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欧这时候才发现他已经可以说话，也许是要说的事情太重要，赫亚刻意拒绝了卡西欧在此时打断。
赫亚：“这时候你应该已经可以说话，我会告诉你这些，第一是因为我期待看到你毁灭的模样，二则是我想看到你反抗命运的结局，对于我来说，目的不重要，过程不重要，我只想看你怎么做而已，很奇怪吧？这正是修拜涅的转世所特有的……”
“无法决定自身定义，除了毁灭之外。”
尝过毁灭这种最深的毒，又怎么抛弃它去执着其他生存意义呢？卡西欧望着画面定格的一瞬间才露出微笑的赫亚，理解又反感的想到，这便是‘修拜涅’，也便是心脏永远是空洞的原因。
一睁眼，不知何时月华已经落下，看起来他并没有睡了多久。
翠发碧眸的天使望着卡西欧，张张嘴，表情困惑。
卡西欧等了一会儿，才听见天使说道：“你为什么要动用黑暗力量。”
金发勇者几步走到窗边，靠着落地的高窗，望着屋外荒凉墓地，不在意的说道“也许只是顺手。”
“顺手！”像是被激怒了，天使怒火点燃了翠绿眉间，睿智的天使不顾清冷淡然的气质，竟是似火焰天使般炙热，他质问道：“那是黑暗，是光明的敌对者，若是无法掌控光明，那黑暗必将把你吞噬。”
“你怎么知道？”卡西欧有些倦怠的转过头，视线一动不动的直直盯着天使，他再次重复，“你是怎么知道的，拉斐尔。”
“我……”拉斐尔张张嘴想说什么，但卡西欧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我很奇怪，你们对我很熟悉，突然出现在我身边就像是指导我，要求我必须往那条路上走，是有人规划好的吗？你们的父，上帝，光明之神，是为了什么才让我不断消灭拥有同样灵魂的修拜涅，在知道我本来身份的情况下还对我如此厚待，我很怀疑啊！”
卡西欧勾起假的不能的笑，“我很怀疑你们的目的，尤其是你们想让我理解感情，理解爱，赫亚是吸血鬼，他用他的生命验证了修拜涅的毁灭，简直就像极了无法治疗的癌症，染上了除了毁灭就什么都看不见，恶龙海因涅斯，连续两次，你以为我看不出时空的不同吗？你们想方设法让我消灭的，只是‘海因涅斯’而已。”
咄咄逼人的气势一时间竟是让天使无言。
“一直在思考为什么，是所有‘修拜涅’里只有我没有追逐毁灭吗？还是我选择了毁灭，结果却是与毁灭相反，”卡西欧的表情很奇怪，复杂的让五官扭曲到一起，双手用力挥动，试图能够正确说出自己的想法，“光明神……上帝他发现我的信仰不纯竟然没有做出丝毫反应，还派来天使监视我，我可以假设……”
卡西欧似笑非笑的敌视道：“你们只有资格记录我的言行，无能力对我进行审判，我是为魔，为神，都可以按照我所想，”说道这里，又像是想起什么进行了自我反驳，“不对，应该是我只能在你们选择的世界里做我所想，你们通过不同的世界给予我触动，试图让我学会心。”
“‘修拜涅’是毁灭的魔王，所以你们想让我学会伟大的爱来抵抗毁灭，我说的对吗？天使拉斐尔。”
寂静的沉寂，气氛凝滞到一起，刚刚激烈的空气在此时竟是隐隐卸滞。
拉斐尔摘下眼镜，暴露出整个面容的天使美的睿智，美的亲切，一双翠色眸子在垂目时闪过无动于衷的漠然。
天使毫不迟疑，“是，爱能够改变毁灭，这点毫无疑问，”重新把眼睛放回鼻梁，拉斐尔拉近和他的距离，诚恳说道：“但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天使之中也不是谁都有这种心思。”
卡西欧：“可以告诉我，你产生这种想法的源头是什么吗？”
拉斐尔：“不能，因为这是为你好。”
“那好，我不问。”卡西欧十分干脆的就回道，果断的让拉斐尔都是一愣。
卡西欧不顾拉斐尔的神情变化，接着说道：“那你要告诉我你们所隐瞒的大半，最多七分真三分假，再多我承受不起。”
拉斐尔先是看了他一会儿，随后便真心的笑了出来，歪着头，无比温文宠溺的道：“好，我说了你别后悔。”
卡西欧坐在椅子上，一抬手，示意其少说话，多说正事。
拉斐尔失笑，手指虚握一本闪烁着金芒的厚书便出现在他手中。
神秘的文字遍布书籍全身，褐色皮子古朴沉重，亮起金色光芒的正是书上本身就存在的魔法阵，不时有流光涌动。
赛提尔二世的房间很适合密谈，厚实的墙壁能够避免任何消息走漏的机会。
卡西欧享受着屋内的安静，以及天使将要坦白前对真相的期待。
拉斐尔：“看你的模样，我突然就不想说了。”
卡西欧：“说。”
拉斐尔：“……结合你知道的，修拜涅造成无数时空的错乱，也就是说，你现在消灭的魔王都是因为那个错误产生的连锁反应，他们觉醒了记忆，又无法抵抗修拜涅的毁灭魅力，所以都会沉迷其中，当然你是例外，没想到本是魔王的你竟然可以成为勇者，不愧是最初的原点，被我父看重也是理所当然。”
卡西欧闭着眼睛，好像在听睡前故事。
拉斐尔默默按下暴躁的脾气继续说道：“毁灭的力量是所有体系里最能摧毁意志的存在，本能追逐自毁，本能毁灭其他存在，修拜涅无限放大了这种本性，所以规则不会接受那么多自毁的家伙，拥有极端可能性的他们都变成了魔王。”
卡西欧张开一条缝，打断道“也就是说，他们原本可以不是魔王的？”
语气平淡内容犀利，换成一般人基本都会无言几瞬，但拉斐尔不是普通人，他立刻就接道：“不知道，命运已经修改，原本命运如何也已经被碾压进命运之海，没有得知的可能。”
卡西欧再度闭眼。
如此不尊重的态度……拉斐尔有些理解加百列提起他就暴躁的原因了。
“这也算是一种命运的修正，如果他们本身身份并不具有强力束缚性，那么毁灭所造成的灾害是无限的，魔王是已经被打上自毁标志的名讳，是强大，但也注定死亡，所以让他们承接命运，也是为了保护世界的轨迹。”
拉斐尔看看卡西欧的反应，觉得解释也没什么必要便继续说道：“因为魔王变成了其他灵魂，轨迹又开始不可测，原定痕迹中的勇者无法保证完成屠戮魔王的使命，所以你才会出现。”说完看向闭目养神的人，他不变的神色让天使略显矛盾。
静默没有持续多久，卡西欧便启唇，一个一个念道：“克莱恩，菲斯朗，罗波尔，海因涅斯因为是双头龙，所以分隔出来的海因应该是帮助王子，亲自咬死半身的勇者，塞士则并没有灵魂，所以不能算是魔王，也就没有存在的勇者，之所以到达塞士的世界，则是对我的惩罚，在特莱恩的世界里，我并未严格划分魔王，只选择了其中的一个……”
拉斐尔抿唇察觉到有些地方正在失控，卡西欧所知道的似乎比他想的还要多。他猜测出来的事实和命运轨迹几乎一模一样，虽然少了细节，却足以让他重新认识卡西欧・霍尔，被光明之主钦点的勇者。
说着说着，卡西欧突然失笑出声，轻咳了几下才继续道：“罗波尔是魔王，但规则还没有选择出勇者，便借着改变命运的机会，促使他变成了暂代勇者，直到我的到来，他才彻底觉醒，”他一点也不在意天使的想法，像是要把自己的嘲笑吐个干净般的积极，“说来，特莱恩的世界不是我不想选，而是他们本身就拥有同一个灵魂，海因涅斯也是一样，勇者和魔王是同个灵魂，转世和转世，我可以想象的到，魔王死后便转世为勇者，菲斯朗便是特莱恩的转世或者前世。”
天使透过金发勇者虚假的笑容看出他的轻蔑和反感，内心打着算盘，思考怎么和他解释清楚。
卡西欧实际上很好脾气，但他不能忍受的是规则把他的灵魂当玩具玩。
循环利用的太彻底了，价值榨的真是干干净净，勇者变魔王被同是自己的勇者讨伐，魔王变勇者，讨伐前世的自己。
按照规则的尿性，他都能想象，以后的世界绝壁会遇到这种套路。
魔王打算看过去的自己怎么讨伐过来，勇者诡笑一下干着魔王的勾当去打倒魔王。
呵呵，这剧本……这作弊器般的‘觉醒’记忆。
什么时候冥河这么不靠谱了？爬出来他这一只就够了，怎么还有这么多？
卡西欧不知道，命运从他毁灭世界后没有彻底灵魂破碎时就出现差错。而他爬出冥河转世后的举动更是影响广大，这些觉醒记忆的灵魂，在某种程度上真可以是他的半身。
命运连带着命运，卡西欧不知道的时候，那些本该死去的魔王都分享了他的命运，所以当时的卡西欧才掌上无痕，没有命运。
………………………………
第36章 阴谋诡计（1）
自那日谈话后，卡西欧习以为常的使唤天使，只是戒备又增加了三成。
首先，拉斐尔口中的真相，卡西欧只信了三分，因为……
“让我拥有感情来抵挡毁灭的诱惑，天知道毁灭正是从各种*中觊觎灵魂，使意志不坚定者彻底走入混沌，他现在的状态既可以抵挡修拜涅，又可以顺利完成任务，多此一举的去寻找感情，这是哪部传奇小说？”
“其次，修拜涅从来都是我，我没有必要抵抗曾经的毁灭意志，勇者的卡西欧是我，毁灭整个世界被称作原罪的修拜涅也是我，无论是赫亚，还是拉斐尔我都不信。”
“拉斐尔说他口中的爱是自作主张，但我更倾向于上帝授意，让一名前世是魔王的勇者学习爱，是为了感化我加入他的阵营吗？如果光明神脑残了，我会更相信这个答案，所以此问题待定。”
费尽心思获得的真相却只有可怜的三分能够确定，其余的七分还不知在何处能有着落。
卡西欧真有种死回冥河的冲动，或者一开始就不毁灭世界，当个老实被勇者推倒的魔王。哦，忘了，他的世界没有勇者才促使他毁灭世界的。
“对勇者的迷恋，对魔王的执着，魔王啊……勇者啊……”
莫名情绪下越发飘荡的声音，终于让时空忍无可忍的开始改变，原本住的舒服的赛提尔二世的房间顿时变成五彩斑斓的空间隧道。
闭上眼睛，卡西欧算是知道了每个世界外围空间壁都色彩不同，有的白色如闪电辉芒，有的迷雾朦胧，进入其中便失去六觉，有的色彩斑斓，如现在……
内心念叨好刺眼，手上熟门熟路的划开通道抄起近路，遥想一开始的狼狈，现在真是太幸福了。
翠羽满林，一只只细长竹叶随着清风拂过而抖动，簇簇而响的声音甚是好听。
刚刚落地时，冲击的风声压弯了竹林的腰，大片绿植弯曲，沙石飞舞，若不是此时人稀，更确切说是荒无人烟，从天而降的卡西欧真会被好好围观一下。
穿破云层的气势缓缓消失，弯腰倒地的竹子弹性极佳的反抽了回来，一时间真是……无阵自成阵。
刚缓过神就被万‘棍’加身，换个其他的时空旅行者，恐怕会觉得这世界真不友好。
卡西欧这时候就体现出了和其他旅行者的不同，他早就习惯了被规则针对的坏处。
准确点说，规则看你顺眼，你就是下水洗个澡，硌了脚也能发现踩在脚底的那块石子是金子。
那要是看不顺眼，还用说吗？卡西欧本身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
抬手习惯性圣光断起，形似利箭的光芒仿佛太阳凝成一束，轰隆一声，竹林消失了大半。
刚刚还郁郁葱葱的林密此时凄惨的从天上掉下，竹叶刀锋般的形状好似无形的刀语，预示以后的不平。
“刚来就被规则如此热情招待，拉斐尔……”无语的勇者。
“不管我事。”微笑的天使
拿掉头上的绿叶，卡西欧有些消极怠工的蹲在地上研究这种会反弹的植物。
一节一节的植体，厚质的叶子，形似小巧武器，边缘还有些割手。
出产自东方大地的竹子，很有名，竹子的气节，竹子的清高，文人骚客默念嘴边无数次的君子竹，凌云意。
但只在西边待过的勇者完全没听说过，更不知道竹子弹性极佳，有一倒便起的韧性。
“又要去找魔王了，感觉有点烦。”很想干脆躺地，卡西欧喃喃的说。
拉菲尔踢了人一脚，“你可以选择休息，没人逼你。”
拿起一面叶子遮眼，卡西欧神情蔫蔫：“有天使逼我。”
拉斐尔：“之前迫使我一个字都不敢隐瞒的勇者呢？”
卡西欧自觉无比：“死了。”
“给我滚……”
勇者撂挑子不干，天使也不可能硬逼，俩人就打算在这碎了一半的林子里搭了个屋子。
如果在此地的是个优雅含蓄的东方人，一顶晨起青竹灌耳，鼻尖玉露琼浆的雅致竹屋是最好选择。
可这俩审美是很够，学识也不低，搭房子造屋子虽然麻烦但也不是难事，可怪就怪在他们不知道能用什么做。
地上的植物？别闹，看起来细细瘦瘦的能做屋子吗？半夜塌了呢！
即使见过竹子反弹的力度很大，他们也没怎么考虑。弹性大的植物多了去了，魔物的森林里植物都能自己跑出来逮人，别说只是小小的弹力。
唉声叹气了会儿，卡西欧戳竹子。
两个日纹变动间，天使拉斐尔没搭理卡西欧想要造房的念头，自顾自回了卡西欧心底处，灵魂之海。
“你打算消极怠工可别带上我，想住房子就自己来，技术支持别想。”
“还是不是一起愉快旅行的小伙伴了。”
闷声弹竹子，空心的植物发出闷闷的声音。
卡西欧琢磨，这植物估计还能做乐器。
初来新世界，卡西欧是不可能表现的真如外在那般倦怠，他的记忆中有一小片空白，这是卡西欧如此迟疑的原因。
他了解天使们的到来是因为光明之主，他信奉的神给予他的监视者，但在最初根据天使的话，证明他们身份的时候，他只看到了其中一部分，更多的在再去看时反而不够清晰，唯有一处朦胧景色。
模糊的似乎是一片虚空，奥秘的星辰之所。
对于他来说，又似乎是命运的所在。
这么说起来似乎很不清楚，但实际上，卡西欧也确实不了解那个地方。
因为他无法用语言，想象，思考来描述，他只知道那个地方，也理解那处场所，但就是想不出来，说不出口。
隐隐的，卡西欧觉得那地方是是旅程最后到达的终途。
卡西欧心底藏了好些东西，哪怕天使就住在那些秘密的身侧，也发现不了它们的身影。
一种思考，一种沉默，完美的掩饰了卡西欧的心绪。
在上一个世界挖到真相能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可他不了解的秘密还有很多。
是天使，是天使背后的未知。
无端端的被引导走向他所不知的道路，骄傲者必会反抗，睿智者必会猜想，心思剔透者必会等待。
卡西欧现在就是一边猜测，一边等待，然后就去反抗。
拜托，他是被称作圣光下卫冕之王的人，也是曾经的毁灭之主，最邪恶的灵魂，怎么可能就这么被人操纵，变成一个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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