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明君养成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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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明君养成计划-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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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嘴上虽在征求陆文远的意见,却早已脱了鞋子上得床来,扯过被子盖在身上。陆文远一时惊呆了,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他扶着躺了下去。朱时泱舒服地抻了个懒腰,再自然不过地将被子往两人肩头上拉了拉,便闭上眼睛睡了。

    陆文远却哪里睡得着,在被窝里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唯恐一不小心碰醒了皇上。如此过了不知多长时间,才敢转头看了皇上一眼。

    朱时泱此时已睡得熟了,呼吸沉静,侧脸安详,远不见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凌人之姿。陆文远看了半晌,终于也渐渐放松了下来,不久便困意席卷,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床帐里一片暖意融融。陆文远转头一看,发现皇上不知何时已醒了,正面朝自己侧身躺着,两人的目光一时撞个正着。陆文远一惊,连忙撑着要坐起来。朱时泱看他惊慌,觉得好笑,伸手扶了他一把,终于忍不住笑道:“朕又不吃人,你这一大早的,倒是怕个什么?”

    陆文远唯唯地答不上来,只一个劲地往床里缩。朱时泱看他脸色虽苍白,精神却比昨日好了不少,便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陆文远不敢多想,连忙答道:“回皇上,已经无妨了。”

    朱时泱笑道:“一夜的工夫就无妨了?蒙朕呢吧?这可是欺君大罪。快过来,让朕瞧瞧。”

    陆文远哪敢过去,连忙推辞道:“臣身体腌臜,恐污了皇上圣目。”

    朱时泱不肯依,笑着把他拉到近前来,扯过他捂在身上的棉被要看。两人正在拉扯之间,却听桂喜在帐外小心翼翼道:“皇上,刑部左侍郎赵咏宁赵大人一早儿就来了,说是昨日的两个刺客已审出了结果。皇上要不要去看看?”

    朱时泱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连忙正了颜色,掀开帷帐跨下床来,道:“此事要紧。快伺候朕更衣洗漱,传赵咏宁来见。”
………………………………

第29章 审案

    赵咏宁进得殿来,见皇上正伸平了胳膊由几个宫人伺候着穿衣,不敢仰视,连忙低下头去,伏地叩首道:“臣赵咏宁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时泱挥手道:“起来吧。听说昨日的刺客已审出了结果,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咏宁俯首道:“回皇上,昨日那两名刺客押到刑部,还没过堂就招了,原来都是山西的灾民,因为活不下去流亡至京城,又仗着自己有武艺在身,进宫杀了两名侍卫,抢了衣服佩刀去,伪装作宫中侍卫,伺机刺杀皇上。”

    陆文远在帐中听得一惊,只道此事怎么又与山西灾情有关。然而转念又想到,这不正是个让皇上了解灾情的大好机会吗?范哲甫前番得以蒙蔽皇上,就是因为皇上久在深宫,没有意识到灾情的严重,何不利用这个机会让皇上好好认识一番。一念至此,连忙从帐中探出头来,奏道:“皇上,灾民进宫行刺,实是胆大妄为,罪不容赦,但由此也可窥见山西灾情之严重。只求皇上明鉴,早日出面主持赈灾事宜,拯救黎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他一番话说得铿锵恳切,却没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赵咏宁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只道自己上次见他还是在东厂诏狱,怎么如今竟跑到龙床上了。一时惊疑不定地看看陆文远又看看皇上,心中兀自猜测个不停,连眼下的正事都忘了。

    朱时泱见他如此形状,也猜到他是想歪了,不动声色地往陆文远身前挡了挡,沉下脸咳嗽了一声。赵咏宁回过神来,连忙低下头去。陆文远也知自己失了形状,却又不甘放弃,继续对朱时泱奏道:“皇上,山西灾情刻不容缓,皇上不能再受范哲甫的蒙蔽了。皇上想想看,臣刚一将灾情汇报给皇上,范哲甫就将臣抓进了东厂诏狱,可见其掩饰心切,山西此番灾情加剧,定与他脱不了干系。皇上若想切实了解灾情,不妨去刑部听审。这两名刺客皆是山西灾民,自然对灾情深有体会。”

    赵咏宁也道:“皇上,陆大人说的是。山西灾情实非想象的那么简单,微臣昨日主审,已深有体会,皇上切不可受范哲甫的蒙蔽,轻视灾情,不如就如陆大人所言,移驾去刑部一审便知。”

    朱时泱见两人言行恳切,神情凝重,遂也重视起来,又想到昨日两名刺客拔刀相向,甚为猖狂,也是心中有气,想了一想,终于沉声道:“也好,你们便去准备,朕即刻前去听审。”

    皇上摆驾出宫,前朝大为震动。范哲甫得了消息大惊失色,想要前去阻拦,却又如何阻拦得住,眼睁睁地看着皇上的御驾远去,只能跌足长叹。朱时泱本不让陆文远伴驾,只怕他伤势加重,却又实在拗不过他,只得吩咐桂喜拿来一件自己的便服与他穿上,一同来到刑部。

    刑部大堂内肃穆森严,两行公差手执刑棍分列两侧,刑部尚书并刑部左右侍郎已在堂下恭候,见圣驾到来,立即带领众人行叩拜大礼,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时泱差他们起来。堂上的公案后已设下一处屏风,朱时泱领着陆文远步入其后,在桌前坐了,便吩咐开审。

    堂上众人纷纷就位,刑部尚书亲自主审,两位侍郎左右作陪,公堂上一时寂静无两,只听刑部尚书一拍惊堂木,沉声道:“带犯人!”

    四名公差将两个刺客带上堂来,哗啦啦一阵锁枷声响,方自跪定。刑部尚书又一拍惊堂木:“堂下犯人,胆敢进宫行刺当今圣上,该当何罪!”

    两名刺客已受过刑,浑身伤痕累累,几乎跪也跪不住,闻听此言,却是撑足了气力,厉声笑道:“笑话,那狗皇帝昏庸顽政,弃苍生黎民于不顾,人人得而诛之,我等本是替天行道,又何罪之有?”

    陆文远在屏风后听得一惊,连忙看顾皇上脸色,见其沉了脸一言不发,眉目微锁,不知是何心意。

    刑部尚书浓眉一轩道:“大胆狂徒,竟敢出言不逊,来人,给我大刑伺候!”抽了一片堂签扔到地下。两列公差中立即有人应声而出,左右摁倒了两名刺客,咿咿呀呀上了一顿刑。

    两名刺客疼得上气不接下气,却犹自骂不绝口。朱时泱等得不耐烦,示意刑部尚书停手,继续询问山西受灾一事。

    刑部尚书不敢怠慢,连忙吩咐左右住了手,再拍惊堂木,问道:“堂下犯人,本是山西籍贯,为何流窜进京?”

    其中一名刺客道:“山西屡遭虫灾旱灾,夏秋两季绝收,我等家人均饿死,本想相携进京来讨条活路,却不想京中物价更比河南贵了三成不止,哪有我黎民百姓的活路?与其坐着等死,不如去找那个狗皇帝赔命,此番山西饿死无算,全是那狗皇帝作下的祸端。我两人便仗着有些武艺在身,偷偷潜进宫去,杀了两名侍卫,夺走衣服佩刀,伺机刺杀皇帝。那日在御花园里撞见他,便仓促出了手,谁知老天不保佑,被你们这群狗官抓住。”

    刑部尚书听得这人一口一个“狗皇帝”,只怕皇上生气,连忙前来请示要不要用刑,朱时泱只挥手叫他继续问。

    刑部尚书遂回到堂前,继续问道:“山西灾情已到了何种程度?”

    堂下刺客恨声道:“田地荒芜,民不聊生。就只说我们村里,本来有七十多口人,到现在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寥寥几口。很多老人孩子早在夏天的时候就饿死了,剩下的每天顶着烈日到山上挖草根,啃树皮。可山上挖草根,啃树皮的人比草根树皮还多,几天就挖了个精光,到最后只能吃观音土充饥。那观音土生涩难咽,一旦吃下去就会存积在肚中,有进无出,无异于饮鸩止渴,最后胀死的人比饿死的人还多,肚皮撑得比西瓜还大!”

    他说得声泪俱下,堂中听者眼观其哀,耳听其恸,一时之间莫不变色。陆文远震惊之余暗盾皇上脸色,见他眉头紧锁,已现出沉思之色。

    便又听那刺客继续道:“入秋之后,几乎家家都死过人,眼见秋收也没有了指望,便都拖家带口地外出逃难去了。我二人一路进京,沿途尽是同病相怜的灾民,哀哭之声不绝于耳,有人走着走着就倒下去,家里人却连裹尸的草席也没有,只能将尸首扔在路边,被苍蝇野狗糟蹋。走到后来,越来越多的人支撑不住,有时堆起来的尸首都能将路堵住,不得不加以焚烧才得以过去。”

    他越说越是悲愤,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我二人一路眼观这惨凄之景而来,越发恼恨那朝中的无良君王。他若能有一星半点的英明,又怎会让我等百姓陷于这水深火热之中而不闻不问。这么个儿皇帝,我们还留他作甚,不如杀了他给家乡百姓报仇,也把那位置留给贤能的人来坐!”

    朱时泱听得握紧了拳头,将一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作陪众人一时大气也不敢出。半晌,才听他长出一口气,暂时压下了怒火,伸手敲了敲屏风,沉声道:“你且问他,朝廷夏季不是拨过银两赈灾吗,怎么没有收到吗?”

    刑部尚书听毕,连忙将此话转述了一遍,就听那刺客冷笑了一声:“收到了,每户十四文钱。十四文能干什么?买几个馒头,还不够全家人一顿吃的。如此敷衍于我等,却与戏弄有什么分别?还不如攒起来,给你们那皇帝老儿买个棺材用!”

    朱时泱再也忍耐不住,“啪”的一拍桌子,将上面的茶杯都震到地下摔了个粉碎,振衣而起,大步绕到堂前,指了那刺客怒道:“朕明明拨了两百万两赈灾,你山西道人口再多,分到每户手里怎会只剩下十四文?”

    那刺客乍见龙颜震怒却是毫无畏惧,针锋相对道:“你光知拨银赈灾,却不知朝中尽是贪官?苛收赋税,鱼肉乡里,那赈灾银两到了他们手里还有再见天日的一天吗?只怕全被用作贿赂朝中权贵了。可笑你整日朝堂危坐,却连如此奸臣当道都浑然不觉,真不知你这皇帝是如何当的!”

    朱时泱气得浑身发抖,振臂一指堂外,怒道:“来人!拖出去给朕斩了!”

    堂上刽子手立即应声而动。那两名刺客一边被拖出门外,一边还方自骂不绝口道:“狗皇帝,你杀得了我二人,杀得了山西万千百姓吗?堵得了我二人之口,堵得了天下苍生的口诛笔伐吗?今日我等便是做了鬼,也要睁着眼看着这大明江山败在你手里!”

    骂声未绝,已是血溅当地。两颗人头呈到堂上,竟当真是怒目圆睁,眼角尽裂,至死也不肯闭上双眼。

    满堂众人见此情形俱是失色,纷纷跪伏在圣上脚边,不敢轻发一言。偌大的刑部公堂一时寂静无两,只闻众人惊惧的呼吸之声。

    半晌,朱时泱终于缓缓开口,沉声道:“山西一事,给朕彻查!”
………………………………

第30章 彻查

    三日后,朱时泱在乾清宫主持朝会,彻查山西遭灾一事。太原知府陈堇成已被押送至京,周围各府知府也都应诏前来,纷纷在殿外等候传召。六部尚书、侍郎,都察院左、右都御史,副都御史、佥都御史、大理寺卿、大理寺少卿、内阁大学士全部到场,分列左右。朝堂之上气氛无比肃穆严整,朱时泱端坐龙椅之上,目光阴沉,在堂下众臣中游移不定。

    陆文远回头,傅潜,赵咏宁,沈纶等人在众官之中向他暗暗点头。他们几人这三天来衣不解带,辗转各处,早已将范哲甫伙同陈堇成贪污赈灾银两,导致山西灾情加剧一事的证据搜集得*不离十,只等今日朝堂一战,彻底肃清朝廷。陆文远此时再观范哲甫形状,只道他是气数已尽,罪责难逃。

    范哲甫在朝堂上的站位列于百官之首,本来还有一个严庸同排而立,但也因矫诏一事身陷牢狱,如今真可称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此刻心中却只有悲凉。只因这山西一事现在由皇帝经手,他再手眼通天,也从中做鬼不得,这三日来几乎是束手待毙,被人抓牢了把柄。如今只盼不像太/祖时的贪官那样被判剥皮揎草,也就别无他求了。

    一时朝堂上百官就位,御前太监宣布朝会开始。朱时泱便沉了声气,缓缓说道:“几天前有人假扮侍卫,进宫行刺一事,众卿都听说了吧。经刑部一审,是山西流亡进京的灾民所为。朕听从陆文远与赵咏宁所言前去听审,才知灾情之重。黎民百姓对朕心存怨怼,且揭发知府陈堇成贪污赈灾款项,导致灾情加剧。朕今日召尔等来此,便是要好好查查这贪污受贿一事,看究竟是哪些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陷朕于不义之地!”

    说到后半段,已是声色俱厉。众臣没见过皇上如此,一时不敢作声,那范哲甫更是内心一片冰凉,只觉腰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便听朱时泱又道:“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乃是朝中三司,主管刑狱典案,此番可否派一人出来主审?”

    三司官员闻言交头接耳,低声议论,正慌慌张张,没个计较之时,却见吏部尚书陆文远出列抱拳道:“皇上,臣虽非三司官员,但愿毛遂自荐,主审此事,求皇上恩准。”

    朱时泱道:“哦?陆卿要审?”瞥了一眼堂下的三司官员,见他们一个个都缩着脖子,连正眼都不敢看自己,便知指望不得。遂又看陆文远道:“既然如此,准。”

    陆文远抱拳道:“谢皇上恩典。但臣还有一个请求,请皇上给臣特权,可以对官位比臣高的官员进行审问。”

    朱时泱道:“这朝中官位比你高的也只有范哲甫一人了。朕准你便是。”

    陆文远道:“谢皇上。如此,臣便开始了。”遂正了衣冠,走到大殿中央站定,沉声说道:“要查贪污赈灾银两一事,必然要从旱灾说起。臣记得,最初听闻山西遭灾,是在几个月前朝堂议事的时候。内阁大学士范哲甫呈上知府陈堇成的奏章,极言河南灾情之刻不容缓,请求朝廷拨款赈灾。这件事,当时在场的众位大人和皇上都可做见证。”

    殿中官员纷纷点头称是,就听陆文远又道:“当时,严庸与范大人争论,说是灾情不明,需先派人调查才能进行应对。而范大人则力陈灾情之重,已没有派人调查的时间,越快下拨赈灾银两越好。”

    “可是,臣后来问过几个从山西进京的流民,他们说当时的灾情其实并没有到多耽一时半刻就会饿死人无算的程度,只是比往年欠收,只有少数田产微薄又兼遭蝗灾的百姓活不下去,去外省做了流民。范大人与灾民的说法并不一致,不知是为何?”

    范哲甫道:“陆大人口说无凭。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真的问过山西灾民,又如何知道灾民是不是那么说的?”

    陆文远道:“范大人说的是。既然这样,我们便叫几个山西道各县的知县和知府来问问。他们虽不是灾民,但所辖之地皆不出山西左右,想必不会将灾情曲解到哪去。”说罢,向朱时泱抱拳道:“请皇上传他们进殿。”

    朱时泱道:“传。”御前太监一路高声传出去。须臾,殿门大开,一列身着各色官服的地方官员鱼贯而入,为首一人带领众人跪下道:“微臣平阳知县林淮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时泱差他们站起来说话。陆文远遂走到这位知县身边道:“林知县,据你所知,山西灾情具体的发展过程是怎样的?”

    林知县低头谨慎地想了想,道:“回大人,旱灾从今春开始就初见端倪,春季一季,只下了寥寥几场雨,到春末夏初的时候,很多地方都庄稼欠收,又遭受了蝗灾,与往年不可同日而语。”

    陆文远打断他道:“当时是否已到了须臾之间就会饿死人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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