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失去对手中武器的控制力,放在这种武士风的时代简直就相当于羞耻play,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些人是不是已经发觉了她身为女子的秘密,但是平等比试、男女不论,作为女子并不是失败的借口。
她有丝羞愧地把头垂得更低,低低应道:“不……最后我连控制手中刀的能力都丧失了,这是我的失败……”
“……知道就好。”她面前的冲田突然说道。
柳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地抬起了头,望着冲田。原田、新八和平助也同时把视线转向自从柳泉的真实性别暴露之后,就一直对这位自己手下的说谎队士表现得憎厌且冷淡的一番组组长。
“知道自己失败在何处,以后才不容易被人砍掉。”冲田居然给自己刚才的话添上了一句说明——虽然说明的内容听上去还是有点儿恐怖。
“这样的话,即使自己做错了事,也可以确保保住小命哦?”他甚至笑了起来,一脸温和好接近的样子,却没来由地令柳泉后背上机伶伶地起了一阵寒颤。
庭院里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只有夏日的风吹过庭前,拂动茂盛树冠的簌簌声。
柳泉对于冲田夹枪带棒的话无言以对。她仍然挺直了身躯站立,也没有低下头去,只是不由自主地把直视他的视线转开了一点,越过了冲田的肩头,望着他身后的某一点,微微垂下了眼帘,脸上浮现了一抹又是愧疚、又是伤感的情绪,就好像对于目前的这种情形感到难过和歉疚,却不知道该如何去改变这一切似的。
冲田明亮凌厉的眼眸落在柳泉的脸上。片刻之后,他突然短促地笑了一声,顺手将自己的那柄木刀抛在一旁的地上。
“你的剑道里现在充满了心虚,骗子姑娘。”他微微带着一丝嘲讽似的含笑说道,“这样下去的话可赢不了任何对手的哦?即使因为这样无聊的理由丢掉性命也无所谓吗?那还不如让我在这里就把你砍了——”
“喂喂,总司……你说的这种事情也太……”原田好像终于有点看不下去了似的,笑着出声打岔,似乎想要打个圆场,缓和一下已经十分紧张的气氛。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柳泉却突然出声说道。
她方才转开的视线一瞬间又转回了冲田的脸上。那种心虚一般的歉疚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称得上勇敢和坚毅的神色,一时间不由得令人想起从前她面对每个为了新选组,必须将之毫不留情地斩杀的对手时,所露出的几乎一模一样的神情。
冲田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他迎视着这个曾经一度是他手下最为得力的队士、又因为她的欺瞒而令他憎恶的女子,目光轻轻一闪。
然后,他竟然就这么扬长而去,一言不发地走掉了。徒留原田、新八和平助几个被刚才的比试吸引而来观战的闲人,站在道场里面面相觑。当然,还有比试落败的那一方——慢吞吞地走到一旁的树下去捡回被冲田击飞的木刀的柳泉。
平助望着柳泉躬身下去捡起那柄木刀的背影,有点迟疑似的开口叫道:“……喂!那个……没事吧,雪也?”
柳泉伸向那柄木刀的手指微微一顿。然后她捡起了那柄木刀,面色如常地转过身来,露出一个似乎是毫无阴影的笑容。
“当然没问题。谢谢你,平助君。”
她将木刀牢牢握在掌心,就像打算下一刻就冲出去,像刚才一样将刀尖指向面前的对手似的。尽管刚刚失败得那么难堪,她的笑意里却充满了愉悦,仿若此刻照耀在她脸上的灿烂日光。
“谢谢你们的关心,永仓君,原田君。”她笑着,轻轻一抖手腕,像是在掂量着木刀的重量。
“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是不是?”
平助还满脸懵懂之色,原田的脸上却露出了明了一般的淡淡笑意。
“啊啊,你说得对。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啊。”他重复了一遍柳泉刚才下的结论,笑着一手一个,勾过旁边还满脸迷茫的平助和新八的肩膀。
“我们也走吧。这里可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了啊。啊啊,晚上出去喝一杯吧?”
那两个人立刻轰然叫好,忘记了这里柳泉刚才狼狈落败的窘况。
目送着这三人组的背影,柳泉走到另一边去,拾起了刚才被冲田丢在地上的木刀,长长吁出一口气。
说起来……输得还真是彻底啊。冲田小哥下手真是狠……她咬牙切齿地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暗忖道。
……这样真的就能被原谅吗。
在冲田亲口承认之前,这仍然是一个不解之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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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178
作者有话要说: 3月2日:
本章更新字数统计为41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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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但总之……!那个人已、已经不要你了吧……?!他带走了别的艺伎……你、你干吗还替他说话?!那、那种人……不值得留恋。在、在这儿等着爷,爷、爷去替你出气——”
他自认为十分怜香惜玉的逞英雄的大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面前的美人儿轻轻一挑眉,漂亮的红唇微微嘟了起来,摇了摇头,突然飞快地揪住他胸前的衣服,紧接着用力把他当胸一推,推进身后半敞着的一扇房门里。
“……看来,我只好请你消失了。”她笑吟吟的,从甜美的嘴唇里吐出冷酷的言辞。
美人儿脸上娇艳的笑容犹存,美丽的面容却已经化作了罗刹一般恐怖的脸孔。那个浪人踉跄地向后倒进房间里,仰面朝天跌倒在榻榻米上。他还没有爬起来,面前就寒光一闪。
唰的一声,他的眼前一花,只来得及看清楚那个整晚都笑得极其温柔甜美,善解人意、温言软语的美人儿的右手上多了一柄刀刃平直的剑。
……使用刀刃平直的剑……不遗余力地维护着新选组的副长……
……像这种使用的武器这么奇特的人,新选组里好像只有一个——
……而那个人的真面目,竟然会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吗……?!
“清……清原……!”
这是浪人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刀光落下,唰的一声干脆利落地刺进了他的胸膛。
几乎与此同时,角屋的楼梯上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
“啊咧,我就说她不会这么乖乖等着人来的——!”
角屋的几个房间的房门被迅即踢破。
好像同时有好几个人攻了进来,但说话的只有率先冲上楼梯的那个人。
柳泉迅速扯开腰带、将最外面那件华美至极、却极为影响行动的振袖和服飞快地脱下来丢在榻榻米上,又随手扯掉头上插戴着的簪子和龟甲栉等等标准发饰,只穿着朴素的白色单衣——就如同那天深夜在千鹤的房间里对战那个罗刹的时候一样,就这么冲出了房门。
她右手提着剑,返身回到走廊上,径直朝着自己先前作为艺伎登场待客的那个房间冲去。
刚一进门,她就明白自己已经没什么事可以做了。
穿着暗红色和服和绿色野袴的年轻人站在一地被砍倒的浪人中间,他的那柄“大和守安定”的刀刃上沾满血迹。当他看到她出现在房门口时,好像微微一愣。
“呀嘞呀嘞,这就是岛原花魁的装扮吗……这也太随意了一些吧,雪叶酱。”他语气随便地冲着她说道。
柳泉一时间被他弄得又好气又好笑,冲着他龇牙咧嘴了一下,才吼道:“……留个活口!”
冲田笑嘻嘻地一摊手。
“……说晚了。你现在去别的房间,找找一君,说不定还能从那堆浪人里找到一个有救的。”
柳泉瞪了他一眼,急匆匆地提着自己那柄【量产龙泉宝剑】又回头冲了出去。
只留下她身后的冲田,笑了笑,自言自语地嘟哝道:“真是的……原本不是应该打扮得很漂亮的吗……结果现在却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行为还那么粗鲁……也不知道她擅自在这里动手,回去以后会不会被说教……”
片刻之后,从隔壁的房间里传来一阵乱纷纷的打斗声。在一阵惊天动地的叮里咣啷之后,隔壁房间的隔扇当地一声倒了下来。
冲田原本打算跑过去帮忙,但是在迈开脚步之前,却被自己爆发出的一阵激烈的咳嗽给阻止了。
“咳咳咳咳咳咳……”
他跌跪在地上,险些喘不上气,咳嗽了好一阵子才直起腰来。看了看自己掌心,幸好没有血红的痕迹。他呼出一口气,用自己那柄“大和守安定”支撑着身子站起来,恰好听见隔壁传来斋藤那种虽然一板一眼、但是仍然能听出很不高兴的声音。
“我们的任务是潜入角屋,不是在这里打架……而且副长不是明明说让你等着后援到达再动手吗?!”
冲田的唇角浮现一丝笑意。
“啊……现在就被说教了啊……”他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紧接着他就听见柳泉那恢复了女性的悦耳声线的声音,微微带着点不服气似的说道:“……那要让我坐视那群人冲下楼去,在岛原的大门前围攻副长吗?!”
斋藤好像吃了一惊。
“副长的踪迹……被他们发现了?!”
柳泉没好气地说道:“他自己在岛原的大门口吼得那么大声,我看整个岛原都听见了,那几个脱藩浪人又不是聋子!……”
隔壁一阵沉默。冲田猜想着,副长的忠粉一君大概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这个事实吧——他眼中英明神武的副长大人在没有带刀的情形下自行暴露了行踪,招来脱藩浪士的追杀,致使单独潜伏在此的雪叶酱不得不冒险提早出手——
冲田轻轻笑了起来,有一层薄薄的阴影,在他漂亮的眼睛里一闪而过。
“……这真是我所见过的、副长做的最缺乏考虑的事情。真是的……就连新八也不会那么做吧?!”
然而在隔壁的房间里,气氛却十分紧张。
斋藤利落地把故意留下的活口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才一脸乌烟瘴气地转向刚才还并肩作战的柳泉。他的表情十分严肃,目光飘开避免直视着她那种几乎等同于一身内衣的简单(?)装束,声音更沉了。
“清原,即使有任务在身,穿成这样出现也是不明智的行为。”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语气严肃地告诫着她,“这里可是岛原,心怀叵测的男人很多,你不可能把那些并不是不逞浪士的人也简单地拔刀杀掉……”
柳泉惊奇地听着一向寡言、只有提到【副长】和【刀剑】两个话题时会滔滔不绝起来的无口小一,一口气教训了她一大堆关于“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岛原的女性是多么危险”的事情,愈想愈觉得有趣,最后不由得扑哧一声,失笑了出来。
斋藤因为她突如其来的笑容而感到更气恼了——也许还有一些摸不着头脑的茫然;在她的笑声里,她发觉他的脸上慢慢浮起了一层极浅的红晕,声调也陡然变得十分困惑。
“怎、怎么了?我并没有要说令人发笑的话的打算。”
……矮油,无意识地用这种困惑不解的弱气语调说话的小一,不知为何总觉得……有点可爱啊?
这么想着,柳泉突然觉得,这一晚其实不算很糟。
虽然不得不只身面对这一屋子的不逞浪士,还要面对剧情与她的努力相互拔河、将副长线一点点扯回将要令世界毁灭的轨道上去这样一个糟糕的现实;然而在她已经决意孤军奋战的时候,冲进了角屋来支援她、关切她的,不也是她的同伴吗。
“我笑,是因为一君的关心,好好地传达给了我啊。”她直率地答道,坏心地看着斋藤先是一凛、继而张口结舌,脸色红得更加明显了一点的表情,感觉自己脸上的笑意如同潮水一般更加荡漾开来。
……真好奇啊。小一是什么时候觉察到“啊这家伙原来也是个女孩子”这种事的呢。明明在兼桑登场的那一天,他还一脸正气、很自然地帮她治疗那并不存在的手腕伤势啊?
不过,仔细想想,自从那天以后,她好像就再也没有被天然又严格的小一吩咐在自己房间里留堂补课、学习如何保养好自己的刀剑这回事了啊?
还没有想清楚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开启了什么不应该攻略的支线,君菊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进来。
“哎呀,任务已经完成了吗。不愧是新选组,做事风格很是利落呢。”
角屋的花魁以温柔的口吻非常专业地赠送了一句熟练的赞美,然后把视线转向一片狼藉的案发现场,职业化地露出了一点为难的神情。
“可是……这么混乱的场面,可让我怎么是好呢。”
斋藤脸上那种尴尬的表情已经不知何时完全褪去了。他似乎重新变成了那位新选组的无口一匹狼,表情严肃地冲着扮相艳丽的君菊微微一颔首,说道:“其他干部马上也会赶到接应的。新选组会负责好这里善后的事宜,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君菊举袖掩口而笑。
“哦呀,这可真是……辛苦新选组的诸位了。”她露出满意的样子,又转向一旁的柳泉。
“雪叶君不可能用这样糟糕的样子见人吧?在大家赶到之前,就由我来帮你重新打扮一下吧。”
柳泉一愣,觉得先前那副花魁的扮相实在是太麻烦了,下意识就想推辞。
“那个……我可以改换成平常的男装……”
君菊温柔地笑着阻止了她。
“雪叶君如果不想成为以后岛原和整个京都议论的焦点的话,最好就还是以齐整的打扮出门,假装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她老练地把柳泉强行拖走了,在一旁的房间里找回了柳泉先前穿着的振袖和服以及那些头饰。
“只此一晚,并不怎么让你困扰吧?”她微带一点劝诱似的冲着柳泉微笑,“而且,雪叶君不应该辜负自己的外表哟?偶尔这么打扮一下也不错——这是我作为一个旁观者的想法。”
柳泉犹豫了片刻。
……接受了君菊的提议。
君菊动作很快,不多时,柳泉就重新踏上了走廊。她打算先去看一看冲田和斋藤处理现场的进展,再去角屋的大门那里迎一迎其他人。
土方菌此时应该早已经回到屯所、把新选组的其他干部唤来了吧。她最好还是在角屋门口迎一下,别让平助和新八咋咋呼呼、大呼小叫地就带着刀闯进来——这座角屋今晚过后还是要做生意的,为了新选组的事情不得不借用人家的地盘,还砸了人家的场子,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别再给人家添更多麻烦才好。
然而穿着振袖和服让人行动有些不便,柳泉不得不踩着细碎的小步走着,努力不让自己那种不耐烦的态度流露在脸上。
一点点挪到了先前爆发血拼的房间门口,隔扇半掩着。她拉开隔扇,探头进去。
“这里收拾得怎么样了,其他人来了吗……”
她的声音陡然停了下来,因为站在房间正中的那个一身黑衣、颈间围着一条白色长围巾的青年正闻声回过头来。当他看到她这一身盛装的时候,很明显地愣住了。
按照岛原的标准,柳泉梳起了名为“伊达兵库”的发型,在大盘髻的云鬓上插着六根松与琴柱形的簪、两根珊瑚大玉簪子、还有三枚龟甲栉,穿着极其艳丽的振袖和服。
然而和刚才千鹤所穿的全红色振袖和服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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