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离开前，还是朝那病房门瞥了一眼。
“谢谢。”水翎羽笑了笑。
见卞芯没有起疑地离开，水翎羽松了口气，只是她不知道，成默预备什么时候告诉卞芯？这件事由他自己说是最好的吧？这件事总有一天是隐瞒不下去的……
那时候卞芯会怎样的痛苦，根本不敢想象……
卞芯车子都已经开到半路了，猛地扭转方向盘，原路返回。因太过急速，车轮在坚硬的水泥路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脑袋里的某根神经忽然刺动了她。
那根神经一旦受到外界的侵扰，就一发不可收拾，越想脸色越凝重，连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都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
病房门毫无预兆地推开，里面正在给成默喂食的水翎羽看到进来的卞芯愣了一下，喂食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卞芯的视线从水翎羽身上，转至成默盯着，看着那手上挂水，插着氧气瘦了一大圈憔悴不已的成默。成默的神色动了下，知道这一天终究会到来。
“你这是怎么了？”卞芯看着成默，问。
成默眼神复杂地闪过，对旁边的水翎羽说：“小羽，我饱了，拿出去吧！”
水翎羽知道成默要做什么，便应着：“哦。”
收拾东西就离开了，她知道接下来，卞芯就要承受着和她当初在得知成默病症一样的悲痛了，或许，那要更痛彻心扉……
在水翎羽走后，卞芯迫不及待地追问：“哪里不舒服？干什么不说话？到底是怎么了？”这到底是多严重，都接上氧气了？
那些冰凉的医疗器械让她的身体都发冷。
“有点严重……肺癌晚期。”就已经到这个地步，要说就该说的彻底一点。
卞芯几乎有三十秒没有反应，死死地看着成默。
“医院下了病危通知，我不得不住院了。非常抱歉，没有告诉你。”
“也就是说，上次你不是感冒，早就有这个病了？”卞芯回神，还能稳住自己的情绪去问。
“我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是晚期了。”
卞芯痛得几乎笑出来，但又因为太痛，笑不出来：“成默，对你来说，我在你心里就可有可无到这种地步么？我是谁？你生命里的一个路人？还是空气？你是不是想在自己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告诉我，或者死后让别人转述啊！”
“我不想你担心……”
“对，你不想我担心，你只会让我痛苦！成默，你就是个混蛋！！”卞芯的眼泪直往下掉，捂着嘴哭出来。
卞芯多希望自己不要那么敏感，为什么要原路返回，这样就可以永远自欺欺人成默还是安然无恙的……
成默甘愿承受她的愤怒，也心疼卞芯的付出，或许他离开人世，卞芯就放下她那得不到的感情了……
水翎羽立在外面，里面的悲痛情绪她都感觉得到，难过的泪水在眼眶地颤动。7（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270章 二百四十五章：我明天带你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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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芯，你过来。”成默说。
卞芯红着眼眶看他，半晌走过去。
成默伸出手拉她在床沿坐下，看着流着泪水的脸，玩笑着说：“再哭，妆都要花了。”
“……你在说我老么？”
“你还和以前一样，至少在我心里从来没有改变过。”成默说的是实话。
这样简单却动人的话语，如果是在从前，她听了都能放在心里回味很久很久，现在放在心里只剩下了酸味。
“我会去给你找最好的医生，不会让你有事的。”卞芯说。
“如果有希望，我何苦瞒着你？你自己是医生，难道不是最清楚这个病么？”
“可是……你让我怎能做到看着你这样而袖手旁观？成默，我做不到，你教教我该怎么做……”卞芯难过地泣不成声，脑袋深深地低下来，那么地无力。
最后只能靠在成默的胸口，哭着：“我宁愿这个病发生在我的身上，为什么要让你受这样的罪。”
“别瞎说。”成默眼眶里有泪光，他无奈地闭上眼。想到外面的水翎羽，又开口，“卞芯，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如果可以，我不想听。”卞芯欲哭无泪。
“在我死后，不要告诉小羽我是谁。医院守着这个秘密，她会受不了。那孩子心地太善良，就算我做过不好的事，在我欺瞒她这么这样的事后，还是会很伤心的。”
“你想要我不说，就好好的活着。”
“卞芯。”成默无奈。
“你上辈子到底欠了她们母女什么了，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你能不能为自己着想自私一下啊……”卞芯难过他的不值。
成默没有说话，欠了么？对自己的女儿没有欠不欠的，只有心甘情愿，天下父母心罢了……
以往水翎羽白天陪床，到晚上虽然有看护，但是她也是很晚才离开的。
但今天卞芯在，绝对不会走的。她的情绪算是稳定下来了，可整个人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那种沉重的打击可想而知。
这就是爱情的可贵吧，一个处处为对方着想，一个为爱痛不欲生。
水翎羽不知道爱情的滋味，没法感同身受，可那种痛到了无生趣的沉重氛围还是体会到了……
回到山顶别墅的房间，就看到在窗台上蜷曲成绒球的羽毛，听到动静脑袋竖了起来，看到是水翎羽，立马从窗台跃下：喵～～
水翎羽顿下身子抱起它，在沙发上坐下。
明明夜深人静了，她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抱着羽毛不撒手。
羽毛是成默送给她的，成默对她的好何止是这点心意……
“羽毛，你说人为什么要死呢？”水翎羽低低地问，细白的手指捋着那脑袋上的软毛。
“你想不想成默叔叔？我明天带你去看他好么？”
水翎羽脑袋枕在沙发靠背上，歪着，视线落在窗外的夜色中，冰轮半掩在厚重的窗幔之后，清晰，却遥远……
羽睫缓缓搭下来，在白皙的眼睑下形成弯月般的美妙阴影，人很快就入睡了。7（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271章 二百四十六章：别说你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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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睫缓缓搭下来，在白皙的眼睑下形成弯月般的美妙阴影，人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那天晚上，水翎羽做了个梦，不是让她忧伤的成默，而是她的爸爸，水墨影。
那么清晰地出现在自己的梦中，对她微笑，还对她说了什么，可是听不清楚。
醒来的时候，脸上却有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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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水翎羽带着羽毛早早地就去了医院，刚要去推开门，就听到里面卞芯激动的情绪出来，让她的手缩了一下——
“我真的不知道你要牺牲到什么地步！都这个时候了，还要想着帮小羽逃离唐鹤涵的掌控，别说你现在身体不行，就算是以前一样是束手无策！”
“卞芯……”成默的声音难掩虚弱，又充满着无奈。
“我努力做到让安落心在小羽心里继续保持好妈妈的完美形象，也可以不告诉小羽你想隐瞒的真相，可是现在，就现在，为自己考虑一下，可以么？不要再想那么乱七八糟的事了。小羽已经长大了，她知道怎么去处理事情的！”卞芯都快要哀求成默了。
而她的话似乎起到了一点作用，水翎羽没有听到成默的声响。
“你要进去么？”询问的声音让水翎羽顿时心慌。
她转过脸，是护士，手上正拿着药水瓶，是来帮成默换水的。
水翎羽堵在门口，她进不去，就问了一声。
可这不大不小的声音很清晰的传到了里面人的耳朵里，让他们脸色都变了。
门唰地一下打开，看着门外的水翎羽脸色不是很好：“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刚好要进去……”水翎羽不太擅长地撒着谎。
因为护士要进去换药水，卞芯就将门打开了，侧身让过。
水翎羽想进去，卞芯直接将她推出去，并把门带上。
然后拉离病房门一些距离。
“你刚才听到什么了？”卞芯问。
“什么真相？”水翎羽见掩饰不了，也想知道卞芯说的那些话的意思，就问了。
她知道自己不问那些疑惑就会一直盘旋在脑海里。
“也没什么，就是……关于他女儿的事，成默不想让我告诉你。”卞芯扯了慌。
她刚才说的话是模棱两可的，没有直白说出水翎羽是成默女儿的事，所以，想转移水翎羽的注意力也不是很难。
“他女儿怎么了？”水翎羽也很想知道，特别是成默现在的状况，亲人陪在身边才是最好的。
她做的再好，再细致入微，那也不是亲生女儿。
“成默和他妻子离了婚，妻子带着女儿去了国外，在那边定居，不愿意和成默往来，那个女儿和成默不亲，几乎是白养了一个女儿。成默怕你担心他，所以才没有和你说。对我来说，这没什么可隐瞒的。”卞芯说的面不改色。
这个慌撒起来难度不高，只要将真相稍微改动一下就可以了。7（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272章 二百四十七章：他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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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谎撒起来难度不高，只要将真相稍微改动一下就可以了。
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
“可……可就算是这样，如果她知道自己的爸爸生了这么重的病，一定会过来看他的。”水翎羽觉得那是一种天性，无法更改的感情，横亘在中间的矛盾，只不过是短暂的。
“绝对不会。”卞芯很肯定的打消她的天真。
“为什么？”水翎羽不解。
“因为成默以前受过重伤，命悬一线。那时候通知了他的女儿，可是他女儿支支吾吾，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最终也没有出现，好在成默自己挺了过来。从那以后，父女之间再也没有过联系，你觉得，让不让他女儿知道，还有必要吗？只会徒增烦恼。”
“那……那你告诉我成默叔叔女儿的电话号码，我打电话给她，我不能让成默叔叔有任何的遗憾。”水翎羽实在是不可置信，这样子还是父女吗？
听着都让人心寒。
现在总算能理解，成默为什么一直不提她女儿。平时也看不到他和女儿打电话。所谓的出国真相原来是这样……
“你别太天真了。而且我没有她女儿的号码，只有成默有，我想成默是不会把号码给你的。”卞芯打消水翎羽的念头。
这时候，护士挂完吊水走了出来。
那门一开一合之间，就像水翎羽短暂的迟疑。在这不适宜的时间里，在成默面前提起让他伤痛的事情，那样的事是无法释怀的吧！所以是不是不应该呢？
会不会在他病痛的时候，更添忧郁的心情？
这是显而易见的答案。
虽然后来也没有提，但是那件事始终梗在水翎羽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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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你看羽毛是不是长胖了一点？”水翎羽将羽毛放在他的手边，方便他触碰。
“看来它非常喜欢小羽……”成默脸上带着虚弱的笑，手摸着羽毛的背脊。
还没有摸两下，就感觉到疲惫了。
他现在抬手都非常吃力。
甚至在他说完话之后，就睡过去了。
水翎羽看着那张瘦削的容颜，内心流淌着伤悲，一直蔓延到她的眼睛里，汇集成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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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人最脆弱的时候是不是在夜晚，那就像是可怕的黑洞，能吞噬人的灵魂。
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水翎羽还在梦中，来电显示是卞芯，看到名字的那一刻，水翎羽的呼吸几乎是随着心跳一起加速。
“卞阿姨……”她的声音在发颤。
“他快不行了，你来看看他吧，他想见你……”卞芯是带着哽咽将这句话说出来的。
“……好……”水翎羽的心猛地往下沉，从她的嘴里只能说得出来这个字，那么勉强。
虽然嘴巴上机械地答应着，可思绪混乱得让她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7（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273章 二百四十八章：什么要求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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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嘴巴上机械地答应着，可思绪混乱的让她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直到听筒里传来通话结束的提示音，才让她身体猛地一颤，就像是魂魄归了位一样。
即刻扔了手机，掀被子下床，拿起自己的衣服就往上穿。
那手一直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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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很静，那种寒冷就像是从内渗透出来似的恐惧，长廊上，脚步声撞击在两壁，如此清脆的慌乱。
病房门打开，卞芯守着成默，只有她一个人守着成默，成默身边只有她一个人。
水翎羽的眼泪就那么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
“成默，小羽来了。”卞芯哑着喉咙，眼睛因为流泪都是红肿的。
床上已经气若游丝的成默微微张开眼睛，只是如此就像要耗尽他的气力。
水翎羽立刻上前，怕他看不见自己，就紧贴着病床，轻声唤他：“叔叔……”
“小羽……”成默吃力地吐出两个字，眼神已经在涣散了，但是还想去抓住什么，手指动了下。
水翎羽主动一把握住他的手：“叔叔，我在这里……”
“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水翎羽唇瓣张了张，问他。
成默却不说了，眼珠子转动，吃力地将视线聚集在水翎羽的脸上，这可是他唯一牵挂的人。
以后他不在身边，她会有怎样的生活？会不会被人欺负？会不会……好多的会不会，却说不出来……
只是嘴巴无声地张了张，只有卞芯知道成默的苦、难，用手紧紧地捂着嘴将哭声阻止在喉咙里。
“叔叔，你想说什么？不管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水翎羽哽咽着问。
“没有……女儿在身边就够了……”成默低弱地张口。
“那叔叔的女儿在哪里？我去找她，我一定会找她回来的！”水翎羽不断向成默保证。
“不用了……”
“叔叔……”水翎羽还想说什么，她的手一紧，那是成默反手握住了她，用着力。那瘦到胫骨的手用力到似乎要将自己给勒断。
水翎羽惊惧地看着……看着他用力，看着他松手，看着那只手坠落下去……
水翎羽的手还举在那里，转过脸，成默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成默！成默！成默……！”卞芯朝成默扑过去，悲痛欲绝。
水翎羽立在床边，愣愣地看着，泪水从眼睑涌了出来。
默默地转身出了医院，走至大门口的时候，在台阶上坐下，看着那深黑的夜，还有那漫天的繁星。
就算仰着脸，泪水还是从眼角处滑落下来，汇成悲伤的河流……
有人说，人死后就会化成星星，那么此刻的天际是否多了一颗？
是哪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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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丧事的告别仪式就在卞芯选的那个墓地里，牧师正在念送告别词，就像祷告，却无法让人心安，洗涤不了心中的沉重悲伤。7（全本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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