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夜色下,于黑暗中,于街道两侧无数眼睛下,震惊四座。
……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右剑左笔
“他的剑……太快了,师兄,你看清了吗?”
“没有,不知道别人看清没……”
“师尊,这家伙的剑法好生凌厉,竟能做到连斩六人!”
“莫要大惊小怪,方才他的剑是为崩。”
“崩?奇怪,为何他的崩有些不一样……”
密密麻麻的窗口边,众人目视方牧的背影,震惊得思绪难分难解,直到他走远,却仍然心存疑惑。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此等功法,不但身法快若闪电,剑法更是刁钻,让人根本看不懂。
“好久没用过这招了,倒免不了有些生疏。”
前行中的方牧,咽下一枚顺气丹,补充些许消耗掉的真气,反思着方才的出剑过程。
电闪雷鸣这一招,上一世他用的其实不多,因为被更强的剑法替代了……
此招功法,讲究一个身法与剑法的磨合,且碍于功法的缺点,必须崩。
崩,乃是基础剑法中的一招。
在基础剑招中,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搅、压、挂、云,也分常用与不常用。
常用的莫过于劈、刺。
哪怕是最简单的刺,也要讲究很多东西。
剑身偏软,故此剑走灵巧,一个简单的刺,让常人使用,没有技巧在手,不见得能刺进肉体内。
而崩,则是每一个年轻的剑修,学到后面才会逐渐掌握的招式。
三流剑修,对于崩的用法,只是沉腕,却不得劲路与御气的要领。
方牧的崩,手与剑在下,对方从上打来,不接其招,只靠身法下潜闪躲,避过锋芒的同时,剑自下往上立起,割其手腕。
倘若想以崩去抹敌人脖颈,就不能过于下潜。
如此一来,就非常考验身法的灵动性,只靠侧身微微下浮,保持三尺剑与敌人脖子的距离,才能做到。
寻常使剑的人哪怕再怎么练,也做不到崩飞头颅。
唯有剑修。
以气凝电,身法快若雷鸣,一崩一人命。
所谓功法便是如此,由无数细节堆积而成,此乃方牧自创,旁人看了也学不会。
怎么学?
一上来就得两眼懵,以气凝电?没有心法,拿什么凝?
“来了……”
方牧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前方。
九名死侍。
这些死侍,见到方牧头上、身上的血迹后,皆是一楞,明白了些什么。
“小心行事,他应该是杀了我们的人!”
“呵,也不知是哪个急于邀功的废物,阴沟里翻船了。”
“不过是一个炼气而已,我们有九人,何须怕他?”
虽有九人,却是不如之前的七人小队强,无它,这九人过于傲慢,缺少了敬畏之心。
没有人目睹到先前的死战,也就不清楚方牧的底细。
见他们还在戏谑,方牧冷冷一笑。
他的剑,已经蓄气大半,之前的六人固然弱,但最起码知道该速杀,以防后患,哪像眼前这些死侍,从头到尾都没将他放到过眼里。
他们不动,方牧却是动了!
依旧是电闪雷鸣。
于炼气期的境界内,方牧能想到的,以少敌多的功法,也就只有这一个了。
其他的……
杀伤力与迅敏方面,不足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战斗。
嗤嗤嗤嗤嗤……
五颗头颅连续抛飞,正当方牧欲剑崩下一人时,却是遭到了阻断。
“背后?!”
方牧眉头一抖,右手急速后挥,将剑身贴在后背。
当的一声!
利器碰撞剑身的声音响起,方牧一拍身旁已然失去了头颅的一名死侍肩膀,借力上撑,踩其双肩,一跃跳上屋檐,躲开了前后包夹。
“该死,竟被他挡下了!”
那名偷袭的死侍,手上握着一把短刀,脸色铁青。
其他人先前脸上的戏谑也收了回来,哪怕亲眼见到五名同伴死去,也沉默不语,紧紧盯着屋檐上的方牧。
“我说云家培养的死侍,怎么都没点脑子,原来是个陷阱。”方牧眯起了眼睛。
他自然是看出来了——
看似是九人,实则有十人。
那九人嬉笑怒骂,轻蔑冷笑,完全不将他当回事,这一切,不过是为了麻痹心神和警惕罢了。
暗地里却是隐藏着一名死侍,关键时刻带来致命的一击偷袭!
“可惜……”方牧摇了摇头。
想法是好的,可惜用错在了人身上。
“这家伙强的可怕!”
剩下的几名死侍暗自心惊,先是瞬息间连斩他们五人,又挡住了那毫无防备的偷袭一击……
要知道,那可是他完全不知道背后有人的情况下挡住的!且未曾回头,只是用他那狭窄的剑身做到的!
胆大?不怕死?
不……
方牧给他们带来一种隐约的感觉,就仿佛……眼前这个年轻人,战斗时的模样,老练的像个经常出生入死的老怪物一般……
“还剩五人……”
方牧砸了咂嘴,快速思索。
电闪雷鸣已经不适用了,他们已有了防备,不会在同一招下吃两次亏。
这也是为什么,修士要修炼多种功法的原因,技多不压身,死战时,固然可以连续施展同一招,可对方不是傻子,故而取得的效果却是会下降好几个层次。
“罢了,那就挨个杀干净好了。”
方牧低语,自屋檐上跃下,斩向其中一人!
顿时,五名死侍一拥而上,哪敢有半点轻视?
方牧的剑极其刁钻,总是能在对方意想不到的时候击来,亦是转移目标,一人一剑,隐约压制着五名死侍!
沉重的脚步声,自街道另一侧传来……
方牧皱了皱眉。
云家的死侍来的太快,一波接一波,这一批还在杀,又来了一批。
“退!”
方牧不敢自大,爆退数百步,避免被包夹。
他眯起眼睛,暗自数了一下,赶来的这一批死侍有八人,总共十三名死侍……
先前那五人暗自松了口气。
“这次,看你怎么死!”
援兵已经赶到,他们自然不再畏惧,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你一个小小的炼气修士还能蹦跶出花来不成?
然而……
让他们惊愕的是,方牧竟没有选择反身逃亡,而是冲他们一步一步走来!
只是,与先前有着细微的不同——
他的左手,凭空握住了一支毛笔。
竹青色的朴素毛笔。
………………………………
第一百二十四章 白痴
杀!
云家十三死侍,刀剑齐出,真气磅礴,隐有蛟龙怒吼。
倘若长河聚集地里,那些高高在上的筑基,换做任何一人前来,面对如此众多的筑基死侍,光是气势,就能被吓个半死。
那又怎样?
方牧无惧无畏,腰间挺得如同红缨枪般笔直,脸庞坚毅,目光灼灼。
杀!
不退反进,方牧剑气广寒,斩出一道割裂的弧线。
“杀了他!!”
死战奏响的一刹那,十三死侍真气喷涌,招招皆是杀招!
一时间,数十道刀枪棍棒、拳脚相交,漫天术法与战法,铺天盖地,近乎要将方牧淹没。
噗——!
方牧刺中一人脖颈,鲜血溅射在他头上。
左手笔下生花,花之一字落于地面,宛如雨后春笋,竟活生生生成了一株花!
一花开,二花开,再开三花!
妖艳无比的鲜花拔地而起,冲破青石地板,高过街道两侧的客栈、客栈,三花聚顶!
“守!”
方牧下笔有神,守字一出,三朵妖花藤枝伸张,挡住那铺天盖地的攻势。
众死侍大惊,下意识后退,内心惊疑不定。
花?从哪来的花?!
“那小子的术法有古怪!”
“该死,剑修怎还会懂如此诡异的术法?”
死侍们万万没想到,眼前的这个黑袍剑修,不但剑法惊人,术法更是出其不意!
战法与术法,自古以来便是修真界的两种极端。
精通战法的人,术法不精,而沉浸术法的修士,都不大擅长使用冷兵。
古时,战法派和术法派水火不容,稍有意见不合便会大打出手,这是常有的事。
直到后来,才逐渐的两派合一。
不存在孰强孰弱一说,各有各的优劣,至于战法与术法双修……的确有这种人存在,可大多都不做不到精。
剑修会术法不奇怪。
谁还没个术法在身了,哪怕只是个小火球,生火用的,也算是术法。
可是……
这他吗都能挡住十多个筑基围剿了,算是哪门子的小术法?
哪怕是筑基期的术法高手,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方牧哪管他们怎么想,下笔成章,攻字一出,妖花藤枝犹如人之手,大肆扑打,反守为攻!
“死!”
方牧陷入混乱的人群中,上下翻打,剑走人飞。
死侍苦不堪言,一方面要提防三朵妖花的吞噬,另一方面还得阻剑。
这哪是一对十三?
其本身就是一个战力恐怖的剑修,如今还带上了三只难缠的不怕死的小弟……
屠杀。
一边倒的屠杀,这些个云家花费了无数心血培养起来的死侍,如同草芥,被剑尽数收割。
“不……”
半柱香不到的时间,只剩下了最后一名死侍。
他肝胆俱裂,慌乱后退。
方牧却毫不留情,三两剑将其刺死,直到结束,他才喘了一口气。
他的右臂上,充满两道可怖的血口子,显然是负了不轻的伤。
遍地残肢断臂,尸首分离。
分不清究竟是黑袍,还是血袍,方牧如同血人般,腥臭之味刺鼻至极,令附近暗中好奇观战的众修士不由寒颤。
“剑钝了么……”
如此高强度的不休死战,导致玄铁剑不复往日。
望着剑刃上的好几个小缺口,方牧皱了皱眉,是该换一把剑了。
前提是……此行过后还有性命。
……
高空中。
坐于芭蕉上的诸葛松,笑着捋了捋白胡须,此子,果然不凡。
不过……
总归还是差了不少,比起真正的天骄,仍然有不小的差距。
云长生气急败坏,脸色阴沉的可怕!
他几乎是出动了家族中大半的死侍,无一全都死在了方牧手中,又如何令他不怒?!
“可恶……”
要说死侍,绝非这么些。
更强的死侍不是没有,可那为数不多的一些死侍,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负责贴身守护云家的直系,不方便抽开身。
而那些能调动的,无非是炼气期的死侍。
筑基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炼气,这与送死没什么区别,他当然不会傻到这般去做。
云长生的心在滴血!!
培养一名筑基,不是那么容易的,这才多久的功夫,就几乎被杀光了!
“该死的小畜生,气煞我也!!”
云长生内心的怒火已经压抑到了极致,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诸葛松却是不紧不慢道:“小辈的事……”
“我知道!”云长生冷哼一声。
他看了一眼身旁陷入了昏迷之中的夏兎一眼,心烦不已,神识一震,呵道:“云藤,杀了他!”
骤然,正处于云家宅院中修炼的一名少年睁开了眼。
他面带疑色。
眉心里传来的一道弱小的气息,使他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嘀咕:“这家伙是谁……怎惹得老祖如此震怒……”
心疑归心疑,老祖的命令不可忤逆。
当即,少年云藤拿起右手边的厉刀,一个爆蹿跃出院墙,朝着气息的来源方向掠去。
“嗯?”
见杀意涌,方牧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向前方。
昏暗的街道下,一名莫约十六七岁的少年,持着一把比他体型还要更大的狰狞大刀,正徐徐走来。
少年步伐沉重,每走一步都会溅飞尘砂,令人不禁好奇——
他的刀,究竟有多重?
“炼气期?”
少年云腾冷冷讥笑,手中的刀凭空消失,显然是收回了储物戒。
无形中,一道威严的声音隔空传来:“莫要大意,此子不凡,动用全力杀之!”
听到老祖的传音,云腾暗自皱了皱眉。
“哼!”
云腾深深不屑,打心眼里就没把云长生的话放在心里去。
他杀筑基,都如同杀狗一般,区区一个炼气修士,又何须他动用全力?
“我七岁修炼,十二岁炼气,十六岁筑基!”
“这一年来,我磨砺刀法,斩杀同境界的筑基,总计十一人!炼气巅峰,更是连我一刀都接不住!”
“我不需要知道你的姓名,但你可以记住我的名字,到了阴曹地府,也算是死了个明白。”
“我叫……”
霎时,一口青铜飞剑急速抛出,杀向他的喉咙!
云腾瞳孔收缩,神色骇然,下意识侧开身影,只是好巧不巧,撞上了一把钝剑刃口上。
嗤。
他的脖子被抹出一道鲜血淋漓的剑痕。
云腾双眼死死睁大,充斥着难以置信,冰冷的浑身颤栗。
他拼命捂住自己的喉咙,不断挣扎,可鲜血却仍然止不住的喷涌,纵有千言万语,却再也说不出口。
“白痴。”
方牧收剑,又将半空中飞舞的青铜飞剑掠回,看都没看他一眼,便侧身而过。
………………………………
第一百二十五章 疯狂的旁系
炼气期乃是方牧的天然伪装,亦是他没想伪装的伪装。
一直以来,都别人看低他,方牧可从没刻意示弱过,当然也不会故意表现出强意,敌人轻敌,对他而言绝对算是一桩好事。
就拿这云腾来说。
他若是一开始就爆发出全力,自己不见得能一击乱心神,二击抹其喉。
想要不被人轻视,就必须拥有更高修为境界的支撑。
而方牧一旦有了更高的修为……对方出全力也好,重视也罢,也改变不了结局,因此,方牧更愿意不要这一层天然的伪装,那意味着他更强了。
夺储物戒。
如同吃糖豆般,方牧又一次往嘴里塞下一枚顺气丹,他已经数不清自己补充过多少次真气了。
踏上夜路,继续前行。
……
云家。
千百宅院的上空。
“这个废物!废物!!”云长生破口大骂。
自己分明都警示过了,可这个废物心高气傲,就是不听,才落得这么一个被方牧所杀的结局。
他恨不得将云腾复生,自己亲自动手再将他杀死一次!
“好,好的很!小畜生,对我云家人下起杀手来,可真是毫不留情啊……”
云长生整张脸扭曲在一起,气到近乎发狂。
那些死侍,死了也就死了。
固然心疼了些,可总归也只是随时都能重新培养的一堆贱命罢了,影响不大。
可无论是先前的云童,还是方才的云腾……
他们可是实打实的云家人!是他的子孙后代,骨子里流淌的,乃是云家不容挑衅的神圣血脉!
“一炷香后,我要看到他的脑袋!”
“云家旁系小辈听令,取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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