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渊悻悻然地抬手按住她,“让他静静,你越靠近他只会让他越自卑。他需要时间面对现实。”
“是这样吗?”小鹿皱眉,回头望向那人坚毅却落寞的背影,心里还是很担心。
“嗯,相信我。我会治好他。你先好好吃饭,这三天你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吃饱后就去睡觉,绯洛交给我。”手上细心的为小鹿布菜,每一样都是她爱吃的。
水渊温润的声线使小鹿心安。虽然担心绯洛却也相信水渊的话,水渊从小便是自己的大树,可以抵挡任何的风雨。
静静的吃着饭,两个人再没有任何言语交流,食不言寝不语,这是他们良好的家教带给他们的优质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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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窝囊小霸王
饭后。
水渊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小鹿睡着的样子。睡梦中的人儿皱着眉头,睫毛微微颤抖,即使三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她也无法安稳地入睡。
想想这三天,她不眠不休的模样……
自己与她一起长大,小鹿从小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住在温室花园里的小公主,何时照顾过人呢?
那个绯洛是凭什么?
水渊迷茫,温柔的抚上小鹿的头发,撩起她的碎发。满目含柔、如情似水。
这谪仙般清素雅然的人晕染上凡尘情事后,一双眸几乎可以让人溺死在那一汪柔情里。
看来,他要尽快治好那个人,让他早点离开大宅。
起身,水渊来到新为绯洛准备的卧室。
之前绯洛昏迷一直住在小鹿的卧室,但毕竟男女有别,住在女生的卧室总是不好的,张管家为绯洛准备了水渊隔壁的房间。
刚踏进房间,屋内刺鼻的烟味迎面扑来。幕水渊眉头一拧。
逆光中,烟雾弥漫,绯洛颓废地靠在墙壁上、纤长如同天鹅的项颈扬起,苍白的唇吐出一圈圈烟雾,朦胧却又堕落。
眼眸间的恣意被不知名的情绪代替,葱白的手指夹着香烟,那香烟上挂着长长的烟蒂。
“你现在不能吸烟。”水渊上前抢走绯洛手中的烟。他身上新伤旧伤一大堆,烟酒一类腥辣刺激的东西都不能触碰。
仿佛看不见水渊这个人,绯洛右手哆嗦着又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
“吧嗒——”一声,按开打火机,急切想要点燃香烟。但是,手指颤抖得点不上火。
多次按下打火机,却一次都没有成功。绯洛偏执得继续,嘴唇因为急切的动作越来越颤抖。
“我说,你现在不可以吸烟。”
还没被点燃的香烟瞬间被抢走,绯洛总算有了情绪,抬头低声怒吼如同暴怒的狮子,“还我!”
“我也不想管你,我倒是希望你现在就离开。但是眼下只有你伤好了,鹿儿才会让你走。”
这些话,又一次狠狠击中他珍贵的自尊心。绯洛颓废得低头。
这个医生给他的所有照顾都建立在那个女孩的要求之上。
如果不是那个女孩的原因,现在应该没有任何人会帮助他。
指尖颤抖,最后一支香烟终于被点燃,绯洛急切的吸了一口,烟气呛得他不断咳嗽。
呵,曾经京都无人敢招惹的小霸王,居然落到这步田地?
往日的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现如今却只能躲在一个小姑娘的羽翼下生存。
窝囊!
越是这样想着,绯洛的内心就越是煎熬。
“我是你的医生,你是我的病人。你所有的事情都要听我的。”
“绯家二少爷,如果你连自己都要放弃自己,那么即使我的医术再高也帮不了你。”
“你们绯家现在可只有你一人在炎夏国。”
“你与黝家的关系更不用提,黝家正处于尴尬时期,即使如今黝轩成为了黝家新任家主,恐怕也顾不上你。”
闻言绯洛身子一怔,烟蒂落在指尖、传来滚烫的灼热感。
绯洛指尖碾压烟蒂,仿佛认命一般喃喃的回答,“好。”星星然的烟火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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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身不动则心不动
之后的半个月里,绯洛积极配合治疗,身上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
水渊好像很忙,一般都是早出晚归。只有每周四才会休息。
那个女孩——小鹿,每天都会陪在他身边。
“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真好。”小鹿坐在绯洛身旁感叹道,单手托起下巴,眼神有丝惆怅。
静谧的午后,金色的阳光慵懒的撒满庭院,周围种植着各种各样品质的花,微风阵阵时,空气中弥漫着奇香。
抬眸看了看他的侧脸,自然得拉起他的手臂,葱白的手指反复捏着,这是帮助他舒缓的手法,“这样看来不出俩个月你就会恢复。”想着他不必再受苦,那份怅然渐渐消失。圆溜溜的大眼睛犹如麋鹿般、更宛如黑暗里的星辰炫亮夺目。
起初的她在他面前表现得落落大方,每次想要帮他按摩手臂的时候都会轻声询问一句,“我可以帮你吗?”
经过半个月以来的反复按摩,绯洛已经习惯她时不时抬抬自己的左手臂。
讳莫如深地睨了她一眼。
见绯洛迟迟不说话,小鹿抿唇收起情绪,语气中带着些小心翼翼的问道,“绯洛,你不开心吗?”
开心?歪着头看向她,微微挑眉,随后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低垂,睫毛遮住眼睑。
坚持半个月的手臂训练,但他依旧没有办法用左手拿东西,他怎么会开心?
“绯洛,我们——”想要开口试图安慰绯洛,但是经过这几天的经验与教训,她知道她说再多都没有用。
女孩低下头,抿嘴,没有再说话。
空气好像被凝结,一时间周围只剩下喜鹊鸣叫声。
左思右想,终于想到一个好主意,恬静的小脸漾开一抹笑容,“我们去花厅去看我们种的花吧。”说着,小手试探着牵起绯洛没有受伤的右手。
余光里瞥见他没有反抗,心底如抹上一层蜂蜜般甜蜜。
植物象征着生命,可以给人带来活力,曾经水渊就是用这些花花草草的生命重燃起自己对生命的希望。
“上次我们种的花苗,现在应该开了吧。水渊说那个温室花厅很神奇,种进去的花苗三天就能开花,我们去看看。”小鹿说得一本正经,迈着小步,每一步都好像尺子惊喜测量过一般,多一分过躁少一分过憨,刚刚好的步伐端庄得体。
难以想象,这样无厘头、不可实现的话在一个端庄的女生、一本正经的嘴吐出来。
回过头,她微微一笑,温暖恬静的脸庞,周身仿佛有光、有神的羽翼,光彩夺目得掠夺走他的全部视线,“快走吧。”
绯洛面无表情地被拉着走,眉宇间桀骜的姿态好似越来越淡,一双深邃的眼盯着她的后脑勺发呆。
就是这种感觉,这些天无数次出现的感觉,这个女孩儿就像是一轮太阳,温暖得让人贪恋。
而自己,真的渴望温暖。
但……
“居然没开?为什么还是个花骨朵?”小鹿小心地蹲在花丛的花台前呢喃道。如麋鹿般炫亮夺目的眼睛充满失望。
开花?能长出那么大的花骨朵就已经很出乎意料了。早就料到一切的绯洛站在一旁、面无表情。
因为察觉到自己刚刚奇怪的心思,他刻意压抑着自己,如今周身宛如死水一般死寂,毫无波澜。
眼不见,则心不见;身不动则心不动。
“再种一些花吧。我觉得可能是这边的土壤不好。那边的土壤是红色的,我们种的这边呢,土黄土黄的。你觉得呢?”
女孩站起身来,理理衣裙,歪着头细语轻柔地问道。
这半个多月的经历,让绯洛懂得收敛秉性,不在情绪外露。但是从小至大的傲娇本性又岂是说收就收的,心里还是不免毒舌的腹诽道:这智商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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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最好的回应
温室花园的布置很是与众不同,说它是花园吧,倒不如说它是一间画室,这左右摆放的画,不乏画风洒脱的大家之作。
最里边中间那处油画倒是可以看出不是绘画大家所为,那画笔法稚嫩,但也能看出其作画之人的心思细腻,细节之处都处理的十分得当。
只是这由玻璃围起的温室花园,里边的温度与湿度?这些画居然还可以保存得这样好?绯洛不由得再次看过去。
小鹿拨弄着花骨朵,察觉绯洛迟迟没有回应。又问了一遍。“绯洛,你觉得呢?”
“我们再种点,怎么样?”
还是没有回应。小鹿扭身回头,却正好见绯洛要离开的背影。
“绯洛?”正打算要追上去,“啊啊——”脚下一崴,不小心踩空了!
正当小鹿要跌下花台时,绯洛及时地冲了回来,仿佛只是个瞬间,绯洛的左手就已经托住小鹿儿的腰肢,右手已经扣住她的脖颈——抱住她。
小鹿惊慌失措下意识抱住绯洛脖颈,不敢睁眼睛。
疼!
绯洛蹙眉。
左手手臂传过来的刺痛,使得绯洛左手瞬间没了力。
手臂抽搐,手指扭曲得颤抖。
怀中的小鹿失去支撑一下子摔回花台上。
第二次!手臂直接擦过花刺,霎那间带出一条鲜血。
绯洛深邃的瞳孔猝得放大。
震惊过后,绯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救人不成,反而把人摔进花丛,刚开的花骨朵虽然花刺还没有完全长成,却也足够划破她稚嫩的肌肤。
小鹿白皙的手臂开始流出猩红的鲜血,刺得绯洛眼睛酸涩。
她默默把手臂藏在身后,故意娇嗔道:“我真笨,居然没抱住你掉了下来。”轻松地说着、作势就要站起来。
“嘶……”还没等站起来,脚下不稳又一次跌坐回去。原本就受伤的手臂,被二次伤害。
小鹿立即将手缩到身后,大喘了一口气,咬住下唇扯出一抹不在意的笑,心中却是唾弃自己:为什么这么笨?
欲盖弥彰,绯洛又怎么会不懂。
深邃漆黑的眼底变得隐晦,难堪地转过身。
他高大冷情的背脊看在小鹿眼里,一汪泪瞬间蓄积在眼眶。背对着,她不用掩饰。
未盛开的玫瑰花丛,周围还氤氲着沁人的花香,白色的娇小身姿狼狈的跌坐其中,高大伟岸的男子只留给她一个冷漠的后背。
一种无法言语的感受,就如同哽在喉咙处的刺,咽不下吐不出。
她不是难过自己,她是在心疼他。
重遇后的他总是用冷漠来掩饰自己,跟自己十五岁时见过肆意轻狂的他截然不同。
一次次手臂恢复训练,那无数次都拿不起来的训练器具,他无法掩饰的自卑,最后都用沉默代替。
低垂下眼眸。她好希望绯洛变回原来的自己,虽然性格臭屁、目中无人,但是起码不是现在这样悲伤。
没错,她能感受到,他所有的伪装都是为了掩盖悲伤。
沙哑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上来,我带你回去。”
那声音明明是艰涩的,但此刻在小鹿的耳朵里却如同大提琴的弦般,他轻轻拨动,声声震动她的心弦。
抬头间,绯洛已经缓缓蹲下。
小鹿哽咽地点点头,“嗯。”如桃花般的容颜瞬间绽放艳丽的笑容,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的涌出眼眶。
赶快用手抹去。
仿佛瞬间,一切痛楚神经都消失了,她艰难的攀上他的背脊,手臂小心翼翼地环上绯洛的脖颈,顾及着、深怕血迹沾染他的衣服,却忘记一身尘土早就弄脏了他身上的白衬衫。
他的背,温暖、宽厚,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悄悄贴了上去。
“绯洛,我可以喜欢你吗?”
依靠在他的背脊,呢喃软语,声音轻得好似在喉咙深处。
她能感受他的肌肉一瞬间绷住。
但他没有回答。
好在,也没有拒绝。
小鹿想:也许这是最好的回应吧。
默默地收紧手臂的力量。
绯洛,你会喜欢我吗?
这句话她没敢问出口,只能紧紧抱住他,仿佛只要这一刻抱紧他——他就是自己的了!
他们的身后,刚刚被鲜血渲染过的花骨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盛开,艳丽的玫瑰配上星星点点的鲜血,妖冶而又魅惑。
………………………………
第十八章意外状况
这点小伤她是不想折腾水渊的,但奈何身边的张叔担心非要给水渊打电话。
结果就变成现在这样。
一向温文尔雅的水渊端坐在一旁,像个小老头一样絮絮叨叨,吩咐这个嘱咐那个。
唠叨得小鹿耳朵都要生茧子了。
见水渊起身收医药箱的功夫,小鹿立即见缝插针道:“水渊,我这儿就是小伤,真的不打紧。而且你就在我身边啊不会有事的。”
腿上和身上的伤都已经处理好,小鹿趴在床上无聊地拨弄着胳膊上的纱布。
啧……说实话还真有些疼的。
“我不能时时刻刻守在你身边。”水渊叹气,心疼得揉了揉她的脑袋。
“鹿儿,你最近变得不爱惜自己了。”
“自从我们来到炎夏国,你越来越任性。”
“但是不管怎么样,你不能受伤,知道吗?”
“知道知道。”拽了拽胳膊上的纱布,小鹿瘪了瘪嘴,黛眉微簇。这包扎得这么明显,绯洛看到会不会……
万一,他认为自己受伤都是他害得,那他看见自己被包得像个粽子似的,岂不是要自责啊?
想到这里,小鹿歪过头,一双麋鹿般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水渊,这纱布要不要稍微的,拆一拆呀,你看我的胳膊好像粽子。”
说着,小鹿举起胳膊。纱布环绕的胳膊上面系了一个夸张的蝴蝶结,很难想象这会是一个医院院的作为。
水渊见状眸色一暗,眉头拧住,“你有认真听我讲话吗?”
“啊?”小鹿一愣呆呆得看向他。
“受伤是因为绯洛,我没猜错吧。”
“所以你跟张叔撒谎了。”他与小鹿青梅足马,他们的生活环境质朴,从小到大她几乎就没说过慌。
她的变化,都是因为那个绯洛!
想到这,一双眸好似盛着火,怒气难掩。
“我……”小鹿心间一颤,她很少见水渊发火,一时间有些发蒙。
但是想到自己才是这个家的小姐,她又横着脖子,认真道,“水渊,我的事情,你没权利管。”
“噗嗤。”一笑,水渊偏过头、自嘲,喉咙沙哑艰涩的吐出,“对,您是小姐,我只是个普通的医生。”
一句话,字字诛心,没想到有一天居然是他自己亲口说出来的。
一字一句,刀刀扎在他心里,不单要扎进去,还要带出血迹来。
说什么青梅足马,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罢了。
您?水渊在用敬语!这儿令小鹿心里咯噔一下,当即坐起来,就要去抓水渊的手,“我没这样想过。”
可水渊不着痕迹得向后一靠,躲开她的手靠在椅子上,脑袋贴在靠背上,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您的事情我没权利管……”
吞咽了下,干涩的喉咙总算湿润了一点,“但是绯洛不行,绯家四分五裂,而他现在手不能提武不能就,他配不上您。”
微微闭上眼睛,水渊心一横,将这半个月压在心底的话全部倒出。
“他,现在就是废物。默爷不会容许您跟他在……”
没等话说完,一个枕头砸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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