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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一天诧异：“还有这事？”
其实发生这种情况也不算什么新鲜事，有句俗话说的好，“到了京城才知道官小，到了纽约才知道钱少”。
谭副秘书长若是在他任职的湖州市那算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可在这偌大的省城副厅级的领导干部多如牛毛，红玉酒楼又是有特殊背景的大酒楼，这样的大酒楼做生意的时候尽量照顾长期消费的vip客户也是惯例。
一旁有服务员彬彬有礼向谭副秘书长表示歉意：
“谭先生，我们经理特意给您安排了另一个包间，虽然面积没有之前的大，但是各方面条件也相当不错，要不我领您上去瞧瞧？如果你要是在这边消费，我们也可以打折！”
面对笑容可掬的服务员，看起来老实巴交没脾气的谭老头气的冲她大嗓门嚷嚷：
“我凭什么要换包间？你们做生意还有没有点先来后到？有没有点诚信？凭什么我先定的包间非得让给别人？我不需要你的打折，今天我必须要原先定好的包间！”
服务员见谭副秘书长说话语气坚定，索性托辞“谭先生，你要是坚持就不是我一个服务生能决定的，我找经理再请示一下”，转身走了半天没请示回来，这让谭副秘书长更是气的要吐血，一个劲在酒店大厅骂这家酒店做生意太不厚道。
黄一天瞧谭老头一副气急败坏模样忍不住手伸进上衣口袋摸了摸今天上午冯佳媛刚刚塞给自己的那张金卡，他记得冯佳媛说过，“这家酒店是她表哥胡总的产业，只要掏出金卡必定会得到最至高无上的待遇并且还是免费的。”
他正犹豫的当口，谭副秘书长一眼瞧见周局长和贾副书记两人一路谈笑风生也进了酒店大门，他赶忙撇下黄一天脚底生风奔着两人走过去。
谭老头见了两人简单介绍了包间被人抢走的情况后，周局长面上当即露出不悦，只见他当场掏出手机也不知道给谁打了电话，不一会立刻有酒店大堂经理亲自来到大厅接待几位。
酒店大堂经理显然认识周局长，一见面点头哈腰一个劲抱歉说：“对不起对不起！实在不知道是周局长大驾光临，早知道周局长朋友定的包间，说什么也不会让给别人。”
大堂经理这句话显然是给足了周局长面子，一旁的谭副秘书长虽然心里还有怨气，看在大堂经理亲自安排了另一个档次更高包间价钱却跟之前相同的份上，勉强点头答应下来。四人在酒店大厅里又耗了一会，大家才在酒店大堂经理的亲自招呼下上楼进了一个布置典雅面积超大的包间里坐下。
四人今天在一块工作了一天也算是熟悉了彼此，进入包间后，周局长当仁不让做了主客位置，贾副书记一直跟在周局长身边套近乎顺势坐在他左边位置，谭老头坐在周局长右边，黄一天职位最低，则坐在最下手。
四人屁股刚一落座，贾副书记便腆着一张脸对周局长恭维：“省城果然是周局长的地盘，谭副秘书长急的屁股着火没解决的事，人家周局长一个电话轻轻松松就搞定了，看来咱们这一个月在省城还得指望周局长罩着才行啊。”
周局长对贾副书记的恭维笑眯眯照单全收，中午贾副书记单独请他吃饭的时候酒桌上已经说了关于他女儿今年大学毕业想要留在省城工作的信息，对于他这个省会城市的人事局长来说，安排一个人小菜一碟，不过他却并未爽快当场答应。
这年头，求人办事哪有光靠嘴皮子说说就成的？贾副书记想要一顿酒换他女儿在省城找个好工作，这显然不可能。贾副书记有求于自己，所以一味顺着给自己戴高帽子讨好自己的心思周局长看在眼里并不点破，他只是嘴里假装谦逊道：
“贾副书记也别太抬举我了，说到底也不过是吃一顿饭的小事，你这么一说上纲上线，我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第四百六十章你的朋友是什么来路
一旁谭副秘书长赶忙也挑好听的说：
“周局长，我觉的贾副书记说的也是实情，今晚要不是你及时出手，我这请客的人脸面可真是没处放了，今儿这杯酒我必须要敬你，谢谢周局长及时出手让我老谭不至于出糗啊！”
谭副秘书长一边嘴里说着话一边恭恭敬敬端起酒杯冲周局长敬了一杯酒，还没等周局长酒杯送到嘴唇边自己先一仰脖子一干到底，那叫一个爽快！
酒品如人品。
这句话好像成了官场很多领导干部考验下属的流行规则，不是有句顺口溜吗？“能喝半斤喝八两，这样的同志要培养；能喝八两喝一斤，这样的同志才放心；能喝白酒喝啤酒，这样的同志要调走；能喝啤酒喝饮料，这样的同志没人要。”
谭老头再怎么不济也混到湖州市委副秘书长的领导岗位，肯定也是通过重重“酒精考验”的老干部了，这点酒桌上的道行差不到哪去。酒桌上的四个人在一块喝酒，贾副书记和谭副秘书长都给周局长敬了两回酒了，唯独黄一天一人像是天外来客自顾吃着面前那盘菜，看上去好像根本没有要给级别最高的周局长敬酒的意思。
这让请客的谭副秘书长不禁暗暗着急，他偷偷在酒桌底下踢了黄一天一脚，黄一天立马抬眼看向他，见他正冲自己使眼色会意过来。虽说他对周局长不感冒，可今天毕竟是谭副秘书长请客，不看僧面看佛面吧，他端起面前的酒杯也冲着周局长敬酒。
“周局长，很高兴能在工作组跟各位领导一块合作工作，以后还请多多指教！”黄一天站起身向周局长敬酒的时候说话语气不卑不亢。
周局长其实心里早就有点不痛快了，他眼看着工作组四个人，贾副书记和谭副秘书长都对自己马首是瞻，唯独资历最浅年纪最轻的黄一天好像自始至终都没拿正眼看自己。若不是中午看到他坐上那辆加长林肯离开心里多少有点顾忌，他早就忍不住冲这个没眼力劲的后生晚辈发飙了。
此时，见黄一天终于端起酒杯冲自己敬酒，他表面上笑眯眯跟他举杯喝酒，心里却亟不可待想要解开中午那辆加长林肯车的谜底。
他冲着黄一天笑眯眯问道：“小黄，你中午好像出去了？”
“是啊，有个朋友来了，一块出去吃了顿饭。”
周局长一开口黄一天脑子里已经反应过来，他当然能猜到周局长想要探听什么，不过，自己的私事他并不准备随便泄露外人。果然，周局长顺着刚才话题继续问道：
“我看你好像坐了一辆很长的车子离开省委组织部大院，那车子也是你朋友的？”
“嗯。”黄一天应了一声并不多言。
周局长却并不死心，又问道：“你那朋友姓什么？跟你到底什么交情？怎么弄了一辆那么豪华的车子来接你？”
周局长八卦的心思起来还真是挺难缠，偏偏他的问题都是黄一天不想回答的，他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故意打岔道：
“瞧我这脑袋，喝了半天酒喝多了就忘记礼节，还没给贾副书记敬酒呢，来来来贾副书记我敬您一杯，祝您呀步步高升！”
贾副书记见周局长跟自己交流的时候总是端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爱理不理，刚才却主动腆着一张脸跟黄一天说话，没想到黄一天似乎对他的问题不爱搭理，故意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来。瞧见黄一天已经端起酒杯冲自己伸过来，他也只好端起酒杯说了几句场面话应酬，等他放下酒杯再看周局长的脸色明显透着几分不痛快。
贾副书记不由在心里暗暗责怪，“黄一天这家伙实在是太没眼力劲了，人家周局长主动跟他说话那是给他面子，他怎么能敷衍态度对周局长呢？”
谭副秘书长显然反应慢一拍，等到黄一天和贾副书记一杯酒喝完，他才突然插嘴问道：“什么加长林肯车？黄书记，你朋友是大富豪吧？能开得起加长林肯少说资产过千万吧？”
一旁贾副书记见谭副秘书长旧话重提，赶忙冲他瞪了一眼，生怕他嘴里再说出什么让周局长听了不高兴的话来。
包间里的气氛似乎一下子从之前的一片和谐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尴尬，刚才还大嗓门跟贾副书记玩笑调侃的周局长脸色阴沉下来。
偏偏谭副秘书长一头雾水的表情，黄一天又是闷声不吭，这让贾副书记不得不勉为其难主动站出来担当起调节酒桌上气氛的重任。
他满脸堆笑冲周局长说：“周局长，我虽然在鼎城也算是一个领导，可以久仰您周局长的鼎鼎大名啊，这不昨天下午到省委组织部报道的时候，谭老头一见到我就跟我说，他遇到了一件事想要拜托您搭把手帮帮忙呢。”
贾副书记说完这句话立马冲谭副秘书长使了个眼色，谭副秘书长识趣接下话茬：“周局长，我有个不争气的弟弟在湖州市犯了点小错，听说您跟省纪委廉政室的贾主任挺熟，我就想着能不能厚着脸皮请您帮帮忙？”
黄一天听了这话心里不由一愣，他之前还以为谭副秘书长真是出于一片好心请大家伙一块吃顿饭热闹热闹加深革命情谊，没想到饭局进行到一半他突然来这么一出？他再看贾副书记的表情，明显他也是知情人，这让他心里不禁纳闷：
“合着今晚这桌饭是有目的的，自己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陪客，周局长才是两人真正诚心诚意想要请客的主。”
周局长显然也没料到谭副秘书长会突然来这么一出，他心里明镜似的，谭副秘书长的弟弟若只是犯了小问题，凭他在湖州市委副秘书长的地位哪能摆不平？既然他本人解决不了，还特意给自己摆了一桌酒，指望自己跟省纪委廉政室的贾主任交情来应付，恐怕他弟弟的问题不小。
周局长冲谭副秘书长问道：“谭副秘书长，你也是领导干部，整天在湖州市绕着市委书记市长转圈圈，你就没请顶头上司帮帮忙，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你弟弟的案子如果连省纪委都惊动了，恐怕想要转圜的难度不小吧？”
谭副秘书长听出周局长话里拒绝的意思，赶忙解释道：“周局长您听我解释，其实我弟弟的案子不算严重，关键是在咱们湖州市的纪委书记跟一把手书记关系相当紧密，他亲自过问的案子一般人都不敢帮忙说情。
您也知道我们湖州市委书记是省委常委，除了从省里找关系托路子还真是没有其他的好办法，如果不是实在没辙，我也不好意思向您开口。”
谭副秘书长说话的口气透着一股诚恳和厚道，这让黄一天不由在心里为他的高超演技默默点赞，心说：“谭老头看起来老实，没想到花花肠子比贾副书记还多，他居然不声不响让贾副书记当了他的说客，还精心安排了今晚这桌酒，果然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不可貌相！’”
周局长显然早已习惯了经常有人求他办事，和他没有任何的交情，不可能让自己的关系人脉被和自己不想关的人使用，他本想一口拒绝却又顾忌接下来还要跟谭副秘书长低头不见抬头见一个月的时间，这让他一时嘴里有些说不出口。
这酒桌上的领导哪一个不是人堆里摸爬滚打混出来的人精？贾副书记看出周局长眼神里透着一股冷漠，知道周局长根本就不想接这个活，或者说根本就不想动用他的人际关系，赶忙在一旁帮谭副秘书长游说道：
“周局长，正好明天是周末，我跟湖州市的市委常委组织部长也算是老朋友了，不如咱们一块过去问问情况再做决定，不要有什么负担，只当是咱们工作组成员一块周末出去散散心，听说湖州的风景还是不错的。”
周局长心里的打算也是不拒绝但也不想答应，最好拖一段时间等到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各归各位，眼不见心不烦拉倒，不好名正言顺的拒绝，贾副书记说出的建议倒是正中他下怀，周末去湖州转一圈倒也没什么不可以，反正他打定主意不插手这件事，除非。。。。。。
官场的饭局一向是很多领导干部较为重视的场所，“重要的决定在包厢里”说的就是这意思，很多领导干部之间的私下交情也好，私下不符规矩的交易也罢，大都是在酒桌底下完成，这似乎已经成了众人墨守成规的惯例。
五月里满眼的鲜花盛开，这个季节正是出游踏青的好时节，周末一大早，谭副秘书长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辆商务车，还请来了周局长的老朋友，省纪委廉政室的贾主任，加上工作组其他三人一道乘车去湖州“散散心”。
这里得补充说明一下，昨晚上几个人的饭局结束后，表面上看起来事事慢一拍的谭副秘书长可真是忙的脚不沾地。他先是拎着贵重礼物去了周局长家里很是亲密的跟他聊了一会后，又在周局长的暗示下带上礼物去了一趟省纪委廉政室贾主任家里，一直忙乎到后半夜才把今儿一早一帮人去湖州“散心”的事情定下来。
今儿一早天还没有亮，谭副秘书长早就起来，打电话联系好了车辆，特意找了个舒适度较高的商务车开到工作组成员下榻的宾馆大门口，只等着几人一块吃完早餐后迎着朝阳高高兴兴去湖州。到了湖州市就是谭副秘书长的地盘，他把几人安排住进了当地条件最高档的度假村，又安排了几个老下属专门负责伺候领导在度假村里钓鱼、品茶、赏花，全方位服务那叫一个周到细致。
第四百六十一章不给面子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一行人表面上打着来湖州市“散心”的旗号高高兴兴住进了度假村，周局长和省纪委的贾主任却对此行的真正目的心知肚明，捞人来了，两人在度假村房间里安顿下来后，贾主任立刻给湖州市纪委书记打了个电话。
贾主任摆出上级领导的派头问他：“兄弟，我们都是按照政策规矩做事的，但是政策之外还有灵活，谭副秘书长弟弟的案子还有没有转圜余地？”
湖州市纪委书记直言相告：“贾主任，不是我不给你兄弟面子，这个案子其实不是很大，不过是咱们湖州市委书记亲自过问，我可是不敢有任何的舞弊什么的，目前案子已经到了即将结案的阶段，这种时候想要改变结果恐怕难度很大。”
贾主任听了这话不觉头疼，冲他问道：“怎么着你也是湖州市委常委，纪委一把手书记，你也说了这个谭副秘书长弟弟的案子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案子，不过就是和单位的同僚们关系没有处理好，窝里斗，狗咬狗一嘴毛的事情，你就不能想办法通融一二？”
湖州市纪委书记回答说：“贾主任您是不了解案件的具体情况，虽说嫌疑人涉案金额不多，但是因为下面的人实名举报，造成的社会影响极其恶劣，何况咱们湖州市委书记之前在会议上强调过，一定要把这个案子从重从严处理以达到在咱们湖州市官场新形成一个杀鸡骇猴的效果。”
“杀鸡骇猴？”
贾主任听了这话不由眉头深皱，他在纪检系统工作多年，非常了解某些领导经常用一些社会影响力较大的小案子警戒下属的工作方式。
“难道谭副秘书长弟弟的案子是正好撞到了什么活动的枪口上？”
贾主任猛的想起，“上个月湖州市纪委搞了一个什么清风廉政活动，主要集中整治一些官僚作风严重以及利用职权谋取私利的中层干部，从谭副秘书长弟弟被抓的时间上分析，恰好正是那个时间段，看来真是难协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