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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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运-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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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不屑一顾的瞟了坐在地上的她一眼,然后转身向后方撤退。突然,寒风一阵,从黑暗的森林中跑出了一批黑色烈马,马鬃卷曲,踏声如雷,带起阵阵尘土。这马好似有灵性一般,从大夏将士之中毫无损伤的穿过。火光照亮它金色的马鞍,马头上还挂了一颗红宝石闪闪发光。

    众人听令,一拥而上。而那土匪头子却毫无怯意,不断挥动手中长刀,竟然挡下了十人的攻势。他每一次挥砍又快又狠,震得士兵们头皮发麻,力量已失。黑马钻过人群,犹如一阵疾风,只见那人轻巧上马,烈马四蹄腾空跃起,长嘶一声,劈开层层的人群,向远处冲去。

    将士们被冲散了队形,手忙脚乱之中慌忙追击。被他砍伤的战士七零八落的躺在山地上,捂着受伤的伤口。

    纷乱之中,孟懿宁咬紧牙关想起身追去,突然脚下一软,晃悠两下。

    “你别追了!”乐毅说着,扶着她一深一浅离开这营地中心。她回头看着那人的背影,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在心中冲撞着她骄傲的心。在空中被人看出破绽的尴尬十分酸涩,而若日后再次狭路相逢,此人一定是个巨大的对手。

    匪首的背影融入了漆黑的夜色,马蹄重重踏过的痕迹还留在这里。此人神机妙算,可以假扮换防人员入侵德林城,也懂得山野之间的生活习惯以及排兵布阵的方法。若是简简单单的土匪,不可能让训练有素的大夏将士竟然在短时间遭到如此强烈的抵抗。此人看来不只本领高强而且军事天赋不浅。

    若是以后这蛮夷土匪发展壮大,会成为危害边疆的重要之众。姑娘望着远方,长叹一口气。

    方才孟懿宁的那一幕全然落入了顾子安的眼底,他本来心中寒意直冲上头,却又见孟懿宁没有重伤,方才心中石头落地。大起大落之间,却看清了那人不同寻常,孔武有力的精湛武功和镇定指挥。看来追不上了,自己只有区区小几百人,已经杀的杀,伤的伤。顾子安回头看看那被遗弃的近乎一百人的伤残土匪在洼地里哀嚎。

    大夏的将士在马车上,检查着土匪从德林城中拉来的宝物。身后春夏、虹溪、虹岳等一众人马刚刚拖着使团物资来齐,这里的战斗已经结束。春夏眼神搜寻着顾子安和孟懿宁,突然发现她一瘸一拐,不由得惊呼一声,赶紧飞奔到她的面前。

    “你受伤了!”她蹲下身子。

    旁边的虹溪也点了盏烛灯,跑了过来。

    乐毅脱下了外套铺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坐下。拉着她纤细的胳膊,内心悸动,顿时他耳根子红彤彤的,只是黑暗之中看不见罢了。乐毅咳嗽了两声,加入收拾残局的士兵之中。

    春夏脱掉孟懿宁的皮靴,一旁的虹溪用毯子挡着刮来的寒风,三个人围的倒像是个小帐篷一般。脚上并无伤口,只是有些红肿,“可能是用力过猛,崴抻到了,休息些日子就好。”说着,她拿白色绵绵的去肿药膏涂在了疼痛的地方,仔细的用随身带的干净布绢包扎。

    身后一阵骏马奔腾,手持火把的盖将军带着大批人马赶到此处。

    飞身下马,盖将军行礼,表情难言尴尬懊悔的神色。

    “顾世子,”他刚要抱怨城中人去楼空,烧杀一片,百姓苦不堪言,哭天喊地。却见到顾世子身后,大夏将士有条不紊的在肖子穆将军的安排下,整理战场。盖将军收到孟懿宁飞去的信鸽之时,本来还有些半信半疑,结果看到身后的场景,实在叹服。

    “报告将军,俘获土匪七十八人,交由将军处置!”那跑来的大夏士兵说话神气,昂首挺胸,像是立了大功。

    盖将军一笑,点点头。

    “那从德林城中抢来的物资已经备好,将军可随我一起查看。”说着,顾子安把人领到马车出,一箱箱粮食珠宝展现在眼前。

    盖将军有些激动,本来以为功亏一篑,谁料到却如此圆满!

    “我定要上报夏王!”
………………………………

第四十八章:阴霾宫殿

    石头巨柱支撑着金碧辉煌的琉璃瓦宫殿,柱子上面回旋盘绕着栩栩如生的金龙。两旁白玉栏杆上雕刻着富贵的花朵,如同瓷器一般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花园中的池水还未融化,雪中嵌着一排排争先开放的梅花。

    白云碧天之下,打磨得光洁的石块垒成的宫墙上描绘着北阳双头狼和金雕的图腾。大殿上紫翅木匾额写着三个字:朝兰宫。

    宫中富丽堂皇,还有美丽的雕刻做装饰,北阳的雕工是世界上最精湛的工匠。虽然北阳冬季寒冷,但是这殿内是由一种特殊的粉玉和铁椴木铺成,凿地中空,有雕刻祥云花纹的地砖可以掀起,适宜的加入冒着火苗的炭火。冬季就算外面冰冻三尺,宫殿内就算赤足行走也会觉得温润舒服。如此穷工极丽,恐怕多少人连做梦都不曾想到。

    宫中窗前,站着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一双丹凤三角眼中透着犀利和算计。眉毛上挑,薄唇微启,长发馆正,朝阳五凤挂珠钗夺目耀眼。绛紫色的蹙金刺兰花深衣,腰间一根银色挂蝙蝠纹路青玉的绸带系扎着。

    她没有看身后的中年男子,手里摆弄着蝴蝶兰的叶子。

    这宫内如此温暖,正是因为这个华贵的女人平时最爱兰花。北阳气候寒冷,不宜养殖。但多少人为了驳得王后开心,数年来从南方诸国献来了十几株五颜六色的蝴蝶兰。一棵价值千金。明黄色、淡紫色、粉红色、白绿色,她雇专人悉心照料,修剪枝叶,浇水施肥,确保它们度过北阳一个个寒冷寂静的严冬。

    她眼睛盯着娇小的花瓣,但是脑中却想的是另一件着急的事情。

    “哥,你说怎么办?”她开口道“燕戎办事不利,连个小小的顾子安都杀不了!如今咱们和顾子安已经撕破脸面,他再笨也该知道咱们的意思。”她气息有些不稳,手腕晃了一下,戒指上的钗首雀摇摇晃晃。

    “王后娘娘啊,切莫心急。这信还没有送出去几天,来回耽搁了时日也是情有可原。”赵王后的兄长赵一恩穿着一件深红色的长袍安慰的说到。他的这个妹妹从小手段多端,为兄弟二人拉拢朝臣,在北阳王面前说两人好话,做了不少的功劳。而离间顾子安的母亲与北阳王顾章的感情,把母子两人赶出皇宫居住,也是她一手策划。在宫中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惯了,面对如此国与国之间的大事,倒是有些力不从心,焦急上火。

    她哥这安慰话已经听了无数遍,遂一甩手:“你日日都告诉我不要心急!你说现在顾子安已经在路上,又有夏王派遣的军队护送。若是大夏景铮不与咱们合作,只能血战一场!张丞相那个老东西也不是吃素的。我觉得他走时一定也做了安排。我看咱们得加强清洗。防止他们里应外合!”她在后宫叱咤多年,挑拨离间、里应外合都是她常用的手段。以己推人的,她觉得压力很大。昔日她正得盛宠,以为顾子安不过是北阳王的一个弃子,随时可以死在他国,然后立自己的儿子为王,却不曾想,顾章执意不肯。她有时也生气自己儿子动起脑子来比自己差的远。考虑事情既嫌麻烦也有些愚钝,担当不起这一国之君的重任。但自己却也只有这一个儿子和两位公主。

    当时,恰逢当时燕戎使团来到都城阳上,讨论和亲的事宜,其中有一名大使偷偷地见过赵氏,也为她提出了人生中最有风险的一个计划——毒杀顾章,立儿子顾崇武为王,正中赵氏下怀。她嫁进深宫,本来的动力就是荣华富贵和权力驱使,如若顾子安当上了君王,赵氏和自己家族的权利地位将受到极大的威胁。

    从当初自己视顾子安及他母亲为眼中刺,肉中钉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不可能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后来北阳战败,她那时暗喜自己儿子不是世子,不用受这囚笼之苦,但是也为日后顾崇武登上王位,多了一个困难阻阻的障碍。

    原本计划,毒死顾章,杀掉顾子安,立儿子顾崇武为王。赵氏家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尽享繁华。回顾往事,赵氏狠狠地握紧拳头,尖利的指甲把手心划出五个深深的印记。他深吸一口气:“燕戎那些没用的东西,早知如此,直接和大夏结盟!多此一举,弄得夜长梦多。”

    “夏王决定立景池为世子,本来景铮就十分不满。他母亲一支的周家,往上数三代不过就是一个芝麻大点的小官。后来这女儿成了宫中最得宠的贵妃,而景铮也比较争气。无奈机缘凑巧,虽然周家已经如此尽力,但是王位终究不属于他们。只能杀出条血路,争抢了。二弟此番带兵向南去,为他们加强兵马。这送到眼前的白馍馍,周家岂能不收?”赵一恩一边安抚着赵氏烦乱的情绪,一边从袖中掏出一个宝盒,“这是南海绿珍珠磨成的粉末,又混入了多种花的香膏。你最近实在容易着急上火,咱们这事情才刚刚开始,以后劳神费心费力的事情还多着呢!你把这绿珍珠香膏每天睡觉时让宫女在你的印堂穴轻轻向上推,对你安心睡眠很有好处。”

    赵钗转头,这才笑了一声,接过了小盒子。

    突然眼神一变,想起来什么似的厉声问道:“那个女人呢?我昨日派人去找,怎么不见了!”她最看不得顾子安的母亲,从前自己假惺惺的要故作友好善良,实则心里见了就来气。准备用她的性命日后来威胁顾子安,如若顾子安不乖乖让出世子之位,那也落得个“母亲惨死”的不孝下场。本来已经派人盯住他母亲孟氏的府邸,却不想昨日来报,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府内下人已经在半个月前进行慢慢遣散,而她在三天前曾接待贵客,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在府邸。

    偌大的世子府,像一座空城,屹立在阳上的冰雪之上。

    “已经派人去找了,这冰天雪地,她逃不出咱们的手掌心!昔日弹劾过咱们的老臣们我这里也拟了一份名单,明日给你过目。”赵一恩看着宫殿房屋上的冰棱。

    “都是些不长眼的人,他们可是要为当初说过的话后悔的。”

    情不自禁,赵钗手中的兰花叶子“嘶”的一声被折了个口子。

    她眉头皱了一下:“来人,把那养兰花的人叫来……”

    大丫鬟忙恭恭敬敬的进来,却有些颤抖的跪在地上:“娘娘,那人……死了……”
………………………………

第四十九章:各怀鬼胎

    死了?怎么死的!”赵钗心中气血上涌,眼神中出现了腾腾杀气。

    宫女吓得噗通跪在地上。“娘娘,您昨日看到有一株兰花有些枯萎,叫他来问责,赏了五十大板。可能是下手狠了些,您大慈大悲让上了药膏,但晚上还是不治身亡了。”大丫鬟跪在地上,回想着那人血肉模糊被人拖下去的样子,心中拔凉拔凉。她看着赵王后的脚面,屏住呼吸,战战兢兢的等着回话。

    赵钗一听宫中唯一会伺候这些兰花的人死了,气的头皮发麻。

    “五十大板怎么会死!谁打的,他也不用活了,一并拖下去!”赵钗尖声喝道,声音凄厉的让大丫鬟想起来了古井传言中的女鬼。十分不悦的语调,使她倒吸一口冷气。院内几个丫鬟侍卫一听赵王后发了如此大的脾气,接连“扑通”跪在了地上。

    “娘娘息怒。”

    “娘娘息怒啊!”

    昨日打死那兰花侍者的侍卫求饶声回荡在花园里,他“咚咚咚”磕着响头,对自己毫不留情。然而,赵王后盛怒之下,他只能做了那个替死鬼。哀嚎回荡在寂静的宫殿。

    赵钗立在兰花前,眼皮没有抬一下。伸手重新缓慢的抚摸着枝叶,眼神中充满了对兰花的爱怜。突然目光犀利起来,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大哥:“你,去寻顾子安的母亲到底跑去了何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等顾子安回阳上之时,我要把他们两个的脑袋悬在城墙之上!”她眼中翻涌着烧杀的场景,昂头看着自己的大哥。

    赵一恩点头答应,安慰的笑道。心中却想,自己的妹妹又开始气昏了头说胡话,就算找到了顾子安的母亲,那也是要挟顾子安用的,岂能被她新仇旧怨加在一起说杀就杀?赵一恩觉得,就赵钗后宫那点伎俩,虽然有用,但不过是妇人圈子的斗狠。如若处理不好,是要犯大事的!他可不能允许出现这种不利于自己的局面。且不说赵钗,如若顾崇武能有他父王一半的聪明,所有事情都会顺理成章的进行。可惜赵钗她肚子不争气,只有这一个儿子也就罢了,也天生有些愚笨骄纵,实在不得百官的爱戴。还不如,让顾崇武登基之后让贤给自己。想到这里,赵一恩嘴角列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又看了看骄傲而含毒的像只孔雀的赵钗,脸上的表情依旧和颜悦色,“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我抓到了人,就快马加鞭给你送回来,任由你处置。”

    赵一恩一贯的安抚赵钗,就像是这么多年步步为营一样。每当自己二弟赵二泽和妹妹赵钗急不可耐之时,都是他在暗中抚慰、安定,如此才走到了现在。虽说即将登上王位的是他亲侄子,但是赵一恩心里却毫无喜悦。且不说这条路多少让人诟病,而且自己作为赵家最有头脑的人,无缘那个金光闪闪的王位让人十分遗憾。

    不过,自古以来,能者为王,又不是古人没有黄袍加身登上帝王的。赵一恩眼中隐藏的光芒亮了一下。凭借自己的头脑,完全可以坐上万众瞩目的王位,而北阳将在他的统领之下,成为中原霸主!赵一恩虽然是一文臣,没有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但是这么些年也多多少少为北阳王顾章谋划了一些改革条令。他深信,目前只有自己比顾崇武更加适合坐在那金銮殿上看看风景。

    “臣先告退,还请娘娘静候佳音。”说着,赵一恩躬身出去。

    撇了一眼地上鲜血流淌的痕迹,大步走开。他可不想过多的招惹这个现在越发急躁的妹妹。

    “殿下……”

    “殿下,我在这呢……”

    顾崇武和宫女欢闹的声音从途径的雕琢精致的小花园中传来,年轻的宫女唧唧喳喳的生硬倒是让他想起了春天的莺歌燕舞。他瞧过去,顾崇武肉嘟嘟的脸颤抖的如同米里的虫子一般,赵一恩皱了皱眉头,走过去拱手行礼。

    “殿下。”

    听闻熟悉的声音,顾崇武乐呵呵的笑着。

    “舅舅这么快就走了。”

    “嗯,没些要紧的事就先下去了,毕竟还有好些事情需要准备妥当。”他陈恳的说道,转而又问道:“这天气冷,怎么还跑到外面玩耍,也不怕冻着了又让王后娘娘心疼。”

    顾崇武一咧嘴,把挂在脖子上刚才和宫女蒙眼睛玩捉迷藏的绢布扯了下来,他看着表情和悦的赵一恩,小声抱怨道:“已经看了一个时辰的书,母亲把殿内裹得严严实实的,里面一排排的暖炉,我是在热得够呛,怎么还能安心读书呢?这不出来散散心,下午也好接着做功课。毕竟,我还要当这一国之君呢!”说着,他似赵钗一样的昂起头来,满脸的骄傲。似乎自己已经肩负起国家大任,北阳在他的指引下继往开来的光辉扩张与发展。

    不过,顾崇武也真是这么想的。其他王子的娘家不得势,他们自己也没有什么欲望。那顾子安听闻体弱多病,差点死在大夏,这样的人怎么能担当此重任呢?唯有自己会励精图治,日日学习,而且他还身强体壮,在父王在位之时也甚得宠爱。帝王之位对于他来说,倒也不是利欲迷心,他就是北阳那唯一不二的尊贵人选。每每想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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