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朝元老- 第31部分

　　　　“那就谢谢你了，哥。”春天很客气地跟冯术道谢。

　　　　“没事，小意思。呵呵，晚上去我那喝点儿？”冯术向春天发出邀请。

　　　　“算了吧，今天送春雨上学，跑了一天了累够呛，”春天说着掏出烟递给冯术一支，“再说，今天中午喝的也不老少，晚上还是休息休息吧，要不这胃可是受不了。”

　　　　“那就随你吧。”冯术点上烟，抽了两口，就跟春天告别回了家。

　　　　看冯术走远，春天摸摸兜里的五十元钱，进了老王头的小卖店。

　　　　买了一堆火腿之类的下酒菜两瓶白酒两盒烟，五十元钱也就花的差不多了。春天把东西拎回了宿舍，又把吴晓和两个已经回来的单身男教师喊了过来。四个人围坐着春天床头桌吃喝了起来。

　　　　2

　　　　9月5日是星期一，赵敏去了县教育局开会，原定的校委会例会取消。

　　　　坐在办公室里无事可做，春天拿出稿纸，写了一个“户山中学初三美术特长班招生和授课计划”，准备找赵敏汇报的时候直接拿给他看。计划列的很详细，包括学生的专业课文化课招生标准，以及特长班授课的要求，辅导班收费一栏空着，这个需要赵敏来定板。上次王一川的事件让春天学聪明了，类似以下犯上或者越权的事件春天以后会尽力避免。

　　　　写完计划后，春天又仔细地修改和誊抄了一遍，这才小心翼翼地收到了抽屉里。

　　　　还是没事可做，春天只好看报纸抽烟喝水。

　　　　到现在，春天才算是体会到了当学校领导的好处。任课工作量减少了一半，以前二十多节课，现在只有十二节，还不用备课批改作业。现在的春天，是真的感到很清闲，级部办公室和班级的工作都井然有序，根本不需要春天操心。唯一要做的就是上级文件和各级领导口头指令的上传下达，还不是天天都有。

　　　　坐在办公室里百无聊赖地抽烟喝茶，春天突然感到有点害怕，害怕这日复一日，无所事事的日子会消磨掉自己的斗志。试想，哪一个刚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当时不是踌躇满志，立志为自己的理想和事业而打拼？可后来呢？还不都是被平淡的生活消磨掉了斗志？无奈地过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凡日子

　　　　春天这颗年轻的耐不住寂寞的心，突然就渴望着能给自己找一点事情做，转头又一想，又觉得自己的这种亟不可待的心情有点可笑，

　　　　闲的实在是无聊，春天只好站起身出了办公室，遛遛哒哒地去了画室。

　　　　画室还保留着春天假期授课时的模样，这才没几天的时间，画凳写生台上就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春天闷闷地抽完一支烟，拿起抹布开始清理画室卫生。

　　　　3

　　　　晚饭后，春天去教室和办公室里溜了一圈，又特意去校长室看了看，赵敏不在。

　　　　晚上没事可做，春天呆在办公室和吴晓等几个有晚自习的老师抽烟聊天。等到七点钟的时候，老师们就该去上课了。春天拿了几张报纸，想回宿舍打发无聊的时间。

　　　　路过教委办的时候，春天发现赵敏的办公室竟然亮着灯。走近了才发现赵敏正趴在办公桌上闷头写着什么，烟灰缸里的烟头正冒着袅袅青烟。

　　　　春天心头一阵狂喜，连忙跑回办公室取了上午写的计划，又快速地跑了回来，随即敲响了赵敏办公室的门。

　　　　随着赵敏的一声“请进”，春天推门进了屋子。

　　　　“赵校长，什么时间回来的？找你老半天了。”春天笑嘻嘻地说。

　　　　“噢，是小春啊，来来来，”赵敏看着跑的气喘吁吁的春天，笑着招招手，“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你。”

　　　　“赵校长，您找我有事？”春天在赵敏办公桌的对面坐下，小心翼翼地问。

　　　　“是这样的，”赵敏扔给春天一支烟，又接着说，“上周六，我找初三级部的冯术主任研究了一下今年初三教师的升学奖金的事，冯主任报上来的名单里没有你。考虑到你今年初三美术班的特殊成绩，我最后决定把你加上去，但是这事不能让初三级部的其他老师知道。只有你我和冯主任三个人知道就行，奖金领取单你也是单独的一张，没跟其他人的放在一块。我给你定的奖金额是五百元。呵呵”

　　　　“多少？”正在抽烟的春天被呛得咳嗽了几声。

　　　　“咋了？是嫌少还是吓着了？”赵敏笑呵呵地看着春天，“你的奖金可是全校最高的，冯术主任是初三级部最高的，也不过二百元。我这次可是在重奖你哦”

　　　　“五百元？”春天看着赵敏，嘴里喃喃地嘟囔着。这两天可真是热闹，昨天冯术送给了自己一个五十元的惊喜，今天赵敏又送给自己一个五百元的只惊不喜。不但不喜，春天反而感觉有一股悲凉慢慢浸润着自己的全身。大热的天，春天感觉身上凉飕飕的。一时间，春天也明白了，一定是冯术利用只有三个人知道和赵敏不想明示的漏洞，截留了自己的四百五十元奖金。还假模假式地跑到自己面前卖好，主动给自己送钱代替自己签字。无事献殷勤，事出异常必有妖啊，怪不得自己当时就感觉哪里不对劲。原来，事情最后的根源在这里啊

　　　　看春天的表情有点阴晴不定，手里的香烟要烧到了手指也不知道，赵敏忙喊了春天一声。

　　　　“怎么啦？小春？不就五百元钱吗？至于吓成这样吗？呵呵”赵敏笑着说。

　　　　“谢谢赵校长。”春天苦笑不得地站起身，向赵敏道谢。

　　　　赵敏摆摆手让春天坐下，随口又问：“对了，你找我有事吗？”

　　　　春天把手里的计划书递给了赵敏，说：“是这样的，赵校长，我想尽快把今年的初三美术特长班办起来，这是我的计划书，请您过目。”

　　　　赵敏接过计划书认真地看来起来，春天写的一手漂亮行书，很是令人赏心悦目。

　　　　“小春啊，计划书写的很好，很详细也很符合实际，我是大力支持啊，”赵敏用欣赏的眼光看着春天，“这样吧，计划书先放到我这里，明天的校委会开会的时候咱们讨论一下，招多少学生和收多少钱最合适。”

　　　　春天看事情已经解决，也就跟赵敏告别。赵敏嘱咐春天不要忘记找冯术领取奖金，春天只好再次谢过赵敏。

　　　　4

　　　　回到了宿舍，躺倒宿舍的床上，春天点燃一支烟，思绪万千。

　　　　春天在脑子里反复琢磨的是冯术截留自己四百五十元奖金的事情。要不要去赵敏面前揭穿冯术或者自己在私下里点拨一下冯术，让春天很是左右为难。春天知道，如果真的这样做，那自己跟冯术就会撕破脸皮，两个人的关系也会彻底结束。至于赵敏那里，春天可以肯定他会站在自己的一边，最起码能帮着自己把钱要回来。可这样一来，冯术在中学里肯定是没法混了，也肯定会把所有的怨恨发泄到自己在头上。唉，怎么说都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人，又曾经是自己的老师，这样做会不会太残忍？

　　　　春天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接着一支地抽着烟。

　　　　就这么认了？把这口气忍了？春天心里还着实委屈，四百五十元抵得上自己两个月的工资呢。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为什么要让别人侵占？可真要闹下去，刘淑珍肯定也会受到牵连，想一想刘淑珍这个女人对自己还真是不错，还真是不忍心看着她跟冯术一起被人背后戳脊梁骨。如果真的闹将起来，这个事情传回到村子里，说不定两家老人的关系也会跟着交恶。要不就算了？学学古人，“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唉，还是算了吧，父亲不也老是教导自己“钱是短的，人是长的”吗？算了吧，这次就当买个教训，以后对冯术多提防着点就行，这种见钱眼开的人不可靠。算了吧，就当自己没挣过这钱，就当自己压根儿不知道这事，就当这事根本就没发生

　　　　事已至此，春天只能用“阿q的精神胜利法则”来开导自己了。

　　　　过量尼古丁的吸入让春天感到头昏脑涨，不知不觉中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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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三个议题

　　　　第八十六章　三个议题

　　　　1

　　　　第二天上午八点，赵敏召集校委会成员开会。

　　　　春天推门进入校长室的时候，王一川冯术和宋秀文已经早到了，冯术和宋秀文俩人正在嘻嘻哈哈地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王一川则阴沉着脸在抽烟，春天赶紧在沙发上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几分钟后，孙成章和李泽一前一后进了校长室，两个人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

　　　　看与会人员都到齐了，赵敏宣布开会。

　　　　“今天的会议主题有三个，”赵敏摊开了桌面上的本子，“第一，第十个教师节的庆祝活动和评选县镇两级优秀教师。第二，我校初三级部教师升学奖金。第三，我校初三美术特长班的招生。”

　　　　春天是第一次参加正式的校委会例会，显得有点紧张，也有点兴奋，一字不落的在本子上记录着赵敏的讲话。抬头看看其他人，只有王一川一个人带了本子，不过也没有打开。其他人不是闷着头在抽烟，就是端着茶杯呲呲拉拉的在喝茶水。

　　　　赵敏显然是已经习惯了这些人的做法，头也不抬，还在照本宣读：“下面咱们一个一个讨论，第一，我先公布一下户县教育局和户山镇政府下发的关于庆祝第十个教师节和评选县镇两级优秀教师的文件。”

　　　　两个文件赵敏有选择性地连读带解释了接近十分钟时间，春天很认真地在听着，因为内容太多，也不知道该往本子上记点什么才好。

　　　　“赵校长，你直接说咱们学校分了多少名额和教师节该怎样过不就完了？念这么长的文件你累不累啊。”　王一川趁赵敏讲的口干舌燥，举杯喝水的间隙发言了。

　　　　“呵呵，也行，”赵敏一点没生气，笑嘻嘻地说，“镇教委根据全镇的实际情况和上级分配的名额，做了如下决定：县优秀教师中小学各一个，这样小学教师要吃点亏，因为他们的人数比咱们中学多一倍还不止。镇优秀教师中学七个，小学十三个，幼儿园十个。呵呵，用这个乡镇优秀的名额给小学补一下，要不有些小学老师有意见会闹的。至于庆祝工作嘛，不用我们操心，有镇政府的冯副镇长和党政办张主任负责操办，到时候我们只要把学校的老师带到镇礼堂就行。镇里的书记镇长和县教育局的领导都要参加会议，届时还要给优秀教师颁奖，庆祝会搞得会很隆重。”

　　　　“至于咱们学校的这几个名额嘛，”赵敏喝了一口茶水，接着说，“大家看这样操作好不好？还是沿袭去年的办法，全体教师无记名投票，按照票数从高到低依次划出前十名，然后再由我们校委会投票，选出最后的评选结果。这样，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我们校委会成员手里，大家说怎么样？”

　　　　“这样好是好，就怕有些教师私下里提前搞小动作，拉选票。”宋秀文不无担忧地说，“还有啊，这样做我们后勤人员肯定会吃亏，最好能单独给我们一两个名额。”

　　　　“老宋，你想什么想？”赵敏还没说话，冯术就急不可待地跳了出来，“前勤七十多个老师，你们后勤才几个人？还好意思要个名额？我看还不如这样，七个名额，校委会和后勤算一个，其他六个分到三个级部，每个级部两个，正好。还不用吵架，呵呵”

　　　　冯术很是为自己灵机一动的提议而自得，斜着眼看着宋秀文，脸上一幅洋洋自得的神情。冯术知道，如果赵敏真的同意自己的这个提议，那校委会和后勤那组的优秀名额肯定是赵敏的，不会有宋秀文什么事儿。而分到各级部的两个名额，自己身为级部主任，肯定也要占一个。

　　　　可冯术没想到的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却把赵敏的火气惹上来了。

　　　　赵敏认为冯术的提议是想要架空他这个校长。名额分到级部，他这个校长还会有说话的份儿吗？

　　　　想到这里，赵敏冷冷地一笑。

　　　　“冯主任，小算盘打得不错嘛，”赵敏面无表情地看着冯术，“你们三个级部主任是不是都是这么个想法？”

　　　　赵敏看向孙成章和春天，两个人连忙摇头。

　　　　“不错啊，冯主任，你们初三级部是不是要搞**王国？要不要我真的给你两个名额，让你去操作操作？”赵敏再次把目光瞥向了冯术。

　　　　“哪有啊，赵校长，”冯术看着赵敏冷峻的目光，惊得出了一身冷汗，“我这不是跟老宋开个玩笑嘛”

　　　　“谁有闲心跟你开玩笑？”宋秀文点燃一支烟，美美地吸了一口，幸灾乐祸的看着一脸倒霉相的冯术。

　　　　冯术转过头狠狠地瞪了宋秀文一眼。

　　　　“这事就这么定了，不用再讨论了，”赵敏把手一挥，“就按我刚才说的来，再补充一点，按照教育局通知精神，县级优秀教师必须是镇优秀教师，也就是说这一个县优秀教师必须从这七个镇优秀教师里面选出。这样，咱们必须先选出镇优秀教师，然后再进行第二轮投票，选出县优秀教师。至于宋主任提出的怕老师们拉选票的问题，这个也好办，校委会后立即召开全体教师会，先把七个镇优秀教师选出来，打老师们个措手不及。”

　　　　赵敏这么做自有自己的想法，乡镇优秀没啥大作用，也就是几十块钱奖金的事，谁选上都跟他赵敏没关系。他要控制的是县级优秀，县级优秀关乎到老师的职称评定调动等诸多事宜，赵敏想的是在这方面做点文章，借机捞上一把。

　　　　众人都沉默不语，这件事就算是校委会的决议，就这么定下了。

　　　　2

　　　　“接下来说第二个问题，”赵敏神色威严地坐直了身子，“关于初三级部教师升学奖金的问题，上周六冯术主任报给我一份初三级部教师的奖金数额的统计表，我看了看基本可行”

　　　　赵敏谈到初三级部升学奖的时候，春天故意抬头看了看冯术。冯术直着身子靠在沙发靠背上，歪着头，耷拉着眼皮，狠命地吸着手里的香烟，浓浓的烟雾笼住了冯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冯主任？”赵敏讲完话，喊了冯术一声，还沉浸在被赵敏训斥氛围里的冯术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烟灰抖落在了裤子上。

　　　　“冯主任，你把初三级部每个老师的奖金数额给大家通报一下。”赵敏看着冯术紧张的样子，心里就感到又可气又好笑，可脸上还是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是，”冯术连忙应着，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纸，抖抖索索的打开，“这次老师们的奖金核算是根据上学期开学的时候制定的奖惩制度执行的，总奖金额2120元，其中，个人最高奖金额是200元，最低是40元。我念一下每个人的奖金数额，冯术200元王一川200元田晓洁160元宋建160元”

　　　　春天点上一支烟，慢慢地吸着，侧耳听着冯术念名单。果然，直到冯术念到最后，春天也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

　　　　春天抬头看了看赵敏，赵敏不露声色地对他微微一笑。

　　　　“情况就是这样，大家看有没有什么不同意见？”冯术念完，赵敏笑呵呵地问。

　　　　“赵校长，不知道初三的级部费还剩余多少钱？”一直没说话的王一川突然抬头问赵敏，赵敏和冯术都是一愣，这是个很敏感的问题。因为大家都知道，学校各部门的小金库历来是各自为政的，除校长外，其他学校领导不得插手干预，这是惯例。

　　　　“是这样的，”王一川微微一笑，接着说，“春主任今年送初三美术特长班，成绩非常突出。如果有剩余的话，我建议把春主任的奖金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