击的高速跟老式火枪铅弹的速度差不多。其实这种计算毫无意义;即使这些死侍被削弱80%;少到只剩下一两个;路明非撞上了也得死。所以他干脆把手枪的保险都关了;枪插在后腰里;走火了会误伤屁股。

    他们所在的位置大概是第六层;好在这一层已经撤空了;否则早已尸横满地。这群死侍跟着他们上楼下楼;路明非以前都没想过蟒蛇也能爬楼。死侍群始终不敢离他们太近;应该是迫于绘梨衣的压力;但它们又不愿意放弃路明非这“好吃的”。对于这些东西的尾随绘梨衣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她拖着路明非;跟着直觉找路;但她确实不认识路。

    两罐饮料滚了下来;路明非把橙味饮料递给绘梨衣;他倒也没忘记买一罐热咖啡给自己。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的地形图;出口倒是有不少;可是所有通道尽头都有红点;应该是执行局的人。而金色的光点则分布在大厦中央区域和他们背后……路明非终于想清楚了;大厦中间其实是电梯井;现在那里已经是死侍的巢穴了。

    “迷路了。”绘梨衣在小本子上写给路明非看。

    “不不;我们没有迷路;我们只是在原路绕圈子而已。拜托姑娘你根本不认识路你能跟我走么?”路明非心说我至少还有导航在手啊。

    “会被家里人发现;他们会抓我回去。”绘梨衣举着小本子;手指斜上方;又指了指正下方;再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路明非心中凛然;绘梨衣所指的方位确实都是某个通道口;但从手机上看那两个通道口都有执行局的人把守。那些人距离他们至少有几十米远;还隔着层层楼板;按说绘梨衣不可能听到任何动静;但她确实听到了。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不用加持镰鼬这类言灵听力也能接近恺撒;以她为中心的庞大空间里;任何细微的声响都瞒不过她的耳朵;在某个无形的领域内她近乎全知和全能。

    敢情绘梨衣是为了躲开那些人才像没头苍蝇似的绕路。

    路明非心说你那么牛逼那还怕什么家里人?老子要有那么牛逼;老子就大步过去命令那帮家伙给我准备好豪华轿车和满箱的果汁饮料;要橙味的有橙味的;要苹果味的有苹果味的;他们要是敢拦老子;老子就大手一挥;挥舞小本子;本子上写“老子要出去玩”。其他的都别说了;老子都全知全能了老子还不能出去玩;那全知全能还有什么意思?

    “你跟我走走试试。”路明非摸出手机;按下屏幕上的“紧急救助”键。从他们迷路以来这个键就出现了;一直在闪烁。

    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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