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踏出洛阳，嬴斐发现他对于权力着了谜，在这个苍凉的世界上，他唯一追求的便是无上的权力。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这不是一句空话，这是一个男人所能达到的终极，真正意义上的巅峰权势。
……
邺城。
相比于秦国的兵强马壮，韩国无疑要逊色不少，但占据青州渔盐之利。韩国远比其他诸国富庶，特别是拥有着冀州这样的天然粮仓。
一路上走来，看着穿的好，吃的饱，洋溢着幸福的韩国百姓，卫羽眼中掠过一抹精光。
到了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论民生这等软实力，秦国不是韩国的对手。
只是秦国有着百战精锐，真正的虎狼之师，由于推行变法以来，秦国中枢工作效率提升不少，上至秦公嬴斐，下至普通老百姓都心中憋着一股气。
森严的秦法下，整个秦国就像一个已经在运转的战争机器，无尽的硝烟弥漫在扶施，让秦国赫赫威名远播四方。
卫羽心中念头闪烁，一道道消息从心尖流淌而过，他虽然清楚秦国与韩国走的路子不一样。
但是这不代表着韩国的军事实力一渣，韩国地处战国时的燕赵二国，卫羽可是一清二楚，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辈。
这些人都是真正的亡命之徒，只要汇集起来，十有八九会上演一场别开生面的死亡盛宴，甚至于举国血战都有可能。
一想到这里，卫羽心中的压力一下子飙升了不少。在战场上杀戮士卒，他不在意，为了统一大业，哪怕是百万人也在所不惜。
只是一想到将来韩国，将会有无数百姓战死，卫羽心中一沉，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
“烦请沮先生通禀韩公一声，外臣卫羽求见。”
……
跟随着沮授来到韩国宫殿外，卫羽伸出左手，向着沮授，道。
他心里清楚，这个时候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出使韩国，以韩公袁绍的英明睿智，绝对不会为难自己。
甚至于还会派遣出人手保护自己在韩国的安全，毕竟这个点比较尴尬，一旦自己被刺杀，最大的怀疑对象就是韩公袁绍。
在这个时代，一直流传着杀使不详的传言，不管是为了避免与秦国直接开战，还是为了避免天下人的声讨。
韩公袁绍绝对不会让卫羽在韩国出事，正因为如此，卫羽才会有恃无恐。只要自己不过分，他在韩国将比秦国更加安全。
“秦使且在此稍候片刻，老夫前去通禀君上。”
沮授对于卫羽的表现点了点头，他与卫羽已经是老熟人了，当年卫羽使韩，促成秦韩两国的联盟。
那一次他见识到了秦国典客的无双风采，以一人之力舌战整个韩国朝廷，三寸不烂之舌下，说的是天花乱坠。
沮授心里清楚眼前这个人，博通古今，才学渊博。当初在大殿之中，引经据典驳的韩国文武哑口无言。
今日再一次相见，沮授自然对卫羽心中画上了劲敌的符号。
“沮先生请。”
对于沮授这样名震天下的智者，卫羽心中还是抱有一定的敬意。这份敬意无关敌我，只是对于强者的一种尊重。
……
“我家君上有请，秦使里面请。”
“嗯。”
……
微微颔首，卫羽迈步而入，走进了韩国大明殿中。他虽然对沮授心中有一定的敬意，但绝不会坠了自家威风。
出门在外，该摆的谱儿还是要摆上来。
走出秦国，无论是身在何方，身为秦国典客，卫羽代表的就是秦国的威严，就是秦公嬴斐的尊严。
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是秦国上下一致的决定。这便是一国典客的强大，也是纵横家之所以辉煌的由来。
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
这句话就是对纵横家最好的概述，他们代表一国，游走列国，每一句话都相当于国君之言。
……
“秦使，一别数年，你我又见面了。”
卫羽刚走进大殿，一道爽朗的声音就从大殿深处传来，他心里清楚，这个时候如此肆无忌惮的只有一个人。
那便是韩国至高无上的国君袁绍，除了他，就算是最宠爱的三公子袁尚，也不敢在此地放肆。
第1020章 纵横风流
“一别数载，韩公却是困龙出渊，立国一方，成了中原大地上最有权势的人之一，不愧是人中豪杰。”
……
卫羽不得不承认，这些年里韩公袁绍的变化之大，让人震惊不已。当初他出使韩国之时，袁绍还是韩侯，虽兵强马壮，却不过是割据一方的枭雄。
名不正言不顺！
如今韩公袁绍立国大韩，雄跨三州，带甲三十万，猛将如云，谋士如雨，早已经成了气候。
一国之君，威尊无上。
……
“哈哈……”
听到卫羽话中的感叹，袁绍大笑一声，望着卫羽，道：“先生不也一样，当年的一介无名小卒，如今身为秦国典客，九卿之一，可以说是功成名就。”
短短数年，物是人非。那怕卫羽与袁绍分属敌对，但这份感叹却一样真实。
……
两个人的寒暄中带着点恭维，当初一见，卫羽一文不名，袁绍割据一方名不正言不顺，再一次见过，卫羽位列九卿之一，袁绍立国一方，贵为韩公。
可以说，卫羽与袁绍两个人彼此见证了对方的成长。
……
“秦使，秦韩二国尚处于战争状态，不知秦公派遣你北上邺城，所为何事？”
寒暄了片刻，袁绍神色一凝，将话题转到了正题上。毕竟他与卫羽分属两国，彼此敌对，现在并不是叙旧的时候。
作为韩国国君，袁绍必须要为战死的十三万韩军负责，对整个韩国负责。
……
闻言，卫羽神色一震，他心里清楚正题终于来了，事关秦国安危，他不敢有一丝的怠慢。
心中念头闪烁，卫羽望着韩公袁绍，道：“君上派遣外臣北上邺城最大的目的，便是与韩公修好。”
这一次，卫羽没有选择层层递进，然后图穷匕见，因为他心里清楚，这对于韩公袁绍这样的盖世枭雄，根本没用。
正因为这个原因，卫羽直接将目的说了出来，直击韩公袁绍内心。只有出其不意，才能让袁绍措手不及。
唯有如此，在接下来的谈判中，他才能占据一点点的主动。
……
卫羽心里清楚，韩公袁绍此举不过是明知故问，他对于自己北上邺城的目的一清二楚，因为这是大白于天下的事，想要隐瞒也隐瞒不了。
“哈哈……”
大笑了一会儿，韩公袁绍眼中掠过一抹厉色，双眸如刀盯着卫羽，道。
“秦使，莫不是再说笑话，秦军斩杀我军十三万，如此血海深仇，孤岂能放下，孤孤若与秦国修好，如何对国中百姓交代！”
袁绍不愧是一代枭雄，心中虽有意动，但表面上丝毫不显，一番呵斥更是有理有据，瞬间占据了大义。
每一句话，针对性极强，打了卫羽一个措手不及。他没有想到韩公袁绍这样的枭雄，反应会如此大。
心中念头电闪，抬起头盯着韩公袁绍，一字一顿，道。
“战场之上，各为其主，生死各安天命，外臣以为，既然韩国百姓从军，他就清楚军人的宿命便是马革裹尸。”
“况且与秦国修好，不仅对我大秦有利，对于韩公也有益，正所谓分则两害，合则两利。”
“外臣相信以韩公的英明神武，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
闻言，袁绍在心中点了点头，他心里清楚卫羽说的不错，战场之上韩秦双方各为其主，十三万大军的战死，并不能怪秦军。
只是就这样让他与秦国修好，无疑是不可能的。沉默了良久，韩公袁绍朝着卫羽，道。
“与秦国修好，孤只看到了对秦国有利，至于对韩国有益孤却看不到。”
……
对于韩公袁绍的刻意刁难，卫羽早有预料，面对这一幕心中反倒没有气恼。
……
“韩国北靠东鲜卑，乌恒等国，当初并州一战，想必韩公心里清楚东鲜卑单于轲比能，乌恒单于丘力居是何等人物。”
“近年来草原风调雨顺，水草丰美，马匹健壮，牛羊遍地，更是未曾遭遇白灾。此刻的轲比能与丘力居等人实力大增。”
说到这里，卫羽眼中掠过一抹精光，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言辞，道。
“东鲜卑，乌恒等国南下劫掠中原之心不死，而此刻韩国损失十三万大军，实力大减，外臣不知韩公有几分把握，可以应对草原上呼啸而下的铁骑？”
“况且韩国南接魏，楚二国，如今凉州战场迟迟未动，魏公手握二十万精锐，坐拥豫，兖二州，无时无刻不想着席卷河北，以成王霸之基。”
“当年光武帝携河北之盛，席卷天下，以此成帝业，放眼天下，没有人不对河北渴望，想要占而据之。”
深深看了一眼袁绍，卫羽停顿了一下，道：“况且楚国雄持扬徐二州，带甲三十万，可谓是兵强马壮。”
“外臣不知韩公有几分把握。可以同时应对南北发难，这近乎百万大军的合围？”
……
“呼……”
……
不得不说，卫羽口舌了得。一番天下局势分析，让韩公袁绍心中大惊，他有心反驳，却无处下手。
因为卫羽之言有理有据，这一切都不是无中生有，而是真正会发生的。
……
心中念头闪烁，袁绍眼中掠过一抹精光，望着卫羽冷笑一声，道。
“你恐怕漏了一国，孤相信秦国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企图吞并青幽冀，一举达到六州的心。”
面对韩公袁绍的嘲讽，卫羽神色自若，他朝着袁绍笑了笑，道。
“不瞒韩公，我家君上日思夜想，想要兼并天下之心从未停止，若是有这样的机会，大秦精锐一定会马蹄韩国。”
……
“嘶。”
……
卫羽这般直白的承认，让袁绍一惊。他心里清楚，青，幽，冀，并，凉，益，汉，兖，徐，豫，扬，交，司，荆十四州，这就是当前七国的地盘。
其中韩国占据青，幽，冀三州，秦国占据并，凉，汉，益四州，魏国占据豫，兖二州，楚国占据徐，扬州除江东之外，吴国占据江东，而越国占据交州，赵国占据司，荆州大部分。
可以说韩国此刻的处境，除了东面没有敌人之外，举世皆敌。
如果不出意外，还有一章。
第1021章 袭陇关破秦亭
不得不说，卫羽一张嘴舌绽莲花，层层推进，就像一柄柄利剑刺中了韩公袁绍的心脏。
纵使有心反驳，但话到可嘴边，袁绍根本开不了口。因为他心里清楚，卫羽说的这一切，就是韩国当前面临的问题。
就算双方彼此敌对，但袁绍根本就反驳不了，因为他作为一方霸主，昧着良心开口，无疑会贻笑大方。
韩国的处境，岌岌可危，已经到了不动则已，一动举世皆敌。一念至此，韩公袁绍朝着卫羽，道。
“秦使，如今天下局势如何，不要孤说，想必你也清楚，与秦修好，不是不可以，只是孤总不能凭你一面之词……”
……
韩公袁绍眼珠子一转，心中已经松动，如今韩国的局势，比秦国好不了多少，一旦六国合纵联盟解散，危机将会更大。
只是十三万大军战死，他需要给全国百姓一个交代，要不然那怕玉石俱焚，袁绍也不敢轻易与秦国修好。
……
要好处！
袁绍的话才说出来了一半，卫羽就清楚了他要干什么。心中念头闪烁，卫羽思考着如何将损失减少到最小。
眼珠子乱转，思考了一会儿，卫羽抬头，道：“韩公，外臣北上邺城之时，我家君上为了表达诚意，决定割白登，强阴，平城三县与韩公。”
……
“割白登，强阴，平城三县与韩公……”
这一句话落地，让韩公袁绍心中大震，同时也让他明白了秦公嬴斐对于秦韩修好的渴望，以及秦国当下的处境。
割地求和，从来都是属于战败者。这对于一个国家，一国百姓的情感伤害极大。不到万不得已，山穷水尽之时，一般绝不会割地。
此番秦公嬴斐的诚意，让韩公袁绍一下子想到了很多。一念至此，他压下心中的震撼，望着卫羽摇了摇头。
“白登，强阴，平城三县又如何抵我大军十三万，与秦国修好可以，孤要雁门，定襄，云中三郡！”
……
“轰！”
……
卫羽想过韩公袁绍会狮子大开口，却没有想到这个口张得如此大。割三郡之地以求和，他不得不承认袁绍有些异想天开。
“哈哈……”
对于韩公袁绍的这般举动，卫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不知秦使因何发笑？”
听到卫羽的大笑，韩公袁绍心头一怒，他心里清楚卫羽在笑他不知所谓。只是此刻面对卫羽，他却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暴虐。
此时此刻，与秦国交恶，无疑会让韩国的处境雪上加霜，变得岌岌可危。
……
“韩公，韩军以战死十三万为代价方才攻克白登，就算韩国举国皆兵，也未必就能够攻克雁门，云中，定襄三郡。”
……
割地。
这是一件大事，更是一种耻辱。卫羽自然不愿意多割，虽然这是秦公嬴斐的抉策，但是他作为典客，更是这一次出使韩国的人。
等到消息传到秦国，到时候他将是秦奸，是举国上下唾弃的对象。
……
而韩公袁绍从割地二字上看到了巨大的利益，自然想要的更多。
就在卫羽与韩公袁绍扯皮，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时候。天下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令七国为之哗然。
……
扶施。
……
“君上，大事不好了。”
声音传来，秦公嬴斐放下手中的韩非子，神色变得难看无比。
林峰跟随他许久，从敦煌一直到秦国建立，彼此之间可谓是了解极深。他心里清楚，一般事林峰绝对不会直呼大事不好了。
一旦如此，这就意味着发生了极其重要的大事，秦公嬴斐明白，能够让黑冰台统领惊呼，足见事情的严重性。
“进来。”
“诺。”
……
望着神色焦急，风尘仆仆的林峰，秦公嬴斐眼中掠过一抹凝重，道：“发生了何事，竟令你如此惊慌失措？”
“呼……”
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在几个深呼吸下，林峰调整了一下情绪，抬起头望着嬴斐，道。
“君上，方才黑冰台传来消息，魏赵两国联军在魏公曹操赵王吕布的带领下，一夜攻破陇关，斩杀陇关守将方良，破秦亭，兵锋直抵陇县。”
……
“轰！”
这一刻，秦公嬴斐心中大震，事情的发展终究是出乎了他的预料，韩国尚未传来消息，凉州又出事了。
……
“林峰，曹操与吕布率领多少大军？”
秦公嬴斐心中最大的担忧便是赵魏两国增兵，驻扎在汧县的二十万魏赵联军，已经让秦国岌岌可危。
一旦魏赵再一次增兵，到时候太尉徐庶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魏赵起兵二十万，未曾从国内增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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