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末年枭雄志- 第22部分

　　　　“也就是说，事情一旦落实，赵玹和阳球所犯的，就是死罪？”

　　　　“哪怕这件事情不是阳球所指使，只要此人身份确定，赵玹肯定跑不掉，其后自然有人会帮着我们把这个罪名摁在阳球脑袋上，阳球必死无疑！不仅是阳球，他的党羽，甚至是当朝司徒刘郃，都很危险！”

　　　　郭鹏一口咬定。

　　　　“所以，眼下需要有人去把事情捅出来？”

　　　　郭鸿瞪大了眼睛。

　　　　“对的，所以叔父，要请叔父再帮我一次了，我要再次诣阙上书，直接弹劾赵玹，弹劾他罔顾法律，草菅人命，谋害大儒！之前没有证据，现在我有证据，赵玹必死无疑！”

　　　　郭鹏低声说道：“赵玹要是伏法，就可以刑讯逼供，无论阳球是不是幕后主使，都可以逼他供出阳球是幕后主使，将他们一网打尽，到时候，叔父就是主持公平的功臣了。”

　　　　郭鸿眉头紧锁，思考了一会儿，想起之前和郭鹏的愉快合作，对郭鹏提出来的方案也实在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

　　　　“好，那你速速去准备，我必不叫赵玹好过，阳球，也休想从我这里讨到好处！”

　　　　郭鸿对阳球的冒犯十分不满意，虽然司隶校尉职权重大，但是他依然是廷尉的下官，对自己毫无尊重不说，居然还直接喊名字，简直是目无尊卑！

　　　　阳球是想找死！

　　　　郭鸿对阳球是这样看待的。

　　　　之前还找不到借口和理由，现在，有了！

　　　　郭鹏从郭鸿这边出来，又立刻跑到了卢植的府中求见卢植。

　　　　卢植见郭鹏乔装打扮回来十分惊讶。

　　　　“出什么事情了？小乙你为何这般打扮就回来了？伯喈呢？到五原了？”

　　　　“老师，出事了。”

　　　　郭鹏把遇到杀手的事情和卢植说了一下，着重说了长水校尉所部的事情，果不其然，卢植一听就瞪圆了眼睛，一脚踢翻了自己面前的案几。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卢植的脾气不算好，平时教导郭鹏的时候，郭鹏稍微有些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他就会严厉斥责，他的要求很高，规矩很严格，自然在为人从政方面对自己就更严格了。

　　　　现在听到了这种事情的发生，整个人瞬间爆炸，要不是顾及身份，郭鹏觉得卢植怕不是要拔剑去杀人了。

　　　　不过在弟子面前，卢植还是顾念着自己的身份。

　　　　“你确定此人是长水校尉所部伍长？现役？”

　　　　“没错，现役！千真万确！”

　　　　郭鹏再次确认了自己的证据，卢植再也没有任何怀疑，决定动手锄奸，卢植本想自己亲自动手，不过为郭鹏劝阻。

　　　　郭鹏表示自己要再次前往廷尉府诣阙上书，将此事上达天听，之前阳球鞭打的是自己，此番再由自己来上书，显得更为可信，也更容易让人联想到阳球，尽管他要弹劾的是赵玹。

　　　　“新仇旧恨一起算，我与阳球决不罢休！”

　　　　郭鹏体现出了一个年轻人应该有的不服输的精神和报仇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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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阳球必须死

　　　　面对郭鹏的决心，卢植表示赞赏，并且鼓励郭鹏去做，为蔡邕鸣不平，他一定会利用自己的职权为郭鹏提供帮助。

　　　　“至于你家族叔郭鸿……”

　　　　“之前，叔父十分赞赏我的做为，叔父也很看不惯阳球等人的横行无忌，此番若是有机会，叔父一定会出手的。”

　　　　卢植和郭鸿没什么来往，也知道郭氏本家和郭鹏没什么来往，之前出手相助只能说是一时义愤填膺。

　　　　但是这一次，是真的要对阳球乃至于刘郃发动决战了，郭鸿是否可靠，卢植没有信心。

　　　　但是郭鹏这样说，卢植觉得郭鸿身为律法世家，一定会有更高的追求，如果以更有权力的职位许诺他，或许，他会出全力。

　　　　卢植并不知道郭鹏和郭鸿暗中已经有了来往，郭鸿也有自己的打算，他也算和阳球有仇怨了，此番证据确凿，痛打落水狗的事情，郭鸿不会介意去做。

　　　　于是卢植让郭鹏稍安毋躁，他去找郭鸿商量一下事情该怎么办。

　　　　卢植和郭鸿见面之后，郭鸿立刻表示自己愿意和卢植联手，一起扳倒阳球一党，对于卢植许诺的『至少可兼领司隶校尉』这一条件，郭鸿没想多久就答应了。

　　　　之前郭鹏说他还不太相信，有了卢植的承诺，郭鸿顿时感觉郭鹏的能耐还真不小。

　　　　以后真的要和郭鹏多多联络来往，把这个关系稍微巩固一下，郭鹏如果真的发达了，成就肯定比自己要高。

　　　　司隶校尉虽然位分较低，只是比二千石，低于九卿，但是其职权堪比尚书令和御史中丞，要是可以取得一个名分，再兼领司隶校尉的职权，他的权势必将大大增高。

　　　　如此一来，也不负父亲的教诲了。

　　　　所以，阳球必须死！

　　　　两人商议之后，卢植便教导郭鹏写了诉状书，第二天一早，郭鹏乔装出城，和郭火一起带着赵六的头颅进了雒阳，然后直接前往廷尉府投递诉状书。

　　　　第二次诣阙上书。

　　　　郭鹏把廷尉府门口的大鼓敲的隆隆作响，递上诉状书和证物，然后在廷尉府门口盘腿而坐。

　　　　郭鸿早就派人四处散布这个消息了，好事人群一听之前诣阙上书的郭鹏有一次诣阙上书了，还是关于蔡邕的，这次消息更劲爆，是关于蔡邕被刺杀的。

　　　　人们顿时来了兴趣，乌泱乌泱的就往廷尉府的方向走，一路上到处和人说蔡邕被刺杀，郭鹏诣阙上书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消息很快扩散开来。

　　　　在雒阳城内，真的比病毒传播的速度还要快一点。

　　　　郭鹏盘腿坐下等消息没有两柱香的时间，就有人赶到了现场，看到了郭鹏真的盘腿坐在廷尉府门口等消息，顿时大哗。

　　　　蔡邕的名声还是很大的，雒阳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之前蔡邕下狱被流放的消息还是郭鹏亲自闹大的，现在蔡邕居然被刺杀了？

　　　　这个消息可真可谓石破天惊了。

　　　　事不关己的吃瓜群众们预感到有一个大瓜能吃，纷纷等待，而太学生等相关人士则是大惊失色，到处奔走相告关于蔡邕被刺杀的消息。

　　　　消息传得很快，变得也很快，很快就传成了蔡邕在流放途中被杀死、郭鹏来为蔡邕讨个公道的消息。

　　　　然后很多官府部门，包括太学在内，都得知了这个消息，顿时整个雒阳城都要爆炸了。

　　　　太学生一茬一茬的聚众往廷尉府的方向跑，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而之前被阳球麾下卫兵打伤的臧洪本来还在床上静养，一听这个消息顿时情绪就控制不住了，在三五好友的帮助下被抬着前往了廷尉府。

　　　　而这个消息很快也传到了阳球和赵玹的耳朵里，群情汹涌之下，他们想不知道也难。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赵玹和阳球不在一块儿，赵玹顿时吓得六神无主，跑去找阳球，阳球也吓得不轻，没搞明白这个事情怎么就忽然变成全民热议了。

　　　　他立刻派人出去打探消息，这才得知原来又是郭鹏在搞事情，郭鹏状告长水校尉赵玹草菅人命刺杀蔡邕，再度诣阙上书，要直接通过皇帝的门路把官司打到底。

　　　　赵玹脸都吓白了，万万没想到怎么郭鹏就知道这群人是自己挑选出来的长水校尉部的士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绝对可以成功，绝对不会被发现的吗？”

　　　　阳球十分恼怒，指着赵玹破口大骂。

　　　　赵玹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会不断地重复着『不可能』这三个字。

　　　　他们的确不会知道这个消息是怎么被郭鹏知道的，也不知道本来以为一定会成功的刺杀为什么就失败了，更不知道为什么郭鹏直接把苗头指向了他。

　　　　“郭鹏不过是和黄口孺子，怎么会知道这些？一定是背后有人指使，要不然就是咱们内部有人通风报信！”

　　　　阳球咬着牙喘着粗气，不断地思索着谁可能是那个通风报信的人。

　　　　但是无论他们怎么设想，这个消息一经传扬就如同火烧野草原一般，火势极其猛烈根本无法扑灭。

　　　　廷尉府廷尉郭鸿很快受理了此案，并且展开了调查，同时将此事上达天听。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这是其一。

　　　　二就是阳球犯了众怒。

　　　　于是曹节等大宦官推波助澜，接到郭鸿的奏表之后，第一时间将其送到了灵帝案前，灵帝得知此事之后，震怒异常。

　　　　正当此时，以侍中卢植为首，杨彪，马日磾和韩说等诸多朝官联名上表求见，祈求皇帝彻查此事，灵帝一看事情闹大到了无法收场的地步，更是震怒，立刻下令彻查。

　　　　为了给所有人一个可以信服的交代，灵帝下令晋升卢植和杨彪为尚书，让中常侍吕强、尚书卢植、杨彪，廷尉郭鸿联席调查审理此案，定要差个水落石出不可。

　　　　因为此案已经有了第一项重要物证，所以卢植主张立刻调出长水校尉所部士卒花名册，查出是不是有一个人叫做赵六，是否是沛国人，以及熟悉他的人能否辨认出他的样貌。

　　　　同时为了确保案情的公正，卢植主张首先将长水校尉赵玹控制住，限制他的自由，这个要求得到了通过。

　　　　赵玹被控制住之后，四名主审官员一起调查长水校尉所部花名册，一个一个的找，然后果然找到了名为赵六的沛国士卒，任职伍长，和郭鹏提供的讯息完全一致。

　　　　同时，长水校尉所部相关士兵也辨认出了那颗首级，证明此人就是据称『外出办事』的赵六。

　　　　但是相关部门并没有士卒外出办事的记载，而整个长水校尉部共有六名士兵离奇失踪不见了踪影。

　　　　重要的证据得到了证实，赵玹的嫌疑已然无法洗清，于是从一般的看守转入牢房内关押，又被带到了审理场所接受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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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颍川郭郎

　　　　审问当场，郭鹏作为诉讼发起者被允许旁听。

　　　　杨彪作为主审官，厉声询问赵玹为何麾下士卒会出现在太原郡，被郭鹏斩杀并且带回，赵玹支支吾吾，含糊其辞，无法回答。

　　　　之后郭鹏提出，赵玹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蔡邕曾经上表弹劾过赵玹，赵玹怀恨在心。

　　　　杨彪命人去查，果然查到了蔡邕上表弹劾过赵玹的奏表。

　　　　事已至此，赵玹的罪行已经无法扭转，尽管他还不愿意承认，但是杨彪已经开始审问其幕后主使，剑指阳球。

　　　　理由是司隶校尉主掌监察司隶部地方官员和中央官员的操守行动问题，而赵玹用士兵刺杀蔡邕，阳球作为司隶校尉居然不知道，是渎职。

　　　　这就有点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意思了，但是这个逻辑也说的通，谁都知道阳球是司隶校尉，职权就是这个范围的，现在赵玹犯下死罪，阳球罪责难逃。

　　　　熟悉律法的郭鸿表示这样的惩治是遵守法律的。

　　　　赵玹一听杨彪要治他死罪，就吓得瘫倒在了地上。

　　　　杨彪继续审问，如果他供出幕后主使，可以减轻刑罚，免于死罪。

　　　　赵玹到底没扛住，就供出了这件事情是阳球指使的。

　　　　事情到了这里，基本上可以下定论了，阳球完了，不止是阳球完了，还有一些人也要完蛋了。

　　　　这件事情传到了曹节等人的耳朵里，他们大喜过望，找到了程璜，威胁程璜如果不与他们合作，程璜的性命也有危险。

　　　　程璜的女儿是阳球的妾，还有一个女儿是司徒刘郃的妻子，是这两人的丈人，这两人出事，程璜脱不开关系，除非愿意做『污点证人』，主动说出这两人的『罪恶』，才有可能活命。

　　　　否则，必死无疑。

　　　　程璜面对汹涌的舆论和过硬的证据难以招架，心理防线崩塌。

　　　　为了保命，程璜只能出卖自己的女婿们，决定配合曹节，将一些他们贪赃枉法的证据交给曹节，曹节又添油加醋了一番，将一份份罪证交给了灵帝。

　　　　灵帝审阅了杨彪递上来的奏表，又看了曹节搜集来的罪证，龙颜大怒，立刻下令将司徒刘郃、司隶校尉阳球和长水校尉赵玹下狱论死，判处了死刑。

　　　　之后接着调查相关人等，牵扯出来不少刘郃阳球一党的『党羽』。

　　　　反正程璜的势力是废了，自己的女婿作乱，自己也难辞其咎，不久就主动请辞，回老家养老去了。

　　　　连续数次政治风波，让一大批宦官和外戚的势力整个被废掉，灵帝重掌大权，全面施政。

　　　　然而这并非是灵帝的初始目标，废掉这些宦官只是因为他们犯浑了，没有用了，一批没有用了，再换另外一批，这便为后来的大宦官张让和赵忠等人的全面上位创造了契机。

　　　　没过一两年，新的十常侍闪亮登场。

　　　　而对于连续掀起两次政治风波的郭鹏来说，因为两次为蔡邕申冤，塑造了不畏强权和知恩图报的形象，名望大涨，成为雒阳城人尽皆知的人物。

　　　　不过郭鹏貌似一点都不在意这件事情。

　　　　惩治了奸佞之后，就离开了雒阳赶赴五原，说要确定蔡邕的安全，然后才会从五原回来，这样的行为受到了各方面的高度评价。

　　　　郭鹏抵达五原的时候，蔡邕已经抵达五原有七天了，已经在五原完成了安家开始了自己的流放生活，他住的房子很不好，低矮破败，较之雒阳的大房子当然是没办法比。

　　　　不过蔡邕对此也不在意，说能有个地方居住，能安心的读书治学就足够了。

　　　　郭鹏则向蔡邕说明了在雒阳发生的事情。

　　　　“……所以，刘郃与阳球还有赵玹都已经被判处死刑，择日问斩，罪无可恕，蔡公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来刺杀您了，您可以安心在五原读书，我此番回去，定会为您争取赦免，让您早日回到雒阳来，学生还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您。”

　　　　蔡邕感动不已，握住了郭鹏的手，眼圈泛红。

　　　　“小乙，你我此生虽无师徒之缘，但是我最得意的事情，便是将你带到东观来，你为我鞍前马后出生入死，我却没什么可以回报与你的，我……”

　　　　蔡邕声音哽咽，无话可说。

　　　　郭鹏忙说道：“蔡公对我才有知遇之恩，没有蔡公，我如何能拜在老师门下？还望蔡公不要再说这些话，学生做这一切都心甘情愿，蔡公且安心在五原等待，您本来没什么罪过，一定会被赦免的。”

　　　　蔡邕紧握郭鹏的双手，连连点头，目送郭鹏离开。

　　　　郭鹏确定了蔡邕的安全之后，才回到了雒阳，回到雒阳以后，他就发现自己的处境和之前大不一样了。

　　　　在太学念书的时候每日都会有人想要与他结识，不仅是寒家子弟，也有士族子弟。

　　　　在东观校对书籍的时候，也没有人把它当作空气了，见到郭鹏就有人喊一声『郭郎』。

　　　　连杨彪和马日磾这几位往日里对他不假辞色的大师级人物也对他和颜悦色起来，经常询问他的学业，勉励他努力进学。

　　　　卢植授业更加用心了，也更加严厉了，而且有意无意还把朝中发生的一些事情和他作为尚书需要处理的一些事情告诉郭鹏，咨询他的想法，并且传授他相关的牧民知识。

　　　　牧民的知识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学得到的。

　　　　郭鹏表面平静，无喜无备，彰显自己的风范，暗中却兴奋雀跃不已，晚上睡觉都要激动好久。

　　　　付出了那么多，奔波往来无数时日，冒着生命的危险，终于换来了值得被人看重和尊重的名望，整个雒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