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发脾气大吵大闹一场,可是,就算脾气发过了,也不会改变什么。”
“而且,发脾气这种幼稚的事情,其实根本就没有多大杀伤力,终其最后,只会伤害到关心自己的人……让‘亲者痛,仇者快’而已!”
邓老爷子心尖骤然一疼,时隔三年之久,再次仔细打量邓壬的时候,才发现,确实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脱去了往昔的稚嫩和娇气,此时此刻,邓壬的眼角眉梢皆是成熟稳重的从容淡然。
直到那一刻,邓伯涛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以前那个总喜欢冲自己撒娇的小丫头已经彻彻底底的长大了,现在的邓壬,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因为,她自有她的强大无比!
夜幕渐沉,邓临池来接替邓壬,邓壬吸了吸鼻子,轻声叫了句,“三哥。”
邓临池勾唇浅浅一笑,温暖干净的笑意,将他对家里这个唯一的小妹妹的疼爱宠溺,尽数倾泻而出,随手将自己的外套披在邓壬身上,邓临池叮嘱道:“天黑了,外面天气有些冷,多穿件外套免得感冒,还有,自己一个人要小心,到家就给我发一条短信!”
邓壬点了点头,踮着脚尖,轻手轻脚往病房外走时,躺在病床上的邓老爷子忽然睁开眼睛,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算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爷爷不想当你的绊脚石……要是有哪个不长眼色的混账东西再敢欺负你,你就回来告诉爷爷,就算爷爷拼了这把不中用的老骨头,也要把他给生吞了!”
邓壬身形微僵,瞬间,眼泪就涌满了眼眶。
“虎父无犬子,爷爷,我可是邓壬,我可是邓家的子孙……我的爷爷,爸爸,叔叔,姑姑,还有几位哥哥都是受人仰视的人中龙凤。”
扯了扯唇角,邓壬强逼自己挤出一丝笑,“……我秉承了邓家的基因,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所以,爷爷你放心,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欺负的了我,不用爷爷拼了老骨头,我自己,就可以将他生吞活剥,抽筋扒皮!”
浅水湾某处,沈彦祈忽觉后背一阵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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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钟,邓壬放在床头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邓壬半眯着惺忪眼睛摸过手机,瞅了一眼,嗯,是乔夺打来的。
邓壬接起电话,刚刚说了一个“喂”字,就听乔夺急急的低吼道:“邓壬,紧急任务!城南郊区出现一起恶性扎刀案,沈彦祈已经在开车去接你的路上,你和沈彦祈汇合之后,马上去现场。”
“收到!”闻言,邓壬朦胧不醒的意识骤然清明,动作利落的掀了被子,翻身下床,摸着黑走到客厅玄关处,正要弯腰穿鞋子的时候,突然想起她今天答应老爷子的话,动作猛然僵住,邓壬仰头深吸了一口凉气,有些艰难的开口道:“抱歉乔队,我,可能去不了了!”
乔夺一愣,“嗯?出什么事情了吗?”
邓壬半垂眼睫,极其安静的斜靠在玄关的鞋架上,语气,前所未有的清浅,“当初我进南城刑侦重案组,是受我小叔叔之托,参与调查‘纸牌女尸案’,现在‘纸牌女尸案’已经结束,那我也就没有继续留在刑侦重案组的必要了!”
“乔队,再见!”
“哎,等一下,邓壬,邓……”
挂断电话,邓壬盯着那白亮的刺眼的手机屏幕愣了许久,直到手机屏幕忽闪一下暗了下来,邓壬忽然感觉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都在那一瞬间被抽空了似的,腿上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这时,客厅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忽然亮了起来,温暖的金黄色光晕,散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宛若碎了一地的宝石,“……邓壬?”
邓壬目光空洞的转过脸去,眯了眯眼睛以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亮,而后,眼底极快的滑过一抹错愕不及,“妈?”
许素颜抿了抿唇,径直走到邓壬跟前蹲下,有些担忧的问道:“邓壬,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邓壬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手机,答道:“睡不着,想出去走走。”
“……傻孩子!”察不可微的轻声叹息,许素颜抬手揉了揉邓壬乱糟糟的发顶,然后伸手将邓壬搂进怀里,笑道:“和妈妈都不能说真话吗?……如果放不下,那就去看看吧,你爷爷总会理解的!”
闻言,邓壬心头一动,反手环抱住许素颜的腰,邓壬闭着眼睛在许素颜怀里蹭了蹭,而后,近乎于梦呓般的低声说道:“妈,我困了!”
“困了就睡吧!”
――
这天晚上后半夜,邓壬安眠于她母亲大人的温柔乡之中,神清气爽的睡到了第二天早晨七点半,而南城刑侦重案组的成员们,却整个后半夜都没有合眼,忙活的人仰马翻。
此次扎刀案的案发地点是城南一处城乡结合部的郊区,受害人是一个经常走夜路回家的年轻女性,吴丽丽,本市人,二十七岁,从事超市收银工作。
当天晚上,吴丽丽走到回家必经的胜利桥底下时,不幸遇到凶手,然后就被丧心病狂的凶手连续刺了十几刀,但幸运的是,十几处刀伤没有一处刺中要害,只是失血过多导致她的身体有些虚弱。
第二天,吴丽丽回忆昨晚的情景称,凌晨二点半左右,她走到胜利桥的时候,桥堤旁边突然窜出来一个黑影,那个黑影手里举了一把尖刀,疯狂的朝她刺来,她躲闪不及,瞬间就被刺中好几刀,当时附近没有任何能够求助的人,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她只能躺下装死,谁知,那凶手仍旧不肯放过她,又举刀冲她大腿处刺了好几刀。
在“确定”吴丽丽已经没有呼吸之后,凶手迅速清理了凶案现场并且离开……随后,吴丽丽就报了警。
但是因为当时的吴丽丽太过紧张害怕惊恐,所以,她并没有看清楚凶手的长相,唯一能给出的线索就是,凶手个子不高,大概在一米六左右,再让她回忆,吴丽丽的情绪就开始激动起来,几近崩溃。
乔队皱眉,揉了揉涨痛不已的眉心,然后简单吩咐了吴燕文一句,好好安抚吴丽丽的情绪,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走廊上,乔夺恰好遇见刚从凶案现场回来的苏明浩,“乔队,我们回来了!”
乔夺点了点头,扬眉问道:“有什么线索吗?”
苏明浩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在凶案现场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证据和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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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54邓壬那个特立行的小神经病,天不怕地不
乔夺皱眉,“目击证人和鞋印也没有?”
苏明浩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混合着医院消毒水味道的凉气,摇头道:“凶手很狡猾,应该是特意选在人迹稀少的深夜进行行凶,而且其行凶作案的地方正是野草疯长的桥底,所以,除了已经干涸掉的血迹,再没有留下任何其他的痕迹,包括凶手的鞋印。︾樂︾文︾小︾说|”
“野草疯长?”表情骤沉,乔夺眯了眯眼睛,忽而,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说起来,为什么吴丽丽回家会经过一处野草疯长的桥底呢?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走夜路回家,不走灯火通明的地方,却偏偏要走那种阴暗潮湿的桥底,她又不是邓壬那种特立独行的小神经病,天不怕地不怕,所以,当时吴丽丽应该是要去桥底见什么人的,而且,见了那个人之后,他们要做的事情大概也不是什么能见的人的事情!”
苏明浩微皱眉头,“所以,凶手有可能就是……”
“她要见的人不是凶手!”苏明浩还未将心中的猜测说出来,邓壬的声音应时而起,乔夺转身一看,登时,眼角眉梢遍然笑意,“邓壬?……你昨天晚上不是在电话里说,不打算插手这件案子了么,怎么又跑到医院来了?”
邓壬扬了扬眉,手指指向身旁的病房,“恰好我爷爷也住在这里!”
乔夺了然一笑,耸了耸肩,然后冲邓壬伸出一只手臂,“看吧,这都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缘分,所以,邓壬小姐,我再次诚挚的邀请你加入我们南城刑侦重案组,怎么样?”
邓壬回头看了眼身后的vip病房,眼底飞快闪过一抹犹豫不决。
可是转瞬,便恢复了平日里那副从容淡定的姿态,邓壬抿唇,冲乔夺云淡风轻的笑了笑,“谢谢乔队的好意,只不过,我已经有了新的工作,再过不几天,我的新身份就是东方集团的财务部秘书了!”
闻言,乔夺做惋惜状摇了摇头,缓缓收回手臂,“一个在国际上都赫赫有名的犯罪心理学天才,居然要去东方集团那种小破公司做一个屈居于人下的小秘书,邓壬你不觉得自己太屈才了吗?”
邓壬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意氤氲,堪堪触及眼底,“赫赫有名的犯罪心理学天才又怎样?到最后,还不就只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特立独行的神经病而已!”
到最后,乔夺也没能说动邓壬,让她重新归队。
“乔队,我先走了,我们后会有期……”邓壬刚转过身去,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慌乱急促的脚步声,而后,不等邓壬反应过来,她就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大力猛地往后扯去,不过转瞬,就跌入了一具喘息不定的怀抱里。
邓壬条件反射性的摆出了过肩摔的姿势,却听身后那人厉喝一声,“邓壬,你敢?!”
动作顿住,邓壬转头去看,就见沈彦祈的脸色阴沉冷鸷的惊人,许是一夜没有合眼的缘故,那阴沉冷鸷的脸色中又无端生出些许憔悴灰白,没有半分血色,未刮的胡茬沿着下巴泛出微青的底色,他双手紧紧抓着邓壬的肩膀,力气大的几乎要把邓壬的肩胛骨生生捏碎了一般。
“邓壬,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一夜未归?不接我电话?”
“妈的,沈彦祈你放开我!”恍然回神儿,邓壬疼的倒吸一口凉气,仰头,这才发现,自己记忆里那个生性凉薄冷漠而且目空一切的沈彦祈沈二少的眼涡深处里,竟然凝聚着隐忍不堪的惊惧和惊慌。
邓壬心头一动,忍不住猜测……昨天晚上,沈彦祈遭遇了什么事情,才会失态至此,有着严重洁癖和强迫症的男人每天出门之前,必须在身上撒点香水,可是现在,他居然还穿着昨天未换下来的衣服,脸没有洗,胡茬也没有刮。
邓壬绝对不认为,沈彦祈会为了一件杀人案就将自己弄成现在这副乱糟糟的样子,因为,不管在外人看来,那是一件怎样棘手诡异无解的案子,在沈彦祈的眼里,都只是一场破绽百出的小丑戏而已。
他曾经说过,“杀人行为之外的行为,是杀人者的心理潜台词”,而沈彦祈,刚好有一双发现潜在破绽的睿利眼睛,所以,区区一件扎刀案,并不足以打破他的冷静,让他方寸大乱,理智尽失。
那,到底是什么……
“昨天晚上,我在浅水湾等了你很久,直到乔夺给我打电话。”
似是读懂了邓壬心中所想,沈彦祈暴怒的情绪瞬间平稳下来,眉心微动,半垂眼睫,声音极其低沉的说道:“然后,地震了!”
“啊?”邓壬唇角一抽,“地震了?”
沈彦祈点头,眸色沉静如水,定定的看着邓壬,忽然,转了话题,“邓壬,‘纸牌女尸案’还没有结束!”
“什么?”邓壬皱眉。
沈彦祈安抚性的拍了拍邓壬的发顶,“所以,你现在还不能退出。”
——
“邓壬,说说你对这个案子的看法!”南城警局刑侦重案组会议室,乔夺随手将之前给吴丽丽做的笔录扔给邓壬,而后,身子往后一仰,十指交握撑在下巴处,堪堪与邓壬的视线齐平。
邓壬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觉得自己要疯了,妈的,怎么就被沈彦祈一句话迷惑,鬼使神差的上了警车,到了南城警局……就算“纸牌女尸案”还没有结束,那又关她什么事情,更何况,沈彦祈所谓的案子还没有结束,是不经意之间牵涉进案件的那个国际贩毒组织cy还没有下落。
她邓壬擅长的是犯罪心理分析,而不是缉毒好不好,只是,邓壬心里的抱怨还没有结束就不得不戛然而止,因为,苏明浩和顾如烟同时接到了报警电话。
城南郊区再次出现两起恶性扎刀案。受害者是两名年轻女性,一个十七八岁,另一个二十五六,而案发地点,相隔不过五公里。
两名受害者被发现时,十七八岁的少女身中十几刀,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人也身受重伤,腹部被刺中好几刀,奄奄一息,在被送往医院的途中,失血过多死亡。
当即,在乔夺的指挥下,刑侦重案组分成两组。
陈薇薇,苏明浩,江浙,顾如烟赶往第二个凶案现场;沈彦祈,邓壬,乔夺,吴燕文,刘东,许炜前往第一个凶案现场;其余人,留在南城警局随时待命。
依维柯警车在宽阔的柏油马路上飞驰,警车里的气氛非常沉重,邓壬坐在警车最后一排,翻了翻吴丽丽的笔录,突然提出质疑,“吴丽丽躺下装死的时候,凶手又往吴丽丽大腿上刺了好几刀,这里有些奇怪。”
“那个时候,凶手完全可以在能够让吴丽丽迅速致命的地方补上几刀,但他却补刀在了并不足以致人命的大腿上,凶手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吴燕文举手,说出自己的猜测,“也许,凶手并不想杀死吴丽丽呢?”
邓壬挑了挑眉,右手食指和中指飞快舞动,她手里的钢笔就随着她手指的动作飞快的转动了几圈,直看的吴燕文眼花缭乱,邓壬道:“如果凶手不想杀死吴丽丽,那他离开凶案现场时,还特意确定吴丽丽是否已经没有呼吸就属于多此一举!”
吴燕文依然持反向意见,“如果,凶手最后试吴丽丽的呼吸,是想确认吴丽丽还活着呢?”
“不对,凶手是想确认吴丽丽已经死了!”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沈彦祈忽然开口,音色清冷凉薄的叫人心里发毛,“南城警方找到吴丽丽时,她已经身中十几刀……那些伤口全都凌乱不堪,毫无规律的分布在她的胳膊,胸口,腹部以及大腿处,其中有三刀已经非常接近心脏,只要再稍微偏离几毫米,就能够让吴丽丽当场死亡,如果凶手是有意这样做,以扰乱混淆警方的视线,那凶手肯定是个对解剖学非常有了解的人。”
“但是,实际上他根本就不了解解剖学!”
丝毫不理会众人的错愕,沈彦祈反手合上手里的卷宗,继续说道:“根据吴丽丽回忆,凶手的身高只有一米六左右,而受害者吴丽丽的身高却足足有一米八。”
“那是一场生死打斗……刚开始的时候,吴丽丽为了自卫肯定会努力挣扎抵抗,而且两人体形相差悬殊,吴丽丽足足高出凶手一个头,所以,即便凶手的手中有凶器,也并不能很好的控制手里的凶器要刺向吴丽丽的某处,更何况,还是在视线黑暗的桥底下,所以,那些凌乱的刺伤,并不是凶手刻意所为!”
众人齐齐咽唾沫,面面相觑。
邓壬拖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忽然,了然的扬了扬眉,音色陡然轻快不少,“我基本可以想象出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沈彦祈勾唇,微微一笑,“凶手是一个男性,南城市人,在城南郊区住了至少一年,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身高一米六左右,体形瘦小但是皮肤很白,毛发稀疏,未婚或离异,性格内向,智力水平较低,社会能力较弱,不善与人打交道,感觉敏锐,注重细节,但是过分拘泥于细节,外在表现就会演变成刻板保守的性格,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