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知道自己这提议给王大成和他身后那群人带来了多大的震撼和烦恼。
――不能马上答应也不能拖延太久!会被怀疑的。
――不能定价太低也不能定价太高更不能白送!会被拒绝的。
――万一给了他不用怎么办?白高兴一场了。
――万一他要用被公司阻拦怎么办?太憋屈了。
――安插的人手缺乏影响力怎么办?以前太过谨慎了。
――现在买下星辉无限还来得及吗!我们不差钱!
这些或谨慎或失控的考量根本无法通过王大成一句短短的回复体现出来。
“行,我帮你打听。”
浑浑噩噩过了几天后,罗一平忍不住提醒他:“你该去探望一下杜锋,怎么说也搭档一场。”
齐砚心不在焉答应了,罗一平就打电话预约好时间,第二天还为他准备礼品篮,两个人去了医院。
杜锋住的是vip单人病房,齐砚走到了门口才从罗一平手里接过水果篮,调整下表情敲门。
年轻女护工开了门,看见小帅哥笑得勾魂夺魄,瞬间就有点晕眩,“齐、齐砚?”
齐砚最近已经习惯了被人这么对待,气度越来越沉稳,将水果蓝交给她,往病床边走去,“打搅了,小锋好点了吗?”
杜锋躺在病床上,瘦削得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子,衬得一双眼睛尤为大,这时瞪得像小鹿斑比似的,沙哑而恐惧地喊出声:“别过来!出去!”
齐砚怔住了,“小锋?”他这是搞什么鬼?
杜锋不顾自己身上还缠着绷带,竭尽全力蜷成一团,在雪白的病床上瑟瑟发抖,像是冰天雪地里可怜的小兔子,喊声里带上了哭音,“别……别过来,我不敢了,对不起,对不起,小砚哥……”
齐砚整个人都不好了,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实在忍不住了,靠近床边想按住他神经质的颤抖好好问一下,“小锋你在说什么啊?怎么了这是?”
他的手被身后突然伸过来的手给抓住猛往后一甩,齐砚踉跄几步差点跌倒,幸好罗一平把他扶住了。
“我――”齐砚差点爆粗,在看见对方脸的时候硬生生忍住。
弥勒佛一样的大导演司马国庆在床边坐了下来,哄孩子似的搂着杜锋,那小伙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缩在他怀里,又恐惧又委屈。
老爷子慈爱心全发作了,看着眼前这小伙儿脸都是黑的,“还不快出去?”
罗一平气得要死,“杜锋……”他的肩膀被齐砚一把抓住了。
“打搅了,司马导演。杜锋,我看新闻才知道你受伤了,想说来看看。看来你不需要。”
杜锋哭得抽抽噎噎,用力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司马国庆的脸色越来越黑了,齐砚说完了不等那两个人再有什么举动,礼貌欠身,拖着罗一平转身出门。
然后字啊门口又撞上了阴魂不散的李娇娇,追着他问:“齐砚!怎么回事啊?杜锋为什么见到你就害怕?”
齐砚走得很快:“我也想知道。”
那女孩子比他矮将近两个头,比不过他腿长,追得跌跌撞撞,被罗一平挡住了还不死心,“以前有知情人爆料说你欺负他,是不是真的?”
齐砚和罗一平进了电梯,然后冲她一笑,“有知情人爆料说我爱上你了,你猜是不是真的?”
李娇娇愣了愣,猝不及防脸红了。等她回过神时,面前的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罗一平还在生气,齐砚板着脸不想回话,想起刚才,电梯门合上前的一瞬间,他好像看见贺千秋和一个男人并肩走过走廊。
那个男人他也认识,在齐安基地里,他是贺千秋的左右手,一个充满正义感的、身手极佳的战士。
听说天灾之前是当刑警的,专负责侦破重案要案。
那两个人一起出现在医院,究竟是探访朋友,还是为了别的事?
真是烦死了,果然顺心事太多了就必须得烦恼一下吗?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前两天头疼得要死没上网otz
这个进度真是让人忧心,有没有什么道具可以让我唰!地一下就把整个故事写完啊otz
谢谢投雷…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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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踩我有代价(捉虫
不得不说;杜锋这一次取得的成果卓著。
罗一平才把车开出停车场;毕文宁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你们不是去探望杜锋吗?发生什么事了?”
齐砚嘿嘿笑两声,“他不想见我,不过在他那儿遇上司马导演了。”
毕文宁长长呼了口气,“难怪;刚司马导演直接打电话给甘老大,指名要杜锋在他新片里担当一个配角。”
齐砚听着耳熟;忍不住问:“司马国庆的《竹林七贤》?”
毕文宁唷了一声;“你从哪儿知道的?不简单啊。”她以为齐砚都知道了;叹口气继续安慰;“本来我跟他助理都快谈妥了,对方就是想先看看你在音乐剧中的表现再下定论。没想到突然……唉,小砚你也别往心里去;姐以后帮你争取更好的机会!”
齐砚连连说了好些感激的话,这才挂了电话,想着想着突然笑了,“杜锋这次干得不错。”
罗一平问明白了以后更加义愤填膺,“没想到他是这种人,踩着你上位,太卑鄙了!小砚那你打算怎么办?”
齐砚仍然笑得胸有成竹,“凉拌。哦不对,应该是热拌。”
上辈子杜锋也得到了这个机会,在《竹林七贤》里扮演嵇康,临刑慷慨操琴,一句喟然长叹:“广陵散于今绝矣。”引得观众潸然泪下。
其中有导演的功力,也有杜锋自身的实力。
这辈子齐砚和这个角色擦肩而过,最后还是落在杜锋手里。历史的轨迹绕了一大个弯子,似乎又重新踏上正轨。
不过这一次是否还能成为杜锋翻身的契机呢?还真不好说。
司马老爷子德高望重,别说甘学理了,就算唐钺贺千秋也要谦让几分。老爷子亲自出马,限制杜锋参加演艺活动的禁令自然被若有若无地废除。虽然电影开拍是三个月后的事,杜锋现在就算低调地接一些工作,估计杨眉也只会睁只眼闭只眼。
跳槽的官司自然也跟着不了了之。
紧接着网上又开始了新一轮舆论轰炸,说的就是齐砚被杜锋赶出病房的事,然后颇有深意地回顾了一下两个人以前的纠纷与竞争。
齐砚猜多半是李娇娇在搞鬼,也懒得在网上争辩,他奉行了“热拌”政策,每天都抽空去探望一次杜锋。
说是探望也不准确,他只是在门外装模作样,忧郁地站几分钟,然后把带来探病的汤、鲜花、点心或者水果交给门口路过的护士,请她帮忙送进病房。
护士问起时,齐砚就浮现出一言难尽的苦笑,“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不敢去刺激他了。”然后再嘘寒问暖地打听几句杜锋的伤情,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有大帅哥当门神,原本少有人经过的vip住院部也变得热闹,甚至私下里护士们甚至搞起了竞争偶遇。
他的行为很快传开,虽然褒贬不一,但整体来看,褒的部分更多。无论他当初是否真的欺压过杜锋,如今这样诚心诚意的行为也赚足了舆论支持。
这比在网上去反复辩驳的效果要好得多。
齐砚坚持了几天后,《踏月归》终于正式公演,探病的任务就交给了罗一平。他交代罗一平也不用每天去了,两三天去一次,只有三点必须记住:务必要让人看见,务必要态度诚恳,务必要别人知道你是谁。
罗一平虽然想吐槽,却忍住了,只是默默接下了任务。
公演这天,保罗剧院的六百人剧场里座无虚席,虽然三分之一以上都是赠票。
八台摄像机从各个角度进行拍摄。
灯光渐暗,舞台上一片幽暗,布景是在牢房内。
射灯只照出三个身影,两名身着龙袍的瘦弱男子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另一名身着白色囚衣,手上垂着铁镣铐的青年立在另一角,仰头看着墙上不足半尺的窗口。
监牢外白雪飘零,无论身着宋、金服饰的百姓,衣衫褴褛又彼此仇视。老老少少互相搀扶,拼命在地里挖掘遗落的粮食,找到了就贪婪地塞进嘴里。
两个少年为了共同发现的一点谷粒撕打起来,又被士兵挥鞭驱走。
不足一分钟的几个场景变化,讲述了百姓的凄苦。
背景乐用的是二胡编曲,凄凉哀婉,仿佛阵阵寒气渗入骨缝。
当饥饿的百姓们争夺完食物,各自依偎着或站或坐在舞台上,远望天际时,那个白衣囚徒终于开口了。
“塞北江南,枪戟剑如山;长城内外,饿殍千里远。绿草映烽烟,白骨喂鹰犬。社稷倾,故土今安在?江山远,百姓不堪怜。汴京破,无处守节孝;靖康耻,不敢望临安。”
低沉浑厚,得像是大陆板块轻颤的歌声,自地底缓缓飘起。仿佛一只手包住心脏,猛然往下一扯,险些让人喘不过气来。
夹在穷途末路的绝望、生死未卜的恐惧与为国捐躯、仗义死节的壮烈情怀之间挣扎的男人,正是时任御史中丞,北宋国都汴京被破时,与二帝一起被俘的秦桧。
观众席响起一片低低的抽气声。
独唱之后又是一段剧情,伴随雄浑的男声合唱,秦桧与金国王子达成协议,随同二帝归国。
而后高宗立,南宋始,秦桧与岳飞在朝堂初见。
这两人从一开始,便站在了对立的立场,就如同两个人的嗓音特质。
宋青松的歌声热烈如火,激进而强势,犹如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利刃。
齐砚的歌声虽然内敛沉稳,其强势程度却丝毫不逊于宋青松,更因为亲身经历了靖康之变和数年囚禁,多了一份历经劫难的沉重和沧桑。像青山巍峨,斑驳透着苍青骨骸。
烈焰刀刃劈不开青山,高山大川同样压不灭火焰。
剧情渐入高…潮,岳飞一力主战,不认可朝廷大政,甚至上奏乞辞,被宰相张浚斥责为“奏牍求去,意在要君”。
金国节节进逼,国内民不聊生,矛盾激化到了极点。
而后一幕却突然转为和缓,连背景音乐也舒缓得像春江花月夜一样。
这是岳飞独自在亭中饮酒,纾解情怀,布景是月圆寂静,梅枝横斜,营造出一种凄冷而孤高的气氛。
宋青松一身月白文士衫,宽袍阔袖,就这么安坐,手捏酒杯,便生出一股巍然如山的气势。
齐砚一身黛青长衫,腰悬玉佩压袍,立在亭外,舞台另一端,两手负后,以一种沉痛而惋惜的眼神望着他。
这里的二重唱,贺千秋的歌词化用了岳飞的《小重山》,极端考验两个人配合程度与功力。
音乐剧虽然以唱歌为主,表演却一样少不了,宋青松的愤懑、得不到皇帝理解的悲怆;齐砚的隐忍、被误解与仇视的坚韧。对彼此的欣赏与惋惜,全都从歌声、表情和动作里流露出来。
直到宋青松唱最后一句:“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配乐伴随灯光暗沉,渐渐弱化中断,宋青松捏着个空酒杯,转身看向齐砚所站的方位。
两个人彼此注目,靠近,群演们涌上台将两人包围,背景转换成朝堂,音乐骤然高亢,男声合唱再起,唱的只是一句:“兵安在,膏锋锷。民安在,填沟壑。”
随后二人代表了主战派与主和派,在充当背景板的宋高宗座下针锋相对激辩。宋青松两指如剑,怒指齐砚,曲调高亢激越,指责他“贪生怕死、尊严丧尽、奴颜屈膝、里通外贼”。
齐砚也动了怒,歌曲有若山崩,轰然砸下,反过来指责宋青松“一意孤行、穷耗国力、贪功冒进、误国误民”。
顺带一说,这一段视频后来被传到网上后,被人称为夫妻吵架。
也许是因为勾起了被囚在金国的不堪回忆,齐砚歌声越来越拔高,到最后近乎撕裂一般。
歌声在最高处破裂、嘎然而止,只剩那青年激烈的、饱含感情的喘息声。
灯光再次转暗,场景变换,战马奔腾,杀声如潮,宋高宗心意已决,下旨命岳飞回京。
十二道金牌,道道催命。
岳飞终究接受了命运,无视众人劝阻,在一片泪如雨下的悲凉歌声中,奉旨回京。
最后一幕,风波亭。
宋青松长发披散,身着破烂长衫,神色冷静。
齐砚换了装束,这次扮演的是岳云,手脚戴着镣铐,跪在亭下,悲愤仰头大喊:“父亲!我恨天道不公!我恨那奸臣当道!我更恨帝君昏庸!!”
岳飞只勉励岳云几句,而后从容赴死。
亭下百姓哭声震天,数里绵延。
哭声全汇成了潮水般涌动的歌词。
“大势已去,狂澜难挽,心怀大愿,一命归天。”
在这连绵不绝的浑厚歌声中,全剧落幕。
整场音乐剧时长1小时27分钟,差不多是一场电影的长度。
齐砚下了场,整个人倒在沙发上发呆。
持续的情绪爆发是很累的事,后面40分钟里他几乎一直在嘶吼悲愤,与命运抗争,拼命压榨自己高昂的情感,比开一场演唱会还累。现在喉咙痛腿软都是小事,精神上的疲倦,是体力手环补不回来的。
宋青松却比他好点,拽了他衣领拖起来,“还没完,再坚持一会儿。”
齐砚认命爬起来,水都没喝一口就重新上台谢幕。
观众席掌声如潮,齐砚鞠躬时顺带一扫,特等贵宾席靠舞台近,照出一老一少两张似曾相识的面孔,齐砚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人,但一时想不起来。
几个主要演员谢幕,然后是群演谢幕,乐队谢幕,最后出现在台上的是应天涯跟贺千秋。
应天涯还是卷发扎成马尾,一身朋克味十足的t恤牛仔,贺千秋也一如既往地穿着深色休闲西服,衬衣领轻松敞开,即文雅又英俊。光是现身,就引发了观众席一波小高…潮。
两位主演和两位导演交换拥抱,齐砚没法躲,只好当着六百名观众和八台摄像机拥抱了贺千秋。
然后察觉到他的手在自己后腰上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那一瞬间仿佛电流从触碰的地方开始,顺着背脊爬满全身。
齐砚拼尽全身力气才撑住了没摔倒。
直到听见身边男人用动人的嗓音致谢时,他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竟然,跟男神肩并肩站在舞台上了。
从现场观众的反应来看,首演大获成功。所以之后的庆功宴上,人人欢欣鼓舞。
应酬了一圈后,齐砚彻底累瘫了,瞅个空子溜去了休息区,找个临窗的沙发坐着,毫无形象地把两只脚搁在一侧扶手上。
身边坐垫一沉,熟悉的香味飘过来,齐砚下意识缩回腿,坐得笔直。
贺千秋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将一杯低度起泡酒放在他面前,然后松开衣扣,一只手搁在沙发背上,“累了?”
齐砚端起杯子乖乖喝了一口,“还好……贺老师最近很忙吧?”
“嗯,有点。”贺千秋揉揉他脑袋,“想我吗?”
齐砚迟疑了一下,正犹豫是承认好还是不承认好,贺千秋电话突然响了。
男人接了电话,眉宇间又皱了起来,“知道了,我这就来。”
齐砚立刻在心里回答:“不想!!”
可惜贺千秋没再问,站起身来,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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