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井兰眼神更加不善,翻译成大白话的话大概是“兔崽子少和我套近乎当年你干的好事我还记得呢再冲我笑得贼兮兮的就来战!”……
受到如此不加掩饰的威胁,少年识相地移开眼,看向她身旁的黑发青年。
“队长,好久不见。”
“你已经不是‘深渊’的一员,不用再叫我队长。”
――如果唐千鹤现在还醒着,她一定会感叹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修生生看了一眼北归怀里的人,饶有兴味地问:“女友?”
“还不是呢。”
酒井兰也看向唐千鹤:黑发黑眼,还没长开的骨架,半张脸埋在北归胸膛里,露在外面的另外半张脸……
有点像记忆中的那个女孩子,那个死去已久的同伴,同样来自东方古国……
想起某些不愉快的记忆,酒井兰身上的寒意更重了。
北归大概也察觉到气氛变了,所以他很快地结束了寒暄,转身,抱着女孩子走进了灯火阑珊的居民区。
酒井兰看向修生生:“队长,要不要跟着他?”
收回视线,修生生摇头:“没必要。”
酒井兰就不说什么了,她对队长的命令总是绝对服从的。
雨开始大了,夜色深处忽然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接着一个高挑的身影从阴影中跑出来,她看到了修生生,巴掌大的小脸顿时神采飞扬:“生生!”
酒井兰皱皱眉,但没说什么。
瓜子脸女孩蹬蹬蹬地跑过来,在修生生面前站定,有些委屈地说:“我到处找你。”
眼中没有一丝波澜,黑发青年说:“我出来找你说的‘龙蔓’,但一直没找到。”
女孩一愣,赶紧露出个歉意的笑:“那大概是我记错了,现在华国这边还没长出来呢……不过,你看这里也挺好玩的对吧?来这里也不错啊。”
修生生不置可否。
酒井兰看着女孩,思绪翻滚:这个叫龙彩儿的女人昨天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然后队长露出挺有兴趣的神情,接着他们两个单独密谈,再之后,队长就决定来中国了。
欧洲和中国,相隔万里,虽然之前队长也曾兴致一来就不管不顾地从非洲飞到北极去……可他很少像这次一样,要求所有人必须和他一起活动――仿佛他早就预感到中间会出现什么变数似的,而事故也确实出现了:他们劫持那几个飞行员,有一个突然就发狂了,在万米的高空上,毫无征兆,若非龙彩儿事先提醒,队里至少有一个人要挂彩。
她并不感谢龙彩儿,很显然龙彩儿是怀着目的接近他们的,帮助他们避开疯子的攻击只是她接近她们的一种手段。而且……她敢用自己天生过人的直觉发誓,龙彩儿一定还有很多重要讯息没说。
这女人对队长的纠缠太明显了,就像现在,他们不过出来了一小时,她就急匆匆地追出来……队长的态度也很奇怪,觉得麻烦的话杀掉不就好了……因为觉得还有用所以还在犹豫?
想起登机前队长还特意问过她对龙彩儿的感觉,当时她实话实说:“感觉不太好。”
现在她觉得自己当时的预感一定是罕见地出了偏差。“不太好”?是“很糟糕”才对!
……
十五分钟后,两个街区外。
文蓁打开门,看到顶着一头湿毛的北归和他怀里的唐千鹤,大惊失色:“千鹤怎么了?!她受伤了?!被丧尸抓了?!抓到哪儿了要不要紧……”
“低血糖,喝点可乐就好了。”
“……”你仿佛在逗我。
………………………………
Chapter 。27
唐千鹤自己没意识到,她猎杀丧尸的手法利落得旁人看了胆寒。
货车里原本有十二个人,六男五女,还有一个小女孩,他们当中大多数人被丧尸吓破了胆,获救之后就一直躲在车厢里,除了如厕打死也不肯出去。十天前,唐千鹤态度强硬地宣布:除了断腿的中年女人和小女孩,其他人遇到丧尸的时候必须出去战斗。
这个命令激起了恐惧和不满,但因为清楚自己不是唐千鹤的对手,所以没人敢明着反对,然而暗地里,恶意飞快地潜滋暗长。
直到昨天下午,在与一群丧尸遭遇战中,一个戴眼镜的小青年被丧尸咬到了胳膊,正在他旁边的胡茬男见状立刻将他往丧尸群里一推,丧尸们兴奋地将眼镜男撕了个粉碎,胡茬男趁机逃了出来。在远处和丧尸搏斗的唐千鹤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但北归却将一切看在眼里。
晚饭后,从北归那里回来的唐千鹤在与文蓁商量后,宣布将胡茬男逐出车队,并解释了驱逐的原因。她觉得自己没错,文氏父女也赞同这样的人不能留,但胡茬男临走前喊的那句话还是扎在了其他幸存者的心里――
“要不是你非逼着我们去打那些怪物,他怎么会被丧尸咬到?咬到就是个死!我也是没办法,我有什么错?都是你逼我们出来的错!”他指着车厢里神情各异的幸存者,面目狰狞,“你们等着吧,我走了,很快就轮到你们!你们一个个全都要被怪物弄死!”
憎恶在车厢里蔓延。被拯救时的感激,抵不住日积月累的摩擦。嫌每餐分得的食物少,嫌车里坏境差,连黑发少女的沉默寡言也被认为不屑和他们打交道的高傲,当她宣布了必须与游荡者战斗的命令后,潜藏的不满在恐惧的催化下急速膨胀。
货车上剩下十个人,四男五女加上一个小女孩,其中两个是情侣,其余都是**派。午饭后,唐千鹤暂时离开了货车,不知是谁先提起了话头,车厢里很快充满了对唐千鹤的抱怨,渐渐地,抱怨变了味,开始带上人类的贪婪,还有男人卑劣的幻想。
货车的坚固他们全都有所目睹,这里会开车的也不止那个瘦巴巴的文大叔,倒不如说,现在碍事的正是这些占据着物质的人……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乱世里谁抢到就是谁的,守不住那是你自己没本事!
和丧尸们真刀实枪地对了几场,某些卢瑟的自信又膨胀起来。男人们觉得没有唐千鹤,他们一样能对付怪物;女人们则憎恨她太没人情味,这样逼着她们去对付怪物,没准哪天自己就成了怪物的口中食。
人多有人多的好处,一个波浪卷女生表示她是学中医的,只要找到适当的植物就能作出令人全身麻痹的药液,虽然也有人表示了微弱的反对,但在男人们信誓旦旦“不会真正伤害她只是让她也考虑下我们的立场”的保证下,反对声很快消失了。
只有断腿中年女人和小女孩从头到尾没吭声,其他人也不以为意:谅她们也不敢乱讲。
于是太阳底下,农夫与蛇的故事上演了。
货车外,文蓁接过波浪卷女生送来的“中医专业学生制作的简易版消暑圣品板蓝根”,惊叹又好奇,刚喝了一口,波浪卷却又端出两碗,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拜托她转交给唐千鹤和北归。
“我有点怕他们,不敢直接和他们说话……但我知道其实他们这些天一直在为保护我们努力……我也没什么擅长的,这些……能不能请你转交给他们?”
文蓁一怔,然后很开心地笑起来:“可以啊。其实千鹤人很好的,你和我一起来啊。”
波浪卷再三婉拒,回到了货车车厢,坐在车门,眼底亮着光,等那杯加了料了板蓝根递到唐千鹤和北归手里。
她看不惯唐千鹤很久了。那时明明是北归救了自己,要说救命之恩也是北归才有权使用这份特权,哪轮得到唐千鹤来发号施令?
最令她憎恨的是,当她向北归提出想和他同乘一车的时候,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在男生那里受到过那种嘲讽!仿佛她在他眼里只是一只不识趣地扰人清净的蚊子!
但唐千鹤每天都可以坐上他的车!
面孔微微扭曲,波浪卷紧盯着文蓁的背影,看到她走到悍马旁,敲了敲窗,然后递了一碗“板蓝根”进去,不知道车里人说了什么,她就这么端着剩下的那碗转身往回走了。
悍马车窗上贴着特殊光化膜,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波浪卷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却突然听到唐千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在干什么?”
波浪卷僵住了,脑里飞快跳出几个解释自己行为的理由,却听到另一个声音:“给它喂吃的啊。”
清脆的声音,属于那个对他们的计划不置可否的小女孩,波浪卷意识到自己误会了,松了口气,转头看去――
唐千鹤看着小女孩,脸上有点惊讶:“你一直带着这只猫?”
“水珠很乖,平时都待在包里,不会乱动乱叫。”
所以才一直没被其他人发现吗?好运地躲过了沦为口粮的命运。唐千鹤有点黑线地想着,然后更加黑线地看到小女孩将一整根火腿肠喂给了这只黑白相间的胖猫。这根火腿还是自己亲手“颁发”给她的,为了表彰她前天搬运物资时的突出表现――别看她个头小小,但抱着面粉袋往货车跑的时候小短腿真是颠得飞快。
“现在怎么舍得放出来了?”不怕别人把它抓去做烤全猫?
“水珠发脾气了,它不想天天蹲在包里。”
“……好有道理的解释。”
胖猫吃完火腿,娇娇地喵呜一声,趴回了主人腿上。
怎么处置自己的物资是个人自由,不过唐千鹤还是第一次看到在末世里还愿意把珍贵的肉食留给宠物猫的人,理智说这种行为叫愚蠢,心里却说不清什么感觉……不过肯定不是“讨厌”。
“为什么叫‘水珠’?”
“因为圆溜溜的啊。”
“……”还真是,圆滚滚的脑袋肉呼呼的胖爪……“我可以摸一下吗?”
“嗯,水珠不咬人。”
唐千鹤放心了,伸出右爪挠了挠胖猫的下巴,胖猫懒洋洋地抬起头,舔了舔她的手指,唐千鹤一怔,有点开心,却突然觉得手指一痛……她心里一紧连忙抽出来,仔细瞅了瞅,没流血,但已经留下了一个清晰的牙印……
胖猫一脸无辜。
“……”唐千鹤无言地看向小女孩,对方歪了歪头,看起来比她还迷茫。
看来这一咬白挨了,幸好没破皮,唐千鹤自认倒霉,冲胖猫龇龇牙,这事就算了了,刚转身,就看到文蓁正向她走来。
“千鹤,我刚刚还在找你。”
“怎么了?”
“我看你精神不是很好,这里有板蓝根,快趁热喝。”
唐千鹤一愣,他们最近确实“拜访”了一次药店,但板蓝根这种“包治百病”的万金油好像不在缴获货单内?
大概是她漏看了吧。
接过装着浅褐色透明液体的不锈钢碗,唐千鹤冲好友笑了笑:“谢了哈,你呢,喝了吗?”
文蓁也笑了:“喝了。说起来这份板蓝根其实不是我的功劳……”
车厢里的一个中年女人突然出声,仿佛有点紧张:“小文,你爸刚刚叫你过去。”
“我爸叫我?”文蓁一怔。
车厢里其他人立即附和起来,波浪卷低着头假装整理衣摆。
文蓁不疑有他,朝货车前端走去。唐千鹤也没多想,重新将碗举到嘴边……
………………………………
Chapter 。28
“不要喝。”
唐千鹤一怔,端着药碗看向说话的小女孩。
“他们在里面下了让人身体麻痹的药。”揉捏着花猫的尖耳,小女孩像是谈论天气那样神情平静,指了指身旁的波浪卷,“制药的是这个姐姐。”
车厢里死一般寂静,波浪卷的脸刷地雪白,最靠近车门的络腮胡男人第一个反应过来,猛地冲向唐千鹤,而少女只是简单侧了侧身,络腮胡就扑了个空,收力不住直接摔了出去。他狼狈地爬起来,似乎还想冲过来,但唐千鹤侧过头来瞥了他一眼,他就僵住了,像被苍鹰盯住的毒蛇似的,身体僵硬冷汗直流。
唐千鹤转回头,冷冷地看着车厢内神情各异但都非善意的男男女女。
一开始是没反应过来,但如果到了现在还不明白,那真是活该被药倒了。真是……电视剧里都懒得演的烂俗老梗,反倒在现实里上演了。
“谁领头的?”
女人们全别开眼,男人们彼此相视,没人吭声。
“不说就全部滚出去。”她冷冷道。
终于,一个高个子的男人站起来,强笑着打圆场:“没有谁领头,大家也没有恶意,只是想让你冷静一下。”
唐千鹤懒得听他狡辩,指指车外,“出来。”
男人有点慌,硬着脖子反驳:“这车又不是你的,你凭什么赶人走?”
唐千鹤瞬间语塞,这话说得也没错……但这里气势不能输!
“谁告诉你车不是我的?我早就和车主达成协议,我保护他,车归我!”
脸不红心不跳的谎言把所有人震住了,高个子不甘心地挣扎:“就算这样你也不该赶我们下车,你不会良心不安吗?!外面全是那种怪物!”
唐千鹤皱皱眉。
“少偷换概念,我只让你下车。”
说真的和这些人在一起非常不愉快,有些窃窃私语她并不是没听到,只是不想认真计较――把所有人都赶下车的想法并不现实,不但文蓁不会同意,连她自己想象着女人们被丧尸撕碎的画面,心里也有点不舒服。
但现在既然出了这种事,从犯可以不追究,领头闹事的绝对要摘出去!
高个子不动。唐千鹤冷下脸:“听不懂人话?”
高个子眼露恐惧,色厉内荏:“你想怎样?”
“你,还有这位……不知道名字的波浪卷小姐,现在出来。”
没人动。唐千鹤叹口气:“主犯不愿承担责任,那你们就全部下车吧。”
车厢里骚动了一下,但还是没人肯动,唐千鹤也懒得多说,从腰间抽出窄背刀,车厢里立时响起复数的抽气声。
虽然北归的悍马上各类枪支十分齐全,但弹药却是用一点少一点的,唐千鹤的枪法又属末流,所以对上丧尸时她宁愿辛苦点直接白刃战,也不想浪费珍贵的子弹。然而这个身体毕竟只有十三岁,虽然低血糖的毛病已经随着规律饮食和运动不药而愈,但肌肉力量却不是短时间能练出来的,于是有时会出现她一刀砍进骨头里死活拔不出来的尴尬情况……后来她索性缝制了几条腰带和绑腿带,绑定各种刀具,这样就不用担心白刃战打到一半被迫上肉搏了。
从那条腰带里抽出来的武器收割了无数丧尸,现在它们指向了人类……显然武器主人已经失去耐心准备动手了。
立刻就有女人慌乱地辩解:“和我没关系,我没加入他们!”
突然波浪卷动了,唐千鹤心里“啧”一声,做好了制住她的准备,波浪卷的手却突然转了个方向――抓住了抱着花猫的小女孩,用力拉到自己面前,另一只手捏着一根钢针抵住小女孩的太阳穴。
花猫喵了一声,跳出主人的怀抱。
唐千鹤心里一紧,神情冷下来。
波浪卷扣着人质,对车厢里的人喊:“怕什么!我们有九个人她只有一个人!就算她再能打又怎样!”
一个人?这姑娘当北归是死人?说起来北归怎么还没来,该不会又躺在后座里戴着耳机打游戏?!
波浪卷:“……听到没有?把刀放下!”她作势要将针扎进小女孩脑袋里。
唐千鹤回神,看着波浪卷,一脸无所谓:“放下刀是不可能的,不过既然你这么在意这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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