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掌向华锦媗脸上掴去,“贱人!居然敢诓骗我,去死吧……”
华锦媗眼疾手快地伸掌抓住她的巴掌,“华水苏——”扬眉,然后指掌收紧,随着骨骼咯吱脆响,在华水苏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中,她缓缓说完一句话:“早该死的,是你。”
五姨娘先是被吓住,马上愤怒地冲过来,“反了!你这贱丫头想干什么?”但韦青闪电般地出现在华锦媗身旁,瞬间拔剑出鞘,只见雪亮寒光轻盈一闪,快得让人反应不及,五姨娘发出一声尖叫吓得连连后退。
“夫人!”五姨娘房的丫鬟们急忙上前搀扶着她,花容失色的五姨娘急忙检查浑身上下,确保毫发无损后,立即瞪大了眼气冲冲地扫向华锦媗二人,哪知一股凉风扑面而来,发髻豁然一忪,两只步摇三支金簪全都哐当当地掉下来,然后满头长发也凌乱地洒落下来,倒是一根不断。
“好剑法。”华青澜凝目看着,忍不住赞道。
“五姨娘,你刚刚想做什么?”华锦媗依旧将华水苏的手腕扣在手中,睥睨着这些人,眼中明灿得好似琉璃火光,唇角的冷笑,比地狱的鬼魅更加慑人。“又想对我动手是吗?除了你,我可卑的六姐姐,我歹毒的爹爹,还有谁希望我和五哥死的,不如一次性站出来,如何?”
怨毒辛辣的冷笑,好似一条无形的长鞭,狠狠地抽中华国辅的脸,也让其他人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华水苏被华锦媗控在手中,因为手痛使得全身抖如筛糠。
华国辅却是惊怒交加,不甘地骂道:“你这个孽子,说的是什么话?你使用恶毒诡术伤害你六姐,诅咒你爹爹,罪大恶极竟还敢出手伤人,真是禽兽不如,你——”
“禽兽不如?这话从爹爹口中说出还真是讽刺呀。”华锦媗突然怒喝出声,截断了他的话,“就连禽兽都不会肆意杀害自己的亲骨肉,可爹爹你明明是连禽兽都不如!”
“放肆!竟敢出言辱骂爹爹!”华国辅又气又怒,难掩激动,“你……你这个忤逆不孝的贱人,你还意图谋杀亲爹,你……”
“谋杀?”华锦媗凌厉眼风瞥向他,嗓音清脆宛如利刃。“爹爹,我何时持刀拿剑伤了您,您现在不是好端端站在这里指手画脚吗?”
“你将爹和水苏的生辰八字写在布偶做诅咒,其心不轨,这便是证据!”华国辅抓起五姨娘捧在手中的匣子,狠狠砸到华锦媗脚下。
匣子“啪”地一声碎开,里面两个布偶就掉了出来。
华锦媗唇角略微上挑,森然道:“爹爹,这就是您的证据?”
“当然,这就是证——”华国辅指着地上两个布偶吼道,但当看见布偶各自弯弯眼角的笑脸时,禁不住愣住了。这不是什么诅咒布偶,而是两个象征新年吉利的年娃娃,而且两只年娃娃身上根本没有任何字,哪来的生辰八字?
怎么回事?华国辅第一眼神瞟向五姨娘,这个蠢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五姨娘盯着这两只年娃娃,眼珠几欲脱框,她失声道:“怎么变成了两个年娃娃?我明明……”
“阮清!”华国辅及时打断她险些自招的话。
五姨娘顿时面色苍白地看着他,似是无辜,更是茫然无知。
“五姨娘,你明明什么?”华锦媗似笑非笑的追问。
五姨娘在华国辅怒极杀人的眼神中,咬牙道:“没什么。”
“真没什么?”
“真没什么。”
“那锦媗就想问点什么了。”华锦媗这一句带着飒然杀意,不容抗拒地盯住五姨娘和华国辅,“爹爹和姨娘刚刚都说里面都是诅咒人的布偶,还写着什么生辰八字,可是这明明……”
“明明是两只多可爱的年娃娃,象征着吉祥如意,怎么就成了诅咒的布偶?”她伸手捧起这两只年娃娃,眷恋的口气骤然转寒,有种致命而狠毒的一击:“爹爹,您当真是指鹿为马,想千方百计的逼死锦媗和五哥呀。”
她的手指若无其事地拨弄着脖颈间的富贵黄金锁,而韦青站在她身侧,眸子泛起了整片的阴郁灰色。
“怎么会?爹爹是如此的心疼你们,以至于刚刚气昏了头,一时犯糊涂了。阮清!”华国辅颇为咬牙,低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刚刚跟我说匣子里面放的是诅咒生辰的布偶,你自己看看,明明就是两个年娃娃。”
三言两语,就将祸端起源挪到五姨娘头上。
华锦媗持笑,挪得还真是干净漂亮。
五姨娘惊怒过后,面对华国辅压迫性的追问,急忙反驳:“老爷,您要相信妾身,妾身刚刚看见的就是诅咒的布偶,只是不知道为何变成这样……肯定是被人掉了包!”
“可是五姨娘,这木匣子从挖出来到现在一直都在你手中捧着,里面的东西谁能接触到呀?若说真被掉包,那也只有你才有机会动手。哎呀,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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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章 在她面前耍招式?
华锦媗故作恍然大悟,熠熠的眸子看向正绞尽脑汁思考如何扭转局面的五姨娘,“难道刚才里面真是些诅咒布偶,是五姨娘心疼锦媗,知道有人要陷害我,所以才帮我掉包唯恐爹爹怪罪?若是如此,锦媗在这里谢过姨娘了。”
华国辅顿时严厉地看向五姨娘。
五姨娘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胡说。我才没有掉包,我根本没碰匣子里的东西……”
华锦媗挑眉:“既然五姨娘说没掉包,这就是说匣子里面的东西根本没变过。那就奇怪了,五姨娘、爹爹,你们刚刚到底是从哪里看出这些是诅咒生辰的布偶,嗯?”
一个抑扬顿挫的反问,几人瞬间无言以对。
“前些时日哥哥尚未归家,锦媗在这府中备受欺辱甚感孤独,见庭院花草开的正茂,便心想将那吉利的年娃娃种入土中,兴许能结出更多的年娃娃陪伴锦媗。锦媗年少不更事,闹出笑话便也正常,只是五姨娘和爹爹——”
华锦媗微笑,那种不惊轻尘、洞穿一切的眼神,直直射向他们眼中:“怎么恰巧将这匣子挖出来,还非说这是诅咒生辰的布偶?这番笑话,可是一点都不好笑。”
不可能!她明明亲眼见到娘亲将这两个诅咒布偶放入黑匣中,转交给婢女阿薇。想到这,华水苏顿时朝四周张望,怒吼道:“阿薇!你这贱人快给本小姐滚出来!”
被阿蛮阿翘塞着布条浑身捆绑的婢女阿薇,此刻蜷缩在内屋地板上痛苦地颤抖,尚来不及哀悼自己被毁的青春容貌,哪还去顾及华水苏的叫唤。
华锦媗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六姐,你唤的好像是五哥给我找的婢女,不知你叫她有何事?”
“我……”华水苏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在五姨娘轻咳中,总算没有蠢到自行招供的地步。
她讪讪笑道,“不是说七妹身体虚弱需要调养吗?但这日初露寒,七妹身边怎么没婢女伺候?想来是婢女们手脚怠慢了,姐姐忍不住想帮你调教调教。”那个贱婢阿薇,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可伺候我的大丫鬟是阿蛮,即便她再忙那也轮到阿翘阿碧两人伺候,这阿薇只是个外屋伺候的三等贱婢,六姐姐要调教伺候锦媗的丫鬟,怎么轮到这阿薇头上了?”
五姨娘连忙制止华水苏再多说话,因为说多错多,华锦媗现在顺杠追话已经逼他们说的无言以对了。真是见鬼了,这丫头的口齿被调教的可真是伶俐!
五姨娘瞪向那道士:“高真人,你不是说妖孽就在这庭院中吗?可我们挖出的木匣子装得明明是年娃娃呀!”
险些被断命根的高真人很想破口大骂,不是说好他只负责将华国辅引到这里就好,匣子藏东西是她们自己的事。几个女人办事不牢,居然还想怪罪于他?但是想起酬金才拿了三成,他按钮下心中怒火回道:“本真人自然不会出错。妖孽就在这庭院中,不然这盏指明灯为何停在这里?”
“这盏灯刚刚停在三姨娘的院落,你们没搜三姨娘的庭院,现在停在这边,倒是笃定妖孽必在这方。这位高真人——”华锦媗似笑非笑,“现在指明灯又转向南面,此话怎说?”
众人闻言顿时抬头,果然——那盏指明灯又缓缓地朝南面庭院飘去。不到半个时辰就东飘西飘,众人原先期盼敬佩的目光不由得索然无趣,甚至厌烦,它到底要飘到哪里呀。
“这……”高真人皱眉,垂在袖中的手指快速掰动。
华锦媗慢慢拢起双袖,手指亦是掐动。哼,在她面前卖弄?
那盏指明灯停留在南面上空,即便高真人急得瑟瑟发抖,依旧岿然不动。
片刻后,随着华锦媗缓缓睁大的眸,一股黑雾自灯下方蒸腾而起,灯焰忽明忽暗,渐渐被这股黑雾蚕食,然后一道宛如万古之夜的森黑影子,盘旋在那庭院上空,绽开一双巨翼,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那是什么?”有人失声问道,更多人却是仰望着那道巨大诡异的黑影发出惊恐的叫喊声。
那名高真人也吓住了,许多人惊慌失措地喊着他快捉拿妖孽,可他也是茫然,一个装神弄鬼的假道士怎么可能有能耐去捉拿如此庞然怪物?可是众人催的急了,几乎有种他不出手捉妖就捉他的感觉,他只能硬着头皮乱挥舞。
韦青退回华锦媗身后,她纹丝不动,他就更不会肆意乱动。
那道黑影盘旋几圈后,指明灯光焰骤然亮起,焰火璀璨到几乎照耀了整个天空,将那团巨影逼得渐渐缩小,最后轰然四散。
惊慌过后,众人忍不住同声惊呼:“真人果真厉害!”就连这道士也有些飘飘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华国辅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高真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真人也糊涂了,却又立即装模作样:“那妖孽已被本真人捉拿了,华大人尽管放心。”
“这国辅府真有妖孽吗?”五姨娘失声问道。
三姨娘顿时嗤笑道:“阮姨娘,你这话问的可真奇怪,不是你说府邸有妖孽才请真人来作法的吗?”
五姨娘恼怒地瞪她一眼。
华国辅见她们二房居然当面斗,勃然大怒:“都给我闭嘴!”
他之前不信鬼神之说,但刚刚那幕明显非同寻常的诡异,忍不住心中一惧,继而再想:到底是真有人作怪,还是阮清叫来的道士以假乱真?不管如此,反正刚刚那道狰狞的黑影已被消灭,是真是假都有这道士在,他遂道:“真人,劳烦你前方带路,到那里一探究竟!”
“啊?我带路?”这高真人吓得心口一咯噔,可是面对华国辅不容抗拒的眼神,他若是此时怯弱定会穿帮,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许是心中也有些恐惧,华国辅命令众人一同前往,至少人多势众。大家只能硬着头皮,你推我搡地朝那指明灯而去。
华锦媗拂袖,带着韦青缓缓跟上,眼角一斜,纠上五姨娘凶狠而冰冷的眼神,她回了一笑。
凭借着多年宅斗的经验,今夜情况彻底失控,五姨娘隐隐觉得有种大难临头之感,尤其现在那盏灯停留在南面庭院……等等,南面庭院?
她面色顿时煞白,反射性望向华锦媗,后者眼睛深处泛起丝丝缕缕的笑意,有种掌控一切又冷眼旁观的主宰感觉。
不,这个八岁的小女孩怎么可能有这种的眼神!五姨娘惊得呆住了,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自以为是地看低了华锦媗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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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章 华国辅下杀手
当众人赶到指明灯停留的庭院时,竟是华水苏的庭院。而那张指明灯徘徊在某地上空,火焰滴落地面,华国辅见那地面似有情况,顿时命人去挖。
这一挖,众目睽睽之下,就挖出了两个真正写有生辰八字的诅咒木偶!
五姨娘惊得呆住,等回过神来,华水苏已疯狂地抢过那两个木偶砸向华锦媗,骂道:“贱人,我明明让人把木偶埋在你庭院中,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这里?你居然想陷害我?”
哗然。
如果前半刻众人皆因拿捏华国辅的想法而刻意忽略某些细节,对被陷害的华锦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话,现在物证——两只诅咒布偶从华水苏庭院挖出,人证——华水苏愚蠢的自行招供,一切证据都不容忽视摆在眼前。除了华国辅和五姨娘,其他人见五房暗算四房不成反被噬,反正事不关己,就再度旁观看戏。
华锦媗看着又惊又怒的华水苏,下一刻,猛地发出神经质的尖叫声:“啊啊啊啊!”吓得众人禁不住望来,只见她扯着韦青的袖口朝外踉跄走去,“锦媗再也不要原谅五姨娘和六姐了!锦媗再也不要听爹爹的话,爹爹明明说六姐放黑猫咬我只是一时糊涂,可现在六姐还陷害我,锦媗害怕极了。我要去找五哥,我要去找凤王爷,我要去找校长。”
扯出华凤池已是头疼,华国辅见华锦媗竟还能扯出凤火王和孟思元两尊人物,立即脱口而出:“快拦住她!”
韦青赶紧意气奋发地护在华锦媗面前,拔剑对准那些围在四周的侍卫。
侍卫们有些面面相觑地望向华国辅,因为韦青拔剑显然是要极力反抗,那他们出手是否该掂量轻重?
华国辅看着躲在韦青身后的华锦媗,拼命抑制着险些喷出口气的怒气,竭力缓和道:“锦媗乖,到爹身边来,这一切都是误会。”
华锦媗望着她这位两面三刀的爹爹,摇头。
华国辅气息微滞,忍了忍,然后迈步上前朝她走去,边走边说:“锦媗乖,现在凤池正因骊山的事被皇上怪罪扣在宫中,你一时半刻也见不到他,别拿这些事去烦他可好?”
他走近不到半尺的距离,就准备伸手去拉华锦媗,只要能抓住她,那么接下来什么事都好办了。可是他估错了,韦青手中的剑居然毫不留情地刺过来,他狼狈后退,眉间涌出煞气:“放肆!胆敢在我国辅府撒野。来人,必须给我拿下他们二人,不、论、生、死!”
韦青闻言,忍不住因为华国辅的阴狠怜悯地望向华锦媗。
华锦媗面沉如水,眼中亦是杀意大盛。
侍卫们蜂拥而上,韦青挥剑而上,即便他只有十来岁,但因看透华府杀机重重,拼命搏斗起来自是不逊于那些卖力不卖命的侍卫。
华国辅见韦青凭借一己之力就能制衡住自己的侍卫,立即喊来更多侍卫,并许下千金重赏。这样一来,侍卫们从四成出力瞬间飙到七八成,再加上人数众多,韦青寡不敌众败下来,被迫退回华锦媗身边,只能拉着她朝外跑去。
华国辅一咬牙,扬声怒道:“快追!传令下去,封锁国辅府,决不能让他们逃出国辅府。”
他一声令下,国辅府的侍卫立即持刀持剑,朝那两个逃走的孩子追去。
不过,华国辅心里很清楚今日的事可能掩藏不住了。一来因为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看着,即便勒令禁言也会传开,二来即便交出五房讨好华凤池,也不见得能降他心中怒火,甚至会得不偿失的丢掉手中财富——阮清的嫁妆。阮家瓷器闻名诸国,名列天下富豪榜第九!这也是华国辅为何如此偏宠五房的的大部分原因。
反正事已至此,仓促之间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只能先把能灭的证据都灭了,即便华凤池知道了,大不了到皇上面前各执一词,赌在没有物证而人证又均得倚靠他生存的家人奴仆,皇上会信谁?华凤池若敢强来,皇上势必会扣下不孝的重罪!
天亮已久,临近国辅府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