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孩子放在被翻乱了的衣物篮里。幸好当初的穴位按摩就是要让孩子睡久点,不然还得被他熊个没完。
拿着衣服,我走到墙壁边,随手按下一个巴掌大的灰色铁板,说了一句:“起床干活了,吉雅――你有多久没被人叫这个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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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奥菲(二)
吉雅,是吉泽历弥亚,也不是。她只是一个念头,一个想法,一个思想,一个动力,一个行动的方式,只不过这些全部都来自于吉泽历弥亚,存在于这间房子,这间实验室里。
从前的那个美丽的女子,也已经变成怪物。只要有房间里任何东西在,也许是一块铁板,也许是一本书,也许是一支笔,她都可以继续存在。在坚固无比的积勃实验室里,她几近无敌,即便她要面对的是一位圣骑士。
但即便如此,我也没有走进房间深处,虽然我的日记似乎近在眼前。而是走进洗澡房,在里面用天然的温泉水洗了个透的,穿好了衣服,顺便厚着脸皮,与吉雅聊了几句,这才走出来,这时,吉雅已经把我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一个木箱子,装了酒和其他容器的箱子。
我把箱子有些辛苦地搬到吧台,又从吧台角落里搬了个备用的高脚椅,准备与奥菲对坐在吧台边喝酒――喝我的好酒,好酒可不是存在吧台这边的,得到房间里面去――拿了好酒来,才算是待客之道。
从开始的时候,即便是之前离奥菲最近,坐在圣山洞口的平台上晒太阳的时候,我都没有想过自己真的有机会可以和奥菲喝酒聊天。
当初第一次冥想或者说悟剑的时候,我就在半梦半醒之间,被动地“学习”过一些贵族之间品茶品酒的礼仪,所以做来也没有失了礼数。
“我们还是好好聊起来吧,不要拐弯抹角行不?在你的实力威压下还要玩弄心眼,很累的啊。”我凭借记忆和身体的习惯,用手指调换着各种杯子或者奇形怪状的容器,调理着一杯又一杯的酒液,直接用掉了两瓶好酒。而嘴里这样说道。
奥菲非常专注地看着我的手势动作,赞叹了一声:“一直听闻大贤积勃调酒技术出神入化,后世无出其右者,今日得见,果然如此。”
我被磕碜得手一抖差点让玻璃渣子碎了一地,没好气地看着奥菲说道:“你不要这样说好不好,你文绉绉酸溜溜的语气和假意的奉承听起来都是讽刺。我只是借用悟剑时的一些经验,结合学自‘酒人’纳达的一些技巧皮毛,卖弄一下而已。我还不信你一个以文明传承为荣的高等贵族会真的相信一个地精会在调酒上登顶,自己打脸呐?”
“‘酒人’纳达?百家齐鸣的那位纳达?那可是我们贵族的先人了。”奥菲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还记得多少他的事迹?他和他的爱人真的是柏拉图式的爱恋?”
“柏拉图哦……”这其实是一个很累赘的状语,但是总结起来也就是精神恋爱,所以即便这个世界并没有柏拉图这个人,我也这样翻译了过来,“看你的表情,你似乎很喜欢这种恋爱方式?”
奥菲一手撑在吧台上,一手把玩着自己的头发,我看得出他的姿势与我调酒的姿势几乎一致,实在是令人艳羡的学习能力。他眼神炯炯地望着我的动作,一边随意地说道:“能不政治联姻,我都无所谓――其实我对爱情这东西还很懵懂呢。”
我匀速地用一个半密封的长玻璃瓶摇动着里面色彩斑斓的酒液,嘴里与他随意说着:“没有太多纳达的事想告诉你们,这是他的个人意愿,对于成为第一代的贵族,他其实并不太高兴。”
“嗯,做贵族的确挺不高兴的。”奥菲心有戚戚焉一般点头,“我其实不太愿意做赤子先生嘴里的守成之人,这次虽然是为了组织的拯救大贤计划而死了,但是丢去那一副肉身,感觉也清爽了很多。”
“你承认你是亡灵了?话说你是怎么做到保持了颜值的?”我把长玻璃瓶用配套的盖子封口,倒着放在加热好的水里,又从吧台下拿出一个酒杯,与奥菲喝着的那个并排放着。
“是吧,是亡灵吧,但是你别想在我这里套到什么关于亡灵的情报。至于颜值,我的运气好信不信?”
谈话在向我希望的轻松氛围靠近,但是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在奥菲面前坚持多久这种轻松平静。
“我并没有指望这个,你们是一个整体,虽然口口声声要来救我什么的,但是到底还是要搞审查或者要什么投名状才能入门和上位的吧?只是看来你有那么一段时间不能离开这里了,如果有机会,帮帮希努斯这帮人吧,他们有一些也是你们贵族,这样太不人道,起码让他们向你的颜值靠拢一些呗?”
奥菲的动作和神情都顿了一顿,然后还是点头答应了:“可以,你把他们的情况猜测得那么准确和可怜,作为君子的我,实在不应该漠视了。但是我想要的是什么,你又能不能猜出来?猜得越准,我做事越用心哦。”
我却没有马上接话,而是伸手把长玻璃瓶拿出来,打开盖子,微微摇了一摇,闻了闻,平白无味,成功了。
我从怀里拿出一排试管,近百个左右,每根试管都如针般粗细,里面的液体血红,让它们看起来如同血红的针。
我把试管放在桌面上,说道:“这里的是血,有潘塔和纳米亚的,也有普通士兵的,也有刚才说到的纳达的,要放在杯子里做底料,你要哪个?”
“这个新鲜。”奥菲凑上前来,小孩子气地感叹着,“有什么不同吗?”
“会有个人特殊的味道,运气好还可以领悟一些血液主人的经验阅历,获得一些不可知的传承。”
“了不起的调酒术!”奥菲很小心地抓起一根试管,问道,“这是哪位的?”
“手势很准,运气不错。”我把加热热水的火关了,嘴里回答,“我的。”
“你自己的都要存?”
“要存,我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变成什么样的,每十年我都会试图保存自己的血液。你手里的,是我即将归隐前储存的血液。”
“真是奇怪的习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习惯呢?”
我一愣,是啊,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习惯呢?难道……积勃当年已经知道自己会成为实验狂人?难道……不是因为失忆吗?不是如同记忆中的一样,失忆了吗?
我感觉自己的记忆好像也在骗我,这让我有些寒冷。
奥菲似乎并没有执着于这个问题,把手里的试管放回去,搓了搓手,说:“我不要这些,我要你现在的血,你的血里,可能还有神明安雅恩赐的味道呢。”
“仔细想想,你还是不要用我的血,或者这些血了,用你自己的,效果你一试便知。”
奥菲一愣,深深地看着我,沉默半响后摇摇头说:“我没有血了。”
我眉头一挺,对他如此直接承认的确惊讶,虽然我知道他已经是亡灵,但是亡灵也是有血,这在我就近观察希努斯他们的时候,就发现了,只是他们的血是雾状的。可是,奥菲直承,对我直承,他没有血了。
没有血,自然是没有血统了。
“你为什么放弃自己的身躯,放弃一切,甚至放弃我这幅对你来说唾手可得的神躯呢?”
“那么,我问你,刚才的混战其实很危险,你明明可以用我的彼岸剑的剑气,但是你为什么不用呢?”
我与他相视一眼,彼此笑笑,各自心中明白,都是因为顾忌而已。
“做贵族真的挺不高兴的。”奥菲伸手拉住我的手,再次重复了一句,“我真的不太愿意做赤子先生嘴里的守成之人,即便赤子先生是那种人渣,但他的守成之说我很赞成。”
奥菲突然无视我的惊讶,斗气划伤了我的指尖,将我的血滴在他的杯子里。
然后他拿起一直被我晾着的长玻璃瓶,把里面精炼凝缩的酒液倒了半杯进自己杯子里,对着火速变成火红又变成黑白两色的酒液,咏叹了起来:“啊!多么污浊的人世间,这个世界上,可能再也没有比我更纯洁的人了!啊!!”
再也受不了的我,终于还是在他脑袋上狠狠磕了一脑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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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臭脚
ps:我家宝宝预产期过了五天还没动静,医生建议住院观察/(tot)/~~从今天起更新不再能保证上午10点左右,只能尽量保证不断更,我和宝宝都要加油↖(^w^)↗
——————第一次出现的分隔线————————“额……”他打了个酒嗝,低头看向自己之前随地抛下的酒瓶子,说了一句:“没想到这么好喝,太神奇了,我之前,可浪费太多的酒液了。”
“这酒什么名字?”
“嗝屁酒。”我有些闷闷不乐,刚才我真的以为奥菲要动手了,差点没吓得魂飞魄散。
“你起名的功夫……差!”奥菲的脸上飞速地腾起了酒晕,看起来倒是有些可爱。
“比不得你,你的阿密特呢?”我拿了支潘塔的血倒进一半在我的杯子里,然后又趁着手指还未结疤,又滴了几滴自己的进去——我希望自己可以有机会再领悟多一些太极和黑白,这对于我目前的修为无疑是最重要的。
“谁的血啊?”奥菲满嘴酒气,趴在我的肩头问我。
我没有犹豫,直接回答:“潘塔的,和我的。”
“嘿嘿,你在捧潘塔的臭脚,还捧你自己的,不要脸!”奥菲吃吃地笑,然后越笑越大声,听起来好像鹅叫,乍一听还是挺有趣的。
“反正不捧你的。”我推开装疯卖傻也可能真的被酒毒晕了的奥菲,把长玻璃瓶里剩下的酒液都倒进了自己的酒杯,然后把酒杯放在刚刚关火余温犹在的热水里。这酒当然还不能直接喝,老容易出事了,不过……圣骑士级别的亡灵应该没问题吧?反正不是我强灌他喝的,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还要怪罪我,我是很无辜的。
奥菲好像有些蒙了,张嘴吐出一片红色的酒气,我眼明手快地拿了个空玻璃瓶装了一点,这可是重要的实验材料。
“我已经厌倦了,你不要和我走一样的路,我已经厌倦了,你不能和我一样,受人捧,还要捧人,到处都是需要注意的东西,到处都是需要捧的,臭熏熏的脚……脚丫子……丫子会说话……很吵,很烦,你不要走我一样的路。年轻人。”
奥菲开始絮絮叨叨地说着酒话,然而他只是喝了一口……
我刚这样想,似乎窥视到我的想法,奥菲不认输地拿起他的杯子咕地一声闷掉了全部!
完了,要耍酒疯了怎么办?
“你不知道,和你说话也好累啊。嗝,不知道你有没有意识到,你身上有时会有三个声音在说话,如果再加上你嘴里的,嗝,话,我一下要听四个声音,都要认真听,嗝,尤其是你还一直在套我话,好厉害,好烦人。嗝……好烈哦,这酒怎么样,听我给你吹……”
“安静安静,你现在没有一点圣骑士的样子你造吗?你让那些暗恋你的怀春少女们情何以堪?你怎么对那些瞎了眼还可以描述你的英姿的老妪负责?”
“你怎么也来捧我的臭脚,不要夸我,我才不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本想恶心一下奥菲,不过喝大了的到底是没有分辨能力的,如果不是打不过他,我不但要损他个恶心巴拉骂他个狗血淋头,还要把他搭在我大腿上的臭脚给打折了!
我这样有点忐忑地想了想,但是奥菲只是满脸酡红地发着酒醉,如果不是对身体下意识的平衡能力都已臻化境,估计他早从椅子上摔下来了。
“你不知道啊,有多少人为了你而努力着啊,一点都不比我少,嗝,甚至可以说,你的面子,才是我能够调动那么多人力,制造彼岸一套武器,嗝,装备的根本原因,毕竟,它们,嗝,都是要送给你的,嗝,啊。”
我的内心古井不波,只当他在放屁。拨开他玩我头发的手,然后再次眼明手快地再拿个空玻璃瓶装了一些他吐出来的黑色酒气——再来一次白色的酒气,他就要出师了,当然,也可能出事了。
“嗯?”奥菲突然来了次回光返照,似乎清醒了过来,“真是好烈的酒,居然可以影响我的神智。不过……黑与白,善与恶的感悟吗……”
他清醒是清醒了,不过并没有改变把腿放在我的腿上,手指依然顺势玩弄着我的头发。我感觉他的的斗气在我的头发上缭绕,在我的要害上盘桓。
他嘴里却说道:“世间哪有如此明白的善与恶黑与白,等你善恶混淆,黑白颠倒,太极循环轮转,不分彼此的时候,再来向我说道吧。你现在自己都还未觉悟,凭什么以对酒来指导我?”
我摇头摆脑,实际上是被他致命的斗气刺激得有些抽搐,但嘴里还是平静地接话:“你又不老实,我能怎么办?从长远来说,把你变成我的学生,是比较值得的一笔投资。”
“是啊,收我做学生,嘿!”奥菲嘿然一笑,“也许很多人做过你的学生,成绩着实各自不菲,也许很多人会喜欢会希望做你的学生,但是我不同,我为了自由,连血统肉身都丢在你们圣山上了,却为什么又要再栓在你的身上?”
“你不要硬抗酒力,你扛不起的,事实上,如果你有血,你现在已经爆血管了——不过爆血管可能也伤害不了你罢了。”我无所谓地顺着斗气的刺激摇头摆脑,都有点癫痫的样子了,“而且不是我逼你喝的啊,是你自己强行喝了我的血酒的。”
“我建议你是喝自己的血酒的,也问过你喝不喝潘塔的,是你自作主张喝我的血酒的。”我看着奥菲的眼睛,不断强调着。
“这不是嗝屁酒,是拜师酒啊!”奥菲呵呵笑着,“你这个老不休的骗子。”
“不要再硬抗酒力了,顺其自然,你会发现其实没有那么糟。”我把自己的酒杯拿出来,“等我们名分定了,我们一起去探究远古的秘辛。”
“我不要,我好不容易开始走到自由的路上,怎么可以又拐下来拜师?”
我懒得再和他啰嗦,好不容易下了个套子,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学巴旺硬上弓一次了,扛着身体被斗气刺激的刺痛,举起自己还温热的杯子,碰了一下奥菲的杯子,然后,一饮而尽!
与奥菲的酒相对的,我的酒就是一个字——臭!非常地臭!臭到其中的苦涩和恶心的口感都不算什么了的臭!已经体验过一次谢克多连恶心的“口感”的我,面不改色地一口吞了这杯酒。
在酒液翻搅我的肠胃的时候,在我的感官再次开始恍惚的时候,我最后看了一眼眼神不明的奥菲,说了一句:“一起走吧。”
前世也有过醉酒。啤酒,**丝专属。酒量暂且不提,反正肯定是比不上一般的海量,更别说现在在我对面的奥菲。有醉到不知分寸,有醉到不知年月,有醉到边吐血边自己去医院洗胃。但是真的没有一次醉酒是这么清醒的,或者说,已经醉到觉得自己是清醒的。
我陷入了那种魂不附体的感觉,我不知道自己是还在前世的医院里垂死挣扎着,还是在重生初来之时还在崖壁边吊着,这让我稍微花了点时间才想起来自己在哪。然后,那种继承“我”的记忆的时候,那种有如梦境,在一点白光之中炸开,开始不断演绎的感觉再次出现了。
是奥菲的记忆,只不过这次我很清醒,也不是用奥菲的第一视角看他的人生,而是一直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