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干什么?”身后一声厉喝。黄发老太的眼珠快从眼眶瞪出。陆明只好作罢,以后吸他们的魂气。
望着陆明跑远,黄发老太长吁一口气,搂着少女。
槐桑不时回头,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
“还以为你不跟我们一起。”欧阳涛扯出两缕黑气,变成两只高大的黑蝎,槐桑毫不犹豫地坐了上去,陆明有点发憷。十四骑疾驰,陆明一咬牙,黑蝎驮着陆明赶上,驿道尽头是江,几只舟南下,远山隐隐现宫殿,宫殿那边是盘虎镇。
几只蚊子总是亲江子鹤,江子鹤拍脸,没拍到。脚趾挠脚心,抓胸脯,皮肤紧致,翻身,摔在地上。白发铺展,江子鹤的两只小眼睛睁开,菜香味从庖厨传来,想着瘸子张崖做得菜,流口水了。穿上有几个洞的道袍、烂鞋,盘发,一缕垂腰。瞅了瞅挂在墙上的木剑,材质是桃树,亲手所削。那天,雪中,师弟执意挑战自己,他用的是玄铁锻造的剑,众多高手观战,自己败了。现在,仍有被他伤的隐疾。只有他和自己知道,自己让了他一招。三年前在灵修崖,师父要自己和师弟比试,几根香燃尽,他败了,他怎甘心?他从小跟随师父,而自己跟随师父才两年。那次败后,再未用剑,未回灵修崖,靠占卜、耍些歪门道术,帮人驱妖为生,很多时候人家不给食物,还赶自己,只能翻垃圾,没有方向地流浪,差点饿死,幸亏被采药的瘸子张崖遇到。
她刚来,桃木剑就感应到妖气。
江子鹤将木剑系在腰间,到庖厨拿蒸鸡、醋花生、绿蚁酒,坐在写着姚家庄三个字的大石上,吃一口鸡,抓几粒醋花生,仰头慢慢地喝绿蚁酒。晕晕乎乎的,解开裤腰带撒尿、洗手、脱鞋,用手指磨脚趾间的皮,闻了闻,挺香。面向十五骑远去的方向,那里是故乡。八岁,随爹娘离开,再未回。
三十四岁,被赶出军营,身无分文,饥肠辘辘。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少年分给自己半个馒头,有浓浓的霉味。他刚被胖叔揍。“晚上,把他家的地瓜偷光,你敢不敢?”他的眼神给人快乐。
晚上和他偷地瓜,用木车运到破烂的屋里,第二天在城北的街上叫卖,赚了不少金币。后又潜入他家,在他要喝的水里撒尿,要吃的饭里拉屎,瞧着胖叔吃到屎的模样,笑出了声。胖叔的八字眉倒竖,“沈战,你这个兔儿,看我不把你的屁股打得开花!”抄起木板就赶自己和沈战。他胖得像有四百斤的猪,又没有修为,怎赶得上?放了十几条狗,十几条狗围住自己和沈战,自己当然不怕,沈战朝胖叔竖中指,撅起屁股,放了一个又长又响亮的屁,十几条狗被熏得跑了,自己就算是捏着鼻子也受不了,只好逃之夭夭。胖叔朝前走了几步,想必也是被沈战的屁熏到,转身就跑,脚底打滑,摔了个狗吃屎。
沈战骑在胖叔身上,一通暴揍,胖叔连连求饶,搜刮干净胖叔身上的金币,后来,知道胖叔揍他的原因,他在胖叔开的酒馆当班,很勤快。胖叔的妻子二十岁不到,时常给沈战抛媚眼,沈战忍了几次,头脑一热,就用指甲轻轻地刮她长了汗毛的白腿,刚好被扛着面粉的胖叔瞧见。
他说他的家在盘虎镇。和他在江边拱手道别,一晃近三十年,再未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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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折剑
张崖斜躺着晒太阳。
江子鹤在旁边坐下,拿出蛟弓,为得到它,差点被蛟龙咬死。用它杀敌无数。只需按黑纹,箭便出,每一枝能毁屋裂山。递给张崖,“猎兽,用得着!”
张崖瞥了一眼,又打盹了。
江子鹤把蛟弓放在地上,站起。
张崖眯眼。
“是的,我要走。”江子鹤微笑。
张崖揉了揉眼睛。
全庄的人相送。
日落,瘦驴饥肠辘辘,江子鹤撅着屁股喝水,靠着栎树发呆,等瘦驴吃饱,又行。明早应该能到。半夜,风吹折树,大雨倾盆,瘦驴的前蹄踩空,江子鹤摔在尖石上,感觉老腰要断,闪电劈亮崖,有洞,瘦驴甩头,水四溅,俯卧,看它的架势,打算在这过夜。江子鹤拾柴,聚拢、点燃、脱鞋、裤子、道服,搭在木架上烤,温酒、入眠。
天渐亮时,江子鹤骑着瘦驴,上山又下山,过河、平原、丘陵、峡谷。旭日边,似有宫殿。近了,确实是。琉璃瓦,红白相间的墙,雕像残肢断脚,鼎、炉、柜、桌上覆满灰,兽皮纸上的绳头小楷是瘦金体,应为掌权的女性所写。江子鹤细细品咂,卷起,放在储物空间,望着盘虎镇,简直是面目全非,泥泞烂路上铺了青石砖,摇摇欲倒的木屋早拆了,总喜欢戴帽子的瞎子阿二也许老死了,买豆腐的胖大叔也是,喜欢逗小孩的缺门牙少年此时是否牵着白发苍苍的她,蹒跚着。夕阳下的湖上,白鸟群飞。喜欢折木剑的小青是否得偿所愿的负剑浪迹红尘?…往事一幕幕浮现,江子鹤拴好瘦驴,穿街过巷,行人有的撑伞,有的未撑,有的两手空空,有的成群、成双,有的推载着货物的木车,来去匆匆,一个也不认识。
桐原药铺还在吧?离家三里左右,江子鹤在桐原药铺前伫立,以前,是茅草屋,白胡子飘飘的老头给排队的人发药。现在,是瘦高个,冷冷清清。
炊烟袅袅,铜环铁门半开,赤脚少年舀水,长发女人添柴洗肉,男主人阅竹简,浓眉微皱。少年注意到江子鹤,露出动人的笑容。江子鹤真想说,这里以前是我家。少年提着木桶,关好门。江子鹤不顾他人异样的眼神,围着房子转了几圈,每一寸,都有童年的岁月。抬手,不敢叩,男主人把门打开,上下打量江子鹤,警惕地问,“你找谁?”
“老友。”
“这里没你要找的人,你赶紧走吧。”
江子鹤靠墙而坐,紧紧地握着木剑。
“外面这么冷,你想冻死他吗?”
“他是死是活与我们何干!”
“你…”女人气得发抖。
屋里温暖如春,食物美味。院名还叫梧桐院,六棵梧桐苍劲挺拔,三棵是父亲所栽,一棵是姐所栽,自己栽了两棵。在那个雾气朦胧,飘着细雨的早晨,自己用铁锹挖了八棵梧桐苗,两棵没成活,或被这家主人砍了。
经常和小青喂鱼的池塘干涸,飘满枯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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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章 醉春楼
那年夏天,扎着羊角辫的小青偷偷从家里跑出来,跳到池塘中,像鸭子。自己丢了块干木板,她在那端蹬水,自己在这端蹬水。她的笑容如花海,自己置身其中。江子鹤的眼眸微微泛红。别院修葺一新,早不是原来的模样,阁楼也是,一寸寸触摸,找不到熟悉的感觉。男主人踹翻凳子,女人狠狠地剜了男主人一眼。江子鹤微笑,抱拳,下楼。女人目送,真是个怪老头。
江子鹤走向黄楼,佝偻老头在磨刀,不像李三清。“这是李三清家吗?”
“不是。”佝偻老头没看江子鹤。
经常到他家玩,他家的位置确实是这,不会错!去黄楼后面的土屋,灰狗狂吠,精瘦男盯着江子鹤。
“我找马良山。”
“没有这个人。”
“陈耳认识吗?”
“不认识。”
几十户都搬了。河水浑浊,桥如弓,江子鹤坐着,一动不动。
“你从哪里来?”江子鹤抬头,胖男孩的眼神清澈。
“老爷爷,我想吃桂花糕。”怯怯的声音响起,她大概十岁,脏兮兮的衣服上打了几个补丁,脸也是脏兮兮的,眼睛很大,正盯着竹篓。戴着斗笠,挑着竹篓的男人脚步一顿,一群孩子围了上来。
“杨叔叔,我要绿豆糕。”
“我要枣泥山药糕。”
“我要核桃酥。”
“我要芝麻糕。“
“我要枣花酥…。”
男人护着竹篓。
金币不多,给他们买了,也许,得要饭。看着他们的眼睛,虽然一个也不认识,江子鹤还是道:“买。”
男人喜笑颜开,把竹篓放在台阶上,拿掉白布。几十双手一齐伸向竹篓。江子鹤扔给男人一枚金币,笑得像孩子。
晚霞满天,沈刚送完药,走在街上,总忍不住看女人的大腿和屁股,回到药坊,瘫着。昨天,春醉楼,莺歌燕舞,小红倚靠栏杆观赏,沈刚推开黑脸女,避过肥手,大屁股的袭击。给了老板娘两枚金币,把小红带到房间,这才看清小红的模样,肌肤粉嫩,化着淡妆,鼻角有几粒痘痘。她的手指修长,坐在绣墩上,拨动琴弦,旋律空灵。沈刚的心飞到仙境,忘却尘世的烦恼,情不自禁地轻抚小红的香肩,小红的脸微红,并未拒绝。夜深,小红喝了不少,搀着沈刚下楼,差点撞到柱子上。长街,空无一人,沈刚挥手,“不必再送。”出北门,到树林吐了。天蒙蒙亮,挣扎起来,必须在天亮前回到山上的药坊,因为,要给十几名弟子分配打理药园的任务。
连续几天,沈刚睁眼闭眼都是小红的模样,无心修炼,药园的事也不管了。
瀑布飞溅,潭深不见底,沈刚想纵身一跃,振作。出身不好,从小就努力修炼,因为怕被家族发配到边远地区服劳役,几年前,沈天华许诺只要打败沈君,就不用到边远地区服劳役,竟然输了,怎么也想不明白。好在,沈天华没怪自己。以此为耻,更努力,可惜,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和沈君再战。踩着弟子的肩膀,爬到管理药园的位置。“沈君,还得多谢你。”
沈刚插入深潭,冰寒刺骨,忙不迭地游到岸边,布置阴阳阵,在阵中修炼,经脉中有些许杂质,专心地清理杂质,清理完,阴阳阵快耗尽元力,无力再修炼,只得收了阵法。几次都是如此,以前,经脉中极少有杂质,就算有,也很快能清理完。沈刚挥拳,将石头砸得粉碎,幽火汇集于手掌,扑向大片枯萎的药苗,瞬间,药苗被焚烧殆尽,这时,弟子们都离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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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药园
北门紧闭,守卫站立如标枪。丁艳跃过墙,落地无声,骑着黑蝎,上山。背着竹篓的少年看见躲在大石后,一脸恐惧。朝霞似火,丁艳半跪着捧水喝,擦了擦嘴,过黑地、红溪、绿林。梯田里全是药材,有几幢白屋,十几个人在干活。
入口,波光滟潋,这是大阵的锁。丁艳的双手结印,金色印印波光,消失,手背上飘浮几十道如蛇的紫光,射入波光中,波光激烈涌动后恢复如初,用破石珠,被吞噬,丁艳脸上的肌肉抽搐,独眼微眯,锤身锯齿形的红光闪烁,砸波光,咔嚓、吱,波光出现裂痕,又是一锤,砸出大洞,山顶,石柱般的黑烟冲天而起,沈家众多高手必然知道大阵破了,很快会赶来。要速战速决。
矮胖子扔了黑木勺,惊慌失措地往白屋的方向跑,丁艳挥拳,拳头距他三百米左右,拳劲将他的背砸出窟窿,他如蛤蟆趴在地上,嘴巴张着,眼睛瞪着,死透了。血从石缝渗入土里。大头瘦子弯腰,捡了很多石头,嗖嗖嗖,丁艳躲过。劈掌,掌劲呼啸而至,以为他会被劈成两半,他的身子倒弯,双手撑地,刚好躲过掌劲,他竟然瞬间到丁艳身后,锋利的拳劲要切割丁艳的身体,叮,丁艳的身体坚硬如铁,残影脱身,残影爪抓进他的头,拔出,又抓,连续十几下,白色的脑髓都被抓出。
有麻子的微胖男,十六岁左右,握大刀,刀光令人眼花缭乱,丁艳的衣袖被斩下几片,丁艳的内心有满满的杀意如熊熊大火燃烧,屈膝,扭身,无数条弯曲的黑光缠绕他,臭气弥漫,他只剩森森白骨。
十几个人围住丁艳,都不到二十岁,竟然没有一个人的修为踏入流沙境,难怪只能在这打理药园。“想知道我为何要杀你们?”
“你是王家派的?”上唇有刀疤的披发男道。
丁艳血红的眸子盯得披发男发憷。“与王家有鸟关系?是沈君害死了你们!他杀了少主,又残害我同门!”
十几个人骂骂咧咧,恨不得劈了沈君。有几人受过沈君的恩惠,早忘记。
远处,波动强烈,也许,沈家高手来到了那!
丁艳紧握大锤,连续砸,每一锤,重若千斤。眉角有痣的少年吐血而亡,被砸进巨坑。披发男横剑挡,剑断,撞断几棵需两人合抱的树,摔在石头上,石头被血染红,披发男的双眼瞪着,死不瞑目。
十秒,丁艳能砸一百锤。使出绝招斩岳锤,一锤出,整座山裂,十几个人几乎在同一时刻死。
沈刚正在装药,屋顶飞了,墙倒塌,几十种药被尘土掩埋。跑到外面,沟壑纵横,以为不在药园。开启神识,锁定十几具尸体,穿青衣的独眼男。从未见过他,和他无恩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能轻易让一座山裂,自己做不到。躲?等救兵来?和他拼命?除非被发现。
丁艳感应到有人窥视自己,还有活的?舔了一下锤刃上的血,你活不过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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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 销魂钩
丁艳纵身至沈刚面前。
沈刚的衣衫湿透。
“你不想知道原因?”
“为何?”
“他们死前,我告诉了,不介意再说一遍,沈君和少主本无恩仇,沈君却杀了少主,又杀我不少同门,我们跨过千山万水到这里,沈君却不在,只好杀你们!”
好久没听人提起这个名字。沈君,再见你,我会亲手宰了你!
“恨沈君吧,我会替你完成心愿的。”元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大锤中。
沈刚的心跳加速。
丁艳的眼神无情,大锤猛地挥来。
要是没躲过,绝对会被砸成稀巴。希望能支撑到他们来,沈刚往下飞。
丁艳狞笑,将大锤抛至高空,从大锤上射出巨柱般的锤劲追沈刚。沈刚回头,吓得亡魂皆冒,周身防护壁罩环绕。锤劲将大石击成粉末。
竟然躲过了,再攻沈刚。沈刚飞入树林,锤劲轰碎密密麻麻的树,望着裸露的土地,不见沈刚。开启神识,沈刚在地下,丁艳的神识锁定沈刚的时候,沈刚的神识也锁定丁艳。丁艳在空中走到大锤旁边,握紧,朝着沈刚砸下,锤劲比先前的大无数倍,丁艳用必杀招,斩岳锤,几座山破碎。
沈刚握钩,钩长六尺,银色,元力注入其中,从烟尘里飙出,使出白胡子教给自己的寒梅钩,漫天起如寒梅的红钩,每一朵都能在瞬间钩裂屋,许多朵从不同的角度钩丁艳。
丁艳在寒梅间潇洒飘摇,锤劲摧散无数朵。能逼我使出斩岳,已经不错,眼看寒梅被摧毁完,丁艳落在山顶,防护壁罩尽收,忽然,全身刺痛,从树后飞出三朵,瞬息之间就钩破丁艳的身体,丝丝血飞溅,沈刚还在百米之外,神色甚是冷酷。
丁艳不顾伤,破城锤,天地颤抖,似要塌,每一锤能破城,有无数锤。
沈刚插入深渊,左闪右躲密密麻麻的巨石,和几乎无处不在的锤劲,挨了击锤,觉得要死了,深渊迅速移位,两座崖靠紧,挤得沈刚不能动弹,潮水汹涌,绕崖而过,五颜六色的残花随水漂下。
不知何时,丁艳到了面前。“死吧!”大锤砸沈刚。
沈刚全身的血液凝固,想起白胡子老头的瘦骨功,逼自己学,疼得受不了,只能缩小几寸。大锤砸时,沈刚忍痛瘦骨,飞出,碎石乱溅,锤劲打得沈刚吐血,沈刚的身体恢复原状,吹雪钩,漫天飞雪,每一片都有钩。
丁艳有点不安,破城锤竟未杀死沈刚。沈刚还能使出吹雪钩。防护壁罩环绕。
沈刚狞笑,雪钩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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