媗禁不住泄愤地笑了一声。
唐瑶光狼狈地捂头站起来,怒指华锦媗骂道:“华锦媗,本宫算是明白了,你和连珏两人联合起来陷害我!”
华锦媗摇扇拍开她的手,悠悠道:“娘娘还当真是什么脏水都能往本宫这里泼,当真是把本座当病猫了?本座回想起这些时日受的委屈,心已凉大半。哎,只好——”她陡然转向连珏,眉梢皆戾:“公主犯法与庶民同罪,连王爷,有些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既然华国师都这番说了……”连珏一脸意外之中地地摆摆手,“那娘娘,本王就需要您的实话实说了。”
唐瑶光急切道:“这三锭金元宝跟那八十亿没有半点关系!”
连珏眯眼:“好,那本王不问这事,唐国国库亏空八十亿黄金自有华国师他们追查。本王只要抓到下蛊毒的凶手!刚刚娘娘三番四次阻扰本王验毒,现在回头想想实在蹊跷,所以请恕本王得罪了——来人,迅速为娘娘取血验毒!”
“是!”那群女太医顿时上前,唐瑶光惊慌失措地后退,退得太猛,吓得身后婢女赶紧左右退让,仓皇失措中不知被身后的谁给撞向前,她扭头一见正是华锦媗,顿时阴狠地攥着华锦媗不放。对!华锦媗的身体也是见不得光,唐瑶光道:“好,如果华国师敢验,本宫就验。”
华锦媗挑眉:“关本座何事?”
唐瑶光道:“怎么?你是怕了?”
华锦媗嫌恶地拨开唐瑶光的手,“不知道为何,本座总觉得你像一条胡乱咬人的疯狗。”
唐瑶光误以为她要走,仍继续攥着她不松开,顾不得其他而颇为疯狂:“华锦媗,如果你敢验血,我就验,否则心虚有鬼的人是你,下毒的人也是你!冤枉栽赃我的人统统都是你!”
众人愣了下。陆宝玉又嘀咕一句:“这还能验一送三呀?哎哟——”惨叫,因被自家表弟给抽中腹部了。
“本座当真是横竖躺着都能成箭靶。”华锦媗不由得抚额,“既然娘娘非要如此,本座就不介意陪你玩多一次,验血正清白。只是在这之前劳烦诸国贵人做个见证,本座频频以德报怨可总换来悲屈下场,今日忍无可忍,决意与这萧国侧妃娘娘再无情义可言!”
“好,本王就为你作证。”连珏乐得成此事,然后眼峰一扫,自觉当凤金猊、萧鸿昼等人默许了。
华锦媗便拂袖坐到一旁,当着众人露出半截藕白的手臂,两名女太医顿时拿着银针和细管上前取血,然后置于盅内加药调试。一秒、两秒……约莫等了半个时辰,盅内几滴血液并无异样,女太医便拱手说华锦媗无异。
连珏道了声“委屈华国师”,然后抬目,直直望住面色煞白的唐瑶光。
唐瑶光已从华锦媗肯任由其取血时就察觉不妙,而在这半个时辰等待验证期间更是如坐针毡,然后现在,她脑海中的一根弦终于崩断了。她嗫嚅道:“不、不可能,华锦媗不可能无事!她明明已经中了毒,是你们这些人欺上瞒下,糊弄大家!”
几名女太医听得面色恼怒,稍微有名年长者悲愤道:“娘娘请勿侮辱我等医德!”无需下令,有两名女太医就上前抓住唐瑶光,可惜唐瑶光挣扎的太厉害,银针不敢随便扎。
一旁的连珏气急败坏,顿时卷着袖口准备亲自上阵,一声急喝横插而入:“你们在干什么?!”是及时赶到的唐老君主,他急忙命人推开困住唐瑶光的女太医,然后将爱女紧紧抱入怀中护着。唐瑶光顿时如释重负地哭喊道:“父王!”哭得唐老君主心疼至今,赶紧一边作安抚,一手怒指连珏等人治罪:“你们这是干什么?”
连珏拱手道:“取血、验毒。”
“取血验毒?”唐老君重复了一次,神色一冷:“堂堂一国公主、太子侧妃,身份如此尊贵,竟被你们当做犯人处置?荒谬!”
“唐君上,本王只是查到下毒凶手就藏于东宫,如今东宫除了长公主外,其他人都已验证清白。本王无非是想一视同仁,而且长公主也说倘若华国师肯验血,她便验。如今华国师已自证清白,谁知长公主会突然变卦,哼——”连珏顿了下,环顾四周,意有所指地冷笑:“莫非是不打自招?”
唐老君主闻言,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望向华锦媗。这眼神,让众人好生纳闷。
华锦媗却是凉凉一笑:“不好意思,让君上您失望了,本宫刚刚验血并无中毒。”
“不可能!我身上的毒就是你——唔!”唐老君主忽然飞速捂住险些失控的唐瑶光,眯眼道:“华国师没中毒,自然可喜可贺,朕又谈何失望?”
华锦媗顿时躬身:“哦,是吧?那就多谢君上庆贺。”
这对话,亦是让众人好生纳闷。
唐老君主义正言辞道:“朕的长公主身份尊贵,心地善良,又岂会做出这等下毒祸害之事?连王爷若是真查到犯人藏于东宫,那就该拿出人证物证,当场缉拿,可你仅凭验血做定论,显然证据不足并非十成把我。若是凭你这番就能伤害皇女取血验毒,传出去,是将我唐国颜面和四国律法取证程序置于何处?瑶光别怕,我们身正影自然不斜,父皇这就带你离开。”
连珏扬声喊道:“唐老君上和娘娘今日这一走,就不怕被别人诟病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两人在不远处僵了下,华锦媗便话里有话道:“连王爷,此乃我唐国一国之君,君威四海,君言九鼎,既然君上已开尊口说长公主不能随便验血取证,你今日还是作罢,免得像本座总是徒增小人算计……”
唐瑶光倚在唐老君主怀中就要回头辩驳,却被唐老君主劝下,两人仓促摆驾离开。
连珏摇扇笑了声“当真是开了眼界”,然后折扇于手中敲了几下,道:“告辞。”以唐国父女仓皇离去做落幕,众人撤退。其他人也逐渐散了,萧鸿昼才刚告别高公公,正要朝华锦媗靠近几步时,却见凤金猊抢先夺了一步,将华锦媗强行拉走了。他皱了皱眉,只好暂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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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手!你快把我的手拉脱臼了!”路上,华锦媗无论威逼利诱都无法让拖着她暴走的凤金猊停下来,只好飚出哭音喊疼,这才让凤金猊不情不愿地驻足。她揉着手臂环顾四周,发现甘宁甘蓝被陆宝玉拦截在后方,自己一人实难逃离凤爪,只好识相道:“你有什么事快说!”
凤金猊不说话。
华锦媗就瞪着他,凤金猊与她对视,却仍不吭声。
华锦媗咬牙转身就走,他这才重重一嗤,突然间伸臂将她箍住并封嘴,然后另一只手在她身上快速摸滑,惊得华锦媗“呜呜呜”地有口难言。然,他的手在华锦媗里衣与胸前肚兜间当真摸到了三锭硬邦邦的元宝物品。
凤金猊脸色顿时铁青,磨牙冷道:“唐瑶光没有说谎,今日是你和连珏联手算计她!”
华锦媗喉中轻呵一声。
凤金猊就松开她的嘴,华锦媗顿时回道:“是又如何?”
“你现在布局是布得越发癫狂,竟敢当众算计唐瑶光,我能看出来,其他人会看不出?”
“那又如何?就算他们看出来,也没一个人敢说出来!”
“萧鸿昼会不说?要让萧鸿昼不说是有代价的!”凤金猊一下恼了,穷凶恶极地低头逼近她的脸,“还有那位高公公,他能在萧老君主跟前伺候五十年也非等闲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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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章 华锦媗暗捅萧鸿昼
“我都说了那又如何?你已不再管我,那我做何与你有干?你没资格问这么多!”华锦媗也是怒极,用手使劲掰开凤金猊的束缚。两人吵闹太凶,被陆宝玉拦截的双婢就要上前,却被凤金猊扭头喝了一声:“都给我滚!”三人见他眼神不善且气势压人,包括陆宝玉在内集体遁逃。
“你们……”华锦媗僵在原地,无限悲催。
凤金猊近乎暴戾地将她按到一旁梁柱上,另一手死死掐住她挥舞反抗的双手,但出口的话却颇为凄凉:“与我何干?!华锦媗,你有为我们的将来着想吗?我是东圣国世子,你是唐国国师,我们身份渐行渐远,远到岌岌可危。如今你还要跟唐宜光联手玩弄权术,宁为和平犬,莫为乱世人,这要让唐国和萧国不得安宁的节奏——”他定定地看着她,眼睛里有担忧的光,“即便惹下子孙命债……”
华锦媗明亮的眼眸闪了一下。
“也不在乎吗?”他低低问道。
华锦媗微颤一下,低着头急欲推开他,但适得其反,凤金猊忍不住反抗性地低头咬住她的上唇,辗转时却见她还要惊慌失措地避开,于是心一横,就更是霸道地将她囚禁在怀里,狠狠地吮吸着她嘴里的每一丝空气。他高傲乖戾的性子,在这一刻全书爆发开来。
华锦媗没办法享受他的温存,因为她只是用药暂时压制血液里的蛊虫不被发现,可她还是身中蛊毒,毒能通过她的血传播,她绝不要凤金猊也陷入这种危险之中!
可是凤金猊近乎凌虐地狂吻,华锦媗只能近乎剧烈的挣扎,拼命地挣扎这桎梏,妄想挣脱,可拼尽全力也无法撼动丝毫的松绑。唇齿间渐渐有了血气,她恍然惊觉,苦苦祈求道:“凤凰,我求你别碰我,别再碰我了……”
凤金猊面对面地看着她发疯地用力擦拭自己的唇瓣,好像恨不得抹净他遗留的所有气息。
“为什么?”他僵硬地松开手,看着华锦媗将自己的唇色狠狠擦白,然后嘴角疑似露出一丝侥幸的笑,这笑……让他有种万念俱灰的安静。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唇齿寒颤,禁不止自嘲了一句:“看来是本世子失礼了!”然后拱手一拜,果断转过身去。
华锦媗看见他转身一撇时,瞳仁深处藏着的绝望,忍不住伸手去攥他拂袖翻飞的衣摆,可凤金猊却迈得飞快,她的五指直接被这玄云火袖摔过。她眼睁睁看着凤金猊头也不回地走远,而自己却不能追,只能目送,她痛苦地按住自己的额头,目光幽幽游移到袖口上的血迹。良久,嘴角才微微一动,浮出一个不知是笑还是悲的表情:“还好,还好不是我流的血……”
……你还有为我们的将来着想吗?
……凤凰,我怎么可能不想?
华锦媗觉得痛入骨髓,不由自主地抚着脖颈间的凤凰锁,似笑非笑:“如果还要过下半辈子,没有你这只鸟儿陪着,我活着也就没有意义了。”她攥着袖口按在胸前,转过身要走,却又感觉到有人藏在左侧花圃里,她擦干眼泪,敛眉喝去——“谁?”一张黄色符纸同时抽袖而出,噗地自燃。
“别、别、别……是本皇子!”一声惊慌失措地应答从草丛后传来,随之,是一个惊慌失措摔出草丛的华服男子。
华锦媗凝目一看,原来是熟人呀。
萧纪涯赶紧冲上前一口吹灭她手里的符纸火焰,侥幸道:“你大胆!好歹我也是位皇子,光天化日之下你想杀人灭口吗!”
华锦媗一怔,微微一笑:“那我也是位国师,光天化日之下你偷听什么?”
萧纪涯底气不足道:“谁说本皇子偷听了?!本皇子只是路过罢了,什么都没听见,即刻就走,再见!”然后赶紧迈动两条长腿,华锦媗迅速从袖口翻出又一张黄符纸,萧纪涯倒抽凉气,赶紧扑上来抢夺,然后紧张兮兮地盯着她袖口到底还有多少张,那小眼神只恨不得扑上来动手直接扒衣衫了。
华锦媗抄袖,恢复素日的艳丽倨傲。“就算你听见了什么也不敢传出去。”
这是威胁!这是恐吓!萧纪涯昂着脑子决定硬气一回:“本皇子可是皇子,就算胡言乱语也轮不到尊驾管。劳烦,让一让路!”
听得这样的回答,华锦媗默默掏出一沓符纸。
萧纪涯瞪圆了眼,迅速直身、抬掌,对天起誓:“本皇子若是敢透露今日所见之事,必遭雷劈!”然后恭恭敬敬抬高双手,谄媚地望着她手中那沓眼色黄得像屎的符纸,决意拿去茅厕解决。
华锦媗却颇为珍惜地将符纸纳回怀中,蓦然忆起高公公说——“三皇子此刻不是在殿前伺候吗?”
萧纪涯可不敢在华锦媗面前撒谎,唯恐一个小眼神就被几十张鬼画符给灭口,遂道:“父皇急招太子回宫有要事相商,本皇子自然离开,毕竟有关朝政。”
“是因为唐瑶光今日拒绝抽血验毒一事?”
萧纪涯讪笑:“今日也只发生这么一件大事。”
华锦媗凉凉摇扇:“唐瑶光出事时没下令招回太子,现在事过却召,为什么?”
“这个……还真不能说。”
“三皇子尽管说。”
“打断本皇子七条肋骨都不能说!”
“那本座就打断您十七根肋骨再说?”
“……”萧纪涯真想回宫数数自己还能剩多少根肋骨,他奉承道:“华国师,本皇子只是一个闲散皇子,无心朝政,纯粹烂泥扶不上墙,你位高权重,对付本皇子着实不划算呀。”
“但你好歹是个皇子,论斤卖也值几个钱。”
萧纪涯意识到脱身太难,只好道:“华国师要如何才能放过本皇子?”
华锦媗笑:“三皇子怎么说放过这词呢?于理,本座如今是在你萧国皇土上,于情,你刚刚又给了本座几分颜面,本座只是礼尚往来要回你一份礼,是三皇子却之不恭才对。”
客套的一句话,让萧纪涯心中咯噔一声,他看向这位千娇百媚的小美人,冷肃道:“原来华国师备礼已久,本皇子只是恰巧碰上罢了!”
“太子驾到——”
六名着装统一的侍卫护着刚回宫的萧太子急匆匆进了萧老君主的寝宫。萧太子正要拜见,却被萧老君主直接免礼。然后二话不说,就有两名太医火速上前给他取血。
“父皇,这是……”萧玉卿疑道。
萧老君主却摆手示意他且勿多言,只令太医仔细验血,半个时辰内,众人屏息等候定论,直到太医们拭汗说万幸,萧老君主这才松了口气,让跟前伺候的高公公将今日东宫之事长话短说。
萧玉卿震惊至极,显然万万没想到连珏身处萧国皇宫竟敢这番放肆?但转念一想,虽说唐瑶光今日没有验血,但种种迹象可疑,自己与她同床共枕多日,难怪自家父皇会如此惊慌。他当即拱手说托父皇之福气,表示稍后定会妥善处理东宫之事,再者为了自身安全考虑,必定远离唐瑶光。
萧老君主闻言甚感欣慰,然后略显疲态地让他与众人退下,独留高公公伺候。
房内冷清下来后,他这休憩动作才刚摆就立即收回去,陡然直着身命高公公将刚才所取的太子血呈上来,然后亲自分到两个加了清水的小盅里,自己用银针扎破指尖挤出一滴血滴入左侧小盅里,再让高公公自行扎针滴入右侧小盅里。
他要做滴血认真。
看着两盅血液均不相容,高公公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回头就见自家君上浑浊的目光闪过一丝寒光。得了许可后,他赶紧捻着拂尘走到左侧角落的屏风前,恭敬道:“三皇子和华国师可以出来了。”殿内篝火噼噼啪啪地烧着,火舌一跳一跳颤颤地应人脸。
华锦媗尾随萧纪涯从屏风后走出,朝萧老君主矜持一拜,笑道:“四皇子这招狐狸换太子当真高,本座只是略感蹊跷,便赶来禀报萧君上。君上睿智,当即识破。”
萧老君主收下华锦媗的奉承,但也不傻,好歹他是四国之中做了最长时间的君王,知道华锦媗是明知局却不说破,转而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