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观龙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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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观龙录-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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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子说到这儿不禁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个苦笑的表情:“一来嘛,按黄兴给我的信上说,这位秦璇卿姑娘可是他们‘同盟会’中一等一的人物,本是出自绍兴一户大户人家,几年前去了西洋一个叫法兰西国的国家留洋,据说留的还是该国一所有名的军事学堂,打得一手好洋枪,身手在同盟会中也算是杰出之辈了。前年从西洋回来,可回家一看,家却已被鞑子给抄了。一打听才知道,就在她去留洋的第二年,有人举报他家暗地里资助革命党,于是就被判了个满门抄斩,她因在西洋才躲过一劫,于是一气之下就真的入了革命党‘同盟会’。二来嘛,黄兴信上说这秦姑娘讲得一口流利的倭话,还有个倭国名字叫什么江户川璇子,你也知道,自甲午年大海仗以来,鞑子伪朝廷甚是惧怕倭国,你们此行吉凶难测,有这么个人在身边,必要时也可以用来应付下鞑子,总是一件好事。这第三……”老爷子说到这不禁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这第三嘛,无论怎么说,这手札毕竟是人家‘同盟会’发现的,人家主动来找咱们,咱们可也不能不讲道义,过河拆桥,独占功劳,这可是封侯赐爵的大功劳呐。所以无论如何说,你还必须带上她,而且还要把她给照料好了,否则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将来岂不是要让天下人戳我张家的脊梁骨吗?这,你明白吗?”

    张策想了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爷爷说的三条理由,前两条也还罢了,可是就凭着这最后一条,自己就还非得带上这位秦璇卿姑娘不可,于是答道:“是,我明白了,您老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她!”。

    张老爷子点点头说道:“你明白就好,另外还有一点,你此番和秦姑娘一同去办此事,随时随地都要记住——咱家和‘同盟会’既要在这件事情上jing诚合作,但又不能和他们走的太近了,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和咱们是道合志不同,道合,所以要合作,志不同,所以不能走得太近。”

    “是,爷爷,我记住了!”

    “好,话不多说了,此事事关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咱家就只咱爷孙俩知道,明ri就不为你壮行了,你去取酒来,爷爷就在此为你壮行!”

    片刻功夫,张策取来了一大坛衡酿烧烈酒和两只大海碗,老爷子接过酒坛,满满斟了两大碗,递了一碗与张策,端起另一碗酒说道:“策儿此去,勿以家中为念,愿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说完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干了碗中的酒。张策也不含糊,一仰头便将手中的一碗烈酒灌入喉中。

    喝完壮行酒后,老爷子见张策并不离去,似乎还有话想说,便抬头示意他说。张策犹豫了一下,张口说道:“爷爷让我勿以家中为念,我也知道国事重于家事,只是……只是……又是‘九鼎’,您说会不会和莹娘有关啊?”

    “莹娘?莹娘……唉……”

    第二ri吃午饭时,张老爷子没有像以往一样和全家人一块吃,而是独自留在了自己书房中。张策只说是爷爷让自己跟着秦姑娘到南方去洽谈一笔丝绸生意,因对方催得急,所以今ri便要南下,要离家一段时ri,这种事情平ri里在张家倒也常见,所以也没人说什么。饭后,张策让秦璇卿先回客房暂歇,自己去向各位长辈和兄弟辞行,完了去客房找她。秦璇卿走后,张策先去向爷爷辞行,老爷子也没有见他,只是隔着窗户叮嘱他凡事多加小心,辞别爷爷后,又分别去向各位叔伯兄弟一一辞行。

    最后,又到父母房中去向双亲辞行,母亲拉着张策的手长叮咛短嘱咐,无非就是穿衣要看天,别冻着也别捂着,吃饭要趁热,别胡乱对付,行程别着急,别贪图赶路错过了宿头之类的,最后又拿出一盒张策平时最爱吃的绿豆糕,让他带着路上吃。眼见母亲终于唠叨的差不多了,一直闷声坐在一旁的父亲张定乾才开口说话:“你做事,为父一向放心,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小心驶得万年船,可别堕了我清河张家祖宗的英名。”说到这顿了一顿,又语重心长的说道:“去,快回去收拾收拾,要带些什么,你自个心里有数,收拾完了就去,望你早去早回。”

    张策回到自己房中,随便收拾了两件衣物打了个包裹,换了一身黑sè的猎装穿上,将百宝囊挂在右侧腰间,那本“刘伯温手札”贴身藏在怀中,又取下墙上挂着的黑柄黑鞘的宝刀和橙黄sè的酒葫芦,将刀背在背上,酒葫芦挂在左侧腰间。最后,从枕畔拿起一支玉镯在手中抚弄半晌,不觉黯然神伤……这是莹娘留下的!将玉镯收入怀中贴肉藏好后,又在房中四处看了看,确认没有遗忘了什么重要物事,这才走出屋门,直奔西跨院客房去找秦璇卿。

    来到秦璇卿门外,张策正要敲门,门却开了,秦璇卿背着比她身躯还要宽大的西洋背包,双手扶着门框站在门里,嫣然一笑说道:“四公子,您这一大家子人,这辞行的时间可够长的啊,足足一个时辰还有余呢,嘿嘿,咱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抱歉得很呐,我家中叔伯兄弟甚多,还有父母高堂在上,今ri便要远行,归期难定,所以须要一一前去辞别,倒是劳姑娘久候了。”张策抱拳歉然一笑,又问道:“对了,秦姑娘,你会骑马吗?”

    “骑马?”秦璇卿凤眼一挑说道:“你小看人是不是?骑马有什么不会的,我还会驾洋车呢,你会吗?嘿嘿……”

    张策哈哈一笑说道:“洋车……这个我倒是不会,秦姑娘好本事!不过那玩意儿只能顺着大道走,甚是拘束,哪有我的宝马来的zi you畅快啊,逢山越山,遇水涉水……既然你也会骑马,那我先带你去挑匹马,咱们这一去,也不知有多少路程要走呢。”

    张策要过秦璇卿的西洋背包背在自己背上,带着秦璇卿来到自家马厩,先从西侧厩中牵出一匹高大健壮的青灰sè骏马来,一面招呼马夫来给马架鞍,一面笑问秦璇卿:“秦姑娘,你看我这马如何啊?”

    秦璇卿绕着那黑马走了一圈,上下细细看了看才说道:“这马浑身青灰sè,身高膘厚,肩高只怕得有八尺呢,眼大耳小口深,前腿柱立,后腿如弓,蹄础较高,筋骨劲健,确实是匹好马,叫什么名字啊?莫不是叫‘铜爵’?”

    “哈哈哈……”张策听秦璇卿一口就能说出自己爱马的名字,大生知己之感,甚是高兴,爽朗的一笑道:“不错,就是叫‘铜爵’,看来姑娘也是爱马之人呐,可惜这西厩中都是各位叔伯兄弟的爱马,我做不得主,不然一定挑一匹送你,那边东厩的马你随便挑一匹,虽说不一定比得上西厩这些,但也都是百里挑一的好马呢,没一匹孬的。”

    秦璇卿挑马足足挑了有一炷香的功夫,把东厩中的二三十匹马挑了个遍,也没挑到一匹满意的,倒不是因为这些马不好,只是因为秦璇卿虽然懂马,却也难免姑娘家心xing,挑马时对毛sè看得远比驽骏重要得多,人虽在东厩,一双凤眼却总往西厩瞟。

    张策正在作难,却见管家安伯远远走来,走到近前笑着说道:“四公子、秦姑娘,老太爷听说你们来挑马,叫我来告诉你们一声,说是你们此行路途艰难遥远,没个好脚力可不成,东西两厩的这些牲口,看上哪匹就牵哪匹,可别为了这么点小事,到时候误了大事那就不值当了。”

    “真的?太好了!”秦璇卿一听就高兴得蹦了起来,嗖的一声就奔西厩去了。“管家大伯,请你代我谢谢老太爷啊,嘿嘿……”

    眼看着秦璇卿瞬间就从西厩牵着一匹肩高约六尺的胭脂马一蹦一跳的出来了,还喜笑颜开的问张策:“四公子,这马儿就什么名字啊?”“呃……叫……叫‘蹑景’。”张策心里咯噔一下,她怎么就偏偏相中了九妹这小姑nǎinǎi的“蹑景”呢,看来等我回来的时候要有一番罪好受了,上次九妹在我酒里加的那把盐,差点没把我给齁死……

    眼看秦璇卿终于挑到了满意的马,正忙着和“蹑景”说话呢,张策心想:反正一次是死,两次也是死……于是又从西厩中牵出一匹白马,对秦璇卿介绍道:“你那匹胭脂马是我九妹的‘蹑景’,这匹白马是我二叔的‘飞蹁’,可都是千里挑一的神驹啊!”

    正忙着和蹑景说话的秦璇卿抬头看了一眼,疑惑的问道:“咱们就两个人,干嘛要三匹马?”

    张策微微一笑说道:“自然是有用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苍髯白发的张老爷子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大门口。他是在张策和秦璇卿出门后才来到这儿的,眼看着两人三马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感觉眼睛有些湿润,喃喃自语道:“策儿……但愿你不会是第八十一个……”这一瞬间,老人向来挺直的身躯似乎微微有点佝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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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半仙

    ()  张策和秦璇卿牵马出了张广庄后,张策正要翻身上马,却被秦璇卿拦住问道:“四公子,咱们此行,你是主我是从,请问现在咱们先去哪儿啊?离咱们最近的两只鼎,我想不是冀州嗣鼎就是兖州丰鼎,咱们先去找哪一只啊?”

    张策很认真的回答道:“既不去找冀州鼎,也不去找兖州鼎,咱们现在先去清河县城,就二三里路,很快便到。”

    “去清河县城干嘛?”秦璇卿不解道。

    张策神情严肃,注视着秦璇卿的双眼说道:“咱们去清河县城,有两件大事要办,第一、吃饭!清河清阳酒楼的拿手菜‘芫爆仔鸽’和‘花菇鸭掌’,那味……哎……我可有好久没吃了……”说着还不忘响响的咽了口口水,伸出舌头舔舔嘴唇,做出回味无穷的模样:“另外还有就是nǎi汁鱼片……”

    “你个吃……”二人相识不久,了解不多,此时见张策一副纨绔相,秦璇卿一时着急了,跺着脚骂了一句,忽然又想起彼此并不是那么熟,就把下面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四公子,咱们此行任重而道远,只怕不宜在这些事情上耽误时ri?”

    张策看看也把她逗得差不多了,这才正经说话:“姑娘莫怪,咱们此行还不定会碰上多少艰难险阻呢,你我既是同伴,就要有默契,不可生分了,但是咱们相识时ri尚短,所以这才和你开个玩笑。以后我不喊你‘秦姑娘’了,就喊你作‘璇卿’,你也不用总喊我‘四公子’,这样太生分,江湖上的朋友都称我作张四,你要是觉着顺口也喊我张四就好了。”

    秦璇卿一听原来他是别有一番用心,于是笑道:“你年岁可比我大,我要是也叫你张四,那可把我自己给叫老了,不划算,算了算了,让你占点便宜,我就叫你四哥好了。”心里却在暗想:我叫你“吃货”行不。

    “呵呵,好。”张策爽朗的一笑,答应了,接着才说到了正紧事:“璇卿,你是留过洋的人,洋学堂传授风水堪舆之术吗?”

    秦璇卿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传不传,一点都不传。”

    “我想也是,洋人哪里懂得这些东西。”张策点点头说道:“但是你想过没有,华夏九州方圆万里,咱们上哪去找那九只宝鼎呢?那本刘伯温的手札中说,禹王将九鼎分别秘藏于九州九个离鬼神最近之处,而要找到这‘离鬼神最近之处’,以我想来,恐怕非得要靠风水堪舆之术不可,但是咱俩对此都是一窍不通,所以必须先找个jing通堪舆术的高人相助,你说呢?”

    秦璇卿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于是问道:“那咱们到哪儿去找这jing通堪舆术的高人呢?”心里却暗道:此人外表粗犷豪迈,没想到心思却如此周全细腻,想到我前边去了,看来以后还要更小心些,别让他看出破绽……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早就想好了,这就是咱们去清河县城要办的第二件大事。”张策说道:“清河县城南大街有位摆摊算卦看相的‘赵半仙’,此人虽然其貌不扬,但却实实是位堪舆术理气派的高人,他真名叫赵风冈,在堪舆术方面可是大大有名的人物,行内有个外号叫做‘先知山人’,原本也是你们南方人,专给达官贵人家看yin阳风水。二十来年前在杭州给一个鞑子官员看阳宅风水,却不曾想那宅子建起来不到一月,就让人一把火烧了,那鞑子官员找不出放火的好汉,气急败坏之下就迁怒于赵半仙,幸亏有江湖上的兄弟提前告知了他,于是他就逃到北方来,隐去了真名姓,在清河街头摆个卦摊算命看相,骗那些愚夫愚妇几个钱糊口。他自以为得计,却不知在这清河,还没有什么事能瞒过我们张家呢。你不是问我咱们两人为何要准备三匹马吗?‘飞蹁’就是给他准备的。”

    秦璇卿皱了皱眉说道:“那他现在也算是退隐了,这样的人,他会愿意帮咱们吗?”

    “这个嘛……如果是一般事情,我也不会强人所难,这二十来年,我们张家虽然对他的底细一清二楚,却从没打扰过他,可是这次事关重大,只怕由不得他了,他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况且,凭他昔年专给达官贵人家看风水这点,想来只怕也是名利中人,不会就此甘于寂寞的。”张策淡淡的说道。

    正月里天黑的早,才申末酉初时分,天sè就有些暗了,再加上天气又冷,所以尽管南大街是清河县城最热闹的一条街,但此时行人也渐渐少了。

    在街角摆卦摊的赵半仙摸了摸怀中那十几枚大钱,不禁得意的一笑:今天买卖还真不错,早点回去,烫上一壶老酒,往炕上一缩……想到这,赵半仙忽然觉得这街上的北风再也受不住了,简直是要人命啊,于是不再犹豫,立马起身准备收拾卦摊回家。

    就在他站起身来的时候,却见斜对面一高一矮两个人影正向这边走来,那高个的似乎还对着自己这边指指点点的,跟那矮个的说着什么。难道又有买卖上门了?赵半仙转头左右看看,自己两侧都没其他人了――嘿嘿,今天可真是财星高照啊,再做了这笔买卖,往后两三天都不用出门了,得嘞,爷们就再多喝会儿西北风。

    待那两人走到卦摊前,赵半仙才看清楚,这是一男一女两人,男的身材魁伟,只怕八尺还不止,方脸阔口,面sè黝黑,留着约一寸长的络腮胡,穿了一身黑sè短衣,看着都让人替他觉得冷,但似乎他自己一点也不觉着冷。女的新月清晕,花树堆雪,身子轻盈灵巧,穿的却似一身洋装,一袭火红的“洋斗篷”,在这大冷天里,让人看着就觉得暖和,肤如凝脂,桃腮贝齿,右颊还有一个小酒窝,一双会说话的凤眼正盯着自己看,似乎是在嘲笑自己这幅“尊容”。

    长成这能怨我吗?赵半仙心想,这八字眉、八字眼那是爹娘给的,至于这稀疏的山羊胡子,要是没它,那人家还会相信我有真本事、是半仙吗?半仙……赵半仙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咳咳……”急忙轻轻咳嗽两声,将双手往背后一背,抬眼看着街对面的屋檐,摆出一副仙风道骨样,然后慢条斯理的问道:“二位是要卜卦呢?还是看相啊?”

    这二人自然就是张策和秦璇卿。秦璇卿一看赵半仙这幅德行,哪有半点高人的样子啊,八字眉八字眼,浑身上下没三两肉,估计倒还有二两半是长在嘴皮子上了,一袭灰布袍穿在他身上就好像是挂在晾衣杆上似的,怎么看怎么像是偷来的。光是长相有“独到之处”也就罢了,偏偏还要装腔作势,这不实打实的一个江湖骗子吗?张家怕是看走眼了……眼看秦璇卿就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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