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相思愤懑。
聂臣燚顿了顿,没有和聂相思讨论这件事,说,“小妹,你把这个消息告诉妹夫时,也替哥跟妹夫捎句话。”
聂相思微怔,“什么话?”
“上次没跟妹夫说一声,便擅自带走明西城,是我考虑不周。这次……也权当是我的赔罪。”聂臣燚说这样的话,声音都过分冷静平淡。
听到聂臣燚的话,聂相思眼睫轻闪,微微抿起嘴角,声音小了小,说,“哥,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提它干什么呢?三叔不是小气的人,他不会放在心上的。”
战廷深有没有放在心上,聂相思心里比谁都清楚。
但面对聂臣燚,聂相思能明说么?
是势必要说战廷深没往心里去啊!
聂臣燚轻笑了声。
那一声笑飘进聂相思耳朵里,让聂相思半边脸都红透了。
……
当天,战廷深一到家,聂相思便拉着他去了书房,把聂臣燚要她转告他的消息,都告诉了战廷深。
战廷深听后,黑眸幽幽转深。
对于榕城发生过的事,身为榕城人的聂臣燚调查起来自然比他们要容易彻底许多。
像谢云溪与陈屹宽之间隐藏得如此深的关系,恐怕也只有身在榕城的聂臣燚才能这么快查出来。
聂相思看着战廷深幽陷的黑瞳,在心里打了个腹稿,才说,“除了这个,我哥还让我给你捎句话。”
战廷深微皱眉,盯着聂相思。
聂相思舔了口下唇,“我哥说上次的事是他做得不好,没有考虑你的心情,回到榕城后越想越觉得对你不安,本来他早就想跟你表达他的愧意,但苦于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所以知道你在调查战瑾玟失踪的事后,他亲力亲为调查了谢云溪的背景,发现这个隐情,想着兴许有用。便打这通电话让我告诉你这个消息,也让你看到他道歉的诚意。希望你不要再介意上次他带走明西城的事。”
战廷深双眼无波无澜,声线淡凉,“你哥让你捎的这句话,有点长。”
聂相思,“……”微妙的尴尬中!
战廷深望着聂相思不自然的脸,暗哼了哼,“上次的事已经过去,我没打算追究。因为你,我还能对付你哥不成?所以,你哥这道歉的表面功夫其实也没必要做。”
聂相思咬咬唇,伸手捏住他的衣角轻轻甩,大眼巴巴看着他,“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对付我哥。可我看我哥这歉道的,也不是你说的表面功夫。他是真心的。”
“随便吧。”战廷深颇有些傲娇的低哼,黑眸染着丝丝的妒火盯着聂相思,“反正在我和你在榕城的家人之间,你每回帮的也不是我!”
“冤枉!”
聂相思贴过去,抱住他,仰起小脸表忠心的望着他,“在我心里,你始终是第一位的。而且我的家人不也是你的家人么?三叔,你这样说,分得太清了,我很受伤。”
战廷深咬牙,“你还倒打一耙!”
聂相思瘪瘪嘴,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亲了亲,大眼清莹盯着他,软声细语说,“我说我哥是真心的,不是要帮他说话,而是我真的觉得我哥是真诚的想表达他的歉意。我说你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是我始终放在第一位的,是我发自肺腑这样认为,没有丝毫的虚假。三叔,你是你,亲人是亲人,你不能拿来这么比较。毕竟,你们都是我在乎在意的人。”
聂相思冲战廷深讨好的眨眼,“三叔,你也不想我夹在你和亲人中间为难吧?”
战廷深皱紧眉,捏着她小巧的下巴抬高,黑眸还有些愤愤不平,出口的嗓音却先柔和了下来,“你这张小嘴,惯会说好听的话哄我。”
聂相思嘴角颤了下,望着战廷深的双瞳更挤出丝无辜来。
战廷深提起,猛地低下头用力吻住她,低喘说,“偏偏我就吃这套!这算不算,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聂相思纤细的双臂缠上他的脖子,在他火热的唇齿间轻吟说,“不算。因为我跟你,永远是站在同一方的。”
“呵。”
聂相思的甜言蜜语,简直是专治战廷深不忿的良药,百试百灵。
这样的两句话下来,战廷深心下所有的愤懑不平,通通都化成了酥软和满足,搂着聂相思,极尽温柔宠溺的缠绵长吻。
……
自打谢云溪让陈屹宽放走战瑾玟,谢云溪却一直没等来战瑾玟平安的消息。
这让谢云溪觉得怪异!
耐着性子等了两日,谢云溪到底坐不住了,便匆匆收拾自己,去了陆家。
公寓里惯常只有谢青媛一人。
看到谢云溪,谢青媛才想起上次的事,心下怜悯。
是也,谢云溪一坐下,谢青媛就握住谢云溪的手,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搓着,“云溪,你受委屈了。”
谢云溪心下明白谢青媛指的“委屈”是什么意思,轻轻摇摇头说,“小姑,没什么好委屈的。要我说委屈的是战老爷子和战总裁。他们也是因为瑾玟失踪,太着急了。所以才轻易听信了那些谣言。”
“你就是太爱替旁人着想,明明是自己受了委屈,还总是想理由替旁人开脱。就因为你这样,才让小姑更心疼你。”谢青媛疼惜看着谢云溪道。
谢青媛疼惜谢云溪,一来是因为谢云溪的身世;二来谢云溪被谢毅阳收养后,她便真心拿她当亲外侄女看待。所以看到她受委屈,才跟着不好受,心疼她!
“我没有替战老爷子和战总裁开脱。小姑,瑾玟是战老爷子的亲孙女,战总裁的妹妹。自己的亲孙女和妹妹失踪了,他们心里的着急可想而知。小姑,您设想下,假若是我失踪了,您不着急么?“谢云溪扯唇道,好似真的一点也不介意。
“别胡说!”
谢青媛突然反应激烈的瞪着谢云溪说。
谢云溪眉心跳了下,看着谢青媛,“小姑,只是一个假设而已,您别紧张。”
谢青媛摇头直叹气,“不是小姑紧张,而是人心险恶。小姑是连想都不敢想,要是你……所以云溪,以后出门在外,务必要多加小心。这个社会,有时候可怕起来,是我们想都想不到的!”
谢云溪双眼闪烁,盯着谢青媛,“小姑,您突然这是怎么了?是被瑾玟这次失踪的事吓到了么?小姑,您别太担心,我相信瑾玟吉人自有天佑……”
“别说了……”
没等谢云溪说完,谢青媛便闭上眼,满脸的惶意,“太惨了。瑾玟,太惨了。”
“……”。
第407章 他是别人口中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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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谢云溪说完,谢青媛便闭上眼,满脸的惶意,“太惨了。(全本小说网,https://。)瑾玟,太惨了。”
谢云溪心头猛地一个翻滚,暗捏紧拳头,诧异道,“小姑,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有瑾玟的消息了?”
谢青媛抓紧谢云溪的手,慢慢睁开眼看着谢云溪,语气里带着丝丝的颤意,“这种事,小姑只在新闻里看到过,从没想过哪一天,同样的事会发生在我身边的人身上。”
谢云溪心下千回百转,浅蹙着眉头说,“小姑,我听不明白。”
谢青媛稳了稳情绪,盯着谢云溪望了片刻,摇头道,“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省得你跟我一样惶然。”
“……小姑,您刚叮嘱我让我日后出门在外多加小心,可您还没跟我说,让我小心什么呢?”谢云溪双眼微闪,道。
谢青媛看着谢云溪,想了一阵,咬咬唇说,“算了,还是告诉你吧。有时候害怕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谢云溪呼吸放轻。
接下来。
谢青媛将战瑾玟的遭遇告诉了谢云溪,说到战瑾玟现在的状况,谢青媛牙龈都在打颤。
谢云溪听完,整个人呆住,一张脸忽青忽白,两只眼睛瞪得老大,看着谢青媛。
谢青媛自己说完,又害怕了一阵。
缓过神来时,蓦地察觉到自己掌心下握着的那只手,冰冷。
谢青媛惊得去看谢云溪。
发现谢云溪张着惨白的唇,表情震惊且惶遽。
这时。
谢青媛只以为谢云溪是害怕,低低叹息了声,握着她冰冷的手在掌心里轻轻搓抚着,说,“瑾玟现还在重症监护室,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彻底渡过危险期!”
“怎么会?”
谢云溪艰难堪动双唇,声音小得即使谢青媛与她面对面挨着坐着都没听到。
谢青媛迷惑的看着谢云溪,“云溪,你刚说什么?”
谢云溪表情失控,那张脸就像不是她自己的般,难以掌控那上面浮现怎样的情绪,“小姑,您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么?千真万确么?瑾玟她真的……经历了那样的事?”
“小姑也希望这是假的。可是你姑父和兆年是亲眼所见,亲耳听医生这般讲的,错不了。”谢青媛说。
“天啦。”
谢云溪一只手颤抖的覆在自己唇上,一双眼霎时通红,好似轻轻眨一下眼睛,便会立刻从她眼眶里滚出两行血珠子来。
谢青媛皱眉,沉默的包着谢云溪那只手搓了半响。
她才突然想起先前陆正国对她的叮嘱。
谢青媛眼皮轻跳,连忙抓着谢云溪的手,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云溪,你听我说,这件事你知道便知道了,万不可说给别人听,懂么?”
谢云溪看着谢青媛,颤颤点头。
她当然不可能把这件事说出去,死都不能说出去啊!
若是把战瑾玟的遭遇传出去,必然会引起轰动,以及又一场舆论风暴。
而风暴的中心,不仅有战瑾玟和她背后的战家,还有身为战瑾玟未婚夫的陆兆年以及陆兆年背后的陆家。
陆正国是潼市的市长,一举一动都在接受市民的监督,一举一动也都代表着整个潼市。
战瑾玟的事传出去,肯定会收获大量的同情和怜悯。
战瑾玟和陆兆年有婚约在先。
哪怕陆家因为战瑾玟身上发生的事,已经蒙生了悔婚的念头,到时候在市民一双双眼睛的关注下。
陆正国必然也不敢提出解除婚约这样的话。
反而会为了陆家的形象,他的形象,而让陆兆年尽快把战瑾玟娶了,以显示他们陆家的宽仁和度量。
因此,就是单单为了这个,她也不允许自己将此事说出去。
……
谢云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陆家离开的。
她只觉得,自己脚下踩着的,并不是坚硬的地面,而是虚软的浮云。
她觉得自己整个都是轻飘飘的,仿佛已经没了驱壳,只剩一副游魂。
谢云溪走到车前,拼尽全力才将驾驶座的车门拉开,而她自己,几乎是爬着钻进了驾驶座。
她颤抖的伸手拉上车门,靠在椅背上时,她不经意扫到自己印在后视镜上的那张脸,白得像鬼一样的脸!
谢云溪吞了吞喉咙,手像是被电击般剧烈抖个不停。
她抬手擦脑门上的虚汗,呼吸短促湍急,随时可能呼吸不过来般。
她就这样擦着脑门上的汗,擦着擦着,眼泪突地成串从她眼眶涌了出来。
“呜……”
谢云溪掌心撑着湿润的额头,痛苦的弓着腰背,呜咽出声。
她在驾驶座上左右扭动,那样子,好像某个地方疼痛难忍,折磨着她!
“呜……不可能,不……”
谢云溪咬住自己的手背,汗水和泪水不停的往下滴落。
“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
“呜唔,一定不是这样,一定不是。”
“他是被冤枉的,所以这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
“啊……”
所有的情绪好似瞬间涌到了喉头,谢云溪的情绪,骤然间崩溃,她双手猛地捶向方向盘,失声痛哭!
“不是这样的,绝对不是!不是……”
……
白心微接到谢云溪电话,赶来见谢云溪时,谢云溪整个躺在后车座,两条手臂垂在椅座前的空隙,双眼臃肿,眼球里布满了红血丝,一眨不眨的盯着车顶。
浑身上下不见一丝一毫的人气。
就像是,死人!
白心微心弦紧颤,拉开车门跨了进去。
不想。
还没等她靠进谢云溪。
谢云溪幽灵般低凉的声音突地响起,“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想过,那件事根本就是真的?”
白心微刚跨进车里,整个人还保持着弯曲的姿势。
听到谢云溪的话,白心微蓦地顿住,抬头看着谢云溪。
谢云溪面上始终保持着白心微赶来时看到的表情,脖子却机械的转了转。
那画面,很渗人。
白心微抿抿唇,垂眼坐到谢云溪腿外侧的椅座上,转头望谢云溪,“你怎么了?”
“姐姐,你还记得小时候跟我们一起住在宁安福利院的那些孩子么?”谢云溪说。
白心微眼波闪动。
谢云溪慢慢转动眼睛,盯着白心微,“那时候她们全都口径一致,指控爸爸猥亵过她们。到现在,我们都还记恨着那些孩子,不是么?”
“是!”白心微皱眉,“爸爸对她们那么好,甚至比对你我都好。可她们却不知感恩,反而联合起来说谎诬陷爸爸!她们中,大多数也许并不知道自己的指控会对爸爸造成什么影响。可也是她们的懵懂让爸爸做了二十多年的冤狱!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她们!正如不会原谅那些愚昧的警察和判定我爸爸有罪的法官!”
谢云溪看着白心微脸上的愤怒,眼角缓缓滑下两行泪,“战瑾玟现在逸合医院重症监护室,人事不省。”
白心微震住,瞪大眼盯着谢云溪。
“医生说战瑾玟被送到医院前,曾被残酷的虐打,和性nuèdài过。全身多处骨折,身上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甚至那里,都因为撕裂严重不得不缝针!”谢云溪哑了声音。
“……怎么会?”白心微惊白了脸。
“战瑾玟现在这副样子住在医院里,姐姐,你说,会是谁干的?”谢云溪嘴角诡异的勾着,像哭又像笑。
白心微张着唇,满目惊惶,说不出话来。
“战瑾玟从失踪开始,就一直由爸爸看管。战瑾玟的身边,除了他,还有别人吗?”谢云溪哽声道。
“不,不可能,不可能!”
白心微慌张摆手,拒绝相信这样的事实。
“我也希望不可能,我也希望只是我的胡思乱想,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我不相信,也容不得我欺骗我自己。”谢云溪攥紧拳头道。
白心微捂住自己的耳朵,死死闭着眼,努力屏蔽谢云溪的声音。
她不会相信的!
她不会相信!
谢云溪盯着白心微,眼泪大汩大汩的淌,“我们坚信他是无辜的,是被陷害,被冤枉的,坚信了整整二十多年!我们一直在等他刑满释放,从未放弃过等他。终于,我们把他等回来了。可同时,他也把这个残酷的真相带了回来!他,他就是榕城人人口中猥亵儿童罪大恶极的变态,魔鬼!他就是!我们错信他……”
“别说了,别说了!”
白心微崩溃的抱着头嘶吼,“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爸爸是那样的人,我不相信……”
白心微说着,苍茫松开手,抓住谢云溪的手,疯狂掉着眼泪,哀求的看着谢云溪,“云溪,你也不要相信,你也不要信。这一定又是阴谋,一定又是另一个诬陷爸爸的诡计!我们不要上当,不要相信……爸爸不是,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