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可惜形势逼人……”
“不怕,走出了这里,这九天十地再没有人能阻挡我。”
“我怕……我怕你会从此忘了我。”
“臭蛋的前世……这……”
啪……水晶球掉落在地,沉星抱着头,无数记忆冲破了堤防,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原来是这样……不……等我……”沉星浑身抽搐,伸手对着黑洞洞的六道轮回,似乎想要抓回什么……
转轮君王贝黑摩罗从高空坠落到六道轮回之前,拼尽全力引导着第七道阳光……
“不……不要……等等我……”沉星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往六道轮回奔去。
轰!第七道阳光射向六道轮回,通往人界的轮回之门轰然炸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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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六月雪
骄阳似火,被誉为神圣大陆的天草已经将近三个月未曾降落一滴雨。大片水田已龟裂,庄稼尚未成熟便已焦枯发白,眼看就是一个颗粒无收的大灾年。
老农杨老汉蹲在已经断流的溪流边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爹,上榆村的人来了,就这一点水,怎么分啊?”杨老汉的儿子杨添有扛着锄头走来走去。
杨老汉用烟杆敲敲鞋底,“怎么分?看少东家的安排吧,还轮不到你操心。”
杨添有将锄头重重往地上一贯,“不操心?不操心行吗?我们的田在最下边,就算两村谈好了,开沟放水,流到我们那里也早断流了。”
杨老汉皱皱眉,重新点上一锅旱烟,吧嗒吧嗒地吸了几口,“这天,要灭我们啊……”
“爹!”杨添有皱着眉,“别说不吉利的话,我娃才出生三天呢……”
杨老汉抬起略微浑浊的双眼,嘿嘿苦笑,“是啊,不该说不吉利的话。只是这上榆村人霸道得紧,就是在往年,为这分水的事两村也没少打过架,今年旱成这样,他们难道会发善心?”
杨添有叹了口气,“我们杨姓一族男丁单薄啊,爹,一会估计又难免要打一场架,你躲远一点,万一伤着了,这买药的钱都难找啊。”
杨老汉瞪着自己的儿子,“你这龟儿子也别给老子逞能啊,上次打架,老东家还在床上躺着呢。”
杨添有重重地一顿锄头,骂道:“欺负人……憋气!”
“妈的,那点水还不够我们的田过一道,哪里还有剩下的给你们,你们是打不怕怎么地?还谈个鸟啊?”上榆村民扛着锄头扁担气势汹汹来到溪流边。
“老刘头,凡事还是要留点余地啊,难不成你们上榆村想赶绝我们吗?”下榆村少东家杨孝成捏着拳头,身体微微颤抖。
“呸,就是你老子站在这里,老子都不会给一点面子,你这败家子识相一点,赶紧给我滚!”上榆村的东家刘福荣恶狠狠说道。
“你们……你们……”杨孝成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来之前背好的台词已经全无用处,对方根本就没有要谈判的意思。
“你们……你们……”杨孝成浑身发抖,这个纨绔子弟被人一呛,已经完全找不到东西南北,“老子……老子非要锄沟……放水。”
“老子打不死你?”上榆村东家冷笑道,“你这小王八蛋敢动一锄头试试看!”
杨孝成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抢过身旁佃农的锄头,猛然向溪中临时建起拦截水流的土堤锄去。
杨老汉闭上眼,摇了摇头,“年轻人……太冲动,不顶用啊……”
“打死他!”上榆村民扬起锄头,尚不等东家发令,就气势汹汹打了过来。
“打……给我打死这群畜生……”杨孝成不争气地流下泪来,对方的男丁是自己一方的三四倍,说出这样的话,他自己都没有一丁点底气。
争抢水源的斗殴再次开始了,杨老汉收起烟杆向后退去,活了一把年纪了,他早没有了好勇斗狠的血气,“添有,龟儿子的你装装样子就好了……哎呦……”
一心想全身而退的杨老汉被凶悍的上榆村民狠狠地拍了一扁担,坠入干裂的水田中。
“爹啊……”杨添有眦目欲裂,“太欺负人了,老子跟你们拼了!”
被愤怒烧红了双眼的杨添有发疯了一般舞动锄头冲向袭击自己老父的上榆村民。
嘭嘭……鲜血溅上空中,两个上榆村民被暴怒的杨添有砸破了脑壳,应声倒地。
“这龟儿子疯了……”凶悍的上榆村民看到杨添有一副不要命的架势,纷纷后退。真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
杨老汉挣扎着爬起来,“龟儿子,你疯了,可别闹出人命!”
杨添有两眼血红,“我就是要他们的命!太欺负人了!”
上榆村东家刘福荣瞪着杨添有,“你们龟儿子的躲什么躲?我们的人多出几倍,怕个鸟,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了算老子的!”
上榆村民被东家一喝,顿时又来了底气,“打死这龟儿子!”
“哎呀……添有,你龟儿子的快跑……”杨老汉一看形势不妙,跌跌撞撞奔向儿子。
杨添有一看,愤怒的上榆村民都奔着自己来了,心下害怕起来,想转身逃跑却已经迈不动腿。
“快跑!”杨老汉狠狠地推了自己的儿子一把,杨添有踉跄了几步,几乎摔倒。
啪啪……杨老汉跌落尘埃,愤怒的上榆村民踩着老人的躯体涌向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的杨添有。
啪啪啪……一阵怪异的声音响起,上榆村东家刘福荣摸了摸自己的脑壳,“哪个龟儿子用石子打老子?”
“东家,下雹子了!”
刘福荣抬头望天,“格老子……太阳还这么刺眼,怎么下那么大的雹子?”
“下雪了,东家……”
刘福荣眯着眼,猛然感觉一股寒风扑面而来,不由狠狠打了个寒战,“格老子……真她妈邪门……喂喂,你们先不要打了……”
上榆村民停了下来,倒在地上的杨添有已经皮开肉绽。
大雪就这样纷纷扬扬而下,片刻间,天空阴云密布,一阵阵阴风吹得人心惊肉跳。
“格老子……这是什么道理?”刘福荣惊疑不定,寒冷的劲风吹得他簌簌发抖。
“东家……难不成是我们太过分了,这天看不过眼了?”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又没有打死人……”刘福荣咕哝着,心底已经开始发虚。
啪啪……拳头大的冰雹不停砸向大地,农田一片狼藉。
“东家,我们怎么办?”
刘福荣咽了口唾沫,“走,我们赶紧走,回家换冬衣,别……冻死在这里……”
虽然天气剧烈变化,但倒不至于一时半刻就会寒冷如严冬,上榆村民感觉六月飞雪,是大大的不祥预兆,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心里确实是怕了,东家一句话刚说完,便各自作鸟兽散了。
下榆村村民围在杨添有身边,“添有,你撑得住吗?”
杨添有坐了起来,“我没事,我爹呢?”
杨老汉爬起来,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天怒了啊……这上榆村人不得好死……”
杨孝成抹了抹头上的雪花,“我们也赶紧回去吧,这忽然的……越来越冷了。”
杨添有爬了起来,抓起锄头,狠狠向溪中的截留堤锄去。
溪水哗啦啦流了下来。
杨孝成点点头,“我们先各自回去吧,只怕这上榆村是不敢再来拦截水流了。老天有眼啊!”
虽然受了欺负,但是这水终于还是争取过来了,杨孝成沮丧之情已经消了大半,在与各村民交代了几句后,自己率先离去了。
势力单薄的下榆村村民在这场殴斗中都或多或少受了伤,对受伤最重的杨添有问候了几句,看看他还能正常站立,也都各自散去了。
“龟儿子,你还行吗?”杨老汉望着站在溪边喘气的儿子,低声问道。
杨添有受伤较重,爬起来锄堤完全是仗着胸中的一口怨气,如今清醒过来,才感觉浑身筋骨欲碎,“哼……爹,我好疼……”
啪!杨添有并不算强壮的身体栽进了浅浅的溪水里。
“儿子啊……”杨老汉跳进小溪,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杨添有拖了起来,杨添有已经昏迷了过去。
雪越下越大,杨老汉渐渐感觉到刺骨的寒冷,“怎么会变化这么大?这一会功夫怎么就像入冬了一样?儿子,你快醒醒,会冻死的……”
杨添有依然昏迷不醒。
杨老汉咬咬牙,脱下自己的衣衫,用力撕成两半,套在儿子的腋下,拖动儿子的身体在田野间艰难地前行。
“你这龟儿子快醒来,你娃还在家里等你……”受了一世委屈的杨老汉老泪纵横,“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叫你不要逞能,你就是不听……要死让我这老骨头去死,你这龟儿子可别有什么三长两短……”
半日之后,溪流已经冻结,田野、村庄……凡是目力所及之处都已经被厚厚的冰雪覆盖。杨老汉将杨添有拖到家门前,浑身几乎虚脱。
“老头子……”鹤发鸡皮的杨氏太婆哭红了双眼,颤颤巍巍地迈过门槛。
“哭什么?老子还没死呢。”疲累欲死的杨老汉看着自己哭哭啼啼的婆娘,大声呵斥道。也只有在自己的老伴面前,唯唯诺诺的他才敢大声大气地说话。
“阿毛……阿毛他死了……”老农妇失声恸哭。
“什么?”杨老汉只感觉一阵眩晕,几乎要栽倒在地。
“阿毛……”昏迷中的杨添有猛然醒转过来,“阿毛怎么了?”
“阿毛死了,冻死了……”
杨添有爬了起来,忽然又一跤跌在雪里,寒风已几乎冻僵了他的身体。
“我的儿子啊!”杨添有捶地哭号,“你骗我的,阿毛白白胖胖的,怎么会……我不信,我不信!”
杨添有拼命爬了起来,冲进屋去。
“老婆子……怎么回事?”杨老汉摇摇欲坠。
“忽然下雪了……我和媳妇急急忙忙上屋顶去收干菜,忘了给阿毛裹件厚点的衣裳……我们收完干菜时……阿毛已经……”
啪!杨老汉一屁股坐在雪地里,久久不能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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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借尸还魂
嘭……屋内传来了一阵摔打声,两口子在内屋大打出手。
老农妇跌坐在门槛旁,“天杀的,别打了,要打就先打死我这老太婆吧,是我的错,是我忘了……可是天啊,谁能想到会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冷……天啊,你太欺负人了……”
呼……杨添有的媳妇冲进了雪地里。
“儿媳,你要干嘛去?”老农妇颤颤巍巍爬了起来,杨添有的媳妇头也不回,径直向村口奔去。
“别管她!让她去死!”杨添有抱着身体已经冰凉的婴儿,双眼血红。
“天啊……造的什么孽啊……”老农妇软软地靠在墙根上,恸哭失声。
杨添有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似乎已经傻了。
过了很久,杨老汉才慢慢站起来,走进屋内,**的上身已经被冻得又青又紫,“老太婆,去弄两床被子来,不然这一家的男丁就绝了。”
棉被裹在身上,又过了很久,杨老汉才缓过一口气来,几十年逆来顺受的生活让他明白什么是认命,孙儿已夭折了,再悲痛也无济于事,来年还有机会再生一个,这儿媳妇要是跑了,可不那么容易再娶一个。
“龟儿子,你找你媳妇回来,再也别闹,来年再生一个吧。”
杨添有木木地看着杨老汉,一言不发。
杨老汉扬起了旱烟杆,“看什么看?再不去我砸破你个龟儿子的脑壳!”
杨添有低下头,哽咽了几声,将夭折的婴儿轻轻放在被子里仔细裹好,这才出门。
“添有,你媳妇在村口的大树上……上吊了……”
杨添有猛然呆了一下,撕心裂肺地大哭:“不……”
杨老汉的心猛然抽搐了一下,这次他真的要彻底崩溃了,“完了……什么都没了……”
杨添有拔腿狂奔,消失在风雪中。
两个老人呆呆对望,“老头子……我们做什么孽了吗?”
杨老汉点点头,“是上辈子,上辈子我一定造过孽……”
夜幕很快降临,下榆村村民默默将两具尸体抬到了杨老汉家门口。杨添有抱着自己的媳妇一头撞在树杆上,本就身负重伤的汉子经不住这一撞,颈骨破碎,跟着自己的媳妇含恨去了。
两个老人顿时昏厥在门边。
寒风肆虐,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整夜,仍未停歇,整个天草大陆银装素裹,冰封千里。
清晨。
“这个家就这样毁了,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这一条腿已经伸进棺材的老骨头死在前面?难道上辈子我真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杨老汉望着一望无垠的冰雪,眼神已空洞。
“老头子……”鹤发鸡皮的老农妇怀里捧着一件事物,颤颤巍巍地朝田边走去。
杨老汉缓缓扭过头去,看着与自己厮守了大半生的老伴,潸然泪下,“老婆子,天气冷,你不要出来。”
老农妇喘息道:“老头子,我们的孙儿,阿毛……他……他又活转过来了……”
杨老汉浑身一颤,随即老泪纵横,“老婆子,你……不可以伤心过度,你若也抛下我去了,我……”
“老头子,是真的,孙儿真的活转过来了。”老农妇仍在雪中慢慢挪动着。
杨老汉站了起来,心痛得无法呼吸,“孙儿的尸体早已凉透了,怎么可能复活,这一定是老太婆悲伤过度,生出了幻觉……”
“老头子,你道我是骗你的吗,你听听,听听孙儿的哭声……”老农妇伸出两指,重重捏了捏怀中婴儿的屁股蛋。
“哇!”老农妇怀中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啼声响亮。
“啊……妖孽……索命的妖孽啊……”杨老汉浑身一震,两眼翻白,直挺挺倒在雪地里……
“老头子啊……”老农妇猛然向前冲出几步,忽然一跤跌在冰雪里,怀中的婴儿摔在五尺开外。
“哇……”婴儿在冰雪中大声啼哭。
老农妇艰难抬头,伸出右臂,却慢慢垂下,渐渐地没有了动静。
“觉慧,你快去看看这两个老施主。”一个黄眉僧人带着一个灰衣小沙弥在田边快步奔跑。
“师父,两个老施主已经魂往极乐世界了。”小沙弥探了探两个老人的脉搏,缓缓说道。
黄眉僧人抱起雪地里的婴儿,单掌竖在胸前,“弥陀佛……善哉,善哉……”
“师父,这样忽然一场大雪,可不要冻死了很多人呢,这天到底怎么了?”小沙弥将冻得通红的双手缩在袖笼之中,簌簌发抖。
黄眉僧人望了望天,叹息道:“世事无常,一切皆有因果。”
“这婴儿怎么办?”小沙弥问道。
“看看这村子里有没有善良的人家肯收养他了,乡里乡亲的,我想应该会有人伸出援手的。”黄眉僧人道。
黄眉僧人在风雪中敲开了一扇扇门,村民们对于杨老汉一家的遭遇都表示同情,但是一提到要收养这个婴儿,个个都面如土色。
“不是我们没有善心,只是这婴儿太邪门,一出生就把家里人都克死了,我们哪里敢接?大师你就不要为难我们了。”
黄眉僧人站在风雪中,狠狠地叹了口气,“我一个和尚,如何能带得你行万里路?没有奶水……这饿也要饿死了……”
“师父,这婴儿的头顶有六个天然的黑点,倒像是戒疤一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